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月之泪
故乡。
对于白亦珺来说，这是一个极其遥远又十分陌生的词汇。
它在群山中生活了快两百年。
那里是它的领地，是它的住所，当然，也可称之为家。
可家并非故乡。
就像无根的浮萍，随着水波飘啊飘，最终偶然停留在了平静的水泽角落，又像是随风而起的蒲公英种子，不知去往何方。
可水波温柔，风也温柔。
恰如此时温柔的月光。
终有归处。
白亦珺和月漪离开了观看灵映的建筑，零零散散的雪花似乎比最开始大了些许，周围的人还在兴奋讨论着故事里的剧情。
海水般的月光落下，夜空也是大海般的墨蓝。
冷月之日快要结束了。
月漪伸出双手，莹白的雪花落在晶莹到近乎透明的掌心，似乎也化作了细密的洁白鳞片，又转瞬消融。
“吾带汝去一个地方。”她突然说。
“哪里？”白亦珺下意识问。
“汝去了便知晓。”女孩微笑。
街道两侧披覆着一层雪的建筑后退，参加节日的民众愈发稀少，高大的钟楼在视线中愈发瞩目了。
静默耸立，像是顶天立地的巨人。
建筑远去，静静坐落在山下，月漪带着白亦珺来到了城市背后的山上，从这里能俯瞰整个冷月之城。
冷白为主调的城市，鳞次栉比的建筑房顶上或多或少堆积着白雪，绵延至视线的尽头，的确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城市。
山的中央凹陷，深邃的池水几乎要溢出来，古井无波的沉寂，像是一面最为纯澈的镜子，像是将天上的月色都盛装。
“月华池。”
月漪在池边俯身。
水中寒月如雪，指尖轻点融解。
点点涟漪在池边扩散，打碎了一池的夜色。
“每当冷月之日的时候，吾便会至此。”女孩轻声。
“很美。”
白亦珺开口。
不知是在说面前的景，还是面前的人。
它的心情很放松，第一次真正的对这个世界有了归属感，若能长久的留在这里，想来也是不错的。
白亦珺不禁在心中想到。
女孩掬捧池水，站起身，朝着天空泼洒。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也变得轻缓。
落下的月光被每一滴池水折射，最为绚丽的帷幔自此处绽放，如同盛开的花朵，最终充盈了整个夜空。
像是极光。
极尽梦幻的光彩变幻，就连雪花也染上了美丽的颜色，仿佛进入了一个梦境中才会出现的世界。
白亦珺与月漪站在月华池边，看着夜空。
“很美。”它第二次如此说道。
女孩笑了笑，朝着夜空抬起纤细的手臂，衣袖垂落，细密的无暇鳞片点缀在莹白的皮肤上，是种别样的美丽。
有飞鸟从夜空落下，衔来了月的光华。
落在女孩的掌心，化作漫天流萤。
笼罩整个夜空的极光消失不见了。
月漪张开合拢的双手，掌心是一枚种子，由月光凝聚而成的种子。
淡蓝色。
静谧，温和。
“汝来帮吾，可否？”月漪面带笑意。
“怎么帮？”白亦珺的目光从种子上收回。
女孩打量着白亦珺，神色有沉思，也有淡淡的苦恼，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最至关重要的问题。
白亦珺有所明了。
莹白的光将大蛇的身躯覆盖，化作模糊人形。
它的确从未想过改变身躯的形态，蛇就是蛇，妖就是妖，这点永恒不变，至于是否改变也不足为旁人所道，一切全看自身习惯。
它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看着那道朦胧的身影，月漪的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她小心翼翼地来到一处看上去比较平整的地方，蹲下身去。
“此为月华凝聚而成的种子。”女孩声音如月光一般轻柔，“也有人说这是月亮流下的泪，落入了尘世，所以，也叫做月之泪。”
模糊的身影与女孩一起，将月亮的泪光栽种。
身影消散了，再次化作了原本的模样。
月漪抬眸，眉目含笑，接着目光又落在地面——月之泪种下的地方。
种子并未发芽。
“还需要灌溉。”她轻语。
站起身，闭着双眸。
月漪轻舒了几口气，似乎正在心中做出什么决定似的，当睁开眼睛，澄澈如海的眼眸已恢复了平静。
可海水的深处，却带着几分羞怯。
她深吸了一口气：“请汝，好好看着我。”
月漪仰望着夜空，面颊精致如画，接着便走入了水中，走进了月华池。
足尖轻点水面。
冰晶在水面蔓延，转瞬扩散至整个水池，淡蓝的月光落下，将冰面也染成了淡蓝。
万籁俱寂，只候佳人。
女孩轻轻走来，仿佛从天上走入了人间。
零星的雪花从夜空中落下，她在月光中起舞，清雅的乐声不知从何时响起，和着那极美的舞蹈。
乐声来自女孩腰间，纤细腰肢上挂着一枚银白的圣铃，随着飘飞的衣裙轻晃，似乎也融入了那漫天的夜色中。
神女在月色下起舞。
这舞并非献予神明。
月下的人微微回眸，眸中烟波流转，虚无又飘渺，让人不禁担忧下一瞬她似乎便会消失，也化作月光中的一缕，消失在天地间。
冰蓝色的月光随着女孩的舞姿荡漾，泛起涟漪，如同为她披上朦胧的轻纱。
这是从久远之前流传下来的古老之舞，以舞姿沟通天地，是足以让神佛都为之惊叹的绝世美丽。
仿佛冰晶雕琢而成的月亮更加明亮了。
似乎所有的月光全部都汇聚在了这里，汇聚在种下月光的地方。
咔嚓……
地面破开了，生长出嫩芽。
冰蓝色，像是冰晶雕琢而成。
汲取了月光的力量，嫩芽开始飞速生长，抽枝展叶，最后绽放花朵。
花朵是雪花的形状，像是冰蓝色的冰晶，绽放出最为绚丽迷人的幽幽光芒，冰雪般的清香渐渐弥散。
这仅仅只是开始。
地面开裂的声音一瞬间充斥了整个世界，四面八方的每一寸土地都钻出了幼嫩的嫩芽，月光是最好的养分。
短短眨眼之间，漫山遍野都是绽放的冰蓝花朵，灿若群星。
有风拂过，带来扑面的花香。
同时也卷起了漫天的花朵，星星点点，点缀着夜空。
女孩手中是一片冰蓝的花瓣，轻轻放在大蛇眉心，笑容清雅而美丽，像是在叮嘱，又像是在说一个约定。
“不论汝欲往何方，冷月之城永在月边。
不论汝身在何处，冷月之城仍是故乡。”
对于白亦珺来说，这是一个极其遥远又十分陌生的词汇。
它在群山中生活了快两百年。
那里是它的领地，是它的住所，当然，也可称之为家。
可家并非故乡。
就像无根的浮萍，随着水波飘啊飘，最终偶然停留在了平静的水泽角落，又像是随风而起的蒲公英种子，不知去往何方。
可水波温柔，风也温柔。
恰如此时温柔的月光。
终有归处。
白亦珺和月漪离开了观看灵映的建筑，零零散散的雪花似乎比最开始大了些许，周围的人还在兴奋讨论着故事里的剧情。
海水般的月光落下，夜空也是大海般的墨蓝。
冷月之日快要结束了。
月漪伸出双手，莹白的雪花落在晶莹到近乎透明的掌心，似乎也化作了细密的洁白鳞片，又转瞬消融。
“吾带汝去一个地方。”她突然说。
“哪里？”白亦珺下意识问。
“汝去了便知晓。”女孩微笑。
街道两侧披覆着一层雪的建筑后退，参加节日的民众愈发稀少，高大的钟楼在视线中愈发瞩目了。
静默耸立，像是顶天立地的巨人。
建筑远去，静静坐落在山下，月漪带着白亦珺来到了城市背后的山上，从这里能俯瞰整个冷月之城。
冷白为主调的城市，鳞次栉比的建筑房顶上或多或少堆积着白雪，绵延至视线的尽头，的确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城市。
山的中央凹陷，深邃的池水几乎要溢出来，古井无波的沉寂，像是一面最为纯澈的镜子，像是将天上的月色都盛装。
“月华池。”
月漪在池边俯身。
水中寒月如雪，指尖轻点融解。
点点涟漪在池边扩散，打碎了一池的夜色。
“每当冷月之日的时候，吾便会至此。”女孩轻声。
“很美。”
白亦珺开口。
不知是在说面前的景，还是面前的人。
它的心情很放松，第一次真正的对这个世界有了归属感，若能长久的留在这里，想来也是不错的。
白亦珺不禁在心中想到。
女孩掬捧池水，站起身，朝着天空泼洒。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也变得轻缓。
落下的月光被每一滴池水折射，最为绚丽的帷幔自此处绽放，如同盛开的花朵，最终充盈了整个夜空。
像是极光。
极尽梦幻的光彩变幻，就连雪花也染上了美丽的颜色，仿佛进入了一个梦境中才会出现的世界。
白亦珺与月漪站在月华池边，看着夜空。
“很美。”它第二次如此说道。
女孩笑了笑，朝着夜空抬起纤细的手臂，衣袖垂落，细密的无暇鳞片点缀在莹白的皮肤上，是种别样的美丽。
有飞鸟从夜空落下，衔来了月的光华。
落在女孩的掌心，化作漫天流萤。
笼罩整个夜空的极光消失不见了。
月漪张开合拢的双手，掌心是一枚种子，由月光凝聚而成的种子。
淡蓝色。
静谧，温和。
“汝来帮吾，可否？”月漪面带笑意。
“怎么帮？”白亦珺的目光从种子上收回。
女孩打量着白亦珺，神色有沉思，也有淡淡的苦恼，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最至关重要的问题。
白亦珺有所明了。
莹白的光将大蛇的身躯覆盖，化作模糊人形。
它的确从未想过改变身躯的形态，蛇就是蛇，妖就是妖，这点永恒不变，至于是否改变也不足为旁人所道，一切全看自身习惯。
它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看着那道朦胧的身影，月漪的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她小心翼翼地来到一处看上去比较平整的地方，蹲下身去。
“此为月华凝聚而成的种子。”女孩声音如月光一般轻柔，“也有人说这是月亮流下的泪，落入了尘世，所以，也叫做月之泪。”
模糊的身影与女孩一起，将月亮的泪光栽种。
身影消散了，再次化作了原本的模样。
月漪抬眸，眉目含笑，接着目光又落在地面——月之泪种下的地方。
种子并未发芽。
“还需要灌溉。”她轻语。
站起身，闭着双眸。
月漪轻舒了几口气，似乎正在心中做出什么决定似的，当睁开眼睛，澄澈如海的眼眸已恢复了平静。
可海水的深处，却带着几分羞怯。
她深吸了一口气：“请汝，好好看着我。”
月漪仰望着夜空，面颊精致如画，接着便走入了水中，走进了月华池。
足尖轻点水面。
冰晶在水面蔓延，转瞬扩散至整个水池，淡蓝的月光落下，将冰面也染成了淡蓝。
万籁俱寂，只候佳人。
女孩轻轻走来，仿佛从天上走入了人间。
零星的雪花从夜空中落下，她在月光中起舞，清雅的乐声不知从何时响起，和着那极美的舞蹈。
乐声来自女孩腰间，纤细腰肢上挂着一枚银白的圣铃，随着飘飞的衣裙轻晃，似乎也融入了那漫天的夜色中。
神女在月色下起舞。
这舞并非献予神明。
月下的人微微回眸，眸中烟波流转，虚无又飘渺，让人不禁担忧下一瞬她似乎便会消失，也化作月光中的一缕，消失在天地间。
冰蓝色的月光随着女孩的舞姿荡漾，泛起涟漪，如同为她披上朦胧的轻纱。
这是从久远之前流传下来的古老之舞，以舞姿沟通天地，是足以让神佛都为之惊叹的绝世美丽。
仿佛冰晶雕琢而成的月亮更加明亮了。
似乎所有的月光全部都汇聚在了这里，汇聚在种下月光的地方。
咔嚓……
地面破开了，生长出嫩芽。
冰蓝色，像是冰晶雕琢而成。
汲取了月光的力量，嫩芽开始飞速生长，抽枝展叶，最后绽放花朵。
花朵是雪花的形状，像是冰蓝色的冰晶，绽放出最为绚丽迷人的幽幽光芒，冰雪般的清香渐渐弥散。
这仅仅只是开始。
地面开裂的声音一瞬间充斥了整个世界，四面八方的每一寸土地都钻出了幼嫩的嫩芽，月光是最好的养分。
短短眨眼之间，漫山遍野都是绽放的冰蓝花朵，灿若群星。
有风拂过，带来扑面的花香。
同时也卷起了漫天的花朵，星星点点，点缀着夜空。
女孩手中是一片冰蓝的花瓣，轻轻放在大蛇眉心，笑容清雅而美丽，像是在叮嘱，又像是在说一个约定。
“不论汝欲往何方，冷月之城永在月边。
不论汝身在何处，冷月之城仍是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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