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铠传之辉夜姬物语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巨变

第一百二十六章 巨变

    “妾身见过二位殿下。”橘尚侍仪态端庄地给辉夜还有阿月行礼。

    “橘尚侍?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见是她到访,辉夜连忙放下手里的南瓜,主动迎了上去。征士等人也都上前和她问好。

    这就是柯基她哥的旧相好吗?阿月还是头一回见到橘尚侍,和其他人一样被她的美貌所震撼。“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原来世间真有这样倾国倾城的佳人。她曾私下听珂姬吐槽过,螺呪罗因为暗恋辉夜,和橘尚侍等一众情人全都断了关系。虽说小夜子也很漂亮,但毕竟人家是有正经未婚夫的,螺呪罗的做法多少是有点不知好歹在身上了。

    “妾身今日来月宫,是有两件事要禀报。”橘尚侍解释道,“只是不知殿下的身体可好些了?”

    “已经好多了。”辉夜亲热地拉着她坐下,问道,“是什么事呢?”

    “第一件是关于您宫里暂时调离的女官。”橘尚侍答道,“殿下既已回京城,月宫如今又住着两位皇女,人手不足难免会有诸多不便。内侍司统御所有女官,若不能为您周到安排,便是妾身的失职了。”

    “我这阵子在静养,担心人多喧闹,本想等过些日子再接她们回来的……”目前局势还不够明朗,辉夜依然担心月宫将来会有变成战场的可能性,本能地就想要婉拒,避免更多无辜的人被牵连进来。

    “殿下此言差矣。”橘尚侍用温婉的语气劝说道,“您贵为储君,有些体面是不能省去的。毕竟,那也是陛下的体面啊。”

    “这样啊……”对方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这件事恐怕是天守阁那位的授意。辉夜不想平白惹他猜忌,于是笑道,“那就劳烦尚侍为我操心了。”

    “殿下言重了,这都是妾身的分内之事。”见皇女配合,橘尚侍在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显得更明媚了,“至于第二件事……”

    她优雅地抬一抬手,立时有女官呈上了一套色彩绚丽的十二单,给辉夜过目。

    “这是缝部司新制的礼服,请您收下。”橘尚侍继续解释道,“明日辰时,妾身会来月宫亲手为您更衣,烦请殿下今夜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等……等一下,明天是什么日子吗?”一看到那些衣服,辉夜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开始发麻了,疑惑道,“这可是重大仪式时才穿的礼服……”

    “殿下有所不知,陛下是想命宫中画师为您画一幅像。”橘尚侍笑着说道,“请不必紧张,只是作画,并非是出席肃穆繁冗的场合。”

    “画像……”辉夜想不通义父为何忽然有这种想法,不禁在心里抱怨妖邪界屏蔽电子设备的事,不然拍照就可以搞定了,还画什么像。

    “您若没有其他吩咐,妾身便回内侍司,着手安排女官们返回月宫之事了。”橘尚侍起身告辞,宽慰道,“殿下请放心,妾身会将此事安排在您明日去天守阁画像的时辰,必不会搅扰了您的清净。”

    “有心了。”辉夜点点头,目送她离去。

    “这么漂亮的衣服,你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看着礼服上栩栩如生的华丽刺绣,阿月不禁啧啧惊叹,想要抚摸却又担心不小心弄脏了。

    “漂亮顶什么用……穿起来像铠甲似的,几十斤重……”辉夜一脸生无可恋,斜着眼看她,“你只要穿上一回就知道厉害了。”

    “这种好事还是你一个人独占吧,谁让你是一品内亲王呢?”阿月一脸坏笑地调侃她,“明天你不在,感觉我们可以关起门来嗨了。”

    “会有麻烦吗?”一想到辉夜明天又要去见阿罗醐,征士不免感到担忧。

    “没事的,应该只是单纯地画像。”辉夜很理解他的心情,双手握住他的手,宽慰道,“我的身体还没有休养好,他肯定不会为难我的,放心。”

    “……那就好。”征士不想对她释放负面情绪,勉为其难地挤出了一抹微笑,“明天你自己要小心一些,不要逞强。”

    “嗯,我懂的。”辉夜笑着点点头,“我有点累了,回神殿歇会儿吧。”

    “你除了吃饭、聊天、晒太阳,还干啥了?就在这里喊累。”阿月无语道,自己今天好歹还亲手选材、清洗、改刀,最后炖出了一锅鲜汤呢。

    “哎呀,人家可是病号,很虚弱的。”辉夜冲她做了个鬼脸,又挽着征士的胳膊笑道,“刚刚说好了,晚上做南瓜给你吃呀~”

    虽说她做饭的手艺不咋样,但言出必行,在把月宫的厨房弄得一团乱之后,终于赶在晚膳时分意气风发地把炖煮南瓜端上了桌。

    “我去,你还真做出来了啊。”秀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是一场灾难……”然而,伸落座后却扶着自己的额头,看上去像是有了心理阴影。作为辉夜指定的烹饪老师,刚才的每一秒他都恨不得叫她赶紧滚出去,换自己来操作。他实在无法忍受明亮整洁的厨房被弄得那般狼藉。

    因为珂姬吵着要吃牛油火锅,辉夜他们又不太能吃辣,所以明夕体贴地命人准备了鸳鸯锅,还从冰窖里起了很多冰块出来摆在餐厅里,防止他们吃得太热了。很快,殿内弥漫着一股极为诱人的火锅香气,几个人热热闹闹地涮着各色食材,暂时把烦心事都抛到了一边。

    而此时,朝香按照之前的约定从权杖里召唤出了暗月,询问辉夜今天的情况。暗月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添油加醋地把月宫众人吃火锅的场面描述得极为生动,让人间正在啃冷面包的朝香他们酸得快要骂人了。

    他们整天夙兴夜寐地寻找第三件神器的线索,娜姐更是忙得饭都没时间做了,为此大家不得不啃干粮垫肚子,他们几个居然在妖邪界吃火锅?!

    “要不,让他们死在里面算了吧……”朝香的声音听着还算平静,但手里的面包已经被她下意识掰成了两半。

    而月宫中的诸人并不知道同伴们内心的抱怨。大快朵颐之后,他们一起坐在湖边的台阶上,夜晚的清风掠过平静的湖面,吹在身上格外凉爽与舒适。

    “这里的星空真美啊……”阿月将头靠在伸的肩上,仰着夜空中的璀璨繁星。因为结界的隔绝,妖邪界没有受到任何现代化的影响,空气清新,也没有光污染,“对了,征哥。我从雅乐寮带给你的那支尺八,你不试试吗?”

    原来,阿月前两天在雅乐寮挑选古琴时,无意中看到了一支极为珍贵的尺八。她记得辉夜说过征士很喜欢这个,就给顺手带了回来,借花献佛。

    “啊……”征士本来在想心事,被她骤然这么一提,一时竟有些呆住。

    “我好像也很久没有听你吹过尺八了。”辉夜依偎在他的身侧,轻声说道,“今晚夜色这么好,我忽然想听听,可以吗?”

    “好。”对于她的愿望,征士总是会不遗余力地去满足。可正当他准备起身回殿内取乐器时,却被对方轻轻拽住了袖子。

    “你别走,我叫人去拿。”辉夜的声音还是轻轻的,像风铃一般,却又带着浓浓的眷恋。

    或许是怕皇女等急了,竟是腿脚快的阿留把尺八送了过来。因为年纪尚小,他和其他银翼军将士不同,是被允许出入皇女居住的神殿的。明夕和其他女官们觉得这孩子机灵勤快,都喜欢安排他去做些跑腿的工作。就连辉夜也格外偏疼他,不但让人给他裁了几身新衣服,还经常留好吃的给他。

    “……”触碰的瞬间,征士觉得这乐器像是活了一般,甚至能让人感受到它在呼吸。即使他是名门出身的少主,也从未吹奏过如此珍贵的尺八。

    “嘘……”辉夜悄悄地向同伴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静静等待着征士的吹奏。

    征士自幼年起开始练习尺八,无论寒暑从未懈怠。此刻他闭上双眼,下意识吹起了自己最喜爱的《鹿之远音》。那是一首古典本曲,演绎了两只鹿在秋天的深山里呼唤对方的意境。众人即便是外行,也能听懂那一声声的鹿鸣。

    尺八的音色苍凉而辽阔,又兼具空灵与禅意。阿月忽然感觉心里有点麻麻的,不知不觉就想起了遥远的父母亲人,还有家乡在记忆中的样子。她越想越难过,以至于酸楚地趴在伸的肩头,小声地啜泣道,“我想回家……”

    无论在妖邪界过得多么奢侈和惬意,也不能改变他们是被囚禁于此的事实。她得到了尊贵的身份,却仍没有走出月宫的自由。

    “……”辉夜的听力很好,她听到了,也十分想去安慰她,差点就想把朝香的真实身份脱口而出了。但为了全盘的计划,她还是忍住了。现在还不是时候,必须快些弄清楚阿罗醐的真实目的,倘若对方不是被芭陀闷蒙蔽的,那就只剩下决一死战这条路了。有了雅典娜和暗月的力量,她对获胜已有近乎十成的把握,可是,若真的必须走到那一步……她又该如何去面对那个人呢……

    “真是太好听了,不愧是征士哥哥!”珂姬的声音把辉夜的思绪拉回了现实。明天就是去天守阁画像的日子,或许……真的已经到了该摊牌的时候了。

    翌日,经过漫长繁琐的流程,橘尚侍终于给辉夜穿完了整套礼服。

    辉夜缓缓地走出偏殿,整个人被裹得严严实实,活像一只行走的粽子。虽然妖邪界的夏天并不炎热,但穿着这么多层依然是一种究极折磨。

    “……”征士微微一怔,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辉夜这样装扮。在衣装的衬托下,她的气质变得温婉娴静,让他本能地想到了校园文化祭,以及舞台上的辉夜姬。这一联想让他心中一惊,也随之产生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我去去就回,万一回来得迟也不用担心,你们自己正常按时吃饭就好了。”临走之前,辉夜怕同伴们替她担心,叮嘱了一番,“有事我会让人传话回来的。”

    说完,她在橘尚侍的陪同下离开了月宫,乘车前往天守阁。

    “殿下来了?”见她进殿,已经在御前等候多时的藤原尚侍优雅地向她行礼,然后示意摆在王座前方的一只矮凳,“请您坐在这里吧。”

    “诶?坐在那儿吗?”辉夜一怔。

    “陛下想要与您共同入画,这样坐最合适。”一旁的画师躬身解释道。

    “……”辉夜不禁看向了王座之上的那个人,他今天是怎么了?

    “过来坐吧,竹取。”阿罗醐淡淡地说道,听不出他此刻有什么情绪。

    “是……”辉夜只得过去坐下,藤原尚侍立刻上前替她整理好衣袖和裳。

    “可以了,请殿下保持坐姿,面带微笑。”画师拿起画笔提示道。

    “……”辉夜还从来没有这样画过像,显然有些难以适应。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画师在专注地作画,阿罗醐始终岿然不动,辉夜却渐渐感到腰酸背痛,四肢麻痹,脸部肌肉也笑僵了。

    “殿下,请您坐稳,保持微笑。”一个时辰过去,画师还没有完成他的任务,态度恭敬地提醒了一句。

    “……”辉夜已经想骂人了,但还是咬了咬牙重新坐直身子,挤出了微笑。

    当画作终于完成的那一刻,辉夜全身麻木,几乎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了。

    “殿下辛苦了。”藤原尚侍及时上前将她搀扶起来,然后小心地扶着她走向御座侧面那只属于她的座位。

    “陛下,请您过目。”画师放下画笔,又看了几遍确认完美后,命两名随从将画卷小心翼翼地呈送到御前。

    “!”辉夜坐在侧面,自然也看到了那幅画。虽然离得有点距离,但看得出画面色彩绚丽,人物更是描绘得惟妙惟肖,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期。

    “画得不错,赏。”阿罗醐看了许久,似乎很满意,起身对藤原尚侍说道,“后面你去安排吧,画裱好后先收在清凉殿。”

    “是,妾身会安排妥当的,请陛下放心。”藤原尚侍应道。

    “竹取,跟我去个地方。”阿罗醐转身看向辉夜。

    “咦?”辉夜锤了锤还有些麻痹的腿,面露难色,“我能不能……先去换身衣服?穿这个实在是走路不方便……”

    “不用了,就这样去吧。”阿罗醐一贯骄纵她,不知为何此事却不肯迁就了。

    既然对方不同意,辉夜也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起身,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父女二人向深深的地下走了许久,最终来到了一间屋子前。

    “你应该……还记得这里吧?”

    走进屋内,看着似曾相识的陈设,辉夜很快便想了起来,“上回……您让我和迦游罗一起呆在这里,但后来我还是逃了出去,也坏了您的事……”

    “对……”阿罗醐没有说出口的是,正是因为烈火得到了她的帮助,他才会被辉煌帝所伤,以至于生命有了尽头,“你知道……这是谁的房间吗?”

    “谁?”辉夜猜不出,于是反问道。

    “我和你说过的……曾有个女子……虽然我们没有举行过婚仪,但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妻子。”阿罗醐的声音变了,仿佛沉浸在遥远的思念中,“在她死后,我用妖邪力将她的房间原封不动地转移到妖邪界,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辉夜一怔,没想到这里竟是他义父所爱之人的房间。

    “阿和,我带那个孩子来见你了。”阿罗醐席地而坐,对着一张空着的茵垫说道,“你看,她还戴着你最喜欢的珠链……”

    “!”听到这里,辉夜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初他执意要她收下这串珠链,还说这会是她的护身符。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辉夜无声地站了片刻,最终走上前,对着那张茵垫跪下,郑重地拜了三拜。既然阿罗醐把屋子的主人视为妻子,那名义上就是她的义母,行礼也是应该的。只是……她香消玉殒时的年纪,和现在的自己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阿和……这孩子很懂事。”阿罗醐觉得欣慰,哀伤的语气也变得淡了些许,“你也一定会喜欢她的,对吗……”

    “父皇,您今天特地带我过来,只是为了见义母吗?”辉夜直起身子,正坐在他的身侧,“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阿罗醐没有说话,也没有与她对视,只是静静地坐着。

    “父皇,您真的……还要对人间出手吗?”见他始终不肯言语,辉夜忍不住追问道,“就算我真心地恳求您高抬贵手,难道也不能改变您的决定吗?”

    她不愿承认失败,不愿相信自己耗费的一年时光全都是在做无用功。如果他真的有苦衷呢?今天无论如何也必须让他把真相说出来!

    “竹取,我已经等了一千年……你能理解那种求而不得的滋味吗……”因为不能说出真正的原因,阿罗醐仍没有与她对视,而是真假参半地说道,“你希望我放弃野心,但我真的心有不甘。哪怕只有一刻,我也想尝一尝得偿夙愿究竟是什么滋味……如今,你喜欢的人我都已经还给你了,你们就这样乖乖地呆在月宫,好好地过日子,不要阻挠我就够了。只要等我——”

    阿罗醐几乎就要把“等我能够活下去”这几个字脱口而出了,但还是硬生生吞了回去,“等我功成身退,再把皇位让给你,到那时无论是妖邪界还是人间,一切就都是属于你的。你以后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所有你不喜欢的,你不想要的,大可以全部推翻。你能不能……就当是睁只眼闭只眼,不要再与我作对,让我最后了却这个心愿吧。”

    这一次,阿罗醐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对于续命一事,他本没有十足把握。若是成功还好,万一失败,他也不希望到了生命的最终时刻,还要与真心疼爱的女儿决裂。今日忽然想到画像,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至少……还能有一样东西,证明他们曾经和睦过……

    面对这样的阿罗醐,面对他那近乎是在恳求的语气,辉夜没有办法把“不”字说出口。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仿佛是真的想要在征服人间后选择退位。

    “竹取?”见她沉默不语,阿罗醐有些着急地催促她。

    “父皇,有件事我想要问您。”有雅典娜和暗月在,辉夜已经不担心打不过妖邪界了,但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您是不是有重要的事瞒着我?我不相信您会无缘无故对我翻脸,也不理解您为何如此心急地想要得到辉煌帝,还有外面那九座塔……地灵众一族究竟对您说了什么?请您告诉我真相吧!”

    “……”阿罗醐没有想到她会猜得这么准,一时竟无言以对。

    “我知道有很多事是芭陀闷在背后推波助澜,您大概也知道,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不得不暂时用他……”辉夜已决心要在今天把话都说清楚,“父皇,无论有什么困难,为什么不能对女儿说实话?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的!”

    “没用的……”阿罗醐叹息了一声,光是要献祭人类这件事,她与他就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还不如瞒着她,省得她徒增无尽的痛苦。

    “您是承认有事情瞒着我了?”辉夜却因此证实了心中的猜想。

    “……”结果,阿罗醐再次沉默了。

    “不好了——!”就在辉夜不甘心,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魉鬼忽然闯了进来,二话不说跪倒在两人面前,因极度的慌乱而大声禀报道,“不好了!月宫……月宫出事了!殿下您快回去看看吧!”

    “!”那一瞬间,辉夜的脑海里涌现出无数念头:出事了是什么意思?征士他们怎么了吗?!是谁干了什么?!她下意识地看向了妖邪帝王,眼神中充满了惊愕与怀疑,不等阿罗醐开口解释,她就已经跑了出去。

    因为穿着厚重的礼服,心急如焚的她选择用瞬间移动直接回到了月之门外。此时,银色的大门正洞开着,仅仅站在门口就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辉夜瞬间已知不妙,屏住呼吸奔入月宫,谁知放眼望去,竟有数不清的遗体倒在地上,其中不少还穿着银翼军的铠甲。

    “!”这修罗地狱般的场景让辉夜心中大骇,眼前一黑,双腿酸软摔倒在地。不知不觉,月宫的天空开始下起大雨。她身上衣服湿透了,变得愈加沉重不堪。她的脑子一片混乱,强忍着痛苦,挣扎着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奔向神殿。一路上,从草地到水之径,再到神殿的台阶,到处都是遗体,几乎每一寸都被鲜血染红了,血水随着流动的雨水,缓缓注入了原本清澈的湖水之中……

    “为什么……会这样……我是在做梦吗……”辉夜摇着头,多么希望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噩梦。她别过头想要逃避,却无意中看到了一具瘦小的遗体。他身上没有铠甲,却已身中数箭,还有那张满是血污,又被雨水浇得发白的稚嫩面庞。是阿留……那竟然是阿留……他昨天还和她说了很多话,吃了她做的菜……

    “啊——!”辉夜无力地跪倒在冰冷的石板上,紧紧抱住男孩那已经变得冰冷的遗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