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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毒计(下)

    “伸不在,真的好无聊啊。”辽出院的这一天,秀刚进远山邸的门,就一下躺倒在沙发上,“重色轻友……只带女孩子回老家玩,不带我,哼!”

    “可我听阿枫说,是你怂恿他和那个姑娘去喝茶的。”辽有些尴尬地看着秀,挠了挠后脑勺,“呃……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叫阿月……”秀有气无力地答道,“我不是看他不好意思,想帮他一把吗?谁知道那家伙跟个海王一样,才喝了一次茶就带回去见家长了!什么世道啊?!”

    “海王?”征士微微蹙眉,这是什么意思。

    “中文互联网上的一个梗,因为所有的海洋生物都和海王有着莫大的联系,所以讽刺的是那些玩弄感情,与大量异性暧昧不清的人。”当麻淡定地科普道。

    “你这家伙……平时都在看些什么东西啊……脑容量真的是人类的水平吗?”征士有些无语地看着当麻,对方的杂学旁收已经逐渐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人类的大脑平均也就开发了10%左右,这不算什么。”当麻却不以为然。

    “还有秀,你这样背后诋毁伸,实在是过分了。”征士又把矛头指向了秀,“他是为了看望母亲才回老家,不是去玩的。而阿月小姐的家也在山口县,他们才会决定结伴同行。伸只是善于交流,你怎么能说他是“海王”?”

    他们这群人像是一个特殊的大家庭,平时在生活中,性格温和、体贴细致的伸就像是家长一样,照顾着团队里的每个人。如今他不在,征士只能勉为其难地顶替了“家长”的身份,但就像是严父与慈母的区别,让众人感觉很不适应。

    “是是是,少爷说教完了没有?什么时候可以开饭啊?”秀冲他直翻白眼。

    “开……”征士顿时被噎住了,伸不在,这每天的饭又该如何解决?

    “我也有点饿了,今晚吃什么呢,征士?”当麻也看向了他。

    “……”这下征士的脸色就更难看了,难道要他去厨房给他们做饭吗?

    “要不……”看到征士纠结的表情,辽提议道,“我们还是点外卖吧。”

    “点是可以点,关键谁请客啊?”秀咧开嘴笑了,“事先声明,我的零花钱刚买了新游戏,暂时请不起,只能下回补了。”

    “我只想吃白食,哪位好心人可以满足我呢?”当麻也厚着脸皮笑了。

    “我还没请大家吃过饭呢,要不就我来……”辽见状,就要去掏自己的钱包。

    “辽。”谁知,征士忽然伸手阻止了他,“把钱留着请枫小姐吃饭,也好过便宜了他们这两个天天不干活还饭来张口的懒鬼。”

    “嘿,说得好像你会干家务一样!”秀顿时不开心了。

    “要不要来试试呢?”虽然远山邸的家务除了佣人做,就是伸做得比较多,但征士平时能把自己的房间保持得非常整洁,实际上做家务也是一把好手。

    “切……”秀自然是不敢跟他比的,眼前的家伙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怪物,只要是他真心想做的事,几乎就没有学不会、做不好的。

    就在这时,征士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拿出来一瞧,发现是伸给他发了消息。

    “征士,我做了一些菜和半成品放在冰箱里了,大家都要好好吃饭啊。”

    “伸……”征士平时是个不轻易动容的人,但此刻看到这条消息,他只觉得心里一暖。没想到伸出发前还记得给他们四个人做饭,实在是太让人感动了。

    “伸怎么了?难道出什么事了?!”虽然背地里骂人家“海王”,但秀还是相当关心好兄弟的,一看征士表情不对,他心里“咯噔”一声,生怕伸哪里不好。

    “没出事,他说给我们留了饭。”征士回复完伸的消息,将手机又收了起来,“都去洗手吧,准备开饭了。”

    “耶!!!”听说今晚还能吃上伸做的饭,其余几人不禁笑逐颜开。要知道,伸的手艺可是碾压了附近众多能提供外卖的店铺。

    然而,当征士打开冰箱,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伸的体贴。冰箱里不仅留了足够他们四人吃到明天的成品菜,还有大量半成品和调好了味的酱汁,甚至还有冻好了的高汤块。只要简单加工一下,说不定都可以撑到伸回来的那天。

    “可怕,这就是伸的细致吗……”餐桌上,当麻看着伸留下来的菜谱说明,里面清楚地规划好了每一天的菜单,还备注了加工方法。有了他备好的这些材料,他们之中的任何人都能在5-10分钟做出一顿营养的饭菜。

    “好可惜啊……伸要是女孩子,一定是个完美的太太吧。”秀边吃边感慨道。

    “你觉得自己是在夸奖他吗?”征士冷冷地呛了他一句,“他如果知道了,大概只会想要狠狠地揍你一顿吧。”

    “切……那小子擅长的不都是新娘课程吗?茶道啊,烹饪啊,插花啊……”秀不服气地说道,“一般的主妇都没他做得好呢~”

    “谁说只有女性才擅长这些了?你这是刻板印象。”当麻也出来反驳他,“我不知道你观察过没有,尽管伸厌恶战斗,他的实力却远比你以为的强得多。”

    “诶?”一聊到战斗的事,秀立刻就精神了起来。

    “我同意当麻的话。”征士点了点头,“虽然我不懂枪术,但看得出来他的技艺很精湛,只是天生的性格让他在战场上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

    “螺呪罗在天桥立设下陷阱的那一次,我和伸交过手。”辽也加入了对伸的“夸夸团”,“他给人的压迫感真的很强,我完全占不了上风。”

    “你们怎么回事……伸不在,就这样一个二个的使劲儿夸他……”秀嘟囔着,“平时他在家的时候,也没见你们给他这么高的评价啊……”

    “……”三人听完不禁面面相觑,这才发现自己平时的确都有些忽视了伸。

    “等伸回来了,我们都要好好感谢他的照顾才是。”辽忽然感慨道。

    “嗯。”征士把不满的目光投向了对面的当麻,“如果没有伸,我和某些人肯定住不到一个屋檐下。”

    “喂喂……这难道不是因为你有严重的洁癖吗?”当麻却坏笑着倒打一耙,“这应该是你自己的问题,不是我的。”

    “行了行了,瞧把你俩能的!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不然对得起辛辛苦苦给我们做饭的伸吗?”秀被热烈的用餐气氛所感染,也兴致勃勃地和他们互动起来。平时他只有被征士和当麻教育的份,今天总算逮着机会反过来指指点点了。

    伸,你快些回来吧……对于他们的交锋,辽有些插不上嘴,虽然他在战斗的时候是队长,可人际关系的问题他实在是处理不来。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就像是彼此啮合的齿轮,是伸的高情商充当了润滑剂,才化解了日常产生的磨损,让整个团队保持和谐。现在没有了伸,感觉一切都处在濒临失控的边缘。

    对征士来说,他知道自己的性格板正有余,细腻不足,很难营造轻松的气氛,让大家感到舒适自在。要是辉夜在的话,她热情温和,又是房子的主人,一定能比他更游刃有余地处理好这件事。

    然而,此刻的辉夜却并不比他轻松。为了把戏演足,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她一反常态,在御前指责那唖挫有意对她不敬,硬是逼着他当众重新向她行大礼,不仅螺呪罗他们觉得诧异,就连阿罗醐都觉得她是在故意针对那唖挫。

    受到这等奇耻大辱,那唖挫却不敢发作,甚至不敢为自己辩驳一二。他害怕对方没有消气,会把他投毒的事在御前说出来,为了保命,他只得暂时忍气吞声。为此,他的内心生出一阵不忿,明明是芭陀闷大师在背后支招的,最后却是自己来承受这些后果,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可恨至极的小丫头扳倒呢?

    好好地报复了一番那唖挫后,辉夜决定切入正题,向阿罗醐提出了想去偏远部族巡视的想法。

    “好端端的,为何想去那里?”阿罗醐觉得她的想法来得有些突然。

    “父皇,沙岚坊已死,那些部族也得到了特赦,此时正是稳定人心的好时机。”辉夜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女儿今天已经允许银翼军的士兵们回去探亲,我可以借这个机会四处看看,了解那些部族的真实情况,向他们传达您的仁慈,安抚他们的情绪,避免今后再出现类似的祸事。”

    “哦?你竟有这般考量吗?”阿罗醐并不知道她此行的真正目的,只觉得她能有心去了解妖邪界的领地与子民,就是一件好事,于是欣然同意了,“那就命螺呪罗率一千近卫军随行护卫,其余你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一千人太多了,沿途扰民,也会影响行进速度……”辉夜思考了一会儿,“不如派一百骑兵,明日一早就出发,女儿想尽量快去快回。”

    “可以。”阿罗醐看向了座下的幻魔将,“螺呪罗,你立刻去安排吧。”

    “是!”螺呪罗闻言大喜,却没有表露出来,神色如常地领命退下。

    翌日清晨,阿罗醐竟出现在了殿前的广场,来为义女送行。

    “父皇,您怎么亲自来了?”当着众人的面,辉夜显得有些惊愕。

    “竹取,有件东西我想送给你。”阿罗醐大手一挥,立刻有士兵恭恭敬敬地将一匹高大的白马牵了过来。

    那马儿生得健壮美丽,姿态优雅,浑身上下似雪一样白,眼睛更是炯炯有神。第一眼看到它时,辉夜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真的……是送给我的吗?”

    “试试看吧。”阿罗醐用目光示意螺呪罗扶她上马。

    骑上马背,辉夜只是抚了抚它修长的脖颈,马儿立刻心领神会,稳稳地小跑了一圈,身影就像一道银色的闪电,潇洒如风。得到这样的良马,辉夜情不自禁地夸赞道,“它好乖啊……”

    “喜欢就好。”看到她脸上毫不掩饰的笑容,阿罗醐忽然觉得心里十分舒坦,但还是不露声色地嘱咐道,“出发吧,若是遇到任何阻碍,立刻遣人回来告诉我,我会命人前去妥善处理的。”

    “女儿记住了,父皇您保重。”对于义父的周到,辉夜心里也隐隐有些感动,但她同样也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在马上向对方欠了欠身,然后一声令下,螺呪罗便带着骑兵们跟随她自朱雀门出发,沿着朱雀大街往南边疾驰而去。

    而此刻,躲在暗处的那唖挫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广场上,只身悄悄溜进了大内里东南角的神祇官。

    “今天的仪式那么隆重,陛下都亲自送殿下出城了,毒魔将阁下不去看热闹,反而有空来我的神祇官吗?”芭陀闷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一脸愤怒的那唖挫,“地灵众无需饮食,老夫可没有好茶招待将军啊。”

    “大师就不要故意说笑了。”那唖挫找了个位置席地而坐,脸色显得很不好,“她的地位愈发稳固了,我们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

    “现在想要动手,确实很难。”芭陀闷不紧不慢地说道,“她如今深受陛下宠爱,身份、地位,甚至是威望,一样都不缺。自从上次投毒失败,她就提高了警觉,实在不宜再动手了。何况,就算动手,除了陛下以外,谁又是她的对手呢?只怕是刺杀不成,反而会在陛下面前暴露我们自己。”

    “您可是为陛下制造强大铠甲,统一妖邪界的最大功臣啊!”那唖挫显得很不甘心,“难道连您也对那个小丫头无能为力吗?”

    “很可惜,她是神灵,地灵众的力量对她是无效的。”芭陀闷嘴上虽这么说,但表情还是十分淡定的,“好在,老夫还没有暴露,我们还有机会。”

    “您倒是摘得干净,而我却要被她百般羞辱!”那唖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与将军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芭陀闷劝慰道。

    “那我们现在就这样坐以待毙不成?!”那唖挫的火气并没有立刻消下来。

    “我们虽然暂时还对付不了她……”芭陀闷略停一停,“但陛下可以啊。”

    “陛下?”那唖挫一怔,随即疑惑地问道,“陛下现在如此偏爱她,为了她甚至连征服人间的计划都暂停了,又如何肯去对付她?”

    “将军此言差矣。”芭陀闷阴恻恻地笑了出来,“征服人间可是陛下千年的夙愿,而保护人间却是殿下的底线。他们父女二人理念相悖,可谓是天生的敌手,暂时的和平也只是因为矛盾还没有爆发出来罢了。”

    “可是……我瞧她的意思,似乎是想让人间与妖邪界共存。”那唖挫仍质疑,“日子还长,难保陛下将来不会受她影响。”

    “人间和妖邪界是否能共存,这根本不重要。”芭陀闷终于说到了这个话题的关键点,“重要的是,陛下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什么时间不多了?”那唖挫一时不懂他指的是什么。

    “此事极为隐秘,除陛下本人外,妖邪界中也只有老夫我一人知晓内情。”芭陀闷接着说道,“一千年前,陛下在平安京被迦雄须击败,铠甲被分成了九份,本体不得不撤回了妖邪界。自那以后,陛下身上就留下了无法弥合的伤,让原本可以像纯妖邪一样无限长久的生命,变成了有限之数。”

    “什么?!”那唖挫十分震惊,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主人能够寿与天齐。

    “不要着急惊讶,更严重的还在后面。”芭陀闷摆了摆手,“原本这损伤还不算致命,这一千年来似乎未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自从上次被烈火的那件白色铠甲斩了一刀后,陛下元气大伤,不得不前去闭关,连京中叛乱都无暇顾及。”

    “可……可不是已经没事了吗?”这样的内情,让那唖挫听得心慌。

    “不,因为那一刀,陛下的大限……恐怕只剩下两三年了。”

    “这不可能!!!”那唖挫几乎是本能地吼了出来。若真如对方所言,将来的自己该何去何从?妖邪界又会变成什么样?他简直不敢想象。

    “很遗憾……就算我等再敬仰陛下,这也是不争的事实……”芭陀闷的声音听起来竟也有些悲伤,“若非有此大限,陛下好端端的为何要立储君?将军之前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一位皇女,能被封为内亲王、准三宫,已经是无上的荣耀。陛下自己若能千秋万代,储君岂不是个摆设?恐怕就连殿下她自己,也从未真正相信过陛下让位的决心吧。”

    “您这么说的话……怪不得……怪不得……”那唖挫终于回过味来了,“陛下当初故意不出手,等她回烦恼京平叛,就是在测试她的能力吧?然后她立了大功,陛下就以此为由,违背传统,把她封为了储君……”

    “将军说得不错,这正是陛下在为殿下将来继位铺路呢。”

    “可……既然陛下如此信任她,不惜将千年的基业全部交到她的手里,我们恐怕……再难有作为了啊!”

    “不要如此轻易就气馁啊,将军。”芭陀闷却露出一抹得意的奸笑,“自古以来,亲父子尚且会为皇位反目成仇,血流成河,何况殿下还是陛下仇敌之女呢?有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陛下对她的信任,永远是会有所保留的。若殿下是个听话的女子倒还罢了,偏偏她极有主见,能力又强,本就是陛下征服人间的威胁,这就给了我们可趁之机。”

    “您的意思是……离间她与陛下的关系?”

    “诶,怎么能说是离间呢?”芭陀闷笑着否认,“我等可是为了维护妖邪界的传统与利益,替陛下分辨奸佞,扫清障碍,好早日一统人间,实现大业啊。”

    “您说得对,那我们要如何做呢?”

    “他们之间似乎有个一年之期,陛下为人虽然冷酷强势,但极重诺言。这段时间我们不宜出手,还是先暗中搜集她的错处吧。朝廷的事,可没有她想的那样简单。等她回京之后,还不知道要面对多少阻碍呢。”芭陀闷开始布置他的计划,“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会劝说陛下进攻人间,借此去逼她谋反,坐实罪名。”

    “无需我们对她出手……让她自己毁了自己的前程……”那唖挫深深地佩服,“大师,您真是好谋划啊!”

    “哪里。”芭陀闷故作谦虚道,“老夫跟随陛下已逾千年了,岂能忍心看到陛下在大限将至前大业未成,抱憾终身呢?”

    “是这个理。”那唖挫点点头,深以为然,“我们做臣子的,自然要事事都为陛下考虑了。”

    “若是由殿下得了皇位,只怕……你我将来都没有活路了。”芭陀闷明示着他的盟友,“尤其是你啊,将军,你与殿下之间可是积怨已深呢。”

    “您放心吧,就算不与您联手,我也不会放过那丫头的!”那唖挫恶狠狠地说道,“总有一天,我会让她也尝尝被人践踏的屈辱滋味!”

    “将军今后行事还需小心,切勿轻举妄动,也不必过分得罪殿下。”芭陀闷适时地提醒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要找准机会,一击致命方为上策。”

    “受教了,在下告辞。”那唖挫向他鞠了一躬,离开了神祇官。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芭陀闷露出一抹得逞的阴笑。方才的话,他只说了一半。地灵众原本是妖邪界地位极低的种族,正是依赖妖邪帝王的崛起,才有了如今的崇高地位,也让他能够享有国师之尊,位极人臣。可将来一旦新君即位,就不再需要地灵众的妖邪力了。更严重的是,他们整个族群都极度依赖吸收人类的负面情绪生存,拥有人类身份的皇女,只怕是容不得地灵众的存在。到那时,莫要说保留地位了,恐怕整个烦恼京都将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更有甚者,使用神力将他们亡族灭种也不是不可能。作为族长,他又怎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而愚蠢的那唖挫,一直对皇女抱有私怨,恰好可以为他所用,做那颗明面上的棋子。可怜那小姑娘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还以为是那唖挫想要杀她。如此一来,自己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手,直到将她彻底扳倒。

    即使主上不在了,妖邪界也理应由妖邪来统治。陛下病急乱投医,怕是忘了妖邪和神灵本就是死对头。如此荒唐的事,自然需要最忠诚的自己来替主上矫正,让妖邪界早些回归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