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谁要你跟我客气
“卖得怎么样?”
把肩上的担子放在地上,唐尚富看起来心情不错。
姜山看了看他收的鳝鱼,一如既往都是大的,也不知道他是只收了大的,还是把小的都挑了出去。
“卖得还行。”
“那就好。”
姜山一边将鳝鱼过称,算账,一边让姜莉拿了几颗糖给唐梅。
这小姑娘9岁,但又黑又瘦,个子也很矮,看起来也就7岁多的样子。而且还很害羞,姜莉给她糖都不敢要,最后还是唐尚富让她拿着,她才接了过去。
之前赚的钱几乎都花完了,所以这次去市区卖出来的钱,就是姜山所有的余额,一共300块。
唐尚富这三天一共送来了435斤鳝鱼,前两天的钱老爸已经帮忙付过了,姜山只用再给他108块就行。
至于老爸出的钱,他让姜莉都仔细记在了账本上,等这一批鳝鱼卖了就给他。
……
吃过晚饭,姜山拎着一个塑料袋,踏着夜色朝唐尚富家走去。
两家隔得不算特别远,但要翻过一个小山头,再穿过一个山沟,唐尚富的家就在第二个小山头的半坡上。
同样是土坯青瓦的五间房,单家独户的,门口没有通机耕路,需要走过很多条弯弯曲曲的田埂路才能走到他家的院子里。
院前有块小小的鱼塘,看田埂边泥土的样子,像是才弄好没两天。
屋里没有开灯,黑乎乎的。
姜山到的时候,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吃晚饭。
“姜山来了。”
“诶,唐叔。”
“快来坐,”唐叔说着就去端凳子,“唐梅,去把屋檐下的灯拉开。”
唐梅放下筷子就进了堂屋,在门后摸索到一条拉线绳,咔哒一声后,屋檐下那只25瓦的灯泡发出了昏黄的光芒。
“电压又不够了,灯都不亮。”
也不知道唐梅是从哪儿学来的,但这个时候的农村,电压确实很不稳定。
一个村就一个小小的变压器,而用电的地方越来越多,加上线路长损耗大,到家电压至少下降15%。
再过几年这情况会更严重,14吋的电视打开,只能点亮12吋那么大的屏幕。
以至于在未来的好几年,家家户户都得花钱买个调压器,不然晚上用电高峰的时候,连电视都看不了。
姜山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还没来得及说话,唐叔就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在城里买的零食,带点给唐梅吃。”
“拿回去拿回去,给她吃什么糖?”唐叔道,“你说你也是,到我家来你还带什么东西?下次你再这样,我不让你进门信不信?”
“信信,下次一定不敢了。”
跟唐叔这样的人就得皮一点,绝口不提东西的事,嘻嘻哈哈一会儿他也就收下了。
“最近你带着唐尚富做事,唐叔我要谢谢你。”
“唐叔,你这是说的哪里话?”
“哪里话?当然是蜀地话,难道你还要我跟你说米国话?”
“都是小事,”姜山道,“不过就是忙了点,老唐他可能顾不到家里的农活。”
“只要能赚钱,你们就放心的去做。”唐叔道,“就家里这点地,我还是能弄出来的。”
“别逞能。”唐尚富低着头道,“能做多少做多少,做不了就不做。”
“不做你喝风?”
眼看父子俩就要吵起来,姜山赶紧轻咳一声,让唐尚富不要再说了。
有时候父子关系就是这样,明明心里是为对方着想,嘴里说出来却又是一个味儿,时间长了一开口就是吵。
这跟贫穷还是富贵没有关系,缺的是心平气和的沟通和相互理解。
等唐尚富吃晚饭,姜山给他递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院前那个新修的小鱼塘前。
“找我有事?”唐尚富问。
姜山指着鱼塘问:“这里面养的是什么?”
“鱼塘还能养什么?”唐尚富的眼神有些闪躲,“自然是养的鱼。”
“老唐,我们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玩,你觉得能瞒过我?”
农村里弄块地挖个小鱼塘,养点鱼过年吃很正常。
但偏偏是在这个时候,那就不正常了。
姜山可以确定,这个鱼塘里养的是鳝鱼。
唐尚富从外面收回来的鳝鱼,绝对不是每一条都是大的,所以他把小的挑了出来养在这里,只把大的卖给他。
这要不是他来一趟,这场鳝鱼生意做下来,唐尚富最后可能赚到的,就只有一鱼塘的小鳝鱼。
“我知道你想帮我,但不是这么帮的。”姜山道,“空了把小的都捞起来,我一起拿去卖了。”
“小的有人要?”
“这是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其实也没多少。”唐尚富道,“而且我晚上还会自己去抓鳝鱼,这些都是不用成本的,你也不用担心我赚不到钱。”
“那是两回事!”姜山莫名感到有点生气。
其实兄弟间,有时也和父子间很像。
明明心里都是替对方着想,但说出来的话有时候就是会很别扭。
“有烟吗?”姜山问。
本来打算这一世不抽烟了,但此情此景,姜山真的很想来一根。
唐尚富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皱巴巴的白色烟盒,是一毛多一包的天下秀,还是那种没过滤嘴的。
坐在湿漉漉的田埂上,两个微红的光点交替明灭。
“老唐,去买个自行车吧。这样你也不用那么累,收黄鳝也能走得更远些。”
“哪有钱。”
“你也知道没钱啊?没钱你还死亏自己?”姜山没好气道,“你先去看,等这次四百多斤鳝鱼卖了,我先给你垫着。”
唐尚富似乎有点意外,毕竟一辆自行车要一百多块,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但如果有一辆自行车,他就能走遍整个县城,甚至更远的地方去收鳝鱼,这是无法抵挡的诱惑。
“看来你真能赚到钱,”唐尚富把已经扁掉的烟头扔进稻田,“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谁要你跟我客气?”
“行行行,”唐尚富笑着道,“现在你是大老板,我听你的了。”
没有感谢的话,也不需要这些表面的东西。
经过两年时间的疏远,姜山感觉小时候的那老唐快要回来了。
把肩上的担子放在地上,唐尚富看起来心情不错。
姜山看了看他收的鳝鱼,一如既往都是大的,也不知道他是只收了大的,还是把小的都挑了出去。
“卖得还行。”
“那就好。”
姜山一边将鳝鱼过称,算账,一边让姜莉拿了几颗糖给唐梅。
这小姑娘9岁,但又黑又瘦,个子也很矮,看起来也就7岁多的样子。而且还很害羞,姜莉给她糖都不敢要,最后还是唐尚富让她拿着,她才接了过去。
之前赚的钱几乎都花完了,所以这次去市区卖出来的钱,就是姜山所有的余额,一共300块。
唐尚富这三天一共送来了435斤鳝鱼,前两天的钱老爸已经帮忙付过了,姜山只用再给他108块就行。
至于老爸出的钱,他让姜莉都仔细记在了账本上,等这一批鳝鱼卖了就给他。
……
吃过晚饭,姜山拎着一个塑料袋,踏着夜色朝唐尚富家走去。
两家隔得不算特别远,但要翻过一个小山头,再穿过一个山沟,唐尚富的家就在第二个小山头的半坡上。
同样是土坯青瓦的五间房,单家独户的,门口没有通机耕路,需要走过很多条弯弯曲曲的田埂路才能走到他家的院子里。
院前有块小小的鱼塘,看田埂边泥土的样子,像是才弄好没两天。
屋里没有开灯,黑乎乎的。
姜山到的时候,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吃晚饭。
“姜山来了。”
“诶,唐叔。”
“快来坐,”唐叔说着就去端凳子,“唐梅,去把屋檐下的灯拉开。”
唐梅放下筷子就进了堂屋,在门后摸索到一条拉线绳,咔哒一声后,屋檐下那只25瓦的灯泡发出了昏黄的光芒。
“电压又不够了,灯都不亮。”
也不知道唐梅是从哪儿学来的,但这个时候的农村,电压确实很不稳定。
一个村就一个小小的变压器,而用电的地方越来越多,加上线路长损耗大,到家电压至少下降15%。
再过几年这情况会更严重,14吋的电视打开,只能点亮12吋那么大的屏幕。
以至于在未来的好几年,家家户户都得花钱买个调压器,不然晚上用电高峰的时候,连电视都看不了。
姜山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还没来得及说话,唐叔就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在城里买的零食,带点给唐梅吃。”
“拿回去拿回去,给她吃什么糖?”唐叔道,“你说你也是,到我家来你还带什么东西?下次你再这样,我不让你进门信不信?”
“信信,下次一定不敢了。”
跟唐叔这样的人就得皮一点,绝口不提东西的事,嘻嘻哈哈一会儿他也就收下了。
“最近你带着唐尚富做事,唐叔我要谢谢你。”
“唐叔,你这是说的哪里话?”
“哪里话?当然是蜀地话,难道你还要我跟你说米国话?”
“都是小事,”姜山道,“不过就是忙了点,老唐他可能顾不到家里的农活。”
“只要能赚钱,你们就放心的去做。”唐叔道,“就家里这点地,我还是能弄出来的。”
“别逞能。”唐尚富低着头道,“能做多少做多少,做不了就不做。”
“不做你喝风?”
眼看父子俩就要吵起来,姜山赶紧轻咳一声,让唐尚富不要再说了。
有时候父子关系就是这样,明明心里是为对方着想,嘴里说出来却又是一个味儿,时间长了一开口就是吵。
这跟贫穷还是富贵没有关系,缺的是心平气和的沟通和相互理解。
等唐尚富吃晚饭,姜山给他递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院前那个新修的小鱼塘前。
“找我有事?”唐尚富问。
姜山指着鱼塘问:“这里面养的是什么?”
“鱼塘还能养什么?”唐尚富的眼神有些闪躲,“自然是养的鱼。”
“老唐,我们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玩,你觉得能瞒过我?”
农村里弄块地挖个小鱼塘,养点鱼过年吃很正常。
但偏偏是在这个时候,那就不正常了。
姜山可以确定,这个鱼塘里养的是鳝鱼。
唐尚富从外面收回来的鳝鱼,绝对不是每一条都是大的,所以他把小的挑了出来养在这里,只把大的卖给他。
这要不是他来一趟,这场鳝鱼生意做下来,唐尚富最后可能赚到的,就只有一鱼塘的小鳝鱼。
“我知道你想帮我,但不是这么帮的。”姜山道,“空了把小的都捞起来,我一起拿去卖了。”
“小的有人要?”
“这是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其实也没多少。”唐尚富道,“而且我晚上还会自己去抓鳝鱼,这些都是不用成本的,你也不用担心我赚不到钱。”
“那是两回事!”姜山莫名感到有点生气。
其实兄弟间,有时也和父子间很像。
明明心里都是替对方着想,但说出来的话有时候就是会很别扭。
“有烟吗?”姜山问。
本来打算这一世不抽烟了,但此情此景,姜山真的很想来一根。
唐尚富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皱巴巴的白色烟盒,是一毛多一包的天下秀,还是那种没过滤嘴的。
坐在湿漉漉的田埂上,两个微红的光点交替明灭。
“老唐,去买个自行车吧。这样你也不用那么累,收黄鳝也能走得更远些。”
“哪有钱。”
“你也知道没钱啊?没钱你还死亏自己?”姜山没好气道,“你先去看,等这次四百多斤鳝鱼卖了,我先给你垫着。”
唐尚富似乎有点意外,毕竟一辆自行车要一百多块,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但如果有一辆自行车,他就能走遍整个县城,甚至更远的地方去收鳝鱼,这是无法抵挡的诱惑。
“看来你真能赚到钱,”唐尚富把已经扁掉的烟头扔进稻田,“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谁要你跟我客气?”
“行行行,”唐尚富笑着道,“现在你是大老板,我听你的了。”
没有感谢的话,也不需要这些表面的东西。
经过两年时间的疏远,姜山感觉小时候的那老唐快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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