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十三比零
神都死光静静地躺在地上，听着女人近乎宣判的冰冷嗓音，心头终于松了口气。
终于要结束了。残酷的折磨已经不知道进行了多久，现在他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地方。身体仿佛已经破碎成成千上万块碎片，从内到外。切割的锐痛、重击的钝痛、撕裂的疼痛、神经末梢的抽痛、大脑深处仿佛烧灼的疼痛、脊柱之中仿佛脊髓被人抽空的虚痛……杂七杂八、千奇百怪的种种疼痛一刻不停地自身体的各个角落像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地向他侵袭而来，一波高过一波。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要被这股剧痛的浪潮所淹没，所溺毙，剧痛已经快要逼得他没有力气呼吸！
这女人……这个女人，真是惨无人道！她自称不是恶魔，只是与恶魔签订了契约，但神都死光觉得，她简直比恶魔还恶魔。与她相比，直接剜掉了自己双眼的梦子小姐都和善得简直像个邻家大姐姐！
神都死光一直认为，死亡是一种解脱。对大部分人都是，包括他自己。但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渴望解脱。
“你的名字？”女人的声音再次从不远处传来。
“神都死光。”少年从喉咙里生硬地挤出四个字。
他不觉得女人有什么必要再询问自己的名字，但为了避免无意义的争执导致痛苦持续，他决定直接老实交代。
“那么，神都死光——”
女人冷漠的声音响起，不知是否错觉，神都死光恍惚觉得里面有了一丝温暖的气息。
是因为……马上就要解脱了吗？
“——欢迎你加入公安的恶魔猎人部队。”
少年愣了一下。
“什么？你不打算杀掉我吗？”
“如你所愿，你被雇佣了，以正常的劳动关系。”
一时间，神都死光只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许久，他的喉咙里才嘶嘶涌出一口凉气。
“痛，好痛！”他说。
皮鞋跟践踏血泊和水泥地的清脆声音逐渐接近，伴随着一阵隐约的幽香。女人来到他身边，俯身，拾起七零八落的断肢，先是组装，然后再一样一样往他身上拼凑。
“啊！痛！好痛！”
“放轻松。”女人的声音恢复了初见时的温暖和煦。
“你可是恶魔啊，怎么连这点小伤都忍不了。”
片刻后，少年歪七扭八地从地上站起。
“你真的决定放过我？”他望向眼前美丽得动人心魄，但更残酷得摄人心魄的女人，仍有些惊悸未定地说。
“不是放过，神都死光先生，你被雇佣了。”
“话说，”玛奇玛背负双手，上身微顷，有些好奇地凑近少年，亮晶晶的黄金眼瞳睁得大大的，好奇地盯着他的眼睛，“你为什么一定认为我会杀掉你呢？”
“因为在我看来，”少年眉头轻蹙，嘴角紧抿，稚嫩的脸庞上有一种不符合他年龄的严峻。
“奴役和残暴，总是如影随形。”
“我只会对敌人残忍。”玛奇玛友好地抚摸他的肩头。
“而现在，我们是同事了。”
“去找身干净点的衣服换上，”玛奇玛拍了拍少年，“然后我就带你去你的新单位报道。”
“就这样吧，”少年环视四周，扫了一眼满地尸体，转身向门口走去，“我不喜欢扒死人的衣服。”
玛奇玛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美丽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苦涩，但又似乎宠溺。
身后，忽然有风袭来，少年的身影猛地一僵。
因为一件宽敞的黑色风衣已经披到他身上，伴随着有些熟悉的馥郁香气。
“谢谢，”他低头看了眼黑色的胸襟，沉默了一下，迟疑着说。
“真是有礼貌的好孩子。”玛奇玛抬起给他披衣的手，又放下，在他的肩头轻轻拍了拍，然后似乎顺理成章地搂着他的肩膀向前走去。
少年又是一愣。随后，苍白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微笑。
“那我可以说，玛奇玛小姐是虐待小孩子的烂女人吗？”
“可以。”玛奇玛转过脸来，笑容明媚，“那么，你要怎么办呢。”
“要向身为公安的本人申诉吗？”
少年苍白的脸蛋一僵，满是无可奈何之色。
忽然，他脚步一顿。他低下头，看了一眼，然后抬起脚，跨过地上两个公安猎人的尸体。
“这两个大叔怎么办？”他向玛奇玛问道。
“因公殉职，在执法过程中死于赌博恶魔之手。”玛奇玛的声音如同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凝滞。
“你会作为唯一的现场亲历者提供口证。”
“呃……”少年为之一愣。
什么口证……证明自己的眼神有多么敏锐、枪法有多么迅捷么？
还是猝然暴起发动攻击前人畜无害蒙昧花痴的伪装？
“要努力给他们争取最高金额的抚恤金，以及对家属进行积极慰问。”她的嗓音忽然变得严肃郑重。
“所以接下来就麻烦你多多配合咯。”玛奇玛转过脸来，看着少年眯眼微笑，“毕竟，阿光也不想在加入公安的第一天就因为袭击执法人员被处决吧。”
“呃……”
神都死光缓了缓气，“好像，做你的狗也不赖？”
“那当然，对自己的宠物，我可是一直很用心的。因此，话说回来，”玛奇玛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少年，“狗和人，只是一个名分之争。有必要为此搭上性命吗？”
“无所谓，”少年撇了撇嘴角，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他裹了裹风衣，并没有看玛奇玛，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去，“反正我的命，不值钱。”
阳光照在玛奇玛的脸上，使她本就璀璨的容颜更增明媚。那张美丽的脸庞微微一愣，随后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她抬起脚，皮鞋后跟在坚硬的马路上发出一声咔哒的脆响，笼罩在黑色西装裤下的修长双腿向着少年迈去。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灿烂的阳光中。
…………
仓库门口，随着太阳逐渐升上中天，阳光渐渐朝门外褪去，屋里的黑暗愈发浓重，仿佛化不开的浆水。
遍地匍匐的尸体，逐渐凝固的血浆……死一般的寂静和黑暗中，仓库深处，黑色天鹅绒桌面上，只有三个五点和三个六点骰子的釉质表面上依旧反射着莹润的微光。
终于要结束了。残酷的折磨已经不知道进行了多久，现在他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地方。身体仿佛已经破碎成成千上万块碎片，从内到外。切割的锐痛、重击的钝痛、撕裂的疼痛、神经末梢的抽痛、大脑深处仿佛烧灼的疼痛、脊柱之中仿佛脊髓被人抽空的虚痛……杂七杂八、千奇百怪的种种疼痛一刻不停地自身体的各个角落像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地向他侵袭而来，一波高过一波。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要被这股剧痛的浪潮所淹没，所溺毙，剧痛已经快要逼得他没有力气呼吸！
这女人……这个女人，真是惨无人道！她自称不是恶魔，只是与恶魔签订了契约，但神都死光觉得，她简直比恶魔还恶魔。与她相比，直接剜掉了自己双眼的梦子小姐都和善得简直像个邻家大姐姐！
神都死光一直认为，死亡是一种解脱。对大部分人都是，包括他自己。但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渴望解脱。
“你的名字？”女人的声音再次从不远处传来。
“神都死光。”少年从喉咙里生硬地挤出四个字。
他不觉得女人有什么必要再询问自己的名字，但为了避免无意义的争执导致痛苦持续，他决定直接老实交代。
“那么，神都死光——”
女人冷漠的声音响起，不知是否错觉，神都死光恍惚觉得里面有了一丝温暖的气息。
是因为……马上就要解脱了吗？
“——欢迎你加入公安的恶魔猎人部队。”
少年愣了一下。
“什么？你不打算杀掉我吗？”
“如你所愿，你被雇佣了，以正常的劳动关系。”
一时间，神都死光只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许久，他的喉咙里才嘶嘶涌出一口凉气。
“痛，好痛！”他说。
皮鞋跟践踏血泊和水泥地的清脆声音逐渐接近，伴随着一阵隐约的幽香。女人来到他身边，俯身，拾起七零八落的断肢，先是组装，然后再一样一样往他身上拼凑。
“啊！痛！好痛！”
“放轻松。”女人的声音恢复了初见时的温暖和煦。
“你可是恶魔啊，怎么连这点小伤都忍不了。”
片刻后，少年歪七扭八地从地上站起。
“你真的决定放过我？”他望向眼前美丽得动人心魄，但更残酷得摄人心魄的女人，仍有些惊悸未定地说。
“不是放过，神都死光先生，你被雇佣了。”
“话说，”玛奇玛背负双手，上身微顷，有些好奇地凑近少年，亮晶晶的黄金眼瞳睁得大大的，好奇地盯着他的眼睛，“你为什么一定认为我会杀掉你呢？”
“因为在我看来，”少年眉头轻蹙，嘴角紧抿，稚嫩的脸庞上有一种不符合他年龄的严峻。
“奴役和残暴，总是如影随形。”
“我只会对敌人残忍。”玛奇玛友好地抚摸他的肩头。
“而现在，我们是同事了。”
“去找身干净点的衣服换上，”玛奇玛拍了拍少年，“然后我就带你去你的新单位报道。”
“就这样吧，”少年环视四周，扫了一眼满地尸体，转身向门口走去，“我不喜欢扒死人的衣服。”
玛奇玛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美丽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苦涩，但又似乎宠溺。
身后，忽然有风袭来，少年的身影猛地一僵。
因为一件宽敞的黑色风衣已经披到他身上，伴随着有些熟悉的馥郁香气。
“谢谢，”他低头看了眼黑色的胸襟，沉默了一下，迟疑着说。
“真是有礼貌的好孩子。”玛奇玛抬起给他披衣的手，又放下，在他的肩头轻轻拍了拍，然后似乎顺理成章地搂着他的肩膀向前走去。
少年又是一愣。随后，苍白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微笑。
“那我可以说，玛奇玛小姐是虐待小孩子的烂女人吗？”
“可以。”玛奇玛转过脸来，笑容明媚，“那么，你要怎么办呢。”
“要向身为公安的本人申诉吗？”
少年苍白的脸蛋一僵，满是无可奈何之色。
忽然，他脚步一顿。他低下头，看了一眼，然后抬起脚，跨过地上两个公安猎人的尸体。
“这两个大叔怎么办？”他向玛奇玛问道。
“因公殉职，在执法过程中死于赌博恶魔之手。”玛奇玛的声音如同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凝滞。
“你会作为唯一的现场亲历者提供口证。”
“呃……”少年为之一愣。
什么口证……证明自己的眼神有多么敏锐、枪法有多么迅捷么？
还是猝然暴起发动攻击前人畜无害蒙昧花痴的伪装？
“要努力给他们争取最高金额的抚恤金，以及对家属进行积极慰问。”她的嗓音忽然变得严肃郑重。
“所以接下来就麻烦你多多配合咯。”玛奇玛转过脸来，看着少年眯眼微笑，“毕竟，阿光也不想在加入公安的第一天就因为袭击执法人员被处决吧。”
“呃……”
神都死光缓了缓气，“好像，做你的狗也不赖？”
“那当然，对自己的宠物，我可是一直很用心的。因此，话说回来，”玛奇玛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少年，“狗和人，只是一个名分之争。有必要为此搭上性命吗？”
“无所谓，”少年撇了撇嘴角，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他裹了裹风衣，并没有看玛奇玛，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去，“反正我的命，不值钱。”
阳光照在玛奇玛的脸上，使她本就璀璨的容颜更增明媚。那张美丽的脸庞微微一愣，随后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她抬起脚，皮鞋后跟在坚硬的马路上发出一声咔哒的脆响，笼罩在黑色西装裤下的修长双腿向着少年迈去。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灿烂的阳光中。
…………
仓库门口，随着太阳逐渐升上中天，阳光渐渐朝门外褪去，屋里的黑暗愈发浓重，仿佛化不开的浆水。
遍地匍匐的尸体，逐渐凝固的血浆……死一般的寂静和黑暗中，仓库深处，黑色天鹅绒桌面上，只有三个五点和三个六点骰子的釉质表面上依旧反射着莹润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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