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滥竽充数
“所以说，我们三个现在已经被孤立了……”在学园的一号餐厅，初中部的几人按约定聚在一起用餐，顺便讨论上午在班里的情况。辉夜看着空空的餐盘，满脸都写着怀疑人生，像是还没有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好歹也是两年的同窗，就因为征士的事，她们现在一看见我就故意绕道走……”
“很正常，毕竟同类生物之间最大的竞争就是争夺配偶。”当麻一本正经地开着两人的玩笑，“谁让伊达少爷长了一张光源氏的脸呢？”
“你还能说得再难听点吗？”征士深深蹙眉，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不讨厌自己的脸，但讨厌别人拿他的脸来调侃。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又不是他自己想要长得这么引人注目的。更让他生气的是，当麻这家伙，居然拿光源氏这种轻浮无礼、不顾人伦纲常的角色来与他作比，到底有哪点像了？
“呜呼~~这里简直是天堂啊！”就在气氛即将变得尴尬时，秀第三次满载而归，坐回了他们身边，学校的自助午餐让他这个大胃王可谓是如鱼得水。
“唉……没想到第一天就闹得这么尴尬……”看着没心没肺大快朵颐的秀，辉夜无奈地转向了一旁，“辽，你那边怎么样？老师讲课你还跟得上吗？”
“还……还行。”辽有些心虚地答道，“就是有的题没听懂……”
“咦？当麻不是跟你一起吗？你不懂的题课间可以问他啊。”
“这……”辽为难地看向蓝发的少年，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出卖他。
“因为上课睡觉，我一上午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训话三回了。”当麻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自己全都招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太困了。”
“……”辉夜仿佛看到当麻变成了两百万纸币，然后被大风刮跑了，无奈道，“我或许不该坚持让你跟着我们一起上课的。”
“无所谓，反正在哪儿睡都是睡。”当麻却似乎不怎么介意。
“说回刚刚的问题。”见辉夜表情僵硬，征士轻咳了两声，“其实秀把实情说出来了也好，长痛不如短痛，以后就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了。”
“就是啊，你看现在就没有女生来纠缠少爷了。”秀一边吃一边还不忘邀功，“你们两个都应该感谢本大爷仗义执言！”
“我真是谢谢你了。”辉夜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辉夜，别心烦了，只要我们自己坦荡，不用管别人怎么想。”征士劝慰道，“何况远山是名校，多数人的目标还是考进本校高中部。现在到了初三，大家的精力都会放在学习上，过几天她们就不会在意这种事了。”
“嗯……也对。”辉夜点点头，原本没有胃口的她忽然觉得有些饿了，于是起身去取餐。可自从有了神力，她对别人的视线变得更加敏感，一路上感觉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甚至能幻听到他们的指指点点。
逃避是没用的，我又没做错什么！他人的逼视反而激起了辉夜心中的倔强，她挺直了背，开始无视周围的目光，只管去取自己爱吃的食物。路上她还遇到了几个同班女生，眼看对方在犹豫要不要躲开她，她微笑着主动打了个招呼。
“我们是不是……对辉夜同学太不友好了？”几个女生取完餐，坐在了餐厅角落的位置，刚刚的事让其中一个女孩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身为初中生有结婚对象难道很光彩吗？这么老土的事还拿出来炫耀……”另一个女孩忿忿不平地说，“我看她就是想出风头，仗着家族的关系把婚约对象高调转来学校，再当众官宣，好让大家都去羡慕她。”
“可是，也不是辉夜同学自己说出来的啊……”
“你懂什么？那个叫秀的明显是跟她一伙的，肯定是她暗中授意的啊！”
“诶？是这样的吗……不过，知道真相之后，我确实不敢再找伊达君说话了，我怕别的同学会说闲话……”
“听那个小胖子说，人家何止有婚约，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呢。”第三个女孩子也阴阳怪气地开起了玩笑，“不过，人人都说青梅竹马敌不过天降，没准伊达只是把她当成妹妹呢？只要没结婚，大家都还有机会。”
“该说你们天真还是愚蠢呢？”这时，隔壁餐桌忽然传来一个冷漠的女声，“竟然想去挖远山家的墙角，也不看看这所学校姓什么。”
“伊集院？”几个女孩没想到有人在偷听她们的讨论，有些惊慌地看向那个独自用餐的短发女孩。对方是隔壁班的学生，据说父母都在筑波工作，她本人在计算机方面有着十分突出的天赋，学习成绩也在年级名列前茅。不过，她的性格似乎很孤僻，平时总是独来独往，没有什么朋友，也很少主动与人交谈。
“远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要被你们这样中伤。”名叫伊集院的女孩头也不抬地说着，“我看还是她太好说话了，惯得你们蹬鼻子上脸。”
她是不爱管别人的闲事，但方才她们背地里说的坏话实在让人听了倒胃口。远山家的那位是校园里的名人，无论出身或是样貌都是学生们津津乐道的谈资。可除了每次放榜时都能在自己的名字前面看到她的名字之外，伊集院却很少听到这位大小姐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负面新闻。
“吃饭，吃饭。”几人自知理亏，不敢再与她争执，端着餐盘换了张桌子。
真田……羽柴……伊达……见她们走远了，伊集院一边继续吃饭，一边在脑中整理今天那几个转校生的信息，这些都是在战国时代赫赫有名的姓氏，真的只是巧合吗……她越想越觉得可疑，决定放学后回家查一查他们的底细。
实际上，对几个转校生身份好奇的人不只有伊集院，开学不过两三天，五人均为名门之后的消息就不胫而走，在学生中传得沸沸扬扬。
“秋田部长，这里是学校，请不要这样称呼我。”周四早晨，征士他们刚刚抵达教室，就见到一个陌生的少年站在门口，似乎是专程等在这里。对方自称是初中部剑道社团的部长，是慕名而来邀请征士的。
“对练习剑道的大家而言，伊达殿是楷模一般的存在。”秋田生得浓眉大眼，身为部长体格也锻炼得十分结实。可在面对征士时，他眼中流露出的激动与崇拜显得格外真挚，“我代表部内的全体成员，真心邀请您加入剑道部，并万分恳请您接受部长这一职位，带领我们更上一层楼！”
秋田部长如此殷勤是有缘由的，伊达征士这个名字对于日本年轻一代的剑道修行者而言，几乎达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程度。
“我说，征士那家伙原来这么有名的吗？”好奇的秀悄悄把辉夜拉到一旁。
“他去年就是全东北剑道大会的冠军了，有媒体评价他是百年一遇的天才。”辉夜小声告诉秀她知道的事，“日本应该没有同龄人是他的对手，拿下全国冠军只是时间问题，至少我是这么觉得。”
“那肯定啊，毕竟是连妖邪都能打败的剑术。”秀忽然一脸坏笑地揶揄辉夜，“我上回听他说，你在伊达家的时候也学过剑道，那你的水平怎么样？”
“我？我够不着他一半的天赋，勤奋更是不及他的十分之一。”辉夜直摇头，“在仙台那八九年我还会坚持练习，但回东京后课程被安排得太满，渐渐荒废了。上个月认识你们之前，我一时心血来潮想要找他对练，结果……”
结果当然是惨不忍睹，辉夜觉得自己实在太丢脸了，就没好意思往下说。
“我该说你勇气可嘉吗？”秀却已经幸灾乐祸到快要合不拢嘴了。
不行，自己好歹也是“伊达流”现任宗主的亲传弟子啊，以后还是得抽空多练习才行。被秀这么一激，辉夜暗自下定了决心。若再继续荒废下去，万一哪天被祖父知道了，自己怕是再也进不了伊达家的门了。
最终，征士答应了加入剑道部，却婉拒了部长的职位。理由也很简单，他是初三的学生，为了认真备战升学考试，下个学期就要停止参与社团活动了。面对这样合情合理的拒绝，秋田部长虽然觉得遗憾，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么说起来，我还没想好要去什么社团呢。”秀百无聊赖地把笔放在人中的位置，翘着身下的椅子问道，“大姐头，你是在哪个社团？”
“cosplay。”辉夜正在他前面和征士说话，头也不回地随口答道。
“……”秀听完一愣，然后欣喜若狂地扔下笔，站起身对辉夜激动地说道，“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你的社团！今天下午就去报名！”
“哈？”辉夜回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社团里肯定有很多漂亮的coser小姐姐吧？”秀的嘴都笑歪了，作为一个酷爱二次元文化的宅男，那里或许就是天堂吧。
“……”辉夜被他的直白搞得有些哭笑不得，措辞委婉地提醒道，“你要是不努力减肥，进社团以后很难有合适的角色扮演哦。”
“没事没事，我可以当摄影师啊！”秀却显然有备而来，“我去漫展时拍的照片很多人点赞的，不信等放学回去了我找给你看看。”
辉夜与征士对视了一眼，秀这家伙擅长的事好像还挺多的，除了学习。
一周很快就过去了，众人渐渐适应了新的环境，同时也感觉到了这里的课业压力与过去的学校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老师能不能善良点啊，布置的作业也太难了吧！”周六晚上十点半，秀从自己房间一口气跑到一楼客厅求助，“征士，你的物理作业借我参考一下啊！”
参考不就是抄？征士干脆利落地扔给他三个字，“自己写。”
“啊？你怎么这样？”秀都要急哭了，转头看向了屋里IQ最高的那个人，“当麻……天空之当麻大人……”
“不在一个班，爱莫能助。”当麻半躺在沙发上看书，完全没有施以援手的意思。自从知道他是著名科学家羽柴源一郎的儿子之后，老师们对他的态度骤变，非但不再批评他上课睡觉的事，还允许他不写作业。对学校而言，一个智商高达250的天才学生本身就是金字招牌，很难再有机会遇到第二个了。
走投无路的秀看到伸正端着夜宵出来，屁颠屁颠地跑去帮忙。等把盘子放到餐桌上后，他拽着伸的袖子，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伸学长……”
“……”想到秀毕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伸只得说，“你还是要先自己做，实在不会的话，明天我再来教你吧。”
“好咧！”秀立刻向伸敬了个礼。
“这周就先麻烦伸哥了。”辉夜刚好打完电话回到饭厅，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叔叔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下周开始就有老师上门来做课业辅导的。”
“真是羡慕伸呢，已经是高中生了。”要考上远山的高中部，对辽而言实在是一件很有压力的事，但同伴们的帮助与鼓励又让他不愿轻言放弃。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能和大家一起升学。除了爸爸，他们就是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人了。
“高中生有高中生的压力啊。”伸露出一丝淡淡的苦笑，招呼道，“我随便做了点夜宵，大家都快来吃些吧。”
“伸哥的厨艺我是佩服的。”辉夜来到餐桌旁，给自己盛了一小碗蚬贝汤，轻啜了一口之后，她一脸满足地感慨道，“真是羡慕你未来的太太呢~”
“……”听到这句话，征士扭头看向了她。
“要是征士来做菜的话……大概属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那种吧。”感受到一道犀利的视线，辉夜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反应极快地圆了回来。
“怎么说？”当麻直接用手捏起一枚奶油大福，整个塞进了嘴里。哪怕吃了容易得蛀牙，也不能阻止他对甜食的追求。
“小学上家政课，征士每次做出来的食物无论外观还是味道都无可挑剔。”辉夜一面夸奖征士一面自嘲道，“不像我，做的都是黑暗料理。”
“我不喜欢下厨。”或许是担心辉夜的吹捧会让做饭的任务落到自己身上，征士随即表明了立场，“认真完成只是为了给用餐者一个交代，不想敷衍了事。”
“不愧是征士，事情总能完成得那么出色。”辽曾吃过他做的饭，至今记得那满满一桌子的渍物、煮物、蒸物、炸物、汁物，豪华得不像是一顿早餐。
“糟了！这周还有个任务，我差点给忘了！”这时，辉夜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慌慌张张地放下手里的碗。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她匆忙地跑进二楼的电脑房，过了一会儿，又带着几张刚打印出来的纸回到了客厅。
“怎么了，辉夜？这是什么？”征士也吃完了，于是起身去迎。
“来，帮我发一下，一人一张。”辉夜二话不说，把那些纸分给了他。
“《远山》？”秀发现塞给他的纸上面印着五线谱和歌词。
“这是学园的校歌，下周一轮到初三开年级大会，按惯例是要合唱校歌的。趁周末有时间，你们赶紧把它练会吧。”
“滥竽充数不就得了？”当麻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歌谱，“哪有时间学这个。”
“当麻说的是什么意思？”秀一头雾水地看向伸。
“就是混在人群里，假装自己在唱歌。”伸已经完全习惯了秀这个文化沙漠。
“哇塞！好主意啊！”听到这个解释，秀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好个鬼！”辉夜立马板着脸瞪了过去，“你们既然已经是远山的学生了，就应该有起码的归属感吧？校歌都不会唱怎么行？”
“大姐头怎么一谈到和自己家族有关的事，也会变得像征士那么严肃呢……”秀不服气地撇了撇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说得真没错。”
“总，总之，我今晚先教会你们。”被秀这么一吐槽，辉夜的脸有些红了，拿着歌谱转身走向了摆在客厅里的三角钢琴。她摆好歌谱，在琴凳上坐了下来，“明天你们就自己练习，记得把歌词背下来。”
“这都晚上十一点了，你确定要学歌吗？”秀不满地指着钟上的时间。
“别抱怨了，我明天有事要去叔父那里，没空教你们。”辉夜轻轻翻开琴盖，下巴一抬，用眼神示意众人都坐到她旁边去。
“走吧走吧，不然一会儿该生气了。”伸催促着同伴们赶紧搬凳子。
虽然众人多半有些不情愿，但他们不敢得罪辉夜这个不收租金还包吃包喝的阔绰房东，于是磨磨蹭蹭地都跟着过去了。
“这歌不难，我先示范一遍，第二遍开始你们就尽量跟着一起唱吧。”
“先等一下。”征士忽然打断了辉夜，建议道，“拿手机录一下音吧，这样大家明天也可以跟着录音来练习。”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辉夜感激于征士的周到，拿出手机点开了录音。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般抬手，弹起了校歌的前奏。
“巍峨的富士山，矗立在苍穹之下，大地之上……”伴随着轻快悠扬的旋律，辉夜第一次在同伴们面前展现了她的歌喉。
“！”除了征士，其他人的第一反应都有些惊讶，目光也下意识离开了手里的歌谱，看向了正在歌唱的那位少女。她的嗓音清澈好似一汪泉水，没有杂质，沁人心脾，音准与演唱技巧亦是可圈可点。
“原来大姐头……这么会唱歌的吗……”秀很疑惑为何平时从未听她唱过，征士却向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认真学手里的歌谱。
“虽然我们面庞青涩，眼中亦有闪耀的光芒……”辉夜专注地弹唱着校歌，没有注意到大家的反应。自从去年出道梦想被叔父破灭后，除了学校的音乐课外，她已经许久不曾开口唱过歌了。
一遍示范过后，辉夜没有停止手中的弹奏，开始了第二遍的循环。在她眼神鼓励下，大家陆续对着歌谱跟唱起来。由于校歌旋律简单，歌词朗朗上口，很快众人就找到了感觉，到第三遍的时候已经基本能跟上她的节奏了。
大家唱得还真不错呢……辉夜在心中感慨道。征士自不必说，另外几个男孩也都唱歌水平在线，尤其是辽，纯净的少年音令人颇为惊喜。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辉夜觉得再来两遍今晚就能完美收工，却在这时发现当麻始终没有张嘴，看来是打定主意想要滥竽充数了。
“当麻，你学会了吗？”终于，辉夜忍无可忍停下来直接点名。
“我？”当麻将歌谱往征士手中一递，“当然，我已经背下来了。”
“那你单独来一遍吧。”辉夜当然相信天才的记忆力，但她很怀疑他会唱成什么效果，于是又重新开始弹起了前奏。
当众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期待当麻的演唱时，对方五音不全的程度却超乎了他们的想象。从他嗓子里发出的每一句都犹如魔音贯耳，令人血压飙升。
这是投胎时技能全点在智力上，还从音律上倒扣了50点过来吗？辉夜感觉自己的心肺要骤停了，手一抖，连续弹错了几个音，伴奏声戛然而止。
客厅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滞了，没有人选择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
伸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感觉里面叮了咣当的像是进了水。太可怕了……如果要用一个词形容当麻的歌声，那只有“可怕”二字。
“你……”辉夜纠结了许久，最终对那位天才说出了三个字，“可以了。”
人生就是要学会变通，如果一定要在让当麻认真练习和滥竽充数之间选一个，为了校园里那些无辜的生灵，她宁愿选择让他滥竽充数。
“很正常，毕竟同类生物之间最大的竞争就是争夺配偶。”当麻一本正经地开着两人的玩笑，“谁让伊达少爷长了一张光源氏的脸呢？”
“你还能说得再难听点吗？”征士深深蹙眉，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不讨厌自己的脸，但讨厌别人拿他的脸来调侃。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又不是他自己想要长得这么引人注目的。更让他生气的是，当麻这家伙，居然拿光源氏这种轻浮无礼、不顾人伦纲常的角色来与他作比，到底有哪点像了？
“呜呼~~这里简直是天堂啊！”就在气氛即将变得尴尬时，秀第三次满载而归，坐回了他们身边，学校的自助午餐让他这个大胃王可谓是如鱼得水。
“唉……没想到第一天就闹得这么尴尬……”看着没心没肺大快朵颐的秀，辉夜无奈地转向了一旁，“辽，你那边怎么样？老师讲课你还跟得上吗？”
“还……还行。”辽有些心虚地答道，“就是有的题没听懂……”
“咦？当麻不是跟你一起吗？你不懂的题课间可以问他啊。”
“这……”辽为难地看向蓝发的少年，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出卖他。
“因为上课睡觉，我一上午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训话三回了。”当麻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自己全都招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太困了。”
“……”辉夜仿佛看到当麻变成了两百万纸币，然后被大风刮跑了，无奈道，“我或许不该坚持让你跟着我们一起上课的。”
“无所谓，反正在哪儿睡都是睡。”当麻却似乎不怎么介意。
“说回刚刚的问题。”见辉夜表情僵硬，征士轻咳了两声，“其实秀把实情说出来了也好，长痛不如短痛，以后就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了。”
“就是啊，你看现在就没有女生来纠缠少爷了。”秀一边吃一边还不忘邀功，“你们两个都应该感谢本大爷仗义执言！”
“我真是谢谢你了。”辉夜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辉夜，别心烦了，只要我们自己坦荡，不用管别人怎么想。”征士劝慰道，“何况远山是名校，多数人的目标还是考进本校高中部。现在到了初三，大家的精力都会放在学习上，过几天她们就不会在意这种事了。”
“嗯……也对。”辉夜点点头，原本没有胃口的她忽然觉得有些饿了，于是起身去取餐。可自从有了神力，她对别人的视线变得更加敏感，一路上感觉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甚至能幻听到他们的指指点点。
逃避是没用的，我又没做错什么！他人的逼视反而激起了辉夜心中的倔强，她挺直了背，开始无视周围的目光，只管去取自己爱吃的食物。路上她还遇到了几个同班女生，眼看对方在犹豫要不要躲开她，她微笑着主动打了个招呼。
“我们是不是……对辉夜同学太不友好了？”几个女生取完餐，坐在了餐厅角落的位置，刚刚的事让其中一个女孩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身为初中生有结婚对象难道很光彩吗？这么老土的事还拿出来炫耀……”另一个女孩忿忿不平地说，“我看她就是想出风头，仗着家族的关系把婚约对象高调转来学校，再当众官宣，好让大家都去羡慕她。”
“可是，也不是辉夜同学自己说出来的啊……”
“你懂什么？那个叫秀的明显是跟她一伙的，肯定是她暗中授意的啊！”
“诶？是这样的吗……不过，知道真相之后，我确实不敢再找伊达君说话了，我怕别的同学会说闲话……”
“听那个小胖子说，人家何止有婚约，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呢。”第三个女孩子也阴阳怪气地开起了玩笑，“不过，人人都说青梅竹马敌不过天降，没准伊达只是把她当成妹妹呢？只要没结婚，大家都还有机会。”
“该说你们天真还是愚蠢呢？”这时，隔壁餐桌忽然传来一个冷漠的女声，“竟然想去挖远山家的墙角，也不看看这所学校姓什么。”
“伊集院？”几个女孩没想到有人在偷听她们的讨论，有些惊慌地看向那个独自用餐的短发女孩。对方是隔壁班的学生，据说父母都在筑波工作，她本人在计算机方面有着十分突出的天赋，学习成绩也在年级名列前茅。不过，她的性格似乎很孤僻，平时总是独来独往，没有什么朋友，也很少主动与人交谈。
“远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要被你们这样中伤。”名叫伊集院的女孩头也不抬地说着，“我看还是她太好说话了，惯得你们蹬鼻子上脸。”
她是不爱管别人的闲事，但方才她们背地里说的坏话实在让人听了倒胃口。远山家的那位是校园里的名人，无论出身或是样貌都是学生们津津乐道的谈资。可除了每次放榜时都能在自己的名字前面看到她的名字之外，伊集院却很少听到这位大小姐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负面新闻。
“吃饭，吃饭。”几人自知理亏，不敢再与她争执，端着餐盘换了张桌子。
真田……羽柴……伊达……见她们走远了，伊集院一边继续吃饭，一边在脑中整理今天那几个转校生的信息，这些都是在战国时代赫赫有名的姓氏，真的只是巧合吗……她越想越觉得可疑，决定放学后回家查一查他们的底细。
实际上，对几个转校生身份好奇的人不只有伊集院，开学不过两三天，五人均为名门之后的消息就不胫而走，在学生中传得沸沸扬扬。
“秋田部长，这里是学校，请不要这样称呼我。”周四早晨，征士他们刚刚抵达教室，就见到一个陌生的少年站在门口，似乎是专程等在这里。对方自称是初中部剑道社团的部长，是慕名而来邀请征士的。
“对练习剑道的大家而言，伊达殿是楷模一般的存在。”秋田生得浓眉大眼，身为部长体格也锻炼得十分结实。可在面对征士时，他眼中流露出的激动与崇拜显得格外真挚，“我代表部内的全体成员，真心邀请您加入剑道部，并万分恳请您接受部长这一职位，带领我们更上一层楼！”
秋田部长如此殷勤是有缘由的，伊达征士这个名字对于日本年轻一代的剑道修行者而言，几乎达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程度。
“我说，征士那家伙原来这么有名的吗？”好奇的秀悄悄把辉夜拉到一旁。
“他去年就是全东北剑道大会的冠军了，有媒体评价他是百年一遇的天才。”辉夜小声告诉秀她知道的事，“日本应该没有同龄人是他的对手，拿下全国冠军只是时间问题，至少我是这么觉得。”
“那肯定啊，毕竟是连妖邪都能打败的剑术。”秀忽然一脸坏笑地揶揄辉夜，“我上回听他说，你在伊达家的时候也学过剑道，那你的水平怎么样？”
“我？我够不着他一半的天赋，勤奋更是不及他的十分之一。”辉夜直摇头，“在仙台那八九年我还会坚持练习，但回东京后课程被安排得太满，渐渐荒废了。上个月认识你们之前，我一时心血来潮想要找他对练，结果……”
结果当然是惨不忍睹，辉夜觉得自己实在太丢脸了，就没好意思往下说。
“我该说你勇气可嘉吗？”秀却已经幸灾乐祸到快要合不拢嘴了。
不行，自己好歹也是“伊达流”现任宗主的亲传弟子啊，以后还是得抽空多练习才行。被秀这么一激，辉夜暗自下定了决心。若再继续荒废下去，万一哪天被祖父知道了，自己怕是再也进不了伊达家的门了。
最终，征士答应了加入剑道部，却婉拒了部长的职位。理由也很简单，他是初三的学生，为了认真备战升学考试，下个学期就要停止参与社团活动了。面对这样合情合理的拒绝，秋田部长虽然觉得遗憾，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么说起来，我还没想好要去什么社团呢。”秀百无聊赖地把笔放在人中的位置，翘着身下的椅子问道，“大姐头，你是在哪个社团？”
“cosplay。”辉夜正在他前面和征士说话，头也不回地随口答道。
“……”秀听完一愣，然后欣喜若狂地扔下笔，站起身对辉夜激动地说道，“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你的社团！今天下午就去报名！”
“哈？”辉夜回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社团里肯定有很多漂亮的coser小姐姐吧？”秀的嘴都笑歪了，作为一个酷爱二次元文化的宅男，那里或许就是天堂吧。
“……”辉夜被他的直白搞得有些哭笑不得，措辞委婉地提醒道，“你要是不努力减肥，进社团以后很难有合适的角色扮演哦。”
“没事没事，我可以当摄影师啊！”秀却显然有备而来，“我去漫展时拍的照片很多人点赞的，不信等放学回去了我找给你看看。”
辉夜与征士对视了一眼，秀这家伙擅长的事好像还挺多的，除了学习。
一周很快就过去了，众人渐渐适应了新的环境，同时也感觉到了这里的课业压力与过去的学校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老师能不能善良点啊，布置的作业也太难了吧！”周六晚上十点半，秀从自己房间一口气跑到一楼客厅求助，“征士，你的物理作业借我参考一下啊！”
参考不就是抄？征士干脆利落地扔给他三个字，“自己写。”
“啊？你怎么这样？”秀都要急哭了，转头看向了屋里IQ最高的那个人，“当麻……天空之当麻大人……”
“不在一个班，爱莫能助。”当麻半躺在沙发上看书，完全没有施以援手的意思。自从知道他是著名科学家羽柴源一郎的儿子之后，老师们对他的态度骤变，非但不再批评他上课睡觉的事，还允许他不写作业。对学校而言，一个智商高达250的天才学生本身就是金字招牌，很难再有机会遇到第二个了。
走投无路的秀看到伸正端着夜宵出来，屁颠屁颠地跑去帮忙。等把盘子放到餐桌上后，他拽着伸的袖子，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伸学长……”
“……”想到秀毕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伸只得说，“你还是要先自己做，实在不会的话，明天我再来教你吧。”
“好咧！”秀立刻向伸敬了个礼。
“这周就先麻烦伸哥了。”辉夜刚好打完电话回到饭厅，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叔叔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下周开始就有老师上门来做课业辅导的。”
“真是羡慕伸呢，已经是高中生了。”要考上远山的高中部，对辽而言实在是一件很有压力的事，但同伴们的帮助与鼓励又让他不愿轻言放弃。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能和大家一起升学。除了爸爸，他们就是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人了。
“高中生有高中生的压力啊。”伸露出一丝淡淡的苦笑，招呼道，“我随便做了点夜宵，大家都快来吃些吧。”
“伸哥的厨艺我是佩服的。”辉夜来到餐桌旁，给自己盛了一小碗蚬贝汤，轻啜了一口之后，她一脸满足地感慨道，“真是羡慕你未来的太太呢~”
“……”听到这句话，征士扭头看向了她。
“要是征士来做菜的话……大概属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那种吧。”感受到一道犀利的视线，辉夜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反应极快地圆了回来。
“怎么说？”当麻直接用手捏起一枚奶油大福，整个塞进了嘴里。哪怕吃了容易得蛀牙，也不能阻止他对甜食的追求。
“小学上家政课，征士每次做出来的食物无论外观还是味道都无可挑剔。”辉夜一面夸奖征士一面自嘲道，“不像我，做的都是黑暗料理。”
“我不喜欢下厨。”或许是担心辉夜的吹捧会让做饭的任务落到自己身上，征士随即表明了立场，“认真完成只是为了给用餐者一个交代，不想敷衍了事。”
“不愧是征士，事情总能完成得那么出色。”辽曾吃过他做的饭，至今记得那满满一桌子的渍物、煮物、蒸物、炸物、汁物，豪华得不像是一顿早餐。
“糟了！这周还有个任务，我差点给忘了！”这时，辉夜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慌慌张张地放下手里的碗。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她匆忙地跑进二楼的电脑房，过了一会儿，又带着几张刚打印出来的纸回到了客厅。
“怎么了，辉夜？这是什么？”征士也吃完了，于是起身去迎。
“来，帮我发一下，一人一张。”辉夜二话不说，把那些纸分给了他。
“《远山》？”秀发现塞给他的纸上面印着五线谱和歌词。
“这是学园的校歌，下周一轮到初三开年级大会，按惯例是要合唱校歌的。趁周末有时间，你们赶紧把它练会吧。”
“滥竽充数不就得了？”当麻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歌谱，“哪有时间学这个。”
“当麻说的是什么意思？”秀一头雾水地看向伸。
“就是混在人群里，假装自己在唱歌。”伸已经完全习惯了秀这个文化沙漠。
“哇塞！好主意啊！”听到这个解释，秀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好个鬼！”辉夜立马板着脸瞪了过去，“你们既然已经是远山的学生了，就应该有起码的归属感吧？校歌都不会唱怎么行？”
“大姐头怎么一谈到和自己家族有关的事，也会变得像征士那么严肃呢……”秀不服气地撇了撇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说得真没错。”
“总，总之，我今晚先教会你们。”被秀这么一吐槽，辉夜的脸有些红了，拿着歌谱转身走向了摆在客厅里的三角钢琴。她摆好歌谱，在琴凳上坐了下来，“明天你们就自己练习，记得把歌词背下来。”
“这都晚上十一点了，你确定要学歌吗？”秀不满地指着钟上的时间。
“别抱怨了，我明天有事要去叔父那里，没空教你们。”辉夜轻轻翻开琴盖，下巴一抬，用眼神示意众人都坐到她旁边去。
“走吧走吧，不然一会儿该生气了。”伸催促着同伴们赶紧搬凳子。
虽然众人多半有些不情愿，但他们不敢得罪辉夜这个不收租金还包吃包喝的阔绰房东，于是磨磨蹭蹭地都跟着过去了。
“这歌不难，我先示范一遍，第二遍开始你们就尽量跟着一起唱吧。”
“先等一下。”征士忽然打断了辉夜，建议道，“拿手机录一下音吧，这样大家明天也可以跟着录音来练习。”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辉夜感激于征士的周到，拿出手机点开了录音。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般抬手，弹起了校歌的前奏。
“巍峨的富士山，矗立在苍穹之下，大地之上……”伴随着轻快悠扬的旋律，辉夜第一次在同伴们面前展现了她的歌喉。
“！”除了征士，其他人的第一反应都有些惊讶，目光也下意识离开了手里的歌谱，看向了正在歌唱的那位少女。她的嗓音清澈好似一汪泉水，没有杂质，沁人心脾，音准与演唱技巧亦是可圈可点。
“原来大姐头……这么会唱歌的吗……”秀很疑惑为何平时从未听她唱过，征士却向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认真学手里的歌谱。
“虽然我们面庞青涩，眼中亦有闪耀的光芒……”辉夜专注地弹唱着校歌，没有注意到大家的反应。自从去年出道梦想被叔父破灭后，除了学校的音乐课外，她已经许久不曾开口唱过歌了。
一遍示范过后，辉夜没有停止手中的弹奏，开始了第二遍的循环。在她眼神鼓励下，大家陆续对着歌谱跟唱起来。由于校歌旋律简单，歌词朗朗上口，很快众人就找到了感觉，到第三遍的时候已经基本能跟上她的节奏了。
大家唱得还真不错呢……辉夜在心中感慨道。征士自不必说，另外几个男孩也都唱歌水平在线，尤其是辽，纯净的少年音令人颇为惊喜。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辉夜觉得再来两遍今晚就能完美收工，却在这时发现当麻始终没有张嘴，看来是打定主意想要滥竽充数了。
“当麻，你学会了吗？”终于，辉夜忍无可忍停下来直接点名。
“我？”当麻将歌谱往征士手中一递，“当然，我已经背下来了。”
“那你单独来一遍吧。”辉夜当然相信天才的记忆力，但她很怀疑他会唱成什么效果，于是又重新开始弹起了前奏。
当众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期待当麻的演唱时，对方五音不全的程度却超乎了他们的想象。从他嗓子里发出的每一句都犹如魔音贯耳，令人血压飙升。
这是投胎时技能全点在智力上，还从音律上倒扣了50点过来吗？辉夜感觉自己的心肺要骤停了，手一抖，连续弹错了几个音，伴奏声戛然而止。
客厅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滞了，没有人选择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
伸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感觉里面叮了咣当的像是进了水。太可怕了……如果要用一个词形容当麻的歌声，那只有“可怕”二字。
“你……”辉夜纠结了许久，最终对那位天才说出了三个字，“可以了。”
人生就是要学会变通，如果一定要在让当麻认真练习和滥竽充数之间选一个，为了校园里那些无辜的生灵，她宁愿选择让他滥竽充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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