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车祸
车头被严重挤压变形，冒着滚滚浓烟，驾驶室内，司机被断裂的方向盘贯穿了胸膛，头颅被挤压变形，整个人被嵌在座位上，鲜血不断从身体内涌出。
眼前的一幕，让许小松心神一怔，不由后退了两步。
这场交通意外事故就发生在他眼前，毫无征兆。
神女山作为川宁市的地标建筑，同样是进出川宁市的必经之路，今晨，许小松为返校参加考试，便搭上了一辆顺风的面包车。
途中一直很顺利，司机张海是个老手，常年往返于川宁市区与永阳镇之间，靠着拉运货物谋生计，顺路拉几个乘客，因为价格公道，在永阳镇中有不小知名度。
面包车进入神女山地界后，前方出现了一辆载着钢管的货车，慢悠悠行驶在山路上，但因山间薄雾还未完全散开，视野不是很好，加上路面湿滑，弯道较多，面包车便一直保持安全车距，跟在一辆大货车后方，不敢轻易超车。
好不容易到了一处宽敞笔直的道路，张海鸣笛，踩下油门加速，准备超车，突然间，货车也猛地加速，好似刻意一般。
留着平头的张海在驾驶位上骂道：“狗东西，会不会开车？”
张海气愤地鸣笛，示意货车司机减速。
货车却浑然不顾，车速越来越快。
“他妈的，不要命了？”张海骂道，拉钢管的重载货车，求的就是一个稳字，可货车司机根本不管不顾。
长相清秀的许小松坐在副驾驶位上，瞥了一眼货车，又瞥了一眼口中碎碎念的张海，不以为意，毕竟这是很多司机的通病。
“嘭！”一声巨响，石破天惊。
张海猛地踩下急刹车，许小松猛地前仰，身体又被安全带拉回，撞击让他的前胸和后背发疼。
“草！”张海破口大骂，扭头看向许小松，“兄弟，你有事没？”
“没事。”许小松摇头，随后怔怔看着前方。
本直线加速的货车，突然猛地转向，撞上了一旁的神女石像，石像是神女庙的僧人雕刻的，材料是一块镶嵌在山体中的天然巨石，用来招揽游客。
此刻，石像支离破碎，纤细的脖颈更是直接断裂，如同被枭首，那颗带着面具的神女头颅落下，砸在了了货车车身上，货车冒着滚滚浓烟，车身横在了道路中央，钢管、碎石散落一地。
“你看见了，是他自己加速转向，我没有超车去蹩它。”张海心有余悸，呼吸有些急促，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心慌，毕竟是他先鸣笛要超车。
尽管货车司机开车不厚道，不让他超车，可眼下出事了，张海自然心里打鼓。
“不是直路吗？为什么会这样？”许小松不理解。
为什么会突然变向？明明是宽敞大道。
“山路湿滑，它一个重载货车，不要命的加速，不出事故才怪。”张海咧咧骂道，随即一边打开手机拨打求救电话，一边下车朝着重载货车走去，想要去看看情况。
许小松跟着下了车，同张海一道去查看情况。
货车司机俨然死了。
他们二人什么都做不了，救援电话已经打了，眼下只能等待救援了。
“你看见没？”张海突然晃动许小松胳膊。
“什么？”许小松疑惑看着张海。
“刚才那树上站着一个人。”张海指着远处的一棵古木。
此刻，树上空空荡荡，哪有什么人影？
“你看错了吧，那里怎么可能会站人。”许小松摇头，认为张海是紧张过度，出现了幻觉。
人在面对严重的事故或者意外时，精神难免紧绷，更何况这件事与张海有或多或少的关系，毕竟是他鸣笛在前，心里很难坦然。
可神女庙在山顶，山脚没什么住家户，而且那么高的树干上，怎么可能会站着人？站着鬼还差不多。
张海揉了揉眼睛，重新仔细看了看，“应该是我看错了。”
二人回到面包车内，沉默了良久，脑海中不断上演复盘刚才的意外，如果张海没有鸣笛，如果货车司机没有加速，如果出发的时候多耽搁片刻，是不是这场事故就不会发生？
可是，没这么多如果。
许小松拿出手机，拨通了辅导员的电话，他在川宁大学读书，下午有城市管理学的期末考试，他不知道能不能及时赶回去。
“罗老师，你好，我是许小松。”许小松道。
“我知道，有什么事吗？”电话里，传来辅导员罗建无精打采的声音。
“下午的考试能不能请个假，我这里出了点事。”许小松有些心虚。
“又请假？”电话里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许小松，这学期你都请多少次假了？如果考试还请假，你这门课只能重修了，你明年就没有保研资格了，你还年轻，做事前仔细想想后果。”
“我不想保研……”许小松道。
“那你想干嘛？城市管理学专业可不好就业，你看看你室友齐伟，明年人家都要出国硕博连读了。”
“齐伟是齐伟，我是我，罗老师，我就想回家里当个小公务员。”许小松沉思，又补充道：“朝九晚五。”
电话里，罗建没了声音。
半晌没收到回复，许小松再次问道：“罗老师，你看我能请个假吗？我这里确实出了点事情……”
“嘟。”
许小松话还未说完，电话已经挂断了。
“小兄弟，情况你也看见了，路被货车拦死了，根本过不去，我即便有心帮你，也没有办法。”张海道，已然知道许小松下午还有一场考试。
“确实没办法。”许小松点头。
“要吗？”张海从兜里拿出一包烟，递了一支给许小松。
“不用，谢谢。”
“你说好巧不巧，这货车偏还撞上了神女像，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改天得上山去拜拜。”张海点燃烟，猛地吸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唏嘘声。
撞毁神像，本就是一件不吉利的事情，更何况还不是普通神像，而是川宁地区的本土守护神，玉面神女。
在川宁市的地方志中，曾有一个传说，传闻三百年前，川宁地区妖魔横行，民不聊生，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人间炼狱。
百姓们虔诚祷告祭祀，整日诵经，乞求仙佛庇佑。
可佛不占因果，仙无为而治。
整整十年，川宁地区都被乌云笼罩。
直至一日，一道神光破开乌云，一道女子的身影随着神光落下，女子身影修长，手持一柄长剑，带着玉质面具，看不清真容，传说中对她的描述，只有那一双眼睛，一双比天空还要澄澈的眸子。
一人一剑，灭了川宁地区的所有妖魔。
最终力竭，香消玉殒在上清寺中。
那一日，上清寺所在的小山丘凭空拔高百余丈，成为川宁地区的第一高山，为祭奠救众人于水火中的神女，上清寺改名为神女庙。
仙佛被搬出了主殿，随意放置在了柴火房里，百姓们在主殿砌起了一座神女像，更是用一整块玉石，雕刻成面具，盖在了神女的面颊上。
神女庙是川宁市的著名景点，这个故事，自然被每一个川宁人耳熟能详。
在那些导游的嘴里，则会有一句脍炙人口的话，天下只有一个地方的秃驴不拜佛，那就是川宁神女庙。
甚至野史中有无端揣测，说是哪个老秃驴对神女动了心，这才推波助澜，成了今天这个局势。
约莫半小时后，山路两边已然堵了二十余辆车，一边进城，一边出城，两拨人隔着出事的货车遥遥相望，大眼瞪小眼。
救援人员迟迟没能看见踪影。
车上的人坐不住了，胆子大的纷纷下车，近距离观摩事发现场，还有些人则觉得忌讳，一直待在车中。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黄毛男子格外活跃，拿着手机不断拍照，若不是众人拉着，他已经翻上出事货车了。
张海主动下车现身说法，讲述自己看到的经过，只是省略了自己鸣笛超车的细节。
货车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手拿一串佛珠，不断攒动，另一手作揖于身前，口中念念有词，想来是在诵经，死者安息。
许小松摇下车窗，看着窗外的景象，不由摇了摇头，眼下这里堵得水泄不通，别说救援人员还没到，就算到了，估计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开展救援。
车窗外，一个女孩拉着她父亲的手，指着分崩离析的神女石像奶声奶气说道：“爸爸，我还想再近点。”
“彤彤，那里危险，我们不过去，要听话。”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一身书香气，明显是个女儿奴，此刻将女孩抱在怀中，宠溺问道。
从这个视角看过去，只能看见出事的车辆和石像，看不到任何血腥的画面，中年男人本不想带女儿过来，可拗不过小孩子的胡搅蛮缠，这才将女孩带下了车，隔老远看一下。
“好吧，爸爸，那座石碑上写的什么呀？”小女孩指着远处的破碎的神女像，好奇问道。
“彤彤又在骗爸爸。”眼镜男人笑了。
哪里有什么石碑？无稽之谈。
“我没有撒谎。”小女孩不依不挠。“那里就是有一座石碑，很大很大，比我们之前景区看到的石碑还大，上面还写了字的。”
“什么字呀？”眼镜男人道。
“……门关。”小女孩皱起眉头，气嘟嘟的，“第一个字彤彤不认识。”
许小松望向女孩，心中腹诽，这年头的小孩都这么古灵精怪了吗？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真是后生可畏。
“啊！”突然间，现场传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有鬼！”
眼前的一幕，让许小松心神一怔，不由后退了两步。
这场交通意外事故就发生在他眼前，毫无征兆。
神女山作为川宁市的地标建筑，同样是进出川宁市的必经之路，今晨，许小松为返校参加考试，便搭上了一辆顺风的面包车。
途中一直很顺利，司机张海是个老手，常年往返于川宁市区与永阳镇之间，靠着拉运货物谋生计，顺路拉几个乘客，因为价格公道，在永阳镇中有不小知名度。
面包车进入神女山地界后，前方出现了一辆载着钢管的货车，慢悠悠行驶在山路上，但因山间薄雾还未完全散开，视野不是很好，加上路面湿滑，弯道较多，面包车便一直保持安全车距，跟在一辆大货车后方，不敢轻易超车。
好不容易到了一处宽敞笔直的道路，张海鸣笛，踩下油门加速，准备超车，突然间，货车也猛地加速，好似刻意一般。
留着平头的张海在驾驶位上骂道：“狗东西，会不会开车？”
张海气愤地鸣笛，示意货车司机减速。
货车却浑然不顾，车速越来越快。
“他妈的，不要命了？”张海骂道，拉钢管的重载货车，求的就是一个稳字，可货车司机根本不管不顾。
长相清秀的许小松坐在副驾驶位上，瞥了一眼货车，又瞥了一眼口中碎碎念的张海，不以为意，毕竟这是很多司机的通病。
“嘭！”一声巨响，石破天惊。
张海猛地踩下急刹车，许小松猛地前仰，身体又被安全带拉回，撞击让他的前胸和后背发疼。
“草！”张海破口大骂，扭头看向许小松，“兄弟，你有事没？”
“没事。”许小松摇头，随后怔怔看着前方。
本直线加速的货车，突然猛地转向，撞上了一旁的神女石像，石像是神女庙的僧人雕刻的，材料是一块镶嵌在山体中的天然巨石，用来招揽游客。
此刻，石像支离破碎，纤细的脖颈更是直接断裂，如同被枭首，那颗带着面具的神女头颅落下，砸在了了货车车身上，货车冒着滚滚浓烟，车身横在了道路中央，钢管、碎石散落一地。
“你看见了，是他自己加速转向，我没有超车去蹩它。”张海心有余悸，呼吸有些急促，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心慌，毕竟是他先鸣笛要超车。
尽管货车司机开车不厚道，不让他超车，可眼下出事了，张海自然心里打鼓。
“不是直路吗？为什么会这样？”许小松不理解。
为什么会突然变向？明明是宽敞大道。
“山路湿滑，它一个重载货车，不要命的加速，不出事故才怪。”张海咧咧骂道，随即一边打开手机拨打求救电话，一边下车朝着重载货车走去，想要去看看情况。
许小松跟着下了车，同张海一道去查看情况。
货车司机俨然死了。
他们二人什么都做不了，救援电话已经打了，眼下只能等待救援了。
“你看见没？”张海突然晃动许小松胳膊。
“什么？”许小松疑惑看着张海。
“刚才那树上站着一个人。”张海指着远处的一棵古木。
此刻，树上空空荡荡，哪有什么人影？
“你看错了吧，那里怎么可能会站人。”许小松摇头，认为张海是紧张过度，出现了幻觉。
人在面对严重的事故或者意外时，精神难免紧绷，更何况这件事与张海有或多或少的关系，毕竟是他鸣笛在前，心里很难坦然。
可神女庙在山顶，山脚没什么住家户，而且那么高的树干上，怎么可能会站着人？站着鬼还差不多。
张海揉了揉眼睛，重新仔细看了看，“应该是我看错了。”
二人回到面包车内，沉默了良久，脑海中不断上演复盘刚才的意外，如果张海没有鸣笛，如果货车司机没有加速，如果出发的时候多耽搁片刻，是不是这场事故就不会发生？
可是，没这么多如果。
许小松拿出手机，拨通了辅导员的电话，他在川宁大学读书，下午有城市管理学的期末考试，他不知道能不能及时赶回去。
“罗老师，你好，我是许小松。”许小松道。
“我知道，有什么事吗？”电话里，传来辅导员罗建无精打采的声音。
“下午的考试能不能请个假，我这里出了点事。”许小松有些心虚。
“又请假？”电话里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许小松，这学期你都请多少次假了？如果考试还请假，你这门课只能重修了，你明年就没有保研资格了，你还年轻，做事前仔细想想后果。”
“我不想保研……”许小松道。
“那你想干嘛？城市管理学专业可不好就业，你看看你室友齐伟，明年人家都要出国硕博连读了。”
“齐伟是齐伟，我是我，罗老师，我就想回家里当个小公务员。”许小松沉思，又补充道：“朝九晚五。”
电话里，罗建没了声音。
半晌没收到回复，许小松再次问道：“罗老师，你看我能请个假吗？我这里确实出了点事情……”
“嘟。”
许小松话还未说完，电话已经挂断了。
“小兄弟，情况你也看见了，路被货车拦死了，根本过不去，我即便有心帮你，也没有办法。”张海道，已然知道许小松下午还有一场考试。
“确实没办法。”许小松点头。
“要吗？”张海从兜里拿出一包烟，递了一支给许小松。
“不用，谢谢。”
“你说好巧不巧，这货车偏还撞上了神女像，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改天得上山去拜拜。”张海点燃烟，猛地吸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唏嘘声。
撞毁神像，本就是一件不吉利的事情，更何况还不是普通神像，而是川宁地区的本土守护神，玉面神女。
在川宁市的地方志中，曾有一个传说，传闻三百年前，川宁地区妖魔横行，民不聊生，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人间炼狱。
百姓们虔诚祷告祭祀，整日诵经，乞求仙佛庇佑。
可佛不占因果，仙无为而治。
整整十年，川宁地区都被乌云笼罩。
直至一日，一道神光破开乌云，一道女子的身影随着神光落下，女子身影修长，手持一柄长剑，带着玉质面具，看不清真容，传说中对她的描述，只有那一双眼睛，一双比天空还要澄澈的眸子。
一人一剑，灭了川宁地区的所有妖魔。
最终力竭，香消玉殒在上清寺中。
那一日，上清寺所在的小山丘凭空拔高百余丈，成为川宁地区的第一高山，为祭奠救众人于水火中的神女，上清寺改名为神女庙。
仙佛被搬出了主殿，随意放置在了柴火房里，百姓们在主殿砌起了一座神女像，更是用一整块玉石，雕刻成面具，盖在了神女的面颊上。
神女庙是川宁市的著名景点，这个故事，自然被每一个川宁人耳熟能详。
在那些导游的嘴里，则会有一句脍炙人口的话，天下只有一个地方的秃驴不拜佛，那就是川宁神女庙。
甚至野史中有无端揣测，说是哪个老秃驴对神女动了心，这才推波助澜，成了今天这个局势。
约莫半小时后，山路两边已然堵了二十余辆车，一边进城，一边出城，两拨人隔着出事的货车遥遥相望，大眼瞪小眼。
救援人员迟迟没能看见踪影。
车上的人坐不住了，胆子大的纷纷下车，近距离观摩事发现场，还有些人则觉得忌讳，一直待在车中。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黄毛男子格外活跃，拿着手机不断拍照，若不是众人拉着，他已经翻上出事货车了。
张海主动下车现身说法，讲述自己看到的经过，只是省略了自己鸣笛超车的细节。
货车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手拿一串佛珠，不断攒动，另一手作揖于身前，口中念念有词，想来是在诵经，死者安息。
许小松摇下车窗，看着窗外的景象，不由摇了摇头，眼下这里堵得水泄不通，别说救援人员还没到，就算到了，估计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开展救援。
车窗外，一个女孩拉着她父亲的手，指着分崩离析的神女石像奶声奶气说道：“爸爸，我还想再近点。”
“彤彤，那里危险，我们不过去，要听话。”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一身书香气，明显是个女儿奴，此刻将女孩抱在怀中，宠溺问道。
从这个视角看过去，只能看见出事的车辆和石像，看不到任何血腥的画面，中年男人本不想带女儿过来，可拗不过小孩子的胡搅蛮缠，这才将女孩带下了车，隔老远看一下。
“好吧，爸爸，那座石碑上写的什么呀？”小女孩指着远处的破碎的神女像，好奇问道。
“彤彤又在骗爸爸。”眼镜男人笑了。
哪里有什么石碑？无稽之谈。
“我没有撒谎。”小女孩不依不挠。“那里就是有一座石碑，很大很大，比我们之前景区看到的石碑还大，上面还写了字的。”
“什么字呀？”眼镜男人道。
“……门关。”小女孩皱起眉头，气嘟嘟的，“第一个字彤彤不认识。”
许小松望向女孩，心中腹诽，这年头的小孩都这么古灵精怪了吗？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真是后生可畏。
“啊！”突然间，现场传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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