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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大雪

    月光如霜,倾洒大地,银剑勾勒山川,白霜布满银河,伴随着阵阵呼啸的寒风,已达大雪时分。

    陈凡这一觉,睡得着实有些长,整整半个月,连王阳明都惊动了专门来曲径峰特意看了他一次,结果见他体内灵气四平八稳,压根没什么事,睡觉还打呼噜,让王阳明啧啧称奇。

    韩谭清当日收到传讯便去了玉清殿,面对三位长辈的询问,韩谭清并未说太多,在得知陈凡昏迷不醒之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王凌峰看在眼里,也并没说什么,一起定了下庆典的时间,来年立春时候,韩谭清也没反对,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打定主意好好收一笔贺礼!

    不过陈凡当时的身影一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那柄魔剑更是威力非凡,少年陈凡举手投足间展示的强大力量让他一直心有余悸,她也一直很纳闷,为什么自己渡的心魔关口,会是这么一番景象,也不敢与三位长辈说,万一因为自己此方举动,导致师傅和掌门对小师弟心生间隙,更是难办。

    只有等陈凡醒了,再去问他吧!

    陈瑶依旧守在曲径峰,叶言汐则是回了趟泪竹峰,拿了些换洗衣服过来,在泪竹峰上听到些闲言碎语,让她很是心烦,幸好王初夏三天两头的往曲径峰跑,和左宗羽在曲径峰上蹿下跳,气氛不似之前那般沉重,章云冲带了周无极以及老六严顺去了魔窟,继续执行任务,何于飞还在辛苦修行,准备打破浊地境的瓶颈,现在陈凡也已经到了浊地境,他的心里压力也是很大。

    华齐书则是在门内四处走动,操办来年立春的结丹庆典之事,萧诸何跟在王凌峰身边,韩谭清稍稳定了境界之后,便主动照顾起陈凡来,顺便指点叶言汐和陈瑶的修行,一时间,曲径峰上下倒也无事。

    余挽云闭关之后便无消息传来,叶言汐和陈瑶都有些担心,王凌峰则是表示有虚灵丹相助,结婴几率大大增加,余挽云凝结元婴一事,问题不大,周天大礁前应该能出关。

    陈凡漫步走在一片虚无之中,四周一片混沌,已经记不清在此行走了多久,只是麻木的向前迈步,不知过了多久,陈凡太累了,他停了下来,盘腿坐下,静坐练气,灵气运转无碍,在他体内流转,灵识入体,体内古竹马也不知所踪,气府空荡荡的,让他意外的是,墨染剑的黑色剑气还大摇大摆的在体内游荡,像是巡视自己领地,见陈凡前来,对他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随即游走到下个气府,陈凡略做思量,便跟了上去。

    墨染剑见他跟了过来,怪笑道“我的好主人,你今儿个怎么有兴致来找我,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陈凡问道“是不是你搞的鬼?”

    墨染剑叫冤“好主人,可冤枉死我啦,你现在是在自己的小天地中,没错,就是金丹修士才能开辟的小天地,只是现在还啥也没有,所以才是现在这个样子,说起来要不是我把主人你拉进那个小妞的心魔空间,你还没有这等机缘呢!”

    陈凡一脸狐疑,这个家伙身为一柄魔剑,却有着心魔的手段,荧惑妖星果然怪异,但转念一想,自己好像也被扣了个妖星的帽子,他才到这个世界时,确实在空中见到一个猩红的星辰,坠入南方大海,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瑶瑶也是那天出生的,但她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过它说这是自己的小天地,倒是让他心头一喜,随即问道“那我怎么出去?”

    墨染剑无奈道“这是你的小天地,你问我做什么,你想出去,心念一转就能出去了!”

    墨染剑人性化的摇头,似乎在感叹陈凡怎么如此憨笨,陈凡见它样子就猜到它想什么,肯定在嘲笑自己,也不理会,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跑到我体内的,而且连师傅和掌门师伯都发现不了,你本事挺大的,你在我身上做什么,有什么企图?”

    墨染剑谄媚道“你我本源同为一体,那两个笨老头那点不入流的修为,能发现才怪了,主人呐,你那柄破剑,趁早丢了,可别炼化本命物,耽搁主人你的前程的,放心,有我就足矣,别说这块浩然大陆,就算去了魔域,我也能保主人无忧,对上那魔域神祇,也能打得他们跪下来叫爷爷!”

    陈凡冷哼一声“待我仙人境,就去魔域,诛杀魔头,对上你说的神祇,也能打得他们跪下!”

    墨染剑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陈凡皱了皱眉,这家伙发什么疯,墨染剑狂笑过后,化作少年陈凡的样子,满眼讥讽的看着他,随即摇了摇头,化作一声长叹。

    陈凡注意到虽说面容相仿,但眼神还是与当日见到的少年陈凡略有不同,正当陈凡想询问时,少年陈凡摇了摇头,又化作剑气模样,陈凡吃瘪,这家伙幻化成形就为了鄙视自己一下,当即决定退出灵识,先出了小天地,再去找师傅,与他说明情况,然后把这个家伙逮出来点天等!

    墨染剑见转突然开口道“你说的仙人境,在这块大陆上确实算一方强者,但是在别的天下,只能算勉强入流,仙人境就想单挑魔域,真是天真!”

    陈凡不动声色的问道“你口称浩然天下为大陆,但又称别处为天下,难不成,除却浩然天下还有别的地方?”

    墨染剑哀叹一声,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只传来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别指望那俩老头,找不到我的,还有那柄剑身,我劝你留着,入魔总比死了好!”

    陈凡看着他消散开来,踪迹全无,心里叹了口气,连自己都丝毫察觉不到,王凌峰与王阳明怕也是没有办法,不过以它目前行为来说,应该不会害自己,暂且先放一边,出去再说,也不知道韩师姐有无跟师傅说了心魔幻境中的事,陈凡想到这又是一阵头大,要是知道自己的关门弟子将来会毁了宗门,换做自己,也会先把他砍了!

    睁开眼睛,四周还是一片混沌,如今陈凡知晓了身在何方,当即心神一凝,顿时小天地变得愈发渺小,陈凡仔细一看,竟是自己离它越来越远,随即小天地小到只剩一团灰色的光球,陈凡心神一动,身影消失不见。

    玄清门以南,曲径峰山脚,一片荒芜之地,方圆几里尽是怪石嶙峋,寸草不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黑气,黑气最密集处,传来阵阵咆哮声,似野兽,还夹杂着狂躁之意,让人心声寒意,周边边缘处,立着一根巨大的石柱,雕刻着一条咆哮的石龙,五爪抓柱,做腾飞之势,双目灵光外溢,带着一丝警告之意,怒目注视着黑气深处。

    若是有人等高而望,便会发现,这样的龙柱,还有八根,围绕一圈,不让丝毫黑气外溢。

    一道人影从云际穿梭而来,速度极快,剑气破开云层留下一道长长的白影,俯冲而下,落在龙柱上方,声势之大,九条石龙刹那间活了过来,伴随龙吟声,九道清光从口中射出,向空中人影打去。

    空中男子身形一避,躲过数道清光,随即脚下飞剑剑气大盛,剩余几道清光还未来得及靠近便被斩落,空中男子见状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疑惑。

    “何人在我玄清门重地放肆!”

    话音未落,黑气深处,飞出数道身影,几人快速变化阵型,结成一个小型剑阵,飞剑环绕四周,嗡鸣作响。

    男子却是将飞剑一收,道“我是曲径峰华齐书,今日是哪峰值守,曲径峰大师兄章云冲可在魔窟?”

    “华师兄!”

    “曲径峰的华师兄?”

    为首的一人见状,挥手示意收了剑阵,踏空而起,道“玄青峰弟子赵廉,见过华师兄,近十五日是玄青峰值守,曲径峰章师兄与何师弟今早去斩杀魔将收集魔心去了,还未回来,师兄少做片刻,我立即派人下去传讯章师兄。”

    华齐书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几人在赵廉示意下,一同拿出一块真木牌,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清”字,一同施法,黑气中缓缓露出一座高楼,端庄严肃,门口站着数个玄清门弟子,整齐待发,持剑而立,肃杀之气顿时扑面而来!

    赵廉挥了挥手“都去忙吧,是曲径峰华齐书师兄来了,继续巡逻,常在,你去传讯曲径峰章云冲师兄,说华师兄找他有事!”

    名为常在的弟子点头领命,华齐书看了他一眼,清地境巅峰的修为,只差一步便可凝聚灵丸,也就是修士口中的假丹境界,只是年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资质算不上太好。

    几人一齐进了高楼,一共九层,下两层为弟子住宿和会议使用,第三层则是可以兑换功勋,由玄青峰一位长老坐镇,元婴期修为,再往上三层,便是摆放丹药,器物和兵器的物阁,再上三层则是整栋高楼的阵法核心,三位元婴期长老长期镇守上三层,操控大阵,监视魔窟。

    四位元婴修士镇守,相当于普通门派整合之力了!

    除却镇守的山门主峰,其余弟子也时常会来此,磨砺道法,斩杀魔民以换取功勋,在门内兑换丹药灵石,以及剑冢的名剑,当下轮到曲径峰值守,章云冲一人带领诸位弟子,长期镇守于此,只有曲径峰内有事,才会短暂回归。

    华齐书此行便是来找他的。

    韩谭清结丹庆典在即,他也一直在各处走动,身为玄清门第二位以纯粹剑修跻身金丹境,在门内影响极大,至于第一位,则是还在魔窟斩杀魔将的章云冲。

    而他,早已是元婴修为!

    陈凡睁开眼睛,熟悉的场景映入眼眸,屋内无人,显得有些冷清,快速检查了下身体,并无异样,陈凡盘腿坐起身来,门外几道声音传入而中,他仔细一听,韩谭清正在为陈瑶和叶言汐讲道。

    “高上洞元,兀生九天,炁祖太元,众风乱玄,玄曾绝散,四清抚闲……!”

    陈凡觉得有些耳熟,仔细一想,是道藏中的《上清大洞真经》篇,陈凡听了一会,门外没了声音,顿了顿,听闻韩谭清道“我今日还有些事,你们去玉清殿,找王师姐!”

    听闻此言,陈凡顿了顿,没有立即出门,听到两人离去,才下了床,推开门走了出去!

    推开门,一片银白刺得他眯起了眼,曲径峰上下银装素裹,一片洁净,而漫天雪花仍如风抚柳絮,从天空飘飘洒洒的落下。

    韩谭清没有背剑匣,双手杵剑站在走廊尽头,秀眉微皱,看着不远处的陈凡。

    陈凡转过身来,对她行了一礼,问道“韩师姐,我睡了多久?”

    “半月!”

    韩谭清终于下定了决心,换了个姿势,一手握住剑柄,开口道“小凡,你有话对我说吗?”

    陈凡不解“师姐何来此问?”

    “当日,你如何能进入我的,心魔空间,而且,为何你能与幻化的幻象对话,小师弟,你将来,要毁了曲径峰吗?”

    陈凡愣住了,随即释然,道“师姐此问,恕我不能回你,我从小便在曲径峰长大,早已视如家乡,万万不会做出那般事来,师姐大可放心,如若还是不相信,师姐可向师傅说明,请师傅定夺!”

    韩谭清咬了咬嘴唇,她一直没有向王凌峰说明此事,便是心中的疑惑依旧没有答案,师傅带陈凡上山的原因是什么,他突破仙人境的契机又是什么,让韩谭清有些害怕,害怕突然有一天,心中所想会变成事实,师徒相残。

    “我三柄飞剑,一直不曾有名,就是为了凝结金丹之后,凝练本命飞剑,再来取名,今日,我只带了一柄,小师弟,请你帮忙取一名!”

    陈凡看着她,像是寻找什么,半晌,才到“师姐这柄飞剑属性寒,锋锐无比,此情此景,配上一柄寒霜降,再合适不过了!”

    韩谭清点点头,算是心中默认了这个名,两人久久不说话,寒风呼啸着从走廊间穿过,秀发随风飘舞,陈凡轻笑一声,笑问道“师姐是想用这柄寒霜降,来斩了我吗?”

    一时间,走廊间气氛更加沉重,韩谭清心中纠结无比,陈凡则是面不改色,看着韩谭清“师姐若是觉得,我日后会是曲径峰的隐患,那就请师姐出手,除魔卫道!”

    走廊外,小院间,雪至盛,飞漫天,万物潜藏,御寒正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