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武侠仙侠 » 神犬英侠传 » 第6章 狗儿

第6章 狗儿

    其他人却不以为然,掌柜的大叫:“客官有话好好说,切莫动粗,莫动粗啊!”另三名路人,早就让开,躲得远远的,看着有一个小姑娘在两人刀影和残鞭中毫发无伤,均感无此诧异。

    两人动手不到十招,陈日月心中窃喜,而三眼神偷却越感惊惶,这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呢?

    这几招里,陈日月双刀处处占尽先机,竟占了上风,而三眼神偷的短鞭却受尽掣肘。倒不是陈日月几日不见间,有啥奇遇变强了,而是三眼神偷变弱了。

    原来,三眼神偷所练武学《大圣宝经》是几代梁上君子凝练的上乘武功,练的是耳目鼻微弱触感,以各方面感觉为基础的神功,目的是用来盗宝,追求的是一个神不知鬼不觉,极致的悄无声息。其轻功尤甚,而所有招数皆是以其轻功为基础,此时,三眼神偷封闭了自己的听觉,轻功发挥不出原本二分之一,立时落了下风。

    再加上,双刀是硬货,适合正面硬刚,短鞭是软活,胜在灵活多变,此时正面交锋,任凭三眼神偷底子再好,武学再精深,也斗不过的以命相搏的陈日月,败局已定。

    两人从屋门口打到内堂,又从内堂打到后院,一个蹿出,又一个蹿回到了前堂。只听得酒馆内,噼里啪啦,西里咣当,桌椅板凳,锅碗瓢碟,酒坛子,摔的、烂的一大片。痛得掌柜的跪在地上拍着地板俯首痛哭,直喊:“你们这些草了奶奶的乌龟王八蛋瘪犊子狗东西……哎呦,我的心咧!”

    陈日月已得优势,胜券在握,步步紧逼,一对大刀耍的那是一个稳扎稳打,游刃有余。而三眼神偷转身之间双臂就已经挂了三处彩,好在都是轻伤,只是隐隐有血渗出。他面目狰狞,可惜带着面具,旁人倒瞧不见,但眼中的怒火已经将陈日月焚个千八百遍,那是一个气啊,一个声音在脑海里重复想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的武功怎么便的这般厉害!”

    所谓入局者迷旁观者清,陈日月这武夫脑袋空空的,压根不去想,只是狂喜,三眼神偷则如入彀中,压根想不明白,一时半会也没能察觉是自己变弱了。

    两人又兀自斗了几招,三眼神偷认清自己不敌的现实,再斗下去小命不保,忿忿大骂道:“奶奶个头的,瘪犊子,你给老子等着,我还会再来的!”说完,摘掉耳塞,便驾起轻功蹿出门外。

    陈日月眼见三眼神偷想要逃跑,一声大喝:“哇哇哇咔……”震得三眼神偷一个踉跄,定了定神,还是捂着脑袋纵身跳起,从一间房屋的院墙上逃掉了。

    陈日月没有追去,而是继续嚎了两嗓子,待确认三眼神偷确实离开了,他仍有些愕然。一切太过顺利,惊喜来得太快,以至于他都有些不敢相信,尚若四下无人,他定会扇自己一巴掌,看看是不是在做梦。继而终于意识到,自己大获全胜,陈日月放声大笑,哈哈哈……三眼神偷早已不见有了一会,他偏要大骂几声:“三眼神偷小儿,你不是很厉害吗?倒是别逃啊,你日月爷爷可不怕你!你是乌龟王八蛋龟儿子吧,所以才做缩头乌龟,啊哈哈哈……”

    已离开百丈之远的三眼神偷隐隐听到熟悉的声音在骂自己,知道是那狗日的陈日月又在那里拿自己刷存在感,本就气极,一听更是怒火攻心,喃喃嘀咕道:“气死我了,气煞我也!”

    人逢喜事精神爽,骂一次爽一下,一直骂一直爽,陈日月此时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英姿勃发,豪气冲天,大有大侠的风范。

    茶水总是会慢慢变凉,一阵爽翻过后,冷静下来心中难免会觉得少了点什么,陈日月环顾其周遭,整个小店已经乱做了一团,有人因此还受了轻伤。

    可陈日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怪怪的,突地,他一拍自己的脑门,喊道:“对了,二小姐!”接着就是一阵乱找,瞧过全场,哪里有二小姐的半点踪影,那三眼神偷去时只有他自己,二小姐定然是留在了这里,可是人呢?火爆的脾气,陈日月一把抓住还瘫坐在地上掌柜,吼道:“快说,我家小姐哪里去了!”

    本就还在因损失心碎的掌柜,听他这么喊,唾沫星子乱飞崩了一脸,立时气极,可又想起他武艺非凡,想要自己的老命那是轻而易举,明明心中无比愤恨,却又不敢半点发作,只道:“小姐?什么小姐?”

    陈日月这才一把放开他,指了一下此前二姑娘坐的地方,两只手比划了起来:“就是坐在那里,这么高,还蛮俊俏可人的女娃儿。”

    掌柜的哪里整的清楚,又只道:“没,没见!”

    陈日月狠狠地冷哼一声,知道问这傻逼掌柜也无用,又抓住一旁的小二,小二还没让他抓住,便瞧见他过来,一边摇着头说不知道,一边向后躲去,他便又抓其他人,其他人也都见他如见了恶鬼一样躲开。

    陈日月像是吃了狗屎噎住一样难受,只能自己找了起来,可是让他找遍整个客来香酒馆,那也是没有。

    他焦急的绝望着,这时,掌柜又来到了他的面前,他露出半边脸的微笑,以为掌柜的是有二小姐讯息,哪成想这掌柜的凶巴巴说道:“客官,你将我们这酒招子砸成这样,这事怎么办,这官府衙门,江湖绿林黑白两道,我可是有人的,小心我报官!”掌柜的声音努力振作却仍有微颤,显然底气不足,可见为给自己的小店讨回一个公道,鼓起了莫大勇气。

    陈日月一听更恼,“他奶奶的竟拿这种事情烦老子。”大骂一声:“滚!”啪的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掌柜的被这一巴掌甩的摔倒在地,一只手指着他,看着他瞪得老大的两个铜铃,愣是没敢骂出来。

    此后,陈日月又找了几遍酒店,以及附近的一些屋舍,也没有找到,直到掌柜的报了官,衙役们将他捉了去……

    眼前刀光鞭影,只觉风压阵阵,让人喘不过气来。二姑娘一个小孩子,起初看见新奇有趣的,只觉得好玩,可兴致的劲头一过,本能的有些害怕了起来。

    便在这时,陈日月与那三眼神偷正斗在酣处,兀自又打到远处,二姑娘眨巴着明动的双眸,看见远处有一个大哥哥在向自己招手。

    她的娘亲和爹爹,常做这个手势招呼她过去,她懂得这是在叫自己过去。她小小的脑袋里,如一张白纸,没有对错和善恶,当然也不会去怀疑这大哥哥是不是坏人。见有人叫自己,便从长凳上跳下,迈着小步奔去。

    待来到那大哥哥面前,才看清楚,这大哥哥灰头土脸,浑身脏兮兮,满脸挂着笑容,似乎见到自己很是高兴和兴奋。

    只听得他道:“小妹妹,你叫啥子名字?”

    啥子?二姑娘愣了愣,便明白这是在问自己叫什么,于是用稚嫩且甜甜的声音清楚答道:“我,我叫陈凉秋,小名秋儿,秋风凉意的凉,秋风凉意的秋。娘亲说,是秋高气爽的时节生得我,爹爹高兴,便取了这个名字。”

    那大哥哥听了一怔,他没想到,自己问个名字,这小妹妹竟西里咕噜说了这么多。

    原来这大哥哥便是此前偷食,而且差点引发血案的小叫花,他觉得这家酒店极容易得手,于是去而复返,想趁着别人不注意,再干上一票。可刚偷进酒馆,便发现这里一片混乱,一名浓眉大眼的秃子和一个带着奇怪面具的披风侠一番恶斗。而在恶斗的中央,还有一个小妹妹,每每侥幸躲过各式凌厉的招数毫发无伤,看的他是一个心惊胆战。在场几人不是看着叫好,便是坐在地上哭嚎,也没人去注意到他,他又担心那小妹妹一不小心做了刀下,亦或是鞭下亡魂,于是大着胆子,招手将其引到自己这边的安全地方来。

    可人引来了,到了面前,面对那满是童心,纯洁如皎月的眼神,小叫花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时嘴笨,就想着先问一下名字。这一问可好了,被一通答了下来,答得让他似懂非懂,什么秋风凉意,又凉又秋的?

    小叫花哪知,面前的小妹妹,出身武家名门,他的父亲是陈族子弟陈顼,母亲是江陵富商的名门闺秀,小凉秋虽然只是一个刚过了六岁生日的女娃儿,打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她的娘亲钱夫人,更是从她的名字开始教她识字,叫她当别人问自己名字的时候,就如此答道,这样会显得有教养,在外客面倍有面子,也能惹得官人……也就是夫君高兴。此刻,被他这么一问,小凉秋便如此一股脑的答道。

    小叫花脏兮兮的小脸腼腆的笑了笑,摸了摸小凉秋的脑袋,也学着说道:“我叫狗儿,狗子的狗,狗儿子的儿,是爷爷给起的,说好生养活。”

    小凉秋呆了呆,忽的一笑道:“嗯!”钱夫人总会在小凉秋一番介绍自己名字过后,摸摸她的脑袋,相当于夸奖她做得好。此刻虽然不知眼前这陌生小哥哥是谁,不过既然如此摸自己的脑袋,便亲近无比。

    狗儿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说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小凉秋呆了下,答道:“是,是……那……带我来的!”三眼神偷带着面具,她分不清楚是叔叔还是爷爷,只能直了指在门外狠斗的三眼神偷,说个“那”字,一脸委屈和不情愿,似乎很不喜欢这叔叔。

    狗儿顺着她手指去的方向瞧了一眼,有些诧异问道:“这人是你的家人吗?”

    小凉秋呆了呆,又摇了摇头。

    狗儿问道:“那你的父母亲呢?”岂知这一问,小凉秋先是又呆了呆,随后小声啜泣了起来。整得狗儿整个人都懵了,连忙道:“凉秋妹妹不说不说,别哭啊!”

    小凉秋哭诉道:“娘亲不要我了,爹爹也不要我了,呜呜……”她想起了娘亲那一脸对自己的厌恶,爹爹又明晃晃说不要自己,说得那般果决。她是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任何人之间心的距离,小娃娃的她却心底明白,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惹得自己娘亲生气,爹爹不要,被带来这种地方,没了娘亲和爹爹,委屈不已,心中十分憋屈,也就哭了出来。

    狗儿一听,眼中也含了些泪水,他从小无父无母,被一老叫花一手养大,听到小凉秋的遭遇,只道是对狠心的父母,卖了自己闺女,还不如自己这无父无母的。须知,此时整个华夏大地自然灾害频发,战乱经久不息,天灾人祸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痛苦不堪,甚至有些地方十室九空,饿殍遍野,人吃人常有发生。那买儿婢女的实在太多,见怪不怪。

    想到这里,他竟觉得与这小妹妹惺惺相惜,同命相连,狗儿恨恨道:“别哭,别哭,你爹娘不要你,哥哥要你,你虽有父母,但和没父母的孩子也没有两样,我本就是没有父母,只有一个爷爷,从今往后你就跟着哥哥我,我会顾你周全,至少吃饱穿暖。”

    小凉秋一听无父无母几个字就哇的大哭了起来,偏偏狗儿还说了两遍,小凉秋那是一个哭个不停,哭着叫:“我要娘亲、爹爹。”

    狗儿听她哭的悲切,也双眼通红兀自流泪不已。但他从小没见过父母,平常受冻挨饿,又不知挨过多少毒打,说是脆弱,可又偏偏坚强。他用袖口擦了擦自己的泪水,坚定说道:“小妹妹,咱们不哭,不哭,有哥哥呢,哥哥待你如亲妹子。”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感化,小凉秋哭声渐息,“嗯”一声,点点头。

    狗儿看向正在内堂伙房门口打个不停的两人,越看越觉可恶,他喃喃道:“小妹,带你来这的人定是个恶人,咱们要趁他不注意抓紧时间逃了,跟我来。”说着便一把抓住小凉秋的手,正大光明从正门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