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铠传之辉夜姬物语 » 第二十七章 规劝

第二十七章 规劝

    “殿下,梅壶的棣棠开得可好呢~”一位小侍女兴冲冲地进入清凉殿,圆圆的脸蛋上满是灿烂的笑容,怀里还捧着一束金黄色的花枝。

    “花……”辉夜微微一怔,妖邪界……竟然还有花吗?在她的想象中,这里应该是充斥着怨念与恐怖的死亡世界。可眼前的小姑娘,单纯活泼,笑靥如花,除了着装和说话的腔调外,与人间的女孩相比并没有多大区别。

    “没规矩,怎可在殿下面前如此失仪。”迦游罗却轻声呵斥了那个小侍女,“而且花在枝头开得好好的,为何要将它们折下来?”

    “可是……我想着殿下还在养伤……大概不方便去外面赏花……所以就……”女孩低着头嗫嚅着,委屈地想替自己辩解。

    “在殿下面前,应该自称“妾身”。”迦游罗再一次严肃地提点她,“若再如此心浮气躁,就送你回内侍司练习规矩去。”

    小侍女眼圈红了,却不敢再和她顶嘴,只能俯下身子行礼致歉。

    “迦游罗,她也是好心,别怪她了。”辉夜见状心软了,示意女孩把花枝递给她。阿罗醐临走前嘱咐了她要好好养伤,哪怕只是为了获取信任,她也必须在这个时候表现得足够顺从。她细细端详着手里的花枝,娇小玲珑的金色花球点缀在柔软的青枝上,虽无香气,却也十分高贵雅致。

    “绿罗摇曳郁梅英,袅袅柔条韡韡金。”迦游罗带着得体的微笑,吟诵着辉夜似懂非懂的古诗,“藤壶与梅壶的花儿都开得极好,殿下若是喜欢,待您的身体好些了,妾身再陪您出去赏花吧。”

    言下之意,现在她还是呆在屋子里,不要随便出去的好。

    “嗯,那你们先帮我找个瓶子,把这些花都插起来吧。”辉夜没有对她的话表现出任何不快,平静地把花枝递了过去。

    “是,殿下。”迦游罗恭敬地双手接过,又看向了一旁的小侍女,“殿下的吩咐就交由你去办了,务必要办得妥当。”

    “是……”小侍女怯生生地膝行上前,从迦游罗手中接过花枝。再一扭头,发现辉夜正微笑着看向她,眼神里满是鼓励,紧张而惶恐的心情顿时平复了下来。女孩的脸上再度有了笑容,规规矩矩地行过礼后,便捧着棣棠花出去了。

    “殿下真是个温柔的人……”见小侍女出去,迦游罗半是恭维地感慨了一句。这时,殿内的檀香钟传来了铁球跌落的清脆声响,她知道已经到申时了,便开口请示辉夜,“已经到用晚膳的时辰了,殿下是否要立刻传膳呢?”

    “好。”辉夜身上的伤未愈,其实没有多少胃口,但她自幼在伊达家养成了规律的生活习惯。为了自己的身体好,也避免女官们麻烦,她决定不推迟了。

    在迦游罗的安排下,很快便有女官入殿,恭恭敬敬地将晚膳呈了上来。

    辉夜看到面前的高座石案上,放置着箸台、箸、匙,以及酱、酒、酢、盐等调味料。石案后面摆放了数个名贵沉香木制成的方几,放着椿饼、咸香鱼、干鸟、蒸鲍、冷汁、时蔬、果品等,种类繁多。而杯盘等食具皆由金银铸造,精致大气,就算是外人也看得出来,这应该是极高规格的用餐标准了。

    “殿下请用膳。”待所有食器都摆放完毕,迦游罗领着女官们向她行了一礼。

    带着几分对妖邪界食物的好奇,辉夜拿起了案上的筷子。然而,当食物入口的刹那,一股咸得近乎发苦的味道袭击了她的味蕾,险些让她一口吐了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辉夜捂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食物。它们看上去无不刀功精湛,摆盘雅致,显然出自技艺高超的厨师之手,可味道尝起来怎么会比她这个“厨房毁灭者”做的饭还要难吃……

    “膳食……殿下可还满意?”见她脸色不对,迦游罗小心翼翼地问道。

    在她所受的教育里,口腹之欲与男女之间的欢好都是令人羞耻的事,是不能宣之于口的。而最高级的膳食是供奉给神佛的,重要的是外观而不是口味。

    “……”辉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耐着性子多尝了几样,可结果依然不是咸得要命,就是有股异味,每尝一种都堪称折磨。但现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她又不能真的吐出来,只能都勉为其难地咽了下去。

    自从被带到妖邪界,她就一直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可当她努力地与敌人周旋,熬过了一道又一道难关后,本以为终于可以喘息片刻,没想到会面临食物这重考验。她忽然觉得好委屈,这辈子除了去训练营的那个月体验过荒野求生外,还从来不曾吃过如此难以下咽的食物。以养伤的名义把她软禁在这个逼仄的空间倒也罢了,没有电、穿着臃肿的衣服、整天面对陌生人的监视她也都忍了,现在连一口能吃的东西都没有,这样的日子她真的感觉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要不……妾身命御厨再换些新的菜式来吧。”迦游罗不知道她的内心此刻有多郁闷,但就算再迟钝的人,也看得出来她这是吃不惯妖邪界的膳食了。

    “不用那么麻烦,我其实也不太饿。”心有余悸的辉夜不想再试任何菜了,她放下筷子,取来浅碟中的一枚椿饼。那饼做得十分精致,雪白的团子配上碧绿的椿叶,一口下去竟有淡淡的甜味,还有些糯米清香。还好,终于有个能吃的了,总不至于饿死在这里,辉夜在心中自我安慰道。

    “实在是……太抱歉了……”居然让皇女在饮食上受委屈,迦游罗心中不安,伏低了身子向她行礼请罪,“都是妾身侍奉不周,请殿下责罚。”

    “这也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吃不惯而已。”辉夜不喜欢别人这样小题大做,动不动就请罪。看上去自己好像很风光,可这样的相处方式真的让她感觉很压抑,人和人之间简单点不好吗?但话说回来,和古人讲这些恐怕是讲不通的了。

    古人?辉夜忽然想明白妖邪界食物难吃的原因了。阿罗醐称帝是在平安时期,最近一次入侵人间是在战国时代,因此,这里的文明水平至少停留在了几百年前。而食品工业是近代才逐渐发展起来的,古人无法拥有现代人家里常见那些调味品,对食材的保鲜和处理能力也有限,如此一来,做出来的食物难吃也就可以理解了。

    “对了,我之前的衣服……不知还在不在?”辉夜忽然想到一件事。她自从苏醒后,就发现全身的衣服都已经被换过了,想来是疗伤后为了保持清洁,有人帮她换掉了之前的脏衣服。

    “您的衣物妾身已经安排缝殿寮清洗缝补过了,和您的其他物品一起存放在后凉殿。”迦游罗如实答道,“如果您现在需要的话,妾身即刻命人取来。”

    “那麻烦你们了。”辉夜点头,自己的衣服还在,这对她而言倒是意外之喜。

    很快,晚膳的食器都被撤了下去,又过了一会儿,女嬬们取来两个紫檀木匣,打开后,一边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一边是钥匙、手表等私人物品。

    “手真巧啊……”辉夜拿起自己的衬衫,发现胸口破损的地方已经被缝补好,还绣上了栩栩如生的蝴蝶图案。

    “很抱歉,由于衣物破损严重,仅缝补仍会有碍观瞻,只得绣了图样上去。”迦游罗解释道,“妾身未经殿下允许便擅自做主,还请殿下降罪。”

    “再这样动不动请罪,我就不高兴了。”辉夜终于忍不住开口,制止了她的过分恭敬,“衣服缝得很好看,我很喜欢,替我谢谢缝殿寮的各位吧。”

    “是,殿下。”迦游罗是个聪慧的女子,立刻应了下来。为了给皇女解闷,她和侍女们陪着她玩“双六”,还自请露了一手精湛的琵琶技艺。

    不知不觉入夜了,在辉夜的坚持下,女官们都退了下去,留她独自一人就寝。然而,她睡觉本来就有些认床,如今又被困在妖邪界的地盘,心事重重的她不禁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开始回忆过去,想要找到支撑自己的动力,可越是回忆,她就越思念远在天边的征士,以至于将自己卷进被子里,轻声地哭泣着。

    “殿下,您睡不着吗?”蓦地,身边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女子关切的询问。那个声音温婉动听,显然是迦游罗。

    “!”辉夜被吓了一跳,不禁开始反省自己是否太过松懈,以至于有人接近都没能及时察觉到。

    “妾身知道,您一定是想家了,才迟迟无法安睡。”迦游罗似乎在榻旁轻轻坐了下来,“若您需要,妾身愿意尽力为您开解。”

    “……”辉夜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掀开蒙在头上的被子。

    “有些话,以妾身的立场本不该说,但殿下待人宽厚,即使自己心中苦闷,也不曾迁怒身边侍奉之人。妾身敬重您的为人,愿意为您僭越这一回。”迦游罗仿佛看穿了她的内心一般,“殿下,木已成舟,无论过去怎样,您现在都已经是皇女了。对您而言,如今最重要的是赢得陛下的信任,在妖邪界立足。妾身知您性情温和,但您已有陛下亲赐的封号,实在不必在我等面前谨小慎微。除了陛下,您更无需对任何人谦和,恩威并重方能使人敬畏。殿下,恕妾身直言,您若不愿做出改变,只会让陛下觉得您心中还防备着妖邪界,没有真心融入的打算。”

    “……”辉夜沉默良久,从被子里缓缓伸出一只手,拽住了迦游罗宽大的袖口。

    “殿下,至少今晚,您若想哭就哭出来吧。”迦游罗知道自己已经将她说动了,紧紧握住她的手恳切道,“待到明日,以您的聪慧,一定无需妾身再置喙半分。”

    “谢谢你……”辉夜终于掀开了头上的被子,起身一把抱住了对方,哽咽道,“我想他了……我这一生……从来没有离他这么遥远过……真的没有……”

    “殿下……”迦游罗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就卸下心防,于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虽然妾身不知道您说的是谁,但那一定是对您很重要的人吧。”

    “迦游罗……我和他还有机会再见吗……”辉夜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

    “能的,殿下。”迦游罗心中不忍,尽力地说着能够宽慰她的话,“只要您坚强地活下去,总会有相见之日的……”

    “呜……”辉夜抱着她,并不敢哭得大声。过了许久,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迦游罗,能拜托你吗……今晚我们说的话,能不能……替我保密……”

    “……”看着她悲伤的眼眸,迦游罗实在难以说出拒绝的话,“殿下请放心,既然您如此信任妾身,妾身自然不会对任何人说起。”她说完,又主动补了一句,“即使陛下问起,妾身也有应对之法,请您不必担忧。”

    “谢谢……”没有想到对方能为自己做到如此程度,这一次,辉夜彻底信任了眼前的妖邪少女,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抱着她泣不成声。

    “时辰不早了,殿下的伤还未痊愈,早些安寝吧。”见皇女渐渐平静了下来,迦游罗趁机扶着她再度躺下,“妾身会在外面候着,有任何事,您唤妾身便是。”

    “好。”辉夜也的确感到了困倦,缓缓闭上了眼睛。

    翌日清晨,当女官们入殿准备侍奉皇女起床时,惊讶地发现她已经坐在那里,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与昨日简直判若两人。

    “殿下。”见她脸上的气色这般好,迦游罗行完礼,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您今日可要换回自己的衣裳呢?”

    “不了。”辉夜远远瞥了一眼木匣里的衣服,淡淡地说道,“替我收起来吧。”

    穿着人间的衣服只会让旁人觉得她沉湎于过去,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在妖邪界站稳脚跟,就必须入乡随俗。

    “是。”迦游罗欣慰于她的转变,命人将木匣收回了后凉殿。

    ——城西——

    “身体还好吗,那唖挫?”暗魔将如一阵风似的大步走进了同僚的私宅。

    “恶奴弥守?”正在府邸养伤的毒魔将颇感意外,魔将彼此之间都很少串门,“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这次你为了妖邪界身负重伤,陛下念你劳苦功高,特地派我来探望你。”恶奴弥守在他面前坐下,不紧不慢地说着场面话。

    “劳烦你了,我这里不比螺呪罗那儿,平时也没备什么好茶,凑合着喝吧。”那唖挫转了转自己的胳膊,断裂的骨头显然已经接好了,“受这点伤不算什么,只要能抓到那个小丫头就够了,看她这回还敢不敢对妖邪界出言不逊!哦对了,陛下后来是怎么处置她的?”

    “她自尽了。”恶奴弥守低头喝茶,令人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但是被御医救了回来。”

    “自尽?哼……想死哪那么容易。”那唖挫此刻得意极了,仿佛自己来到了人生巅峰,“可惜我不在场,不然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请你慎言。”恶奴弥守忽然冷笑了一声,放下茶杯说道,“竹取殿下已经是尊贵的皇女了,不是你我可以冒犯的。”

    “你说……谁?”那唖挫感觉自己没有听清。

    “过去的月公主,如今的竹取皇女。”恶奴弥守站起身,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我今日上门,除了奉命探视外,也是为了通传此事的。”

    “那小丫头,她——她——她怎么可能——这不可能!”那唖挫情绪激动,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他现在终于明白了,恶奴弥守忽然登门,哪里是什么探望,分明就是故意来看他笑话的!

    “今非昔比,劝你还是看开一些吧。”恶奴弥守轻轻拍了拍他受伤的手臂,“不然下回就不只是断条胳膊这么简单了~”

    “她凭什么?!”那唖挫根本不能接受。那个女人,明明就是妖邪界的敌人,身上还流着神的血,居然一夜之间就踩到他头上去了!这叫什么事啊!

    “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陛下是真的看重她。”恶奴弥守遥望着壮丽的天守阁,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说,“哦对了,陛下还有命令,关于竹取殿下的任何事,今后都不许对妖邪界以外的任何人提及,违者,军法处置。”

    “为什么?”那唖挫咬牙切齿地问道,这又是什么奇怪的命令?

    “多做事,少提问。”恶奴弥守撂下这句话,也不顾那唖挫铁青的脸,起身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毒魔将府邸。

    而当他回到天守阁前的广场时,螺呪罗似乎已经在那里等了许久,一看见他就像看见了救星般迎了上去,“你可算回来了!”

    “你在等我?”恶奴弥守觉得他今天怪怪的,简直满脸都写着阴谋二字。

    “兄弟,你帮我个忙可好?”螺呪罗笑得有点谄媚。

    “我为什么要帮你?”恶奴弥守深深皱起了眉头,“平时在御前也没少吵过,谁和你是兄弟?你每次迟到早退把公务甩给我时,可没把我当过兄弟。”

    “陪我去一趟清凉殿吧。”螺呪罗不理会他的抗议,继续厚着脸皮说道。

    “你自己去不就行了,为何要我同去?”

    “这……我怕她……记恨我。”螺呪罗不禁面露难色,“我也未曾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当初不慎冒犯了她,如今后悔也……”

    螺呪罗说的倒是真心话,原本他以胜利者的姿态,对辉夜颇有些同情与怜惜,听说她自尽时还急得上火。结果仅仅过去了一天,也不知陛下究竟对她说了什么,她居然就回心转意了,还摇身一变成了皇女,甚至得到了陛下亲赐的封号。

    得到消息的那一刻,他的内心真是五味杂陈。好不容易才把对她的仇恨转变为了一种朦胧的好感,结果一夜之间,她又成了自己无法企及的女人。

    “哼,你现在后悔也晚了。”恶奴弥守看着他,颇有些幸灾乐祸,“你还有许多她不知道的事吧?比如,你曾在御前请求陛下将她赐给你……”

    “别——!”螺呪罗傻眼了,也顾不得自己的面子,慌张地朝他鞠了个躬,“过去是我不对,算我求你了,那些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她啊!”

    那些事如果被皇女知道,他肯定会被杀掉的!

    “求我?你准备拿什么求我呢?”恶奴弥守难得抓住他的把柄,可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钱,田地,铺子,你想要啥,说个数吧!”螺呪罗真的快要抓狂了。

    “我就一个人过,要这些有何用?你还是留着养你的宝贝妹妹和情人吧。”恶奴弥守呛了他一句,“倒是左近卫大将的位子,如今朱天肯定是坐不上去了,而你嘛……应该想爬上去也不止一两天了吧?”

    “!”螺呪罗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会提出这个筹码。

    “如何?你可愿用前途来交换秘密?”恶奴弥守得意地笑着。

    “可以!”最终,螺呪罗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

    “……”谁知,恶奴弥守反而怔住了,他本来只是想要试探对方,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真的为了守住秘密豁出去了。

    “我不跟你争,这下你满意了吗?”见对方发呆,螺呪罗反而开始追问。

    “我……”恶奴弥守正想回答,就听到身侧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你们在聊什么呢?”

    “!”二人俱是一惊,转头望去,只见皇女正坐在台阶上看着他们。她穿着单薄的衣衫,只披了一件小袿在肩上,嘴里似乎还嚼着什么,发出声声脆响。

    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听御医说她受了重伤,需要休养好一阵,可她如今看上去怎么精神这么好,完全不像个伤患。

    “殿下!”恶奴弥守率先反应过来,立刻单膝跪下行礼,“微臣重甲在身,无法施以全礼,还请殿下恕罪!”

    “殿下安好!”心慌意乱的螺呪罗也终于反应了过来,跟着一起行礼。

    “你们这又是干啥呢?”辉夜的两弯细眉微微蹙起,“起来起来,我不喜欢这一套,搞得人怪尴尬的。”

    “多谢殿下。”恶奴弥守松了口气,站直了身子。看对方没有生气的样子,方才两人的谈话她应该没有听到多少。

    “殿下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没有女官陪着吗?”为了缓解紧张尴尬的气氛,螺呪罗开始没话找话说。

    “哪个女官追得上我呀?”辉夜噗嗤一笑,忽然伸出左手问他们,“吃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犹豫着走上前,只见她娇小的手掌上托着几颗五颜六色的东西,还有很多凸起的小刺,不知道是什么。

    “这是金平糖,你们应该没吃过,尝尝看呗~”说完,她又放了一颗进嘴里,正好剩下两颗留给他们。这是她之前揣在口袋里的一罐糖,叫女官把衣物收走时,她还是把糖给留了下来。妖邪界的饭实在太难吃了,只能靠吃糖来平复心情。

    恶奴弥守觉得婉拒皇女的好意不妥,于是小心地取了一颗糖,恭敬地说道,“谢殿下赏赐。”

    “行了行了,一颗糖而已,至于吗?”辉夜觉得头有点晕,这古人的思维要扭转还真的是太难了,“你们啊,天天活得这么战战兢兢的累不累?”

    “呃……”两人语塞,不敢说他们已经习惯了。

    “在我面前就不用这么守规矩了,我真的不习惯。”辉夜把最后一颗金平糖塞到了螺呪罗手里,拍了拍手上的糖粉,起身说道,“现在大家应该算是同事了,以后就好好相处吧~”

    “不敢!臣等怎能与殿下相提并论。”恶奴弥守立刻受宠若惊道。

    “……”辉夜感到自己的血压在疯狂飙升,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行吧,我随便你们吧,我真的心好累。”

    “那微臣护送您回清凉殿休息吧!”螺呪罗开始献殷情,全然不顾旁边同僚投来鄙视的目光,“您的伤还未痊愈,不好长时间在外面吹风的。”

    “我不能出来吗?”辉夜忽然看向他,露出一脸无辜且失望的表情。

    “啊……”螺呪罗被她这句话给问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若要说不能,又不敢面对她失望的眼神。可若要说能,万一她乱跑出了事,或是扰乱了主上的计划,他又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如果不能的话,那我还是回去吧……”没想到,辉夜忽然自己让了一步,“免得坏了规矩,让你们为难。”

    “回禀殿下,陛下未曾说过禁止您离开清凉殿。”还是恶奴弥守及时开口,化解了尴尬的局面,“至少,微臣这里不曾接到过这样的命令。”

    “对,没错。”螺呪罗立刻附和。

    “这样啊。”辉夜听完,脸上又露出了笑容,“清凉殿里呆久了有点闷闷的,我就想出来透口气。虽然在外面也看不到太阳,但好歹能空旷些。”

    “臣的私宅虽然简陋但还算清净,如殿下不嫌弃可前往一观。”螺呪罗心生一计,忽然向她发出了邀请,“就当是散散心吧。”

    “可以吗?”辉夜一怔,她今天不顾女官阻拦跑出来,本来是想四处看看,熟悉环境顺便收集情报的,没想到螺呪罗竟提出这样的邀请,正中她的下怀。

    “微臣正好要去大殿向陛下复命,殿下身子未愈不可太过劳顿。”恶奴弥守主动向辉夜提议道,“不如就由微臣前去禀报,螺呪罗陪同殿下在此稍待,如若陛下同意,微臣即刻命近卫前来传达圣意,如此可好?”

    “你想得很周到,有劳了。”辉夜颔首,没想到征士的宿敌办起事来,竟也和他一般井井有条,看来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

    “那,微臣先行一步了。”恶奴弥守躬身告退,仰首阔步走进了天守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