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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去往下一家

    鑫雅阁前院。

    询问登记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说是耽搁半个时辰,可一一细细查问,有时还要纠缠几分,时间却也用了不少。

    差不多将近一个时辰,院子里的男人们终于都写完了凭证文书,然后不情不愿的在上面按了手印画了押。

    接着,一叠文书被交到了张鹤龄手中。

    “秀才不少,还有几个举人,监生也有,唔,荫补,荫萌的不少啊!商贾少,平民白身更是少之又少,舜卿,你来看看!”

    张鹤龄随手翻看,翻了几页后,把文书递给了刘龙,忍不住笑着说道。

    方才话说了一番,意思也是明白的很。这些寻欢的“风雅之人”应是唯恐被他这个外戚找由头惦记,都把自己的身份说的明白,家中有官的,更是说的个细致明白,大概也是让他给几分面子的意思。

    刘龙也是翻了几页,又递给了刘范,刘范反而毫不意外,这般高端的场所,消费高昂,本就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能来的地界。

    即便是那些有钱的富商,若是没个身份,到此间来也是隔阂多多,除非是巴结人,否则谁会甘心受这份气。

    刘范心思动了动,问道:“伯爷,下官觉着,总要让他们多个记性,这样毕竟不好。”

    张鹤龄笑着问道:“你有何想法!?”

    刘范瞥了瞥张鹤龄的脸色,心中定了定道:“《大明律》有言:“凡官吏狎妓、宿娼者,杖六十,媒合人减一等。若官员子弟者,罪亦如之。生员、举人、监生等,虽无有正式官身,但亦是有功名之人,亦当类同。

    因而,下官觉着,此番,所有查证之人,可据此办理,小惩大诫!”

    “呃!”

    刘龙看了刘范一眼,着实的惊愕,这位举人出身的官,可真够狠的。

    张鹤龄哈哈笑了笑,缓缓摇了摇头。

    刘范跟了他以后,算是把做事结合讲法拔的高高的了。不过,虽然如此一来,可以制造的影响更大,对他行动的震慑效果会有不小的助益,但真不能这么办。他是讲法,但不能丝毫不讲情理!

    “刘经历,去宣布一下,把大明律讲一讲,不过,惩罚便小惩大诫吧,没功名的放了,有功名之人,秀才五两,举人和监生十两。有官身或是家中有人为官者二十两,写个凭证与他们,若是当下拿不出让他们立个欠罚银凭条,三日内缴清。若是不缴,逾时派人去他们家里取!”

    刘范恭声领命而去,接着就是当众的宣布,院子里嗡闹再起,甚至有些骂骂咧咧的声音。

    但刘范一番严词之下,甚至再次抬出大明律要严格执行,这些人瞟了瞟那边一脸淡然的张鹤龄,顿时息了声。

    认识张鹤龄的不少,以往的事迹和最近发生的,张鹤龄的事皆是没少听闻,他们丝毫不敢怀疑张鹤龄能干出这个事来。

    要是被打了板子,即便能说理,人也吃亏了。

    一群人最终还是老实了下来,不过,心里皆是恨恨的呢,恨张鹤龄,同样也恨此间经营的人家。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此时,顺天府的推官吕顺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方才他在外间配合两衙执行封堵任务,院子里的事料理完了之后,已有人通知他解除鑫雅阁的封禁。

    他这才来到了院子里,准备着等寿宁伯交待下一步如何安排。可来了以后听了消息,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张鹤龄。

    “吕推官,莫要如此看本伯!”

    张鹤龄笑了笑道:“放心,几衙协同办差,又是上晚行动,本伯岂会亏待任何一名弟兄。刘范,洪晋……”

    “伯爷!”刘范和洪晋两人听到呼唤,赶忙跑了过来。

    “今日还要跑几家,你们稍后分队行动,如何安排你们和卢琳、吕推官商量着办,具体细则便按此间章程办理。至于,所有罚没的银两,五成作为公账,另外五成,你们按职级和功劳分配。”

    “下官谢伯爷!”

    吕顺恭敬向张鹤龄行了一礼,他对张鹤龄是格外的佩服了。

    寿宁伯会找银子啊,且为人也敞亮,事事皆是行的大气。

    前番兵马司、锦衣卫和顺天府办了不少事,寿宁伯这边才是主要挡事的人,他们顺天府最多算是摇旗呐喊提供个名义。

    但银子他们也分了两万两,他身为推官,参与和协助的事不少,自然有他的份。

    如今的行动,按寿宁伯的意思,在凭证未落实之前,肯定是要连续几晚夜间行动的。若是按此章程,估摸着能罚下的银子真就不少。

    五两、十两、二十两的,对普通人而言是不小的钱,但对能来此间地界的人而言,真不算多。

    罚的不轻不重,很多人有功名,甚至有官身,不会为这些银子去闹名声的,关键不好听啊。

    他们更不敢不给,若不然锦衣卫和顺天府的差役真把这条子送到家里去,那伤的体面更大。

    既是起到了以罚带震慑的作用,又不会使人产生强烈的对抗心理,除了心中恨一恨,还能如何?

    哦,大致寿宁伯和他们的府尹会被不少人再针对一回,但寿宁伯行的事毕竟踩在法理的线上,凭他的身份和圣眷,能有多少影响?

    又能给下属撑腰挡事,会找银子,又不吝啬银钱,这样的上官谁不佩服?

    吕顺的感激和佩服,张鹤龄看在眼里,但是他并不太在意,要让马儿跑,怎能不给马儿吃草。

    以威凌,以利趋,不失为御下之道!

    “去办事吧,接下来本伯便不随你们去了,就在附近街边转转,若是有处置不了的事再来寻本伯!”

    张鹤龄挥了挥手,吩咐了下去。

    几人郑重领命,就待离开,张鹤龄想了想,又严肃了交待道:“本伯为人如何你们大致看到,因而,本伯希望你们明白,我交待的事必须要严格执行。

    此次行动,不得碰商家分毫,包括被查证的人,如无必要也不得伤到分毫。除了罚没的银子,若是谁敢私下偷拿强索,本伯不会答应……”

    “下官……卑职等遵命,必不会有丝毫行差踏错!”

    “留三十在附近巡守,其余人,目标下一家——凤鸣阁!”

    ……

    一晚上,东城又是一番鸡飞狗跳且不去说,张鹤龄带着东城兵马司,最近时不时的闹出动静似乎在京中已不算稀奇事了。

    普通人家知道消息也只会闲谈几句,若在就近的,大致会上去瞧个热闹,不过,热闹过后,最多也就多个谈资。可对于身处其中的人,滋味可就没那么好受了。

    一夜闹腾,被查了好几家,几家人那是心里发苦,一晚上的营生下来,本该是高客满座、日进斗金的,结果别说收入了,他们的名声都被打去了不少。

    而那些找消遣的的人,更是感觉心中苦到极点,他们是花银子找乐子的,可不是被人当犯人来审的。回头还要被罚个几两、几十两银子,着实让人心中不痛快。

    他们心中恨恨,但归根结底和他们无关,他们算是无妄之灾,事情发生以后,他们有心间把目光投向了那些隐隐在背后的人。

    当然,那些没被光顾的人家也是心里抖了几分,盖因为,张鹤龄闹的这一出,有点狠了,偏偏面上还不好说。

    一时间真不好办,张鹤龄弄出的那个凭证,第一次让他们重视了起来。

    不过,若是让他们一夜服软,那是不可能的,这个头,不好开啊。想各方该知道消息的人,皆是收到了消息,就看他们如何应对吧。

    翌日,张鹤龄依然是早早的来到兵马司坐镇,张鹤龄很淡定,即便一日下来,兵马司办凭证的地方依然无人前来,他依然淡定,连几衙办事的人今日也没有多少急躁。

    临到散衙时分,众人在张鹤龄大手一挥之下,尽皆散去。

    可不是下班了,是为上夜后的行动准备着呢。

    当夜,从上灯时分开始,东城兵马司、锦衣卫、顺天府一行出动,比起昨日规模更大,分成几支队伍,向着东城的繁华地界开去。

    更晚一些的时候。

    在东城一处雅居之内,户部侍郎龚成的脸色很不好。

    昨夜,凤鸣阁被张鹤龄整的一出,萧条的过了一夜,损失的银两不说,他的面子也丢了不少。

    白日里,他联系了几位同僚,想商议一二,毕竟要想个法子处置才是。

    商议的结果很确定,想从法理上解决麻烦,几乎无解,那只能来干脆的,直接去掉制造麻烦的人。

    可该如何去做呢?

    因而,他邀请了同一战线的同僚,晚间在此聚一聚,再具体商议一番,也算是统一一下思想。

    可未等商议出什么,结果下人来传消息了,张鹤龄带人又跑了一回。

    本来就是阴云密布的局面,此时算是雪上加霜了。他能想象,明日开始,他们和张鹤龄之间未曾有一个结果之前,不会再有多少人敢去光顾了。

    这对他们营生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他手下的营生不少,一个凤鸣阁并不到伤筋动骨的分量,可事情不是这么算的,面子和影响,牵一发动全身啊!

    他现在倒有几分庆幸,晚上未曾选择去凤鸣阁聚会,否则要是被张鹤龄的人堵上,那可真就面子丢尽了。

    “龚侍郎,如今可有好法子?”

    先前消息过来,与会的人心中忧心,都先离开去看情况去了,此时雅间还有一人,他蹙着眉头看向龚成问道。

    此人正是礼部郎中裘任,下人来传的消息中,今日再被光顾的也有鑫雅阁,他又如何能舒服。可看龚成的样子,气度差了很多啊,他不由心中暗自腹议,这还是三品侍郎呢!

    龚成很不痛快,气度也确实有些差了,他没多少好脸色的看向了裘任,问道:“傅侍郎怎不来?他又有何章程?”

    龚成的不满和阴沉让裘任心里很是不舒服,但没办法,别人的官比他大,且,他也不是鑫雅阁的大东家,确实气弱了些。

    他解释道:“龚侍郎勿怪,傅师并未闲着,今日他给锦衣卫和兵部皆是递了条子,连顺天府那边也是有过支会……”

    “有用嘛?他张鹤龄不还是派人过去了!”

    说起这些龚成就是来气,你当他没写过帖子,他第一个帖子就是写去了锦衣卫都指挥使司。

    原以为昨日张鹤龄在锦衣卫闹了一出,牟斌执掌锦衣卫也一直与外庭交好,他递个条子,总会有些回响吧。甚至对张鹤龄使点动作手段,结果,让他格外生气。

    帖子被锦衣卫的人转了回来,牟斌以职权不可僭越的理由回了他,他手下的人说了两句,那个锦衣卫的同知却是当面回了一句:“锦衣卫乃是陛下亲军,内部事务外臣不得干预!锦衣卫更不是帮人跑腿打杂的人,若是有事,可以请示陛下来下旨!”

    到了六部侍郎这个位置上,只要没什么大错,即便熬资历也能熬个尚书衔,若是年龄不大,也有些功绩的话,一步掌部权,甚至直入内阁也不算奇事。

    他龚成今年五十三岁,年龄还有奔头呢,将来再进一步的可能并不小,没想到,最近事事不顺。

    裘任叹息道:“龚侍郎,确实效果不大,那几处能和张鹤龄挂上关系的衙门,此次看来都是不愿动作。如今,只能从弹劾上想办法了。”

    “龚侍郎请放心,傅师已是有过联系,明日定会有言官说话,家师也希望龚侍郎能出面联系一二,尽量把声势造的更大些。其实,无需直接夺他的官职,只要能请陛下给张鹤龄下个严旨约束一二即可。

    他如今做的事,就在一个威凌,打掉他这股势头,后面的事儿便好办了。若是他继续动作,性质便已不同,即便陛下再护着,也必然要给群臣一个交待的!”

    龚成点了点头,理确是这个理,但制造声势,多大的声势呢,还有,要动到哪个程度?

    他心中暗自思索,有心要决定发狠来个大的时候,却有他的随从急忙忙跑进来,气喘吁吁的禀道:“禀老爷,内阁那边,刘阁老请老爷过去一趟。”

    已是上夜,内阁应是辅臣在值夜,可请他去内阁作甚?

    他想归想,但也不敢迟疑,理了理身上的衣物,告别了裘任急匆匆的赶了出去。

    裘任楞了一下,他总感觉,此事或许和张鹤龄在东城的事有关。他也不再停留,赶忙的出了雅居,去找他的恩师傅翰。

    结果,等到他去到恩师的府邸之时,被告知,傅翰早前也被传了过去,他心里顿时便猜测起来。

    却说龚成,坐着马车,一路急赶,赶到了外宫。通报之后,在侍卫的引领下,随后来到了文渊阁。

    龚成也是一路猜测,但当他掀开帘子进去后,看到三位阁臣皆在,还有牟斌和傅翰也在时,他不由懵了懵。

    “龚侍郎来了,坐吧!”

    龚成愣神之间,刘健已是淡淡开口。

    龚成心中暗骂一声,赶忙给三位阁臣见礼,口称恕罪后,这才顺着指引,坐在了傅翰的下首。

    他看向了傅翰,此时傅翰也是看了过来,对视之后,尽皆莫名。

    此时,刘健再次开口道:“龚侍郎已是到了,那老夫便开门见山了!牟指挥使,你先给他们说一说!”

    牟斌微微颔首,接着正色道:“傅侍郎,乐户柳飘飘开了间青楼名叫鑫雅阁,这两日鑫雅阁的生意不是太好……”

    傅翰眉头一跳,心中顿时一惊,赶忙道:“牟指挥使,此时说个乐户作甚,本官虽是礼部左侍郎也管着教坊司的乐籍……”

    傅翰的话还未曾说完,谢迁突然冷哼一声,道:“傅侍郎,先莫多言,听牟指挥使说完!牟指挥使,首辅说了开门见山,那便长话短说吧,今日时辰不早,别耽误首辅休息!”

    “好!”

    牟斌点了点头,直接道:“在下便长话短说,京中东城这边,这两日寿宁伯做了些事情,大致是合理合法的,但对东城的营生却也造成了一些影响。不过,此影响并不会对京城的秩序和朝廷方向产生多大影响。

    在下今日收到消息,似乎有人要针对寿宁伯做些事情。故此,在下连夜禀报阁老,阁老极为重视…”

    随着牟斌的叙说,傅翰和龚成二人脸色有些发黑,虽然牟斌未曾指名道姓,但阁老传他们来,又如此一番叙说,其实已是确定了。

    龚成冷着脸问道:“牟指挥使是何意?”

    牟斌淡淡笑笑,也不回话,只看向了刘健。

    只见刘健轻声一叹道:“朝堂之事驳杂,但也有轻重缓急之分。当前,最紧要之事是牟指挥使手中的账本,以及陛下下旨督办的禁议令。老夫不想有任何意外影响到此二事。

    今日召集诸位到来,老夫代表内阁,只坦诚一言,张鹤龄和顺天府之事,目前并未影响到朝廷大局,我等不会过多介入。

    若是被损害了利益的那些人家想要做些什么,可以弹劾,可以就事论事,甚至造个声势。但切不可迁延过多,更不要把不相干的事情牵扯到朝廷正事之上,图惹是非。

    并且,行事之人,先把自家的首尾收一收,若不然,又会是个麻烦。

    二位,本官的话就是如此,望斟酌,如何行事,各自掂量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