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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碰瓷

    常言道,知足常乐。

    辛开就是一个知足的人。

    他的父亲告诉他,做人要懂得知足,不能对不该有的东西抱有幻想和期望。

    他祖上是晋人,他也会说晋语;所以来到晋国之后也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辛离让辛开跟随王孙昱同样也有他的想法,那就是让辛开回晋国之后能够去祭拜一下他们的先祖。

    在晋国,他也有一些同系亲戚。

    不过辛离告诉他,最好不要和这些人相认,不然会惹出麻烦。

    所以不爱社交的同样畏惧社交的辛开时常躲在院中思考数道和为姬昱的家室记录财政,不问世事。

    担心他会成为后世人常说的社恐,姬昱也会偶尔带他出去,让他别一直闷在家中。

    此时的两人坐在车厢上,带着一些从城中买来的新奇玩意和一些零嘴返回上河邑。

    心中还有疑惑的辛开忍不住问道:“王孙,您所说的笼中之犬是怎么样的道理呢?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样的状态该怎么去确定狗是生是死呢?”

    姬昱也不会想到一个小小的问题竟然让他想了那么久,不过在看到固执的辛开还是开始了讲解。

    “在笼子里的狗,有着两种可能。

    一种就是触碰舔食到了毒药,一种是没有舔食。

    在外面的人是看不到的,要想知道也只有打开笼子才能知道。

    在没有打开笼子之前,这只狗是活着的、也是死亡的,因为此时不能够确定,所以当打开笼子之后才能够决定他的最终状态。”

    辛开咬着嘴唇,开始不断思考。

    在他之前的设想中,只有生或者死的状态,可是半生半死的状态却让他似懂非懂。

    生死叠加状态对没有接触过概率学的小年青还是难以理解,这并不是他不确定答案,而是在思考为何而有。

    姬昱看着认真模样的辛开同样为他和这个时代的人感到庆幸。

    能够知晓到这样的知识对他们来说是多么不易,所以他们会对知识的本身不断地思索参悟,这才有了发展壮大的庄康大道。

    后人对知识的态度大多学而不思,容易获取的知识也让他们有了一种来自读书人的傲慢。

    姬昱眼里有了追忆。

    “要是我能够早些明白这样的道理就好了。”

    御者专注驾驭马车、辛开苦苦思索,姬昱也开始整理他的所学体系,本来应是平常的一幕,可是一股大风袭来,马车在此时不争气的得开始摇晃起来。

    车厢下的轮毂,似乎有了损伤,让整个马车不断的摇晃,有着倾倒的迹象。

    “吁!”

    御者拉停缰绳,命令两马停下。

    他在固定好缰绳之后开始下车检查。

    车上的两人也因为这样的状况停下了思考。

    姬昱问道:“是发生什么状况了?轮毂坏了还是车轴有了损伤?”

    御者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是因为辐条和车轴的连接之处卷进了皮毛,卡住了。”

    辐条是车轮中一根根的木条,用于支撑轮圈,和车轴留有距离,并且车轴有着辖軎的保护,没有与辐条直连。

    姬昱和辛开下车查看。

    御者连忙跪下请求责罚。

    “这一切都是小人御车的不当制成的车祸,王孙请您惩戒我吧!”

    “先别急,让我看看再说。”

    右侧的车轴和辐条之间卷进了一张羊皮,轮毂被死死的卡让动弹不得。

    “没事,这只是一些小事,你看看能不能将卷入的羊皮清理出去。”

    因为卷进了大部分羊皮,轮毂也不能转动,现在能解救这样的窘境只有将这些羊皮清理掉。

    希望车轴没有因此而受到损伤,不然驾车就会很危险。

    “只是...这道路上哪来的羊皮呢?”

    “估计是刚才的大风刮来的,用刀刃将能够拿出来的羊皮先割掉吧。”

    姬昱拿出腰间短刃,将刀鞘这是他一般用于护身之用的刀刃,并不算是什么名器宝刀。

    御者拿着短刃开始细致的割下羊皮。

    有着一行人也着急忙慌的跑到了此地,从慌乱的步伐来看就知道有什么要急事。

    他们身后跟着几辆马车,车厢上的人也在不停的观望。

    下车寻找的有三人,两老一少,都不是中原面孔,眼睛深邃而严肃,粗犷的雅言听起来也有些拗口。

    其种的灰袍老者眼尖地看到御者半蹲在轮毂旁,手中不断地撇掉羊皮的残留。

    “住手!那是我们的羊皮!”

    其中的老者用尽他所能够调动身上所有的气力对着御者大喊,连停下的马都因此受到了惊吓。

    老者气呼呼的来到马车跟前。

    “你们这是在干嘛!这是我们的羊皮!”

    其中有另一位老者也含糊不清的说道:“你们,你们不要,不能够这样。”

    原来这就是羊皮的正主,也难怪会在小道上出现这样的祸事。

    “老者,是你们的羊皮飞过来卷进我们的马车的,我们不取下的话走不了。”

    辛开涨红着脸反驳走在最前方的老者。

    以他如今的社恐程度,还能主动站出来维护王孙的权益,可以看得出十分不易。

    姬昱则是开口直当。

    “这是我们的不对,您说该怎么赔偿?”

    后方走过来的年青人一听顿时眼睛轱辘一转,同样用着拗口且粗犷的腔调说明。

    “我们所持有的羊皮是要特意进献给晋侯的,如今被你毁坏,你就说该怎么办吧?”

    姬昱没有因此生气,心平气和地说道:“那您说这样的羊皮价值几何?”

    两个老者和年青人左右互看,用眼神指示着年青人来处理这样的情况。

    “我们是赤狄人,本来按照约定向晋侯进献上好的百张羊皮,可是现在被你毁坏了一张,数目不对,就相当于约定作废。我听闻中原的人都对于诺言十分看重,由你来说,你认为中原人口中所说的诺言价值多少钱?”

    年青的狄人没有直说羊皮的价值,而是聪明的让姬昱来定论价格。

    如果价格说得少,他可以借此羞辱眼前的斗笠人,并且抬高价格说明中原人不重视诺言。

    如果价格合适,他也可以理当的接受这样的赔付。

    用中原的话来说,就是怎么也不亏。

    两个老者也相继点头,不约而同的看向姬昱,想看看这个中原人会说出什么样的价钱。

    姬昱只觉有些好笑,这不就是在碰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