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第一次爱的人

    记不得为陈耀阳流过多少次眼泪，我已经习惯了。

    第一次就是他和哥哥踢的那场比赛。上半场一中0：2落后，耀阳还和哥哥狠狠地头碰头撞在一起，双双倒地。我就在球门后的看台上，那撞击的声音我听着都疼，很揪心他俩有没有受伤。结果耀阳一拳锤在地上，另一手捂着头，马上就起来了。反倒是哥哥，半坐在地上，缓了半天才起身。

    我看到一中的队员们垂头丧气地退场，只有耀阳，虽然缠着一大包冰块，头却始终高昂着。那一刻，我觉得他的身躯特别伟岸。我彻底倒向了一中，只希望耀阳能赢，一点点为哥哥加油的念头都没有了。

    下半场回来，一切都变了。一中像是换了支球队，不仅快速扳回一球，而且整个队的气势都完全不一样了。耀阳被推到了前锋线，我很开心，这样我就能近距离看到他的正脸，而不是后脑勺。

    可我很快又揪心不已，短短五分钟时间，耀阳就已经被放倒了三次。虽然二中的后卫们动作很隐蔽，但我在高处，能清楚地看到他们每脚都往耀阳的膝盖、脚踝这些关键部位招呼，还有意无意地架起肘子。有两次，裁判都没有吹哨，唯一吹了犯规的一次，10号射出的任意球却轻轻擦出了横梁。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泪水涟涟。每次耀阳倒下，我都害怕他再也站不起来。哥哥你们下脚怎么能这么狠呢？他才是个高一的新生呀！你最喜欢的球星范·巴斯滕，不就是这样被伤到退役的吗，哥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哥哥你不懂吗？

    可陈耀阳每次都站了起来。我能清楚地看到，耀阳脸上痛苦、愤怒和不服的表情，到最后还挂上了深深的讥诮和不屑，仿佛在说：原来所谓的王者，不过也只是会这些下三滥的阴招罢了。

    哥哥，你不明白吗？陈耀阳和你，是同类人。你们本来会成为好朋友、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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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后来明白了。可是陈耀阳，你还是不明白。

    在一中，我遇到了耀阳，成了你的女朋友。我能觉察到，你慢慢走出来了。特别是一起在大学里度过的那两年，我觉得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虽然那时我们没有很多钱，也有一大堆鸡毛蒜皮的麻烦，可总觉得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什么都是不是问题。

    然后耀阳又输了一次。你放弃了保研，放弃了和我一起再度过两年无忧无虑的校园时光。你甚至都没告诉我原因，我也没问你。

    我知道，耀阳又回去了。即使我也毕业，回了老家，对你好像也没什么帮助。你的心，停在了1999年。

    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哥哥办了这次远光杯足球赛；幕后主策划，是我。

    听到有比赛，耀阳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不光是我，叔叔、阿姨、小艾、大象……认识你的人都这么说。你甚至第一次开口说要娶我。

    我以为，这是一个合适的时机，能让你放下过往，再次出发。可是，我搞砸了……

    耀阳，你还能再走出来吗？

    我们，还有以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