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尘世阴影
白亦珺打量着面前的两人。
年轻公子身着玄色绣金暗纹衣衫，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笑容温雅随和，女童躲在他身后，偷偷侧过脑袋观察，大眼睛格外明亮，嘴角还沾着未吃完的食物碎屑。
公子，侍女。
像是主仆，又不像是主仆。
真是奇怪的组合。
“在下缘无生，见过山神。”年轻公子微笑。
白亦珺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山神，只是那些村民单方面认定的而已，不过它也懒得纠正，只是名讳。
大概率是从村民那里听闻了这些，于是对它如此称呼。
“白亦珺。”
大蛇开口，声音低沉，并没有预想中的沙哑威严，“先前多谢出手。”
“只是微不足道的帮助。”缘无生摇头，“就算没有我，相信阁下也能应对。”
女童不说话，注意力已经被振翅而来落在大蛇枝角上的红雀吸引，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糕点，眨眨眼睛示意。
于是红雀便飞了过去。
一人一雀凑在一起，看上去倒是有种别样的和谐。
“你是为此而来？”白亦珺收回目光，问道。
“是，但不全是。”缘无生摇头，望着面前的大蛇，“也是为您而来。”
白亦珺收拢身躯，等待着他的解答，除了李家村以及前些时日的那名过于自信的人类，它并没有和生活在大山外的生命打过交道。
他们是如何得知的？
竖瞳微缩，久远的记忆被唤醒，既然这个世界存在着足以称之为超凡的力量，或许卜算之类的事物也并非子虚乌有。
“我只是更早听闻了山神的故事。”缘无生似乎看出了白亦珺心中所想，微笑轻摇折扇，“南荒的无尽群山边缘生活着一名触及极道的妖皇，怎么看都值得一行。”
极道，妖皇。
作为一名在大山中生活快要两百年的蛇，这还是白亦珺第一次听闻修行方面之事，可它的心情并没有多少波澜，依旧平静。
“此行为见证。”缘无生收起笑容，看向祭祀场的方向，此时那里已经空空荡荡，那道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见证？”大蛇垂下眼眸，“他，是什么人？”
“旧时代的守墓人，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事物彻底的埋葬在坟墓中。”缘无生稍稍停顿，“也是新时代的守望者。”
天空在扭曲，像是孩童将染料肆意涂抹的画作，无边无际的白雾从天际尽头弥散而来，将触及的一切吞没。
“看来这里快要迎来归寂了。”缘无生望着四周，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将一草一木都铭刻在灵魂之中，他轻舒了口气，“阁下，该离去了。”
白亦珺从棘刺间取出了螺旋长剑，将其刺入地面，暗红的裂隙以此为中心向四周扩散，黯淡将熄的火焰渐盛，最终化作一道巨大的火焰漩涡。
连接外界的通道被打开了。
“小云，该道别了。”
两人率先离去。
白亦珺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世界，与红雀一同进入了火焰漩涡。
白雾涌来，一切归寂。
夜幕深沉，星河流淌。
湖水倒映星空，仿佛沉淀了千万年岁月，静谧澄澈。
随后，平静被打破了。
虚无的火焰从残画中燃起，勾勒出漩涡的形态，于是湖水泛起涟漪，打碎了星光。
两道身影从漩涡中走出，落在湖面，来到岸边，白色的庞然大物紧随而至，没入湖水，阵阵水波拍打着湖岸。
水流被搅动，大蛇抬首，湖水顺着鳞片流淌，像是一场雨。
白亦珺注视着挂在枯枝上的残画，黑褐色的痕迹消失不见，原先上面让蛇感到不舒服的气息也彻底消散。
周围很安静，崔长寿和慕霜看样子已经离开。
“看来那里面的时间流速与外界存在差异。”缘无生思索着说道，“部分古迹会因为内部的法则扭曲出现类似的情况，属于正常现象。”
“如此。”大蛇点头。
它进入残画是在中午时分，与黑暗厮杀根本没有过去如此长的时间。
雷霆撕裂夜幕，穿过密林，转瞬即至。
银白的巨狼站在湖对岸，眼角与利齿间迸发细碎的弧光，目光首先落在即便湖水也无法将身躯淹没的大蛇身上，随后越过大蛇，看到了远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幽绿眼瞳微眯。
随后又后退了几步，隐没在了重重密林之中。
“嗯……”
缘无生摩挲着下巴，看看白亦珺，又看看银狼消失的方向。
“只是偶然救下。”大蛇语气澹澹。
“明白，明白。”缘无生用折扇敲了敲手掌，点头表示理解，“阁下应该还有问题，不妨直说，或许我能给出解答。”
“占据遗骸的黑暗，到底是什么东西？”白亦珺沉声。
并非生灵，却又有着类似于生灵的特征，是纯粹的具有毁灭、侵蚀、疯狂等诸多负面特征的污染能量。
“污秽，腐化，不详，侵蚀，阴影……”缘无生摇头，“那是最古老的时代便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邪恶力量，任何生灵都有可能被黑暗侵蚀，最终沦为黑暗的载体。”
“也存在于这个时代？”
“从未消失，只是暂时陷入了沉寂，不曾出现在世人眼中。”
古树舒展枝桠，月华如瀑倾泻。
银白巨狼静静匍匐。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幽绿眼眸睁开，望向水潭。
平静如镜的水面被撕裂了，白色的礁石浮出水面，只是冰山一角，更为庞大的身躯隐没在深沉幽暗的潭水深处。
水中的生物游走上岸，夜色好像都被驱散了些许。
大蛇攀附上古木枝头，懒洋洋打个哈欠，浑身上下都放松下来，像是奔波了整日终于回到家中躺在床上休息
“人类不可信。”银狼抬头望着大蛇，声音低沉。
银狼闭上眼，被血与火点燃的夜幕再次于它的脑海中浮现，大山中的生灵在哀嚎挣扎，手握屠刀的屠夫在狞笑。
“我当然知晓。”慵懒的话语声从枝叶深处传来，“他们奸诈，贪婪，虚伪，阴险，即便再穷凶极恶的妖兽也远远不及，为了一己私欲足以毁灭一切，可部分个体的行为并不能代表整个群体，看清便是。”
往世为人，此世为蛇，白亦珺对人类并没有任何偏见，正如它所了解所看到的，人本就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种族，或许就连他们自身都无法看清。
看清？
说起来容易，可人心又怎能看清？
银狼默然，想了想趴在了草地上，望着夜空苍白的月，又低下头去。
它睡着了。
年轻公子身着玄色绣金暗纹衣衫，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笑容温雅随和，女童躲在他身后，偷偷侧过脑袋观察，大眼睛格外明亮，嘴角还沾着未吃完的食物碎屑。
公子，侍女。
像是主仆，又不像是主仆。
真是奇怪的组合。
“在下缘无生，见过山神。”年轻公子微笑。
白亦珺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山神，只是那些村民单方面认定的而已，不过它也懒得纠正，只是名讳。
大概率是从村民那里听闻了这些，于是对它如此称呼。
“白亦珺。”
大蛇开口，声音低沉，并没有预想中的沙哑威严，“先前多谢出手。”
“只是微不足道的帮助。”缘无生摇头，“就算没有我，相信阁下也能应对。”
女童不说话，注意力已经被振翅而来落在大蛇枝角上的红雀吸引，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糕点，眨眨眼睛示意。
于是红雀便飞了过去。
一人一雀凑在一起，看上去倒是有种别样的和谐。
“你是为此而来？”白亦珺收回目光，问道。
“是，但不全是。”缘无生摇头，望着面前的大蛇，“也是为您而来。”
白亦珺收拢身躯，等待着他的解答，除了李家村以及前些时日的那名过于自信的人类，它并没有和生活在大山外的生命打过交道。
他们是如何得知的？
竖瞳微缩，久远的记忆被唤醒，既然这个世界存在着足以称之为超凡的力量，或许卜算之类的事物也并非子虚乌有。
“我只是更早听闻了山神的故事。”缘无生似乎看出了白亦珺心中所想，微笑轻摇折扇，“南荒的无尽群山边缘生活着一名触及极道的妖皇，怎么看都值得一行。”
极道，妖皇。
作为一名在大山中生活快要两百年的蛇，这还是白亦珺第一次听闻修行方面之事，可它的心情并没有多少波澜，依旧平静。
“此行为见证。”缘无生收起笑容，看向祭祀场的方向，此时那里已经空空荡荡，那道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见证？”大蛇垂下眼眸，“他，是什么人？”
“旧时代的守墓人，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事物彻底的埋葬在坟墓中。”缘无生稍稍停顿，“也是新时代的守望者。”
天空在扭曲，像是孩童将染料肆意涂抹的画作，无边无际的白雾从天际尽头弥散而来，将触及的一切吞没。
“看来这里快要迎来归寂了。”缘无生望着四周，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将一草一木都铭刻在灵魂之中，他轻舒了口气，“阁下，该离去了。”
白亦珺从棘刺间取出了螺旋长剑，将其刺入地面，暗红的裂隙以此为中心向四周扩散，黯淡将熄的火焰渐盛，最终化作一道巨大的火焰漩涡。
连接外界的通道被打开了。
“小云，该道别了。”
两人率先离去。
白亦珺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世界，与红雀一同进入了火焰漩涡。
白雾涌来，一切归寂。
夜幕深沉，星河流淌。
湖水倒映星空，仿佛沉淀了千万年岁月，静谧澄澈。
随后，平静被打破了。
虚无的火焰从残画中燃起，勾勒出漩涡的形态，于是湖水泛起涟漪，打碎了星光。
两道身影从漩涡中走出，落在湖面，来到岸边，白色的庞然大物紧随而至，没入湖水，阵阵水波拍打着湖岸。
水流被搅动，大蛇抬首，湖水顺着鳞片流淌，像是一场雨。
白亦珺注视着挂在枯枝上的残画，黑褐色的痕迹消失不见，原先上面让蛇感到不舒服的气息也彻底消散。
周围很安静，崔长寿和慕霜看样子已经离开。
“看来那里面的时间流速与外界存在差异。”缘无生思索着说道，“部分古迹会因为内部的法则扭曲出现类似的情况，属于正常现象。”
“如此。”大蛇点头。
它进入残画是在中午时分，与黑暗厮杀根本没有过去如此长的时间。
雷霆撕裂夜幕，穿过密林，转瞬即至。
银白的巨狼站在湖对岸，眼角与利齿间迸发细碎的弧光，目光首先落在即便湖水也无法将身躯淹没的大蛇身上，随后越过大蛇，看到了远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幽绿眼瞳微眯。
随后又后退了几步，隐没在了重重密林之中。
“嗯……”
缘无生摩挲着下巴，看看白亦珺，又看看银狼消失的方向。
“只是偶然救下。”大蛇语气澹澹。
“明白，明白。”缘无生用折扇敲了敲手掌，点头表示理解，“阁下应该还有问题，不妨直说，或许我能给出解答。”
“占据遗骸的黑暗，到底是什么东西？”白亦珺沉声。
并非生灵，却又有着类似于生灵的特征，是纯粹的具有毁灭、侵蚀、疯狂等诸多负面特征的污染能量。
“污秽，腐化，不详，侵蚀，阴影……”缘无生摇头，“那是最古老的时代便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邪恶力量，任何生灵都有可能被黑暗侵蚀，最终沦为黑暗的载体。”
“也存在于这个时代？”
“从未消失，只是暂时陷入了沉寂，不曾出现在世人眼中。”
古树舒展枝桠，月华如瀑倾泻。
银白巨狼静静匍匐。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幽绿眼眸睁开，望向水潭。
平静如镜的水面被撕裂了，白色的礁石浮出水面，只是冰山一角，更为庞大的身躯隐没在深沉幽暗的潭水深处。
水中的生物游走上岸，夜色好像都被驱散了些许。
大蛇攀附上古木枝头，懒洋洋打个哈欠，浑身上下都放松下来，像是奔波了整日终于回到家中躺在床上休息
“人类不可信。”银狼抬头望着大蛇，声音低沉。
银狼闭上眼，被血与火点燃的夜幕再次于它的脑海中浮现，大山中的生灵在哀嚎挣扎，手握屠刀的屠夫在狞笑。
“我当然知晓。”慵懒的话语声从枝叶深处传来，“他们奸诈，贪婪，虚伪，阴险，即便再穷凶极恶的妖兽也远远不及，为了一己私欲足以毁灭一切，可部分个体的行为并不能代表整个群体，看清便是。”
往世为人，此世为蛇，白亦珺对人类并没有任何偏见，正如它所了解所看到的，人本就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种族，或许就连他们自身都无法看清。
看清？
说起来容易，可人心又怎能看清？
银狼默然，想了想趴在了草地上，望着夜空苍白的月，又低下头去。
它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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