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战
雷统没料到这人说来就来，当下大喝一声，迎面朝那人影冲去，单手一抓，已揪住那人背心，“彭”的一下，将那人摔入大厅。只听众人一阵哗声，雷统忙跃进来观看，方才来势甚急，且在雾中，不及细看，这时看时，只见地上那人肩膀以上连头带脖子已被砍去，殷红的鲜血兀自流个不住，显然是刚刚被杀。
慕秋雁看了看尸体，道:“从衣着上看，这人像是今早离开府上的仆人。”他叹了口气，又道:“看来他方才被人施法，向大厅里跑来，半路上首级被取，尸身却不停下，直跑到这来。”大厅上群豪听说对头如此残忍，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顾秋平走了过来，看了看尸体，也叹了口气，几根银发在额前微微颤动，哑声道:“又死了一个，魔教贼人忒也歹毒。”
一阵微风吹来，外面白雾翻动，其中忽然传来一阵歌声:“冷雾绕风清，刀哭亡魂听……不出金昌城，九死无一生……”歌声凄厉，飘飘渺渺，哀转久绝，竟令众人闻之变色，有半数人已站了起来。
雷统本是脾气火爆之人，见在座的多人脸现惊恐之色，一股无名火不由燃了起来，忽将桌子一拍，“啪”的一声，木屑纷飞，那桌子竟豁豁拉拉地碎了一地，倒将许多人吓了一跳，纷纷侧目瞧他，均想:“这人好大的火气，却不知敌人前来挑衅，自个儿生气有什么用？”只见雷统两眼瞪得圆鼓鼓的，朝外面吼道:“狗王八！敢接你家爷爷一招‘烈火天音神雷’吗？”外面忽然有一人笑道:“这伙人还真有趣儿，自己缩在乌龟壳儿里不敢出来，反倒说外面的人是王八。”
此言一出，大厅内众人个个惊怒，原本还算冷静的人也同时拍案而起，吵骂声混杂一片，慕秋雁见敌人还未出手，自个儿已先乱了阵脚，若不加阻止，只怕要个个冲进迷雾里去送死，当下肃然道:“诸位冷静，听我一言……”他话刚出口，蓦然耳中“轰隆隆”一声巨响，犹如天塌地崩一般，脑中一窒，随即想到:“怎么了？”不由自主地先往慕云看去，但见众人中修为高的，都止住骂声，暗自调息运气，修为低些的，却脸色苍白，身子摇晃不定，更有甚者，一屁股跌坐在椅子内，双手掩耳，形态各样，却偏不见慕云身影。
慕秋雁心中焦急，在人群中闪来闪去，忽见大厅内角落里蹲着一人，身子蜷作一团，双手紧紧捂着耳朵，身子颤抖不已。不是慕云却又是谁？慕秋雁忙闪身过去，将掌心搭在慕云背上，将真气输给他一些，以抵抗震耳巨音。
原来慕云听雷统要施放“烈火天音神雷”，又见外面的敌人出言嘲讽，料得不妙，早已退得远远的，双手遮耳，果然见那雷统双锤之上隐隐泛着青光，越来越亮，忽然间双锤一击，一道气波朝外面迅速扩散而出，登时轰隆一声，如九天瀑布落地，震耳欲聋，他全无修为，纵然先有预备，仍是脑中一片空白，噔噔噔噔连退四五步，直退到墙角，蹲了下来。
雷统这“烈火天音神雷”乃是他成名绝技，今日若不是被逼的实在恼怒，那是决计不会施展的，这雷音随着自己意愿而发，虽说有意护住了身后大厅内，但声音无形无质，遇物即弹，故而身后众人也不可避免地受了音波的十之二三。这一招发出，前方空气似被撕裂了一般，扭动起来，浓雾翻滚不止，突然呼的一下，大雾巨潮般涌了进来，迅速灌满了整个大厅。
慕秋雁刚使用真气令儿子顶住神雷的余威，不料下一刻已被浓雾突然包围，眼前尽是翻滚不止的白雾，他毕竟是应变较快之人，当下拉紧慕云的手，将背心靠在墙壁之上，大声道:“大伙儿藏好后背，莫给敌人偷袭了！”众人闻言，纷纷往墙壁靠去，将真气运入仙剑亦或法宝之内，全神贯注盯着前方。
忽听雷统大骂一声:“直娘贼，给你爷爷滚出来！”接着“噗”的一声，似是什么东西被巨力拉扯而断，伴随着一声惨叫，众人口鼻中均嗅到一阵血腥之气。众人虽好奇心大涨，奈何此时厅内也充满了浓雾，眼前朦胧一片，不可见物，多人心中想到:“莫不是雷兄被敌人偷袭了？”当下有人叫道:“雷兄弟！你还好么？”雷统粗声道:“大家留神，有些不三不四的东西钻到墙壁里了！”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他口中“不三不四的东西”是什么，突觉颈上或是腰上一紧，“哎唷！”“不好！”等惊呼接二连三叫了出来，原来雷统刚将背心靠在墙上，忽觉身后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自己臂膀，他虽身处浓雾之中，却不惊惧，反手一拉，已握住那只手的手腕，大骂一声，奋力拉扯，墙里竟拉出一条赤条条地人来，拉到那人腰间时，再也拽他不动，雷统胸口一提气，大喝一声，竟“噗”的一下，将那人拦腰撕断，一时间血沫横飞，那人的下半身却留在墙里，鲜血如泉水似的直往外喷。雷统胸中豪气顿生，往失声惊呼的同伴疾冲而去，或使锤砸，或用手扯，转眼已解救了数人。
慕秋雁没料到这些邪魔外道竟会钻入墙壁之内偷袭，心中叫了一声:“惭愧！”当下右手拉着慕云，左手掐着法决，突然清鸣响起，一把仙剑腾空出世，白光闪动之间，已将墙壁内伸出的几只手斩断，大声道:“大伙儿往中心靠拢，背靠着背，不怕他来！”心中又想到魔教妖人既能钻入墙壁之内偷袭，自然也能遁入地下偷袭，便又道:“当心脚下。”
顾秋平、周从、雷统等几个修为高的沿着墙壁不断救人，顾霜涵、慕雨与其他人已移往大厅中心，脊背相靠。慕雨与顾霜涵挨的较近，只觉她的几根发丝搔在自己脖子上，酥痒难耐，又嗅得微微一股幽兰之香，，已觉心魂俱醉，不由得偷瞧了她一眼，只见她全神戒备，那一双剪水幽瞳，正注视着前方雾中，眼神中有关切，有幽怨。
慕雨但觉身子轻飘飘的，如入云端，一张口，竟是“顾姑娘”三个字钻了出来，声音细如蚊蝇，几不可闻，但二人相隔甚近，顾霜涵仍然是听了去，她看了看慕雨，道:“怎么？”
慕雨蓦然惊醒，道:“我……我……没事。”他极少与异性说话，这时与美貌女子对话，紧张之下竟又结巴起来。顾霜涵黛眉微蹙，道:“大家都在合力御敌，你怎么说没事？”慕雨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道:“不；、不……我有事。”顾霜涵道:“那好，什么事？你说吧。”慕雨一怔，道:“我有什么事？”顾霜涵见他前言不对后语，便不再理他，仍是回头注视着雾里，全神戒备。
这时慕秋雁带着慕云、顾秋平、周从、雷统等人均已陆续聚在了大厅中心，虽然有些人受了点伤，所幸都只是皮外之痛，并无太大伤亡。顾秋平身子瘦小，与顾霜涵站在一起只有一般高低，嗓门却是高得很，道:“大家伙儿都到齐了吗？咱们与其躲在这屋子里，倒不如一块儿冲出去和他们痛痛快快地斗上一斗！”这句话正说到了雷统心坎里，他大笑两声，道:“正该如此！”许多人也随声附和，摩拳擦掌，作势欲出。
周从察言观色，见慕秋云眉头紧锁，似乎心事重重，便已猜到了七八分来，当下大声道:“诸位个个都是响当当的好汉，为了捍卫正道之尊，便是抛头颅、洒热血，那也是说一不二，但咱们既然答应慕兄守住金昌，岂可白白死去？那样纵使死了，也不过得个莽夫的名头！”众人听他说完，似乎觉得颇有道理，又纷纷点头。
慕秋雁心中感激，面带微笑，看了看周从，周从也回之一笑。忽听一外面一人叫道:“躲在龟壳儿里就能守住金昌城了吗，哈哈哈……你们说可笑不可笑？”他话音刚落，四下里突然一片哗笑，笑声如海潮般起起落落，整个大厅竟是给围住了。
雷统暗道:“我一式‘烈火天音神雷’发出，便是聋子也给他震死了，方才却听这许多若无其事地笑声，莫非对头有法子破解我的看家本领？”想到此处，心中一阵沮丧，刚才的豪气再也提不起来了。其实他一式神雷打出，雷音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出，振聋发聩，魔道之中诸多好手先有准备，纵然如此，也是震伤了不少，只是怕挫了威风，不肯给他听出罢了。
在外面许多笑声之中，忽然夹杂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越来越大，像婴儿啼哭，亦像是百鸟齐喑，渐渐取代了笑声，飘荡在每个人的耳畔。忽听一人大叫道:“那是什么？”众人纷纷往外看去，但见一大团黑影在空中急速飞来，那嘲哳之声也是由此而发。周从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管他什么东西，杀了再说！”说着左手宽袖一甩，一小截碧芒迎风而出，直刺向空中那团黑影。
慕秋雁赞道:“好一个‘摄心剑’！”说着手中白光一闪，飞剑也向那团黑影刺去。却见两把剑在黑影中迅捷无比地先后穿过，那黑影非但安然无恙，体型反而暴涨了一倍有余，眨眼之间，已向众人铺天盖地地袭来。慌乱中有人叫道:“这可奇了！”又有人“啊！”的一声大叫，显然受了什么伤。顾秋平道:“不好！是赤阴蝙蝠……”黑影接近，果然见是成千上百只蝙蝠聚成的，一时间众人纷纷驭起法宝，奋力降除周遭蝙蝠。
雷统一边将真气凝聚掌心，打落一只只蝙蝠，一边道:“顾先生，什么赤阴蝙蝠、赤阳蝙蝠的，俺可听不太懂。”顾秋平将仙剑在身前挽成一个剑花，护住身周，说道:“赤阴蝙蝠剧毒无比，但凡谁被咬上一口，半个时辰之内，必将毒性发作，攻心封喉。”
方才一时大意被咬了一口的那人听了此话，又“啊！”的一声，随即大叫道:“好啊，好的很……我要死了……我要……我要你们一块儿陪我死！”说着飞剑掠过，“嗤”的一声，竟尔刺入了身旁一人的心窝，那人一声惨叫，双目圆睁，仰面倒下。本来大敌当前，已够混乱，这时又突生变故，更是人心惶惶，又要除却杀之不尽的蝙蝠，又要防着先前那人的飞剑，许多人一分心，立时被蝙蝠咬中，惨叫声纷纷响起。
慕秋雁道:“此人疯了！”一道白芒闪过，先前那人一声惨叫，终于倒下。他连发几掌，以掌风击落了袭向自己与慕云的几只蝙蝠，收回飞剑，叫道:“雷兄弟！烦请再小施一招三成厉害的‘烈火天音神雷’。”雷统不明其意，但在这紧要关头，也不及思索，大叫道:“好！大家请闭上耳朵。”
众人这次有了准备，纷纷运气护住身子，慕秋雁也将掌抵在慕云背心上，输送真气，助他抵挡雷音。
但见雷统须发戟张，双手的巨锤之上电芒愈来愈盛，窜动不已，突然间两锤相击，一声巨响随之发出，震彻天地，空气仿佛都在颤抖。
“轰隆隆！”
回音不绝，一群群蝙蝠在雷声之中似是成了无头苍蝇，乱飞乱撞，纷纷跌落，不一会儿，空中竟再也没有一只蝙蝠飞着。
雷统等人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蝙蝠类之所以被称为黑瞎子，正是因其几乎全靠耳朵听声辨位，这通响雷打过，一只只蝙蝠受的伤害可怖之极，故而晕的晕，死的死，几乎殆尽。这原本是人人都懂的道理，只因当时众人身处极度慌乱之中，无暇过多思考，这时想到慕秋雁的从容镇定，众人不禁又佩服起来。
一轮又赢，大厅之内众人自然是喜不自胜，欢声雷动。却又听外面雾中一人道:“这算什么？不过是热了热筋骨，有什么好得意的！”
慕秋雁看了看尸体，道:“从衣着上看，这人像是今早离开府上的仆人。”他叹了口气，又道:“看来他方才被人施法，向大厅里跑来，半路上首级被取，尸身却不停下，直跑到这来。”大厅上群豪听说对头如此残忍，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顾秋平走了过来，看了看尸体，也叹了口气，几根银发在额前微微颤动，哑声道:“又死了一个，魔教贼人忒也歹毒。”
一阵微风吹来，外面白雾翻动，其中忽然传来一阵歌声:“冷雾绕风清，刀哭亡魂听……不出金昌城，九死无一生……”歌声凄厉，飘飘渺渺，哀转久绝，竟令众人闻之变色，有半数人已站了起来。
雷统本是脾气火爆之人，见在座的多人脸现惊恐之色，一股无名火不由燃了起来，忽将桌子一拍，“啪”的一声，木屑纷飞，那桌子竟豁豁拉拉地碎了一地，倒将许多人吓了一跳，纷纷侧目瞧他，均想:“这人好大的火气，却不知敌人前来挑衅，自个儿生气有什么用？”只见雷统两眼瞪得圆鼓鼓的，朝外面吼道:“狗王八！敢接你家爷爷一招‘烈火天音神雷’吗？”外面忽然有一人笑道:“这伙人还真有趣儿，自己缩在乌龟壳儿里不敢出来，反倒说外面的人是王八。”
此言一出，大厅内众人个个惊怒，原本还算冷静的人也同时拍案而起，吵骂声混杂一片，慕秋雁见敌人还未出手，自个儿已先乱了阵脚，若不加阻止，只怕要个个冲进迷雾里去送死，当下肃然道:“诸位冷静，听我一言……”他话刚出口，蓦然耳中“轰隆隆”一声巨响，犹如天塌地崩一般，脑中一窒，随即想到:“怎么了？”不由自主地先往慕云看去，但见众人中修为高的，都止住骂声，暗自调息运气，修为低些的，却脸色苍白，身子摇晃不定，更有甚者，一屁股跌坐在椅子内，双手掩耳，形态各样，却偏不见慕云身影。
慕秋雁心中焦急，在人群中闪来闪去，忽见大厅内角落里蹲着一人，身子蜷作一团，双手紧紧捂着耳朵，身子颤抖不已。不是慕云却又是谁？慕秋雁忙闪身过去，将掌心搭在慕云背上，将真气输给他一些，以抵抗震耳巨音。
原来慕云听雷统要施放“烈火天音神雷”，又见外面的敌人出言嘲讽，料得不妙，早已退得远远的，双手遮耳，果然见那雷统双锤之上隐隐泛着青光，越来越亮，忽然间双锤一击，一道气波朝外面迅速扩散而出，登时轰隆一声，如九天瀑布落地，震耳欲聋，他全无修为，纵然先有预备，仍是脑中一片空白，噔噔噔噔连退四五步，直退到墙角，蹲了下来。
雷统这“烈火天音神雷”乃是他成名绝技，今日若不是被逼的实在恼怒，那是决计不会施展的，这雷音随着自己意愿而发，虽说有意护住了身后大厅内，但声音无形无质，遇物即弹，故而身后众人也不可避免地受了音波的十之二三。这一招发出，前方空气似被撕裂了一般，扭动起来，浓雾翻滚不止，突然呼的一下，大雾巨潮般涌了进来，迅速灌满了整个大厅。
慕秋雁刚使用真气令儿子顶住神雷的余威，不料下一刻已被浓雾突然包围，眼前尽是翻滚不止的白雾，他毕竟是应变较快之人，当下拉紧慕云的手，将背心靠在墙壁之上，大声道:“大伙儿藏好后背，莫给敌人偷袭了！”众人闻言，纷纷往墙壁靠去，将真气运入仙剑亦或法宝之内，全神贯注盯着前方。
忽听雷统大骂一声:“直娘贼，给你爷爷滚出来！”接着“噗”的一声，似是什么东西被巨力拉扯而断，伴随着一声惨叫，众人口鼻中均嗅到一阵血腥之气。众人虽好奇心大涨，奈何此时厅内也充满了浓雾，眼前朦胧一片，不可见物，多人心中想到:“莫不是雷兄被敌人偷袭了？”当下有人叫道:“雷兄弟！你还好么？”雷统粗声道:“大家留神，有些不三不四的东西钻到墙壁里了！”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他口中“不三不四的东西”是什么，突觉颈上或是腰上一紧，“哎唷！”“不好！”等惊呼接二连三叫了出来，原来雷统刚将背心靠在墙上，忽觉身后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自己臂膀，他虽身处浓雾之中，却不惊惧，反手一拉，已握住那只手的手腕，大骂一声，奋力拉扯，墙里竟拉出一条赤条条地人来，拉到那人腰间时，再也拽他不动，雷统胸口一提气，大喝一声，竟“噗”的一下，将那人拦腰撕断，一时间血沫横飞，那人的下半身却留在墙里，鲜血如泉水似的直往外喷。雷统胸中豪气顿生，往失声惊呼的同伴疾冲而去，或使锤砸，或用手扯，转眼已解救了数人。
慕秋雁没料到这些邪魔外道竟会钻入墙壁之内偷袭，心中叫了一声:“惭愧！”当下右手拉着慕云，左手掐着法决，突然清鸣响起，一把仙剑腾空出世，白光闪动之间，已将墙壁内伸出的几只手斩断，大声道:“大伙儿往中心靠拢，背靠着背，不怕他来！”心中又想到魔教妖人既能钻入墙壁之内偷袭，自然也能遁入地下偷袭，便又道:“当心脚下。”
顾秋平、周从、雷统等几个修为高的沿着墙壁不断救人，顾霜涵、慕雨与其他人已移往大厅中心，脊背相靠。慕雨与顾霜涵挨的较近，只觉她的几根发丝搔在自己脖子上，酥痒难耐，又嗅得微微一股幽兰之香，，已觉心魂俱醉，不由得偷瞧了她一眼，只见她全神戒备，那一双剪水幽瞳，正注视着前方雾中，眼神中有关切，有幽怨。
慕雨但觉身子轻飘飘的，如入云端，一张口，竟是“顾姑娘”三个字钻了出来，声音细如蚊蝇，几不可闻，但二人相隔甚近，顾霜涵仍然是听了去，她看了看慕雨，道:“怎么？”
慕雨蓦然惊醒，道:“我……我……没事。”他极少与异性说话，这时与美貌女子对话，紧张之下竟又结巴起来。顾霜涵黛眉微蹙，道:“大家都在合力御敌，你怎么说没事？”慕雨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道:“不；、不……我有事。”顾霜涵道:“那好，什么事？你说吧。”慕雨一怔，道:“我有什么事？”顾霜涵见他前言不对后语，便不再理他，仍是回头注视着雾里，全神戒备。
这时慕秋雁带着慕云、顾秋平、周从、雷统等人均已陆续聚在了大厅中心，虽然有些人受了点伤，所幸都只是皮外之痛，并无太大伤亡。顾秋平身子瘦小，与顾霜涵站在一起只有一般高低，嗓门却是高得很，道:“大家伙儿都到齐了吗？咱们与其躲在这屋子里，倒不如一块儿冲出去和他们痛痛快快地斗上一斗！”这句话正说到了雷统心坎里，他大笑两声，道:“正该如此！”许多人也随声附和，摩拳擦掌，作势欲出。
周从察言观色，见慕秋云眉头紧锁，似乎心事重重，便已猜到了七八分来，当下大声道:“诸位个个都是响当当的好汉，为了捍卫正道之尊，便是抛头颅、洒热血，那也是说一不二，但咱们既然答应慕兄守住金昌，岂可白白死去？那样纵使死了，也不过得个莽夫的名头！”众人听他说完，似乎觉得颇有道理，又纷纷点头。
慕秋雁心中感激，面带微笑，看了看周从，周从也回之一笑。忽听一外面一人叫道:“躲在龟壳儿里就能守住金昌城了吗，哈哈哈……你们说可笑不可笑？”他话音刚落，四下里突然一片哗笑，笑声如海潮般起起落落，整个大厅竟是给围住了。
雷统暗道:“我一式‘烈火天音神雷’发出，便是聋子也给他震死了，方才却听这许多若无其事地笑声，莫非对头有法子破解我的看家本领？”想到此处，心中一阵沮丧，刚才的豪气再也提不起来了。其实他一式神雷打出，雷音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出，振聋发聩，魔道之中诸多好手先有准备，纵然如此，也是震伤了不少，只是怕挫了威风，不肯给他听出罢了。
在外面许多笑声之中，忽然夹杂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越来越大，像婴儿啼哭，亦像是百鸟齐喑，渐渐取代了笑声，飘荡在每个人的耳畔。忽听一人大叫道:“那是什么？”众人纷纷往外看去，但见一大团黑影在空中急速飞来，那嘲哳之声也是由此而发。周从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管他什么东西，杀了再说！”说着左手宽袖一甩，一小截碧芒迎风而出，直刺向空中那团黑影。
慕秋雁赞道:“好一个‘摄心剑’！”说着手中白光一闪，飞剑也向那团黑影刺去。却见两把剑在黑影中迅捷无比地先后穿过，那黑影非但安然无恙，体型反而暴涨了一倍有余，眨眼之间，已向众人铺天盖地地袭来。慌乱中有人叫道:“这可奇了！”又有人“啊！”的一声大叫，显然受了什么伤。顾秋平道:“不好！是赤阴蝙蝠……”黑影接近，果然见是成千上百只蝙蝠聚成的，一时间众人纷纷驭起法宝，奋力降除周遭蝙蝠。
雷统一边将真气凝聚掌心，打落一只只蝙蝠，一边道:“顾先生，什么赤阴蝙蝠、赤阳蝙蝠的，俺可听不太懂。”顾秋平将仙剑在身前挽成一个剑花，护住身周，说道:“赤阴蝙蝠剧毒无比，但凡谁被咬上一口，半个时辰之内，必将毒性发作，攻心封喉。”
方才一时大意被咬了一口的那人听了此话，又“啊！”的一声，随即大叫道:“好啊，好的很……我要死了……我要……我要你们一块儿陪我死！”说着飞剑掠过，“嗤”的一声，竟尔刺入了身旁一人的心窝，那人一声惨叫，双目圆睁，仰面倒下。本来大敌当前，已够混乱，这时又突生变故，更是人心惶惶，又要除却杀之不尽的蝙蝠，又要防着先前那人的飞剑，许多人一分心，立时被蝙蝠咬中，惨叫声纷纷响起。
慕秋雁道:“此人疯了！”一道白芒闪过，先前那人一声惨叫，终于倒下。他连发几掌，以掌风击落了袭向自己与慕云的几只蝙蝠，收回飞剑，叫道:“雷兄弟！烦请再小施一招三成厉害的‘烈火天音神雷’。”雷统不明其意，但在这紧要关头，也不及思索，大叫道:“好！大家请闭上耳朵。”
众人这次有了准备，纷纷运气护住身子，慕秋雁也将掌抵在慕云背心上，输送真气，助他抵挡雷音。
但见雷统须发戟张，双手的巨锤之上电芒愈来愈盛，窜动不已，突然间两锤相击，一声巨响随之发出，震彻天地，空气仿佛都在颤抖。
“轰隆隆！”
回音不绝，一群群蝙蝠在雷声之中似是成了无头苍蝇，乱飞乱撞，纷纷跌落，不一会儿，空中竟再也没有一只蝙蝠飞着。
雷统等人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蝙蝠类之所以被称为黑瞎子，正是因其几乎全靠耳朵听声辨位，这通响雷打过，一只只蝙蝠受的伤害可怖之极，故而晕的晕，死的死，几乎殆尽。这原本是人人都懂的道理，只因当时众人身处极度慌乱之中，无暇过多思考，这时想到慕秋雁的从容镇定，众人不禁又佩服起来。
一轮又赢，大厅之内众人自然是喜不自胜，欢声雷动。却又听外面雾中一人道:“这算什么？不过是热了热筋骨，有什么好得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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