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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其一

    在短暂的二十四小时内,C市发生了三件值得注意的事,如下描述的是第一件。

    C市直属第一监狱。

    狭窄的办公室内,陈展坐在办公桌后,盯着那满是雪花的屏幕,意识到情况比他预想中还要复杂。

    在这间监狱内,所有拥有能力的犯人都会被注射信号发射器。这种注入到皮肤之下的装置不会影响犯人的行动,但会源源不断地发射犯人此刻的坐标和心率,监狱因此可以监视犯人的行为,提前发现异常。

    但泰迪的信号却消失了。从狱警发现他的失踪到信号消失,这之间仅隔了四小时,如果无人帮忙,仅凭泰迪一人是无法做到这点的:普通囚犯的信号发射器都是装在背部的皮肤下,但对于泰迪这样穷凶极恶的罪犯,信号发射器却是安装在左心室,如果尝试强行拆除,犯人将小命不保。

    很显然,泰迪不可能自行拆除心脏内的发射器,应该是有人用同频的信号干扰了发射器,导致他们只能收到雪花。

    陈展叹了口气,抓住身前的话筒下令道,“切回到监控录像,我看够雪花了。”

    屏幕闪动片刻,开始播放泰迪越狱的录像。

    泰迪的房间有如一个纸箱,由奶白色的软包防撞墙壁组成,没错,这间牢房本来是为有自残倾向的精神病人准备的,但现在用来关押泰迪。

    这间牢房唯一的光源便是天花板上的圆形照明灯,这灯的外壳也是柔软的,它并不通电,而是使用荧光材质制成,需要定期更换。房间唯一的出口是一个门板,门板是纯橡胶的,抗打击效果很好,就连固定它的轴承也是塑胶制作的。

    四个摄像头分别装在天花板的四角,固定在透明软包之后,有警卫二十四小时轮番监管。

    除了这些,房间内唯一的陈设就是墙角的塑料夜壶。

    录像显示,当晚二十二点四十分,泰迪从地板上爬起,慢慢走到门板旁,推开门就走:那塑胶门的轴承被某种外力推离了原位,整个门直接脱离了门框,失去了原本的作用。录像到这里就结束了:泰迪已然离开房间。

    这个推门、出门的过程行云流水,当时值班的警卫立即拉响了警报,监狱内的持枪警卫立即采取了措施:开枪射击。据最早到场的两名警卫称,泰迪没有还手,子弹也没能拦住他;在他们清空弹夹后,泰迪仍站在原地,两只乳白色的橡胶轴承正围绕着他旋转,多数子弹直接绕开了他,剩下的那部分也被高速飞行的轴承击中,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泰迪逼迫到场的警卫们面向墙壁站好,否则他就要“使用暴力”;没有警卫会愚蠢到忤逆一个子弹都不怕的罪犯,他们丢下枪面壁,后续泰迪是如何逃脱就无人知晓了。

    泰迪这样的逃犯只能由飞鸟科进行缉捕,但在通知飞鸟科之前,陈展揣测起泰迪逃狱的动机:在逃狱之前,泰迪曾被猛兽科提审。提审的原因和经过陈展都无从得知,但他不禁怀疑正是这次提审让泰迪产生了越狱的打算,毕竟泰迪已经在这监狱内服刑近十年,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表现出任何逃狱欲望,甚至几次被评为模范犯人。自从陈展从鸦科退休、成为监狱长后,他见过无数温顺的犯人,这些家伙要么是经受过世事摧残、已然磨平棱角的圆滑之人,要么是表里不一的心理变态,但泰迪不属于这二者:他是一个无法用正常思维审视的异类、一个难以揣度的罪犯。

    再三考虑后,陈展决定请鸦科帮忙解决此事:泰迪不愿伤害狱警,或许他也不愿伤害自己的后辈;如果换成鹰科的人,后果可能就不一样了——泰迪正是因为杀害了鸦科员工才进的监狱。

    斩钢和左尚角在越狱发生后第三天凌晨抵达了C市,他们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毕竟唯一的信号发射器也失去了作用,按照规定,他们只能在C市巡逻三天,三天后,缉拿泰迪的任务还将落到鹰科头上:无论如何,C市也曾是鹰科的总部,虽然鹰科已经解体,如今的C市仍处在枭科等鹰科余党的管理下。

    从陈展那里离开后,两人来到监狱停车场。站在狱长提供的专车前,左尚角不禁哀叹,“我说,钢姐,C市辣么大,我们上哪里找这罪犯去?”他拍拍专车的引擎盖,这是一辆纯黑色的捷达,没有安装任何额外的防护措施,甚至连玻璃都不防弹。

    “我们无需担心找不到,陈狱长说了,三天之内,泰迪如果不露头,这个任务就由鹰科接管。”斩钢回答。

    “不是,还能这么搞啊?”左尚角立刻改换了喜悦的表情,“那还整啥啊?咱俩直接往酒店门口一蹲,蹲够三天直接回D市,让鹰科的傻叉自己找去,岂不美哉?”

    斩钢打量他一番,左尚角脸上丝毫没有异样,因为A+相关的内容都不能直接问,她也只能旁敲侧击,但左尚角似乎有意避开那一话题。现在,斩钢觉得他大概率没有问题,否则以他的性格和演技,不可能装出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我们可以不用心找,但是不能直接放弃,”斩钢说,“泰迪的信号发射器失效前显示的最后位置是C市西湖景酒店,距离监狱十五万五千一百米,仅用四个小时,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走出一百五十公里。”

    “那他还可能用跑的呢?”左尚角反驳道。

    斩钢在他肚子上猛捶一拳,继续分析道,“假如他一小时跑三十公里,那也是两分钟一公里,以他六旬老人的体质根本不可能,别说是他,就算是我也跑不了这么快。”

    “所以他会飞?”左尚角捂着肚子猜测道。

    “不,大概有人帮助他,或者他偷了一辆载具。但监狱附近并没有车辆被盗,高速公路入口也没有可疑的车辆出入……”斩钢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她的分析连自己都不能说服。

    “所以到底是啥呀?钢姐,我脑子转不过弯,你就直接告诉我答案好了。”

    “答案就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抵达湖景酒店的,但他一定在那里摧毁或干扰了信号发射器。”斩钢解释。

    “那还说啥啊,咱这就去看看呗!”左尚角拉开车门。

    “陈狱长的人早就去过了,我们再去一趟有意义吗?”斩钢毫无头绪,只能自言自语般发问。

    “那必须的!待在哪儿也比待在这里强,穷山恶水的,连个商店都看不到!”左尚角忍不住吐槽。

    听他这么说,斩钢也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那就去酒店看看好了,说不定会有额外的发现。”

    “放心吧钢姐,要我说啊,咱就在酒店开一个大包间,钱我来出。我负责联系小姐姐,咱们开一个大趴儿踢,钢姐你负责嗨皮就行,三天眨眼就过去了!”

    “我真想捶死你个死胖子……”斩钢忍不住伸出了右拳,但无奈她需要开车,腾不出精力爆锤这个不正经的同伴,“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早知道就不该带你……”

    “对!钢姐,这种美事那必须带上我量哥啊!我都差点忘了,我这就给量哥打电话,你有没有什么比基尼之类的衣服啊?我让量哥给你带上!”左尚角在作死的光辉大道上渐行渐远。

    一个半小时后,二人抵达了湖景酒店。

    “无趣,无趣啊,钢姐!人生得意须尽欢,能浪一天是一天呐!”左尚角被斩钢扼住了咽喉,一路拖往酒店大堂。尽管他的能力足以硬抗斩钢的拳头,却无法和斩钢角力,被这么一路拖行,左尚角仍不忘初心,誓要在不正经的道路上坚持到底。

    酒店门前的保安本想拦住他们,但当他看见那穿风衣、戴宽檐帽的女人的眼神时,保安恭恭敬敬地替她拉开了门,双腿止不住地打颤。

    因为此时是早上六点差五分,天色仍暗,酒店大厅里开着灯,除了站在前台昏昏欲睡的大堂经理,大厅内并无其他人。

    左尚角被一把摔在了大厅中央,换作其他人,这一摔足以摔断脊骨、摔破内脏,但好在被摔之人代号为“盾山”,他只是苦笑着挠挠头,毫发无损地坐起身来。

    变硬,何其讽刺,但这正是左尚角的能力。他可以将身体变得比冷钢合金更硬、更坚韧,这也是他敢在斩钢面前肆意胡说的原因:无它,唯扛揍尔。

    大堂经理被左尚角摔倒发出的巨响惊得一跳,睡衣全无,她双目圆睁地看向傻笑中的左尚角,似乎是在担心这一摔会破环大厅精致的古铜色地砖。

    “经理!”斩钢掏出钱包,亮出飞鸟科的徽章,冲着柜台后目瞪口呆的大堂经理大声喊道,“我需要你们酒店周围的全部摄像头录像,要快!”

    大堂经理急忙从柜台后跑出,她手里抓着一张搜查令,将其展示给斩钢看。

    “小姐,您看,我们这里已经被搜查过了,录像也已经调走了,您是……”

    斩钢接过搜查令仔细打量,是C市第一监狱的文件不假,看来陈展的手下的确查过这里。斩钢将文件还给经理,语气和缓地说道,“我想要检查一下你们的停车场,不知可否……”

    “可以,可以的……”没等斩钢说完,经理已经开始点头,看来她被斩钢的威压吓得够呛。

    斩钢于是拖着左尚角回到了车旁:她并不是真的要检查停车场,只是随便找了个开溜的借口。

    “钢姐,别着急走啊,咱就在这儿玩耍呗!你看这绿水青山的,住在湖边真不错啊!”左尚角劝她。

    “你就不觉得尴尬吗?”斩钢俏脸微红,“这家酒店已经被搜查过一次了,我们又闯进来胡闹一番……”

    “我钢姐居然会说这种话?”左尚角惊讶道,“真是难能可贵,我本以为宁会拆了这里。”

    斩钢瞪了他一眼,自顾自地上了车。斩钢是个非常看重心情的人,如果心情尚可,她并不会做出夸张的举动;但如果心情糟糕……

    “所以,咱现在去哪?”左尚角爬上车追问。

    “不知道。”斩钢握着方向盘,两眼直盯着前方。

    此时距离六点还有三分钟,太阳已然苏醒,但阳光还不足以穿透湖水带来的沆砀雾气,停车场也没有路灯照明,这里因此显得昏暗而宁静;透过车玻璃向前方望去,远处的草甸正在由深绿色向黄绿色渐变:晨曦要扩散到此处尚需时间。

    “二位为什么不去湖边转转呢?这里的湖景确实非常美丽。”

    话音是从后排传来。

    经久训练的斩钢第一时间掏出了手枪,她朝说话者连开数枪,又从武装带摸出一把短柄尖刀,指向后排的男人。

    枪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湖景酒店中,保安将头探进门内,一脸茫然地看向大堂经理;大堂经理咬着嘴唇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去停车场查看:二人都被斩钢的那番操作摧毁了全部的勇气。

    停车场,专车副驾驶上,左尚角换了脸色,他也试图转过身,但疼痛令他做不到这点,“钢……钢姐,我脖子疼。”

    “你!?”斩钢凶恶的眼神刺向专车后排,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一个字眼,肃杀的气氛在车内弥散开来。

    坐在汽车后排的男人正是逃犯泰迪,那六颗手枪子弹完全没有命中他,反倒击碎了后方的车玻璃。普通的子弹或许会穿过玻璃,留下一个规则的孔洞,但这些子弹被某种外力扭转了方向,它们在触碰玻璃前就被挤压成扁平的形状,并在撞到玻璃的瞬间破坏了它。

    “哦,别激动,小姑娘,老泰迪就是想交个朋友。你看,你要把酒店里的人引来可就糟糕了。”泰迪慈祥地笑着。他如今仍穿着黄色囚服,囚服上满是泥泞,尤其是腿部,泥浆混合着草叶沾满了裤腿,这说明斩钢先前的猜测是错误的:泰迪很可能真是徒步来到此处的。

    “你想去湖边打吗?”斩钢自知已经被近身,只能顺应对方的要求,但她显然会错了意。

    泰迪也没有解释,“好啊,如果你非要打架,不要误伤到无辜市民是最好不过了。”

    斩钢犹豫着,泰迪却只是耸耸肩,“开车吧,小姑娘,还在等什么?”

    “钢姐,开车吧。”左尚角劝她,“我脖子又不疼了。”

    斩钢还在犹豫要不要相信后排的罪犯,车子却自己动了起来。

    “你不开,我自己来好了。”泰迪憨厚地一笑,他操纵着离合器和方向盘:看来这两个物件都在他的能力范畴内。

    这下斩钢别无选择,她从武装带抽出啄木鸟科的爆片手榴弹。虽然小空间内的爆炸可能会伤到自己,但她只能出此下策。这发手榴弹能轻易摧毁一栋二层的混凝土建筑,而且她事先做过调查:手雷内部并没有所谓的“纽扣状”零件。

    “喂,小姑娘,不要这么顽皮吗。”泰迪只好发动能力,但斩钢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泰迪很快意识到她的颈椎并不能被操纵,随即露出诧异的表情,“嗯?你有严重的骨骼疾病啊,小姑娘。”泰迪好心提醒。

    这就是张量的主意:用能力将颈椎骨的结构改变,使其脱离“纽扣”的形状范畴。

    斩钢没有回应。就在她将要拉开保险时,一阵剧烈的心绞痛传来,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急忙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把那小东西放下,小姑娘,我在你这么大时从来不玩火。”泰迪轻抬右手,他的能力钳制住了斩钢的心脏。

    这种杀招超出了斩钢的理解,她并没有合适的手段防御之,自知已经受制于人,她无奈地交出了手榴弹。泰迪接过手雷后,心绞痛立即停止了。

    “你做了什么?”斩钢久违地流下冷汗。

    泰迪仍挂着那副微笑,慈祥的样子有如一尊般若佛陀,“有没有人教过你,人的心脏有左心室和右心室之分,心脏的切面就好像一颗纽扣上开了两个孔洞。”

    斩钢咬牙切齿地摇头。

    “你们别害怕,老泰迪只是想和二位交个朋友,我们到了,下车吧。”

    四扇车门自动打开。专车载着他们来到了湖畔,湖水带来的潮湿气息随风而来,斩钢极不情愿地下了车。

    “钢姐,这家伙看上去不像坏人。”左尚角凑近小声说道。

    “你闭嘴。”

    斩钢紧紧盯着微笑的泰迪,她仍握着短柄尖刀,缓缓退出了那罪犯的能力范围。

    “好啦,小姑娘,你愿意站哪就站哪吧,我们现在是要打架,还是要坐下来谈谈呢?”泰迪慢悠悠地从车上走下,他没有携带武器,但斩钢一眼看出,此人身上带着那种令众生毛骨悚然的气质,这种气质她见过许多次,每次都为她带来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这种气质可以被概括为四个字:人尽可杀。

    “我们都是鸦科的人,鸦科不内斗,这是规矩。”泰迪笑着说,“我当真不想使用暴力,我是个老员工,替鸦科卖了一辈子命。”

    如果换做张量,恐怕会立即和此人以同事相称,并尊其为前辈;但斩钢不是愚忠之人,她有自己的想法,于是她正色道,“我只相信刀剑,而不是什么规章制度,何况你在纸面上已经是‘前’鸦科员工,我亲眼看见过。”

    “啊?真的吗?这……老泰迪很伤心,我可从来没有背叛过鸦科呀……如果我已经不是员工,李德叫我出来做什么呢?”泰迪沮丧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

    “李德?!”身为渡鸦科未来的科长,斩钢自然知道这个名字。

    李德,正是鸦科的总理事长。

    “对,李德,他没告诉你吗?”

    这话让斩钢动摇了:与赵融的神出鬼没不同,李德在行事作风上极尽低调,他是个相当神秘的领导,从不向员工解释自己的动机,但他制定的计划却往往能够生效。如果这名老罪犯是受赵融之命越狱,她至少能提前得到情报,但考虑到下令之人是李德,斩钢觉得她没有事先得知也是合情合理的——李德从不向员工解释自己的动机,从不。

    想到这里,斩钢收起了尖刀,问道,“你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进的监狱?”

    泰迪不假思索地回答:“任务。任务要求我杀三个人,但很可惜,前来抓捕我的人并不在名单上,我就乖乖投降了,然后,bong!老泰迪就进监狱了……”

    见对方的回答如此合理,斩钢追问道,“你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袭击?我没有袭击你们,是你先开枪打我的,”泰迪连忙摆手,“我看见二位穿着鸦科的制服,想让你们带我去李德那里,我这一身衣服可不方便进市区啊。”

    这下斩钢完全信服了:因为相关文档并没有记录,她本以为泰迪是因为私人恩怨对鹰科员工下手,现在看来此人确实是鸦科老臣,没必要和他战斗。

    “该死……这车的后侧玻璃被打碎了,这么开进市区会被拦下来;而且我们需要在C市待够三天,不能带着你回D市。”斩钢看向身侧的车,直言道。

    泰迪挠了挠头,“这样的话……小姑娘,你带钱了吗?老泰迪没有钱,你能不能先借我一些?”

    “你要做什么?”斩钢警惕道。

    “哦,就是,把我自己寄给李德,邮费大概需要这个数。”说着,泰迪伸出了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这是鸦科内部比“三”的标准手势。

    斩钢明白他的意思,“虽然我没有义务这么做,但是,我有个朋友肯定会帮你这种人……”说着,她从钱包内掏出一张白卡,丢给了泰迪,“你去D市西第十一居民区,四号楼一层,我那朋友会带你见李德。”

    “多谢小姑娘,老泰迪会报答你的。”泰迪接住卡片,朝斩钢伸出了右手。

    斩钢主动走近,二人握了手。

    “再会。”告别后,泰迪转身走向湖岸。

    片刻后,泰迪的身影消失在了雾气之中,湖岸边只留下茫然的斩钢、一脸懵逼的左尚角,以及那辆后玻璃被击碎的黑色专车。

    “钢姐,他是去干什么了?”左尚角问。

    “骷髅蝴蝶特快,一个邮寄一切的组织,每次快递收取五十万,上至核武下至泥土,他们无所不运。这是只有老员工才知道的灰色组织,鸦科的人去了享受六折优惠,所以他才问我要三十万。”斩钢解释道。

    “钢姐,既然你放他走啦,那……我们还继续待在C市吗?”左尚角凑上来贱兮兮地一笑。

    “去搞你的party吧,别带上我就行。”斩钢面无表情地绕到了车的另一侧,她靠在车门上,从大衣内掏出呼机,拨通了张量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