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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天下英雄熙熙攘(六)

    战阵之中,拓跋朗司马怒吼一声,手中长锤锤头好似流星般环绕其身,疾风自锤头龙纹上的镂空中吹入,引燃锤心炎核。熊熊火焰裹住锤头,伴随拓跋朗司马的挥舞,好似真的化为了一条火龙般,将身前的匈奴骑士打得粉身碎骨的同时,还会点燃其尸身,砸入乱军之中引起阵阵慌乱。

    “哇呀呀呀呀呀!小贼休得猖狂,吃你沙图射爷爷一棒!”

    匈奴阵中,一名龙颜虬髯的黑脸虎将,手持一杆镔铁八棱门栓杖,身骑青鳞马跃阵而出。此将周身气势如虹,隐隐在其身后化为黑蟒之形,对着拓跋朗司马亮牙吐信瘆人非凡。其手中粗大的铁门栓亦是携着无穷威势,以摧山断峰般的擎天力道朝着拓跋天灵盖轰砸而下。

    拓跋朗司马何等人物,自然不会被这般气势吓住。手中火龙棒锤似羚羊挂角般拖甩而出,同样携着无穷巨力,和那铁门栓猛地轰砸至一块。

    霎时间,宛如一声平地惊雷,二人兵器交锋猛地爆发出澎湃音浪,将离得近的骑兵震下马来,不及捂住流血双耳便遭战马踏为肉泥。

    沙图射状若疯魔,手中战棒舞出无穷黑影,好似万千狂蟒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拓跋朗司马周身各处要害噬咬而来。面对这般强攻拓跋朗司马巍然不动,火龙棒锤挥若游龙。

    烈焰涛涛,炎龙怒啸长空,天地傲游喷吐神炎,万千魔蛇只得惶恐避让。炎龙乘胜追击,量沙图射是何等疯魔,手中铁栓亦是逐渐沉重,虎口鲜血已不知不觉间涂满栓杆。

    见沙图射战至百合落入下风,又一白甲胡将手持银槊直直刺向拓跋朗司马侧腰,正是铁木真麾下武艺与沙图射并列第一的猛将白燕驼!

    又见强手来袭,纵然知晓难以抵挡,拓跋朗司马依然武痴心犯,两眼一亮。大喝一声来得好!拓跋朗司马手中火龙棒锤便一分为二,左手持锤硬抗沙图射铁栓,右手舞棍翻缠白燕驼长枪。三人兵器交错真气激荡,三匹宝驹一并游走战场四方,但凡士卒遭三人打斗卷入必是尸骨无存。这般好打,真叫个——

    魔蟒嘶缠山岳动,炎龙狂舞震天穹。

    黄沙漫漫兵戈起,黑雾隆隆热血洪。

    锤杖翻飞称盖世,银枪挂月妙无穷。

    中原莫傲武英众,塞北群豪亦壮雄。

    三人斗至一处,武艺滔天战似惊洪,却是苦了那些鲜卑骑兵,被三人的打斗生生拦住冲锋,百般避让乱作一团。这却是给了博尔术、木华黎二人天赐良机,各领两千怯薛从左右两旁杀出,逼得鲜卑骑兵队列难展。

    骑兵交战,一方失了机动,那胜负便已敲定。

    见战局扭转,鲜卑一方的诸位首领皆是惊愕,几个小部落的酋长更是两股战战,被这般场景吓得心生逃跑之意。

    然而铁木真却是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三千怯薛携着有死无生之志,借战场烟尘遮掩,从一侧绕行而至鲜卑本阵。

    见那一根根鲜卑王旗迎风招展,铁木真发出嗜血狞笑,抽出腰间金刀,冲锋在前。身后怯薛众骑见首领这般豪奢,亦是止不住地狂吼,抽刀纵马宛如铁锥般直直凿入鲜卑营中。

    众酋长一时间阵脚大乱,不少人呼喊着亲兵仓惶向外逃窜。哲别见状,掏出十石宝弓,十三箭连射而出,箭箭命中衣甲鲜明的鲜卑酋长战将后心,将他们射下马来。如此一来,鲜卑军本就濒临崩溃的士气彻底消散,众酋长再无抵抗之心。

    宇文泰招呼周身亲族欲先行撤退,却遭速不台听出此人地位不凡,一个索套套住其脖颈将其拽下马来,命周遭亲随绑了。

    段氏鲜卑首领段日陆眷在其子段匹磾的护卫下试图突围,却瞧见自家爱子为护其周全以至肩头中箭落下马来。吓得段日陆眷当即下马乞降,只求能饶其爱子一命。

    鲜卑大军名义上的统帅拓跋珪见大势已去,叹了口气,独自站在拓跋王旗之下。拔出佩剑,准备带着最后的尊严死去。

    铁木真见状,对哲别使了个眼色。哲别心领神会,一箭射出,刚刚好落在拓跋珪剑刃之上,将其佩剑打落于地。拓跋珪见铁木真连最后的体面都不肯留给自己,一时间对其怒目而视。

    铁木真却无视其眼中怒火,拍马来到其面前,冷冷地看着拓跋珪道:

    “汝儿雄壮,汝亦是可用之才。吾给汝一个机会,是率部臣服,或是让吾屠尽拓跋鲜卑,绝汝祭祀?”

    看着铁木真那毫无感情的双眸,拓跋珪不知为何心生无穷寒意。他意识到,眼前之人绝非信口开河,自己若是求死,那拓跋全族三十万人都将为自己陪葬!眼前这个男人哪怕追到天涯海角都会将一切姓拓跋之人赶尽杀绝!

    想到这里,拓跋珪心中天人交战,几欲呕血。最终,拓跋珪深深叹了一口气。捡起佩剑,将之用双手托举,单膝跪地呈献兵之仪道:

    “即日起,拓跋鲜卑部将成为大汗最忠诚的属下,无论大汗马鞭指向何处,拓跋珪都愿携拓跋部三十万众倾力而往!”

    见眼前这位威名远播整片草原的昔日王者臣服于自己脚下,铁木真也是不由得放声大笑。举起金刀,身后怯薛亦是随之高呼,一时间气盖九霄,震慑三界。

    战场之上,那些被杀得阵脚大乱的鲜卑骑兵见王旗已倒,各家酋长亦是死的死降的降,霎时再无战意,纷纷跪地乞降。

    正与沙图射白燕驼酣战的拓跋朗司马发现鲜卑已败,却是怒气冲霄只欲死战。可发现自家兄长的性命已经被捏在了匈奴人手中,只得仰天长啸以泄心中怨气,双手棒锤猛地砸落在地,以示认输。

    沙图射白燕驼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这怪物实力着实恐怖,与二人斗战百合竟也不曾示弱分毫,若是久战即便拿下此人,二人怕也难以全须全尾得胜。

    至此,铁木真尽收鲜卑三大部族,一举成为草原上最为恐怖的霸主。如今这片草原上还称得上敌手的,便只剩下河套一代的刘氏李氏南匈奴部族,东方草原的慕容鲜卑,耶律乌桓,以及更东边的完颜扶余,爱新觉罗靺鞨,和高句丽了。

    不过此战亦是消耗光了铁木真这些年来积攒的气力家底。要想继续扩展,还是得花上几年消化掉此次战果。

    遥望南方隐约可见的万里长城,铁木真心中涌现出无尽豪情。

    “人世,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