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小小猎户
一盏油灯的光先跑了进来，接着进来的是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看起来七八岁，衣服上全是补丁，但是看起来倒是干净。
小小的身躯极为瘦削，不是吉福那种瘦，是完全因为营养不良造成的瘦。
小小的眼睛闭着，看起来有些红肿，不知道眼睛是不是受了什么伤。
小男孩把油灯放在土台上，从墙根慢慢摸到一把猎刀，拿出水盆里泡好的一块磨刀石，磨起了刀。
动作熟练，手法也不错，看起来是个熟手。
他脸上浮起微笑，轻轻把刺刀收起来，护手卡进刀鞘的时候发出了轻微的一声“咔哒”。
小男孩的动作瞬间停止，僵在原地半天，慢慢转过身朝他摸过来。
他蹲在小男孩面前，让那双小手直接摸到了自己脸上。
小手有些发抖，摸出了他的长相后，似乎稍稍有些安心，小心翼翼地问他，
“你是谁？”
他把脸上的微笑变成轻轻的笑声，尽力减轻对方的惊慌，说道：
“我来找东西。”
小男孩似乎明白了状况，慢慢走到土炕边，从自己的草席下摸出一个东西，但是背在身后不给他看，用稚嫩的声音问他：
“你要找的东西长什么样？”
他没见过那个东西，也没有哪本书上讲过那个东西应该是什么样，只能如实说道：
“我没见过那个东西，是一位朋友托我来找的。但那个东西应该是玉做的，一面应该有‘大齐玉契’四个字，另一面应该有‘太子周翼’四个字。”
小男孩脸上浮现出笑容，把太子的玉契递到了他手里。
他第一次见到这种皇族的身份证，比想象中的小，只是一块半个手掌大的玉牌。
“我叫肖华。你叫什么？”
“小五。”
“小五，这上面的字你都认识？”
小男孩点点头，说道：
“能摸出来‘大齐’和‘太子’，其他不认识。”
“你是怎么捡到这个东西的？”
小五现在已经放松了下来，坐在自己的土炕上，对他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今天凌晨的时候，也不记得是几点，小五出来起夜，可是一个东西砸到了他身上，他捡起来摸了摸，从上面的字来猜测，这可能是当朝太子的东西。
舅舅进山打猎还没有回家，他就把这个玉契藏了起来，想等舅舅回来问一问怎么办。
可是舅舅天黑回了家，他刚刚是想去西屋问问舅舅怎么办。可是舅舅吃了口饭就睡下了，也就没机会问起这件事。
而就在这个时候，寻找这块玉契的人找上了门。
“你认识太子？”
他点点头，忽然意识到小五看不到，连忙说道：
“认识。就是太子殿下让我来找这个东西的。”
“太子殿下好大意，自己的东西都能丢掉。”
小五说完感觉有些失言，连忙找补，
“不是不是，太子殿下名声一向都好着呢，我可不敢说太子殿下的坏话。肖大哥，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太子殿下。”
他看着那张紧张局促的小脸，想起了昨夜那个满嘴跑火车的吉福，笑着说道：
“这个太子是粗心，回去我一定说他。他可真不像话。”
小五听到这个人也成了自己的共犯，放下心来。
他摸摸小五的头，说道：
“但是这件事不要告诉你舅舅了，好么？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如果大家都知道太子殿下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多不好呀。对不对？”
他看着小五用力认真地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仅剩的两粒碎银子，轻轻放在小五手里，
“我今天只有这些了，回头太子还会好好感谢你的。”
可是送出去的银子却被小五推了回来，坚辞不受，只是告诉他“我会保密的”。
他看着这个孩子，心里的石头终于彻彻底底落了地。
心说吉福啊吉福，如果不是这个小男孩，你该怎么跟你爹交代。
他长出一口气，今夜还有事要做，不能多留，轻轻把银子放在土台上，悄无声息离开了这个院子。
他没有去贸易站，也没有去京兆府衙门，而是直接去了长乐坊韩载家。
把太子的玉契交给小老头的时候他一直在纠结，可是这个老狐狸似乎看出来他的顾虑，说道：
“你我是盟友，韩某深信你与叶卿不会张扬此事。文弱也应相信韩某，不要有多余的顾虑。”
韩载说完又接着吩咐了今晚的两件事，第一接吉福速速回宫，第二那两个贼人必须今夜就死。
他木然地接受了太傅的指令，却不知道该怎么符合齐国法律地致人于死地。
就这么一路晃晃悠悠来到京兆府，才发现老狐狸不只韩载一个，佟府尹早就把事情办完了。
那个佟府尹连夜秘审两个贼人，押了赃物，拿了口供，然后直接让那两个人“自杀”在了京兆府的监牢里。
他要去接吉福出狱，整个京兆府所有人好像瞬间蒸发了一样，从地牢到后堂，从后堂到后门，大门敞开着，却一个人都没有。
一路无话送吉福上了一辆早就等候在外面的马车，目送着马车消失在夜色里。
他看着漆黑的夜，第一次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某种斗争的可怕。
尤其一只只全是老狐狸。
可怕。
太可怕了。
他有些累，身心俱疲。不过也有可能是饿的，这一天一夜连口饭都没吃。
幸好没动手打架，要不然自己又该没油了。
他不想再东躲西藏了，直接找姚捕头，想省些力气让这个女人送自己回平康坊。
没想到佟府尹早就等在了后堂，马已备好人已就位，一口一个文弱把两人送到衙门口，看着两个人慢悠悠骑上马，还殷切交代自己的手下，一定要好生照顾文弱。
临行又提高了嗓门交代到，今夜不必再回衙门，再给三日休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回头看向那个笑眯眯的老油条，笑容里总感觉掺杂着别有居心。
他跟着女捕头走上了长安深夜的大街，第一次不用躲避金吾卫，第一次可以这么堂而皇之地横着走路。
感觉不错。
他看这个一向刚毅的女捕头今夜有些奇怪，想说话又不敢说，神色也有些怪异。
眉眼之间的“滚蛋”好像没有了，还时不时偷看自己两眼。
他出于礼貌问了一声，
“姚捕头可是不适？”
姚丽华垂首侧目看他一眼，说道：
“我仅长你一岁，文弱，可以叫我丽华。”
深夜的风极为凉爽，吹在脸上分外提振精神。
他挺了挺腰背，脸上洋溢着骄傲，感到自己最近运势相当不错啊。
他掰着指头数了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嗯，差一个就够一巴掌了。
虽然不能胡搞，但是这众星捧月的感觉嘛，
妙，实在是妙。
他心里美着美着笑出了声，不留神姚丽华突然问道：
“你是怎么抓到那两人的，文弱可愿指点一二？”
他似笑非笑，答非所问，商业机密是不可能说的，要不开始的时候就不会避开这个女捕头了，
“这件案子能破全仗丽华神勇，那两个贼人不是丽华擒获的么？”
姚丽华低头浅笑一声，也不多追问，从怀里掏出一个玉镯递给他，
“佟府尹说这个东西是你的，让我交给你。”
他接过手镯心里一惊，之前忽略了过堂这回事。
不等他多想，姚丽华又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递过来，接着说道：
“审问时那个书生都交代了。这个东西是你送给青兰的。这袋中之物，是府尹让我转交给你的，全作消遣之用。”
他看看布袋子看看姚丽华，又回头远远望向京兆府衙门，确认了老油条的用意，这是要双管齐下啊。
姚丽华见他不接，直接靠过来，马并着马肩并着肩，直接把袋子系到了马背上，说道：
“佟府尹还让我转告你，从今往后都是走在一条路上的人，文弱已经攀上了高枝，还望多多关照才是。”
小男孩看起来七八岁，衣服上全是补丁，但是看起来倒是干净。
小小的身躯极为瘦削，不是吉福那种瘦，是完全因为营养不良造成的瘦。
小小的眼睛闭着，看起来有些红肿，不知道眼睛是不是受了什么伤。
小男孩把油灯放在土台上，从墙根慢慢摸到一把猎刀，拿出水盆里泡好的一块磨刀石，磨起了刀。
动作熟练，手法也不错，看起来是个熟手。
他脸上浮起微笑，轻轻把刺刀收起来，护手卡进刀鞘的时候发出了轻微的一声“咔哒”。
小男孩的动作瞬间停止，僵在原地半天，慢慢转过身朝他摸过来。
他蹲在小男孩面前，让那双小手直接摸到了自己脸上。
小手有些发抖，摸出了他的长相后，似乎稍稍有些安心，小心翼翼地问他，
“你是谁？”
他把脸上的微笑变成轻轻的笑声，尽力减轻对方的惊慌，说道：
“我来找东西。”
小男孩似乎明白了状况，慢慢走到土炕边，从自己的草席下摸出一个东西，但是背在身后不给他看，用稚嫩的声音问他：
“你要找的东西长什么样？”
他没见过那个东西，也没有哪本书上讲过那个东西应该是什么样，只能如实说道：
“我没见过那个东西，是一位朋友托我来找的。但那个东西应该是玉做的，一面应该有‘大齐玉契’四个字，另一面应该有‘太子周翼’四个字。”
小男孩脸上浮现出笑容，把太子的玉契递到了他手里。
他第一次见到这种皇族的身份证，比想象中的小，只是一块半个手掌大的玉牌。
“我叫肖华。你叫什么？”
“小五。”
“小五，这上面的字你都认识？”
小男孩点点头，说道：
“能摸出来‘大齐’和‘太子’，其他不认识。”
“你是怎么捡到这个东西的？”
小五现在已经放松了下来，坐在自己的土炕上，对他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今天凌晨的时候，也不记得是几点，小五出来起夜，可是一个东西砸到了他身上，他捡起来摸了摸，从上面的字来猜测，这可能是当朝太子的东西。
舅舅进山打猎还没有回家，他就把这个玉契藏了起来，想等舅舅回来问一问怎么办。
可是舅舅天黑回了家，他刚刚是想去西屋问问舅舅怎么办。可是舅舅吃了口饭就睡下了，也就没机会问起这件事。
而就在这个时候，寻找这块玉契的人找上了门。
“你认识太子？”
他点点头，忽然意识到小五看不到，连忙说道：
“认识。就是太子殿下让我来找这个东西的。”
“太子殿下好大意，自己的东西都能丢掉。”
小五说完感觉有些失言，连忙找补，
“不是不是，太子殿下名声一向都好着呢，我可不敢说太子殿下的坏话。肖大哥，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太子殿下。”
他看着那张紧张局促的小脸，想起了昨夜那个满嘴跑火车的吉福，笑着说道：
“这个太子是粗心，回去我一定说他。他可真不像话。”
小五听到这个人也成了自己的共犯，放下心来。
他摸摸小五的头，说道：
“但是这件事不要告诉你舅舅了，好么？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如果大家都知道太子殿下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多不好呀。对不对？”
他看着小五用力认真地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仅剩的两粒碎银子，轻轻放在小五手里，
“我今天只有这些了，回头太子还会好好感谢你的。”
可是送出去的银子却被小五推了回来，坚辞不受，只是告诉他“我会保密的”。
他看着这个孩子，心里的石头终于彻彻底底落了地。
心说吉福啊吉福，如果不是这个小男孩，你该怎么跟你爹交代。
他长出一口气，今夜还有事要做，不能多留，轻轻把银子放在土台上，悄无声息离开了这个院子。
他没有去贸易站，也没有去京兆府衙门，而是直接去了长乐坊韩载家。
把太子的玉契交给小老头的时候他一直在纠结，可是这个老狐狸似乎看出来他的顾虑，说道：
“你我是盟友，韩某深信你与叶卿不会张扬此事。文弱也应相信韩某，不要有多余的顾虑。”
韩载说完又接着吩咐了今晚的两件事，第一接吉福速速回宫，第二那两个贼人必须今夜就死。
他木然地接受了太傅的指令，却不知道该怎么符合齐国法律地致人于死地。
就这么一路晃晃悠悠来到京兆府，才发现老狐狸不只韩载一个，佟府尹早就把事情办完了。
那个佟府尹连夜秘审两个贼人，押了赃物，拿了口供，然后直接让那两个人“自杀”在了京兆府的监牢里。
他要去接吉福出狱，整个京兆府所有人好像瞬间蒸发了一样，从地牢到后堂，从后堂到后门，大门敞开着，却一个人都没有。
一路无话送吉福上了一辆早就等候在外面的马车，目送着马车消失在夜色里。
他看着漆黑的夜，第一次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某种斗争的可怕。
尤其一只只全是老狐狸。
可怕。
太可怕了。
他有些累，身心俱疲。不过也有可能是饿的，这一天一夜连口饭都没吃。
幸好没动手打架，要不然自己又该没油了。
他不想再东躲西藏了，直接找姚捕头，想省些力气让这个女人送自己回平康坊。
没想到佟府尹早就等在了后堂，马已备好人已就位，一口一个文弱把两人送到衙门口，看着两个人慢悠悠骑上马，还殷切交代自己的手下，一定要好生照顾文弱。
临行又提高了嗓门交代到，今夜不必再回衙门，再给三日休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回头看向那个笑眯眯的老油条，笑容里总感觉掺杂着别有居心。
他跟着女捕头走上了长安深夜的大街，第一次不用躲避金吾卫，第一次可以这么堂而皇之地横着走路。
感觉不错。
他看这个一向刚毅的女捕头今夜有些奇怪，想说话又不敢说，神色也有些怪异。
眉眼之间的“滚蛋”好像没有了，还时不时偷看自己两眼。
他出于礼貌问了一声，
“姚捕头可是不适？”
姚丽华垂首侧目看他一眼，说道：
“我仅长你一岁，文弱，可以叫我丽华。”
深夜的风极为凉爽，吹在脸上分外提振精神。
他挺了挺腰背，脸上洋溢着骄傲，感到自己最近运势相当不错啊。
他掰着指头数了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嗯，差一个就够一巴掌了。
虽然不能胡搞，但是这众星捧月的感觉嘛，
妙，实在是妙。
他心里美着美着笑出了声，不留神姚丽华突然问道：
“你是怎么抓到那两人的，文弱可愿指点一二？”
他似笑非笑，答非所问，商业机密是不可能说的，要不开始的时候就不会避开这个女捕头了，
“这件案子能破全仗丽华神勇，那两个贼人不是丽华擒获的么？”
姚丽华低头浅笑一声，也不多追问，从怀里掏出一个玉镯递给他，
“佟府尹说这个东西是你的，让我交给你。”
他接过手镯心里一惊，之前忽略了过堂这回事。
不等他多想，姚丽华又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递过来，接着说道：
“审问时那个书生都交代了。这个东西是你送给青兰的。这袋中之物，是府尹让我转交给你的，全作消遣之用。”
他看看布袋子看看姚丽华，又回头远远望向京兆府衙门，确认了老油条的用意，这是要双管齐下啊。
姚丽华见他不接，直接靠过来，马并着马肩并着肩，直接把袋子系到了马背上，说道：
“佟府尹还让我转告你，从今往后都是走在一条路上的人，文弱已经攀上了高枝，还望多多关照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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