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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忠信与守田人

    “尔等休要在此动手,同我去门外,切勿脏了王孙的庭院。”

    走出房门的刺客大声的叫嚷,兵士们左右相互彼此想看,都有些不知所措。

    刺客他们没遇到过,送上门求死的刺客他们更没有见过。

    看着求死的刺客,兵士还真没有见过这样要求的。

    “这...”

    看着不敢动手的兵士们,刺客扬声大笑,对准院外五十步的大槐树就是直接撞了过去。

    “王孙,您是仁德君子,就让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来为此赴死吧!”

    训练有素的刺客速度非常人能及,跑起来更是飞快。

    有些迷惑的兵士们反应过来,还以为他是要逃跑,冲着他大喊:“快追!”

    只见那刺客步伐飞快,脑门直直的撞在槐树的树身上。

    场面过于血腥,听拖地的婢女说连头骨都碎了。

    兵士们在清理血迹和尸体,这件事情也被随从们得知,纷纷表明自己的不称职,没有及时的保护王孙。

    昱也很无奈,这些人时不时做得不好或者受委屈就请求“请君斩首、献上双眼”这样的话,让他这样爱好和平相处的人很是为难。

    “不爱惜自己生命的人怎么能够爱惜他的主君呢?尔等只知道求死,这样不爱惜自己,又怎么能够爱护我呢?”

    随从们羞愧的低下头,一个满脸横肉的兵士却是在此时涨红了脸。

    “我们是因为仰慕王孙您的崇高品德,所以抛妻别子来到您的身边,您和那些晋国贵族的身份地位一样高,他们不仅没有尊重您还在外讲您的坏话。

    您非但不敢面对这些流言的主谋者,反而还要处处躲避,您这是在羞辱自己,更是在羞辱您的门客啊!

    我们作为您的随从兵士,没有本事、不明白事理,身份低微可也知道忠信。

    看着您受到晋国的流言不能阻止,独自面对刺客而没能尽到守护的职责。

    如果您不惩罚我们,我们会因为您的偏袒而无法做到应该做的责任,这是我等的失责啊!”

    说话间,那兵士拿起右手的铜剑,剑高举头顶,做出了上段的架势。这是要朝着左臂斩下的姿态。

    “不要啊!”周围的人看着红脸兵士,怎么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那兵士的眼中尽是决然,也不等众人阻止,说话间就用尽力气砍下了左臂。

    葛布和手臂缺口的血肉粘连,不怎么锋利的剑刃带来的痛楚和不断流失的血液让他面目狰狞。

    “要是我等兵士再不能守护好王孙,有如此臂!”

    昱还没从外面那血腥的场面缓过神来,就看见自家的兵士献祭左手,顿时有了恐慌。

    “愣着干什么,快叫闵来,取纱带和药草来止血!”

    周围人慌乱的赶紧扶住那兵士,有人则是马上去寻找正在识别草药的闵。

    心慌的昱漫无目的的行走,走到后院门前的大缸前,看着清水之中他那凌乱的头发和沾了些许血迹的脸面,又哭又笑。

    “这就是古人的忠义吗?

    书上从没骗我,这些人真的会为了忠义而死。”

    他真不明白这些人是为了什么而毫不犹豫的自裁,拿生命当做儿戏一样。

    可有着这样的忠信的兵士不是更值得信任吗?

    这是...这样的代价太大了。

    难受的气流从腹部涌上头,鼻角为此发酸发红,眼睛也为此难受。

    “谢谢你们,让我认识到这该有的忠信。”

    作为王孙,他有很多时候需要谋划和伪装,可是看着这些忠信的下属,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晋文公能够流浪十九年都在坚持自己的志向了。

    有这些忠信之人,何愁大业不兴?

    天色又暗淡下去,可刺客自裁和壮士断腕的消息却是给一个不起眼的人物传播出去。

    溪,一个王孙侍从的儿子,平时贪玩,可是做事机灵,在王孙的私田看守的时候也认识了不少人。

    今天是他在守夜。

    庄稼在生长的过程中向来是要有人看守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尤其是在这个依靠着浅薄的生产资料度日的时代。

    庶农会在春耕之后把守田地,以防不道德和有仇怨的小人报复。

    所以在附近会有几间用于看守的茅屋,周围有着残月的光亮,守田人手里拿着火把,通过辨别田地发出异样的声音以及用这些光亮去监视田地。

    “什么人!”

    田地里发出了咪咪索索的声音,溪壮着胆子大喊。

    “是我,不是在偷盗者!”

    溪高举着火把,慢慢走了过去。

    见另一边的田地中一处空坑旁,有附近的庶农在那里现场制作粪肥的原材料。

    溪是认识他的,那个农人是附近种田的,在之前王孙想教给他们做粪肥来试验的时候就有一些人百般不愿意,这个农人就是不愿意的那拨人的其中一个。

    一手捂着鼻子,一手举起火把的溪问农人。

    “你来这里干什么?大晚上的来这里大解?”

    农人打着哈哈:“这不是听闻王孙有做什么肥田的东西吗?我听城里的上等人偷偷的交谈,说这玩意真的有用,就想来试试。”

    溪一脸不信,这农人分明就是偷看他们的粪肥,看着样子想要偷学,不过这可不是单纯的原材料就能够做成的。

    教他们的时候又不信,听别人说了才偷摸回来学着做,这不是贱吗?

    也对,底层人向来是低贱的。

    “你不是之前说过王孙这样用粪肥生产是不对的吗,王孙都与我们说过了,这是生命的循环,是自然的道理,你又不愿意学,现在做这个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吗?”

    农人被这一问顿时有些懵住了。

    “这是肥不是用这玩意就能做的吗,怎么还有其他东西?”

    对没有学识的农人来说,这有些超纲了。

    “要放一些稻草和牲畜的原材料,还有什么草木的都要放。王孙说过,要放入合适的比例才能做出最好的粪肥,除了这些还有其他不同的肥,功效还不一样。”

    “啥子哔哩哔哩?”

    农人听不明白,明明说的都是人话,为什么连在一起就不懂是啥子意思了。

    “王孙让你们试验的时候不做,现在后悔了吧,还说王孙的坏话,你认为我们现在还教给你吗?”

    溪放下火把,不去看光着腚的农人,做出了一副高傲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