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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吊的地平线(6)

    伊芙琳和范克坐进了跑车,跑车在音乐中心外掉了一个头,下一秒便驶向了二号公路。他们在车里的那段时间,彼此都默默无言,伊芙琳时不时的偷偷看一眼身旁的范克,只见他仍然闷闷不乐,除了经过某处收费站时,对站台里面的工作人员挤出一些仪式性的微笑。

    伊芙琳也没有主动地和范克寒暄几句。她知道,一旦当他情绪低落时与他交谈,他便会痛骂自己一顿的。即便他从不记仇,不过她也没必要冒这种险。虽然范克对伊芙琳表现出特别的关心,不过伊芙琳却一点也不领情。因为她知道,爱情是两个人的双向奔赴,哪怕有一方越界,都是快餐式的恋爱。

    当汽车驶到了家门外。范克打开了车门,走下了汽车。伊芙琳想着,当范克为自己打开车门的时候,她会给他一个拥抱,试图化解今天的一切事情。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她的自作多情,范克狠狠地关上了车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房间。

    伊芙琳的心就像是被刺了一刀。她在车上坐了几分钟,随即便自己打开了车门,她朝着房间迈了几步,便停了下来。随即她转过身,走回了车内,启动着离开了这里。

    下午的神经外科很是安静,手术室外空无一人。医生真是一刻也闲不下来,此时的查理斯和加文正在进行枯燥乏味的巡房工作,记录着每一间病房患者目前状况。

    “你知道吗?酒吧里的女人不能招惹,否则她会一直粘着你。”加文和身旁的查理斯牢骚着。

    “你又对哪个姑娘施展你情场高手的那一套了?”

    “昨晚在酒吧,一个姑娘主动坐在我的身边,点了一杯血腥玛丽。我出于好心,为她换了一杯尼格罗尼。我们交谈甚欢,彼此也有些微醺了。你知道的,女人在微醺的时候总是很脆弱的,她们急需要被爱。于是,我只好把她接到了我家,做个顺水人情喽。”

    “为你自己吗?”

    “只能说,我们是双赢。”

    说到这里,他们推开了一间病房。里面躺着一名年轻的女孩,她患有先天性脑血管畸形。她的四肢均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摆放着,就像是圣经里面的撒旦。

    女孩家属一看到医生走进了病房,便如同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走向前,询问着女儿的情况。加文先是安顿着家属的情绪,而查理斯则拿起了女孩床头柜上的那一张脑部CT,对准了窗外午后的阳光。脑部CT显示女孩的脑血管有明显的畸形,而且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爆裂。

    就在查理斯转过身,想要告诉家属立即为女孩安排手术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只见是许多穿着医师服的主治医师,以及几名主任医师和副主任医师。走在最前面的,便是理查德教授。只见他头发已经花白。不过修长的身材,以及鹰一般锐利的眼睛,凸显得他很是威严。理查德教授并没有和查理斯以及加文打招呼,他径直走过了他们的身边,来到了患有脑血管畸形的女孩病床前。当他看向女孩的时候,脸上一贯的严肃表情立即转变为了父亲一般的慈爱。他用手轻轻拨开了女孩的眼睛,查看了一下瞳孔的收缩情况,“孩子,明天我就会帮你安排手术,手术之后你想要去哪里玩啊?”

    女孩思考了片刻,喃喃地说道:

    “我要去海边...看一次日落。”

    理查德教授微笑着看着女孩,将她额头上的几缕头发捋到了脑后,“好,我会带你去的。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好不好?”

    女孩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那就是好好接受治疗,可以做到吗?”理查德教授问道。

    女孩再次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理查德教授此时摸了摸女孩的头,随即便走向了家属,他那张布满慈爱表情的脸颊,再次恢复了往日的严肃。

    “请您跟我来。”理查德说罢,便带着女孩的父亲来到了病房外的走廊内。父亲的身体一直在颤抖,很显然他不希望听到教授即将对于自己女儿下达的最后通牒。

    “孩子的状况很不好,她最多还可以再坚持一周。”理查德教授说罢,她的父亲愣在了那里,腿一软,险些坐在了地上。不过好在身后的医疗团队扶住了她。

    “请您冷静下来吧。这都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不过刚刚我看了看您女儿的瞳孔,她的瞳孔已经放大了。之所以我们安排她明天手术的原因,就是想请您在今天办理好出院手续。剩下的时间,请您尽量满足女儿的要求吧。”理查德教授心疼的看着面前的父亲,很显然,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当理查德教授安顿好父亲的情绪后,将他搀扶回了病房。

    过了一会儿,理查德教授和身后的医疗团队从病房内走出。教授先是看了看站在走廊内的查理斯和加文,随即便示意医疗团队走开了。

    “我听说,你们昨天没有按照名单进行手术,而是进行了一次插队手术,是这样吗?”理查德教授看着站在那里,如同两个犯错的孩子一般的主治医生。

    “是我命令劳伦以及医疗队插队的,因为那名老人已经七十六岁的高龄了,我担心如果让他按照患者名单上面的顺序来手术的话,他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查理斯主动承担了这一责任,可是加文立刻又接话,

    “理查德教授,是我搞砸了这一切。我愿意接受任何的处罚。这件事真的和查理斯没有一点关系。”

    理查德教授示意他们安静下来,他从医四十年,太知道手下的这帮小滑头会耍什么花样了。如果不打断他们的话,他们会如同踢皮球似得将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

    “好了,我没有太多的时间被你们相互揽责任所耽搁。希望你们知道,这里不是所谓的医学院,而是真正的‘战场’。兄弟情义在这里简直是太不值钱了,正是因为你们的感情,才会导致某位患者延误了最佳抢救时间。别担心,我会将你们两个都记在处罚名单里,见者有份。”理查德教授说罢,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