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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突变

    贺言一板一眼回道:“回皇上,沈将军今日一日不见,刚刚臣护驾的时候问过,昨日开始就无人见过了——”

    很好,沈家是翊王的外祖家——

    皇上阴沉着脸。

    还没完呢——

    飞马来报——

    已经在山下一处隐秘的地方找到了皇陵守卫统领张云松的那个相好。

    那个姑娘看起来是已经被关了很久,面色惨白,弱柳扶风。

    她被一把推到地上。

    张云松一看见她颜色一变——惊道——翊王您不是答应了我——

    很好,真是急转直下啊。

    翊王,原来是翊王。

    那一切都说得通了,翊王手上没有兵权,没有带过兵,沈家虽有镇守边关的大将,在京城却只有一个沈遇这一个出息的军中之人。

    皇陵物资供应一直是沈家负责。

    很完美的话本。

    翊王身为嫡长子,多年来一事无成,受尽白眼。

    他只能赌这一把,要是成功了,有沈家在,皇后又不再有皇上压着。

    即便失败,推到昭王身上,除掉一个有力竞争者。

    至于为什么用人家守卫的相好来威胁,翊王势力微弱,想来也不是不可能。

    云璟瑄那时想抚掌大笑的。

    还是算了。

    云璟瑄往翊王那边一看,他却是——云淡风轻,还有一丝笑意。

    连刚刚昭王装出来的沉痛都没有。

    不对,她好像忘了最重要的一环,翊王为什么会上山来,对于昭王他们来说,翊王不在,栽赃更加方便。哄得皇上相信了,回宫里,翊王就没有反抗机会了。

    但这么大的局,绝不会因为翊王突然上山了就不动手了。

    他们只需要稍微调整下计划就行了。

    所以重点是,翊王这次为什么一反常态参加秋猎,既然不是别人安排的,那就只能是——他自己。

    皇上的神色阴沉得不行。

    翊王终于开口了:“皇兄好大的手笔,用来对付我,确实大可不必——”

    宁王脸色变了。

    翊王问躺在地上的张云松:“你说本王指使你,那这么大的事情本王必然是要亲自和你谈,你肯定记得是哪天,对吗?不然——你心爱的姑娘可就要死在你面前了——”

    张云松狂躁起来:“你明明答应我的,不管成不成功都不会——”

    皇上厉声打断:“快说!”

    他一挥手,侍卫们的刀架在那姑娘的脖子上。

    张云松突然笑起来:“如果皇上不肯饶过莹莹,我又何必要说——”

    皇上才不在乎这个姑娘的命,随手一挥:“朕不杀她,说!”

    张云松终于说:“上个月初六午时——我房间地下室还有翊王的信物,为了防止翊王反悔——”

    他好像费了好大的力气,说完就倒下了。

    宁妃眼神摆动,想说什么,翊王向她使了个眼色,宁妃颜色恢复了正常。

    翊王大笑:“那就怪了,本王当日明明与毓珹郡主在一起。难道本王会分身术——”

    其实翊王问那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不对劲了,可是张云松只是一个念话本的人,哪里会知道。

    皇上正准备派人去搜——听到这个,看向了云璟瑄。

    未成家住在宫中的皇子进出皇宫都有记录,翊王少有公干,出宫也很少。

    那天他出宫,必然是用了什么障眼法,让他们以为他往皇陵那边去了,然后趁机——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算计好了。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的证人又不止她一个,盛福楼那种地方,在厢房谈生意,有时可以在记录簿上留下签名。他既然要证据,必会留下。而那日在大堂,盛福楼不知有多少人看到她了。

    云璟瑄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她走过来,微微见礼道:“皇上,那日臣女的确与翊王殿下在盛福楼见面,午时开始,有两个时辰。”

    盛福楼在京城最热闹的地方,离皇陵几百里,断不可能。

    皇上也是明白人,翊王既然敢让云璟瑄做证人,就必定是真的。

    “哦?你们两个在盛福楼做什么?”

    云璟瑄哪知道怎么说——

    翊王已经说了:“是儿臣不愿三妹远嫁北越,见毓珹郡主深得父皇宠爱,想请毓珹郡主代为劝说,只是——郡主拒绝了儿臣。”

    也是,这话让翊王这个死人脸说出来看起来像真的。

    云璟瑄问问点头:“殿下说的是实情。”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人们会觉得平头百姓说的话可以是被人授意的,因为他们渴望钱财和权力,却觉得有身份地位的人说的话可信。

    其实他们对权力的渴望更甚。

    皇上当然是明白的,可是——云璟瑄与翊王似乎不太可能勾结。

    云璟瑄的亲姨娘先怡贵妃当年母子俱亡就是翊王的母后所害,云璟瑄即便当时刚刚出生,也是在怡贵妃的亲妹膝下长大,不可能不恨,即便不恨,也不会与他共谋。

    皇上会信的。

    翊王早就洞悉了他们的阴谋,才能算得这么准。

    这个时候,翊王刚刚说的那句皇兄好大的手笔,就非常刺耳了。

    翊王马上就给出了解释——

    “儿臣记得,当日便是皇兄邀儿臣出宫相见——”

    宁王大惊失色。

    云璟瑄很平静,她早就知道,在昭王和宁王这个阵营里面,宁王注定是要被弃车保帅的。

    翊王很显然也知道,所以他决定除掉一个是一个。

    宁王辩解道:“儿臣没有,儿臣与三弟,素来私下无甚交往,怎会相约——”

    这话虽然不好听,尤其是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尤其不好听。

    可是却是实话,是皇上相信的实话。

    可是翊王拿出来一张手书,由随从递给皇上,赫然写着宁王约翊王出宫相商要事,说是有办法阻止皇上远嫁三公主。

    这样的信约翊王,翊王是必定会去的。

    宁王见皇上仔细看着信,慌了,大呼道:“父皇明鉴,那绝不是儿臣写的。”

    翊王冷笑:“当然是皇兄写的,若非皇兄亲笔,臣弟怎么会贸然前往呢?”

    “我把玉佩——”

    宁王突然瞪大了眼睛。

    他说漏嘴了。

    翊王冷笑。

    皇上脸色铁青——

    宁王再怎么狡辩也没有什么用了。

    皇上阴沉道:“你是说你把你出生时朕让工匠为你雕刻的那块,刻着你名字的那块玉给你三弟看了是吗?”

    宁王张张嘴想狡辩什么——

    “儿臣是约了三弟,只是因为当日相商之事却是私心,所以不想父皇知道。”

    是,一切没有确凿的证据,可是这一连串的事情,蠢货都能想明白怎么回事,皇上会不知道?

    昭王突然说:“宁王兄是一时糊涂,儿臣记得,婉母妃当年曾是凤仪殿宫女,皇后娘娘十分不待见婉母妃。想来王兄也是为婉母妃,请父皇饶恕王兄死罪。”

    他不说从轻发落,而是说饶恕死罪,这个尺度刚刚好。

    如果说从轻,那就有看中兄弟,心中没有君父的嫌疑了,可是也要求情,体现他对兄弟有仁爱之心。

    他知道形势有变,也看出来翊王只想除掉宁王,顺水推舟的事情他还会做。

    宁王已经意识到自己弃子的命运,脸色灰败,瘫坐在地上。

    宁王妃贺氏却发疯似的冲上来跪下,大呼:“父皇,殿下觉没有做过这种大逆不道的事,那天——”

    贺氏虽然贺家女子,可是她明白,宁王成了弃子,她也会是个弃子。

    可是她平时就是个粗浅张狂之人,并不懂得如何转圜,何况此刻已经没有了转圜余地。

    宁王大声打断了她,称:“四弟说得对,此事儿臣的确是为了母妃,凤仪殿那位害了贵妃,也害了母亲,母亲身体受损从此不能怀孕,容颜也逐日衰老,儿臣恨,可是父皇却不肯惩处——”

    这个时候不编出一点合情合理的原因,怕是会更惨。

    皇上本就打算软禁皇后一辈子,为什么不干脆杀了她呢?

    是为了沈氏一族,留下一个在后宫动弹不得形同废后的女子的命,便可暂时按住当朝第一权臣家族的心。

    何其划算,多的只不过是一些护卫,俸禄,月例。

    反正他也不缺钱。

    皇上厉声道:“朕是一国之君,做任何事都是百姓苍生,岂容你置喙——”

    呵呵。

    “你居然敢以朕的安危为注,来报你的仇——逆子!”

    或许是事情进展得太快皇上存疑,或许是皇上确实不忍心杀子,或许是皇上不愿家丑外扬。翊王替他求情,表示他只是一时糊涂。昭王虽然弃车保帅,但若是他把宁王往绝路逼,宁王毕竟跟他一条船,怕是不能善了,为今之计,手里还握着他的生母婉嫔,让他认罪比较好。于是昭王也替宁王求情。

    两位皇子背后的母家都不可小觑,皇帝也就顺水推舟。

    这个时候苦主翊王也是难得地为宁王求情,更是言明家丑不可外扬,皇帝本来就有此意,既然苦主不追究,软禁一个儿子,控制他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宁王只是被秘密软禁,他的母妃婉嫔也被幽禁于后宫,由后宫之主贺贤妃控制。

    沈遇被人绑了丢在山洞里也在最终获救,皇帝自然是不能追究他什么。

    而沈遇没有被杀,应该也是翊王殿下的手笔。

    翊王殿下这次也没有捞到什么好处,虽然他是被陷害的,但皇帝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反而颇有一种,因为你才惹出这么多事情的的态度。

    昭王就不同了,他虽然也身涉其中,但这件事情之后,他成了最能干又最的皇帝信任的皇子。

    长公主有了救驾之功,离她的掌政公主之位又近了一步。

    陆璟瑄想起当年,她给表姐出的主意并不是让她毁容——是长姐贪慕富贵,不肯从此失去公主身份。

    几经辗转,她终于做成了她想做的,也不知道该悲还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