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祈愿
“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
“阿弥唎哆悉耽婆毗……”
神女像前，放着两个蒲团，一个上面坐着清一，另一个则坐着许小松。
许小松自来到这里，已经不知多少个日夜。
清一每日就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念经，无休止的念经，不分昼夜的念经。
不知是清一刻意而为，还是为何，许小松无法踏出庙门一步，他只能每日听着清一诵经，听着那些晦涩难懂的经文，他的心中满是疑惑，可无论他如何发问，如何恳求，清一从未理会他。
只是，每日诵经。
神女像不断有人来参拜，许小松看见一丝丝纯净气息在那些虔诚的祷告中诞生，随后没入神女像中的氤氲中，被莲花吸收。
太阳东升西落。
许小松妥协了，他坐到了清一身旁，和清一一样，每日诵经，那些生硬拗口的经文，他已经能够耳熟能详。
春去秋来，神女像中，白色的莲花以及林秀的虚影越发凝实。
这一切，自然是清一所为。
岁月渐渐压驼清一的背，他的面庞出现皱纹，胡须变得斑白，这数十年的诵经与祷告，让莲花凝实了不少，可依旧含苞，并未绽放。
这一日，时值秋末，太阳西下，暮色昏暗。
清一如同那飘飞的黄叶，暮气沉沉。
“许施主。”清一开口。
许小松愣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
“大师。”
“许施主，我愿渡你，现在你可愿意？”清一道。
“皈依佛吗？”许小松看着那朵莲花，他不明白，这么多年，清一每一句经文都不是为佛而诵，为什么要自己皈依佛呢？
佛在哪？
“佛不是具象。”
“那是什么？”许小松云里雾里。
“苍生。”
“你要我拯救苍生？”许小松诧异，他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不想和什么苍生扯上关系，而且凭他？怎么拯救苍生？苍生是什么？
更遑论现在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愿意吗？”
许小松沉默，半晌后开口道：“那些人是我杀的吗？”
“生死有命。”清一没有正面回答。
许小松目光黯淡，心中似猜到了结果。
“大师，我这些年念的经，可以超度他们吗？”
“心诚则灵。”
“谢大师。”许小松双手合十，朝着清一拜下。
他心中一直有心结，在那些杀人的画面出现在他脑海中时，许小松一直不能够释怀，所以他要救车下奄奄一息的女子，要拼着命去救明明要杀他的面具女，更愿意陪着清一枯坐在这里数十春秋，整日诵经。
他从不信佛，心中更无苍生，也无佛。
他只是愧疚，希望借这些赎罪，弥补犯下的过错。
“许施主，你愿意吗？”
“大师，我不是救苍生的人，你找错人了。不瞒你说，我从小就没什么志向，费心费力考上川宁大学，就是为了以后考公务员，朝九晚五过普通日子，好多人都瞧不上我，我这种人，怎么可能去救苍生？我连苍生是什么都不知道。”
“罢了，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不可强求。”
清一轻叹一声，从蒲团上颤颤巍巍起身，他已然年迈，动作格外迟缓，好似下一刻便会倒下去。
“相逢即是缘，有缘起，自有缘灭。”
“许施主，好自为之。”
清一双手合十，朝着许小松念了一声佛号后，身影渐渐虚化，周围的景象如同海市蜃楼一般，渐渐淡去。
“大师……”许小松想要挽留，他心中还有太多问题。
一切都变为虚妄，眼前只剩那一片氤氲的雾气，雾气渐渐蔓延开来，一片冰原在出现在许小松眼前，无数冰山耸立，飘飞着晶莹的雪花，白茫茫一片，没有第二种色彩。
夹杂着冰晶的溪水在冰山间流淌。
许小松一步步向前走去，不知过了多久，他爬上了最高的雪山，皑皑山巅上，一朵皎洁的莲花静静悬浮，里面的林秀不见了。
许小松伸手向莲花探去，温热的手指刚接触到莲花，莲花开始簌簌颤动，洁白的叶片一片片舒展而开。
莲花盛开，无数光华凝聚在淡黄色的花蕊上，雪山似有了融化的迹象。
“嗯哼。”天地间响起一声轻哼。
“许小松。”
“许小松。”
……
有呼喊声传出，有人在唤他的名字。
“谁！”许小松茫然环顾四周。
风雪渐大，有一道人影似出现在了远处。
许小松揉着眼睛，想要看得真切些，漫天的风雪消失了，皑皑雪山消失了，一张玉质的面具出现在他的视野中，面具下，是一双比天空还澄净的眼睛，很美，那双眼睛中，似有雪花在扬动。
面具女！
“你醒了？”面具女语气冷清。
许小松全身酸楚难忍，缓缓坐起身来，腹部的伤口消失了，皮肤恢复了正常的颜色，但伤口处上仍有妖毒残留，淤塞在血脉中，腹部的血管呈紫黑色，像一张蛛网。
“你还好吗？”许小松看向面具女，刚才她只剩下了一口气。
“面具救了我。”面具女盯着许小松。“你究竟是谁？”
在许小松昏迷的时间里，无数经文钻进了他的体内，他全身散发出金色的佛光。佛光下，许小松的伤势迅速恢复，人面蜘蛛的毒也被压下。
那些经文符号，钻进了她面庞上的玉质面具，面具似被激活一般，发出了柔和的光芒，无数纯净的能量从面具中溢出，缓和了她身上的伤势。
佛为什么要救一个半妖？为什么经文排斥阴物，却不排斥体内有妖血的许小松？面具女不明白。
“我吗？我叫许小松。”许小松不明所以。
“齐伟是谁？”
“我大学室友。”
“川宁大学？”
“你认识齐伟？”许小松问道，世界这么小吗？还是说齐伟已经优秀得让人发指？人尽皆知了？难不成齐伟背着我偷偷修仙？太他妈不仗义了！
“听说过，但不认识。”面具女淡淡回应。“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喊齐伟的名字，你和他关系很好？”
“我没啥朋友，他算一个。”许小松答道，讲的是真话，川宁大学这种高校里，所有人都在卷，没几个人躺平，许小松算一个标杆。
躺得四平八稳，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抢，另外家里没什么钱，也不善交际，自然没什么朋友。
大学三年了，只认识室友，三个室友，都还有一个学法的不太待见他。
“为什么救我？不怕我杀你吗？”
许小松沉默了一会，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仰起头与面具女对视，认真问道：“你现在要杀我吗？”
如果真要死，许小松似乎没那么怕了。
面具女把头扭开了。
“所以，你不杀我了吗？”
面具女依旧没有回答，眼神游走。
“你在哪听说齐伟的？”
“不知道。”面具女嘟囔了一句。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不知道。”
许小松嘴角一抽，这女的脑子有病吧。
“你有多的衣服吗？”许小松话刚出口，本融洽的氛围突然冷冽了下来，他顿时便后悔了，默默扭过头。
面具女因为之前的大战，衣衫破烂，遮不住她姣好的身材，只是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她，未曾在意到这一点。
她这才想起，眼前的许小松，之前是那样蛮横地搂抱自己。
“你想死吗？”面具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许小松低头不语。
面具女冷哼一声，在庙门后找到了一件袈裟，披在了自己身上。
“我们现在怎么办？”
庙门外，那道佛光屏障外，密密麻麻全是阴物，围堵得水泄不通，无数强横的阴物已经醒了过来，比之前的蜥蜴气息更强，皆虎视眈眈盯着寺庙。
天空上，血月高悬。
数十只长有翅膀的阴物在空中盘旋。
“不知道。”
许小松觉得头大，这女的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吼！”
庙宇中，一声高亢的龙鸣再度响起。
有了第一次的经历，再加上佛光的庇佑，许小松和面具女只是觉得头胀难忍，不再像第一次那般窘迫。
一时间，似得到了冲锋的信号，所有的妖物皆向着佛光冲来。
佛光顿时大作，无数阴物在佛火下化为灰烬，激烈的碰撞对峙，法阵的能量消磨，笼罩的范围渐渐缩小。
“这法阵撑不了多久，我们得去主殿，找到声音的源头，否则我们俩都会死。”面具女语气凝重。
“阿弥唎哆悉耽婆毗……”
神女像前，放着两个蒲团，一个上面坐着清一，另一个则坐着许小松。
许小松自来到这里，已经不知多少个日夜。
清一每日就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念经，无休止的念经，不分昼夜的念经。
不知是清一刻意而为，还是为何，许小松无法踏出庙门一步，他只能每日听着清一诵经，听着那些晦涩难懂的经文，他的心中满是疑惑，可无论他如何发问，如何恳求，清一从未理会他。
只是，每日诵经。
神女像不断有人来参拜，许小松看见一丝丝纯净气息在那些虔诚的祷告中诞生，随后没入神女像中的氤氲中，被莲花吸收。
太阳东升西落。
许小松妥协了，他坐到了清一身旁，和清一一样，每日诵经，那些生硬拗口的经文，他已经能够耳熟能详。
春去秋来，神女像中，白色的莲花以及林秀的虚影越发凝实。
这一切，自然是清一所为。
岁月渐渐压驼清一的背，他的面庞出现皱纹，胡须变得斑白，这数十年的诵经与祷告，让莲花凝实了不少，可依旧含苞，并未绽放。
这一日，时值秋末，太阳西下，暮色昏暗。
清一如同那飘飞的黄叶，暮气沉沉。
“许施主。”清一开口。
许小松愣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
“大师。”
“许施主，我愿渡你，现在你可愿意？”清一道。
“皈依佛吗？”许小松看着那朵莲花，他不明白，这么多年，清一每一句经文都不是为佛而诵，为什么要自己皈依佛呢？
佛在哪？
“佛不是具象。”
“那是什么？”许小松云里雾里。
“苍生。”
“你要我拯救苍生？”许小松诧异，他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不想和什么苍生扯上关系，而且凭他？怎么拯救苍生？苍生是什么？
更遑论现在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愿意吗？”
许小松沉默，半晌后开口道：“那些人是我杀的吗？”
“生死有命。”清一没有正面回答。
许小松目光黯淡，心中似猜到了结果。
“大师，我这些年念的经，可以超度他们吗？”
“心诚则灵。”
“谢大师。”许小松双手合十，朝着清一拜下。
他心中一直有心结，在那些杀人的画面出现在他脑海中时，许小松一直不能够释怀，所以他要救车下奄奄一息的女子，要拼着命去救明明要杀他的面具女，更愿意陪着清一枯坐在这里数十春秋，整日诵经。
他从不信佛，心中更无苍生，也无佛。
他只是愧疚，希望借这些赎罪，弥补犯下的过错。
“许施主，你愿意吗？”
“大师，我不是救苍生的人，你找错人了。不瞒你说，我从小就没什么志向，费心费力考上川宁大学，就是为了以后考公务员，朝九晚五过普通日子，好多人都瞧不上我，我这种人，怎么可能去救苍生？我连苍生是什么都不知道。”
“罢了，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不可强求。”
清一轻叹一声，从蒲团上颤颤巍巍起身，他已然年迈，动作格外迟缓，好似下一刻便会倒下去。
“相逢即是缘，有缘起，自有缘灭。”
“许施主，好自为之。”
清一双手合十，朝着许小松念了一声佛号后，身影渐渐虚化，周围的景象如同海市蜃楼一般，渐渐淡去。
“大师……”许小松想要挽留，他心中还有太多问题。
一切都变为虚妄，眼前只剩那一片氤氲的雾气，雾气渐渐蔓延开来，一片冰原在出现在许小松眼前，无数冰山耸立，飘飞着晶莹的雪花，白茫茫一片，没有第二种色彩。
夹杂着冰晶的溪水在冰山间流淌。
许小松一步步向前走去，不知过了多久，他爬上了最高的雪山，皑皑山巅上，一朵皎洁的莲花静静悬浮，里面的林秀不见了。
许小松伸手向莲花探去，温热的手指刚接触到莲花，莲花开始簌簌颤动，洁白的叶片一片片舒展而开。
莲花盛开，无数光华凝聚在淡黄色的花蕊上，雪山似有了融化的迹象。
“嗯哼。”天地间响起一声轻哼。
“许小松。”
“许小松。”
……
有呼喊声传出，有人在唤他的名字。
“谁！”许小松茫然环顾四周。
风雪渐大，有一道人影似出现在了远处。
许小松揉着眼睛，想要看得真切些，漫天的风雪消失了，皑皑雪山消失了，一张玉质的面具出现在他的视野中，面具下，是一双比天空还澄净的眼睛，很美，那双眼睛中，似有雪花在扬动。
面具女！
“你醒了？”面具女语气冷清。
许小松全身酸楚难忍，缓缓坐起身来，腹部的伤口消失了，皮肤恢复了正常的颜色，但伤口处上仍有妖毒残留，淤塞在血脉中，腹部的血管呈紫黑色，像一张蛛网。
“你还好吗？”许小松看向面具女，刚才她只剩下了一口气。
“面具救了我。”面具女盯着许小松。“你究竟是谁？”
在许小松昏迷的时间里，无数经文钻进了他的体内，他全身散发出金色的佛光。佛光下，许小松的伤势迅速恢复，人面蜘蛛的毒也被压下。
那些经文符号，钻进了她面庞上的玉质面具，面具似被激活一般，发出了柔和的光芒，无数纯净的能量从面具中溢出，缓和了她身上的伤势。
佛为什么要救一个半妖？为什么经文排斥阴物，却不排斥体内有妖血的许小松？面具女不明白。
“我吗？我叫许小松。”许小松不明所以。
“齐伟是谁？”
“我大学室友。”
“川宁大学？”
“你认识齐伟？”许小松问道，世界这么小吗？还是说齐伟已经优秀得让人发指？人尽皆知了？难不成齐伟背着我偷偷修仙？太他妈不仗义了！
“听说过，但不认识。”面具女淡淡回应。“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喊齐伟的名字，你和他关系很好？”
“我没啥朋友，他算一个。”许小松答道，讲的是真话，川宁大学这种高校里，所有人都在卷，没几个人躺平，许小松算一个标杆。
躺得四平八稳，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抢，另外家里没什么钱，也不善交际，自然没什么朋友。
大学三年了，只认识室友，三个室友，都还有一个学法的不太待见他。
“为什么救我？不怕我杀你吗？”
许小松沉默了一会，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仰起头与面具女对视，认真问道：“你现在要杀我吗？”
如果真要死，许小松似乎没那么怕了。
面具女把头扭开了。
“所以，你不杀我了吗？”
面具女依旧没有回答，眼神游走。
“你在哪听说齐伟的？”
“不知道。”面具女嘟囔了一句。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不知道。”
许小松嘴角一抽，这女的脑子有病吧。
“你有多的衣服吗？”许小松话刚出口，本融洽的氛围突然冷冽了下来，他顿时便后悔了，默默扭过头。
面具女因为之前的大战，衣衫破烂，遮不住她姣好的身材，只是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她，未曾在意到这一点。
她这才想起，眼前的许小松，之前是那样蛮横地搂抱自己。
“你想死吗？”面具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许小松低头不语。
面具女冷哼一声，在庙门后找到了一件袈裟，披在了自己身上。
“我们现在怎么办？”
庙门外，那道佛光屏障外，密密麻麻全是阴物，围堵得水泄不通，无数强横的阴物已经醒了过来，比之前的蜥蜴气息更强，皆虎视眈眈盯着寺庙。
天空上，血月高悬。
数十只长有翅膀的阴物在空中盘旋。
“不知道。”
许小松觉得头大，这女的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吼！”
庙宇中，一声高亢的龙鸣再度响起。
有了第一次的经历，再加上佛光的庇佑，许小松和面具女只是觉得头胀难忍，不再像第一次那般窘迫。
一时间，似得到了冲锋的信号，所有的妖物皆向着佛光冲来。
佛光顿时大作，无数阴物在佛火下化为灰烬，激烈的碰撞对峙，法阵的能量消磨，笼罩的范围渐渐缩小。
“这法阵撑不了多久，我们得去主殿，找到声音的源头，否则我们俩都会死。”面具女语气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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