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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万家兴欲建广厦

    我们这个小镇,五天一次赶场,很多人都会在这天上街摆摊,各种各样卖菜、卖水果、卖零食、卖碟片以及放山歌的。

    光摆摊的人都能排一条街,再加上买东西,那叫一个人山人海里面挤公交。

    人多的同时就代表着会随地乱丢垃圾,然后老爸他们这天就会在街上收卫生费,一个摊位两三块。

    很多摆摊的阿姨年纪挺大,给的钱特别破烂,老爸也收,他平时的工作就是粘这些钱然后在银行兑换再往政府上交。

    他的工作不是正式的,但他的态度没话说,反正比对自己家人好,他对这些人很温和,平常给环卫工发工资是他在报表。

    每年过年那个年纪大的阿姨,喝点酒就来骂老爸一顿,说我爸把她钱吃了,老爸每次都好言相劝,说工资还没打下来。第二天钱发了,她笑嘻嘻的又跑来和老爸打招呼。

    这样的事情都出了好多次,工资一没到账她就喝点酒来闹,老爸也从没凶她。

    老爸去照顾姐姐读书后,我整天忧心老爸还不上钱,认认真真的粘剩下的钱,粘了挺久他也没回来。人就变得很伤心,不过直到八斤和我发现把粘好的钱拿去买零食吃,会变得很开心了,模式突然就变了……

    老爸没在家,老妈又当爹,又当妈。她很少打我们,学习就更加没人管。

    那个时候隔壁三叔家,两夫妻可能在外面做过工地,开始在自家地基上修建起来,完全是两夫妻自己修,在我们目瞪口呆中,房子一天天变大。

    那些砖都是一车一车的拉,我们偶尔也帮他们搬砖,没几个月就修几百个平方,还是三层。老妈看着别人家修房子,心里面肯定很羡慕。

    在我家一两百米处,有家卖玩具的,他叫张康,我们去他那里玩,那次八斤在前面跑,张康在后面追,八斤不小心跌倒了,直接砸在石头上,满脸的血。

    砸在眉毛处,差点就是眼睛,许多大人赶紧来问怎么回事,我只看到两人追着猛的跌在地上,我就说张康在后面推的,我现在回忆起也觉得他当时急得跳起来。

    还好老八也说是自己跌倒的,这才没让大人吵起来……

    张康比我们大几岁,找不到玩伴。一到过年的时候他就给我们钱,让我们去他家买玩具枪,然后打枪战。

    就是那种可以装细子弹的枪,威力特别大,大家互相开枪,靠躲避,被打中就输。

    现在想想还是挺凶猛的,要是打到眼睛,那绝对可以打瞎。不像现在玩具枪,光贵,威力确不大。

    哪怕过完年,我们也一样经常玩枪战,尤其是那个时候隔壁发小家房子有了雏形,更是可以在里面用柱子来当掩体。

    有些赖皮的还会说没被打到,过年有个小朋友加入我们战斗,他很不错,买的枪很贵,打起来是我们两倍威力,痛惨!!!!

    过年的时候,老贼嬢嬢(我搞忘她叫啥了,但是口音听起来差不多)和我家关系很好,经常给我们送水果,她家卖水果的。

    那个时候他们问我们喜欢吃什么水果,我说苹果,八斤说香蕉,然后为了证明,经常吃,我一个人都能吃一件苹果……

    还有颜老四嬢嬢,我们这边口音喊成俺老四,第一次过年有人给我们发了红包,如果是大伯们在,肯定也会给的吧!可惜他们只有清明节才来。

    过年还有五舅来了我家,我没有见过五舅的样子,我们也躲在楼下没上来。

    老妈叫了我们一声,我们就上来了,只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子给我们打招呼,给我们红包,那年第二个人给我们红包,我还以为是五舅妈,不懂事的我,怕是当时连谢谢都没说,急急忙忙的跑走了。

    后来我和老姐聊天时,她说给我们拿几块钱骗到几百,我有点半信半疑,我对她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

    五舅过年这次来,就给我老妈几千块,说看着这个木瓦房太看不下去。

    五舅这人为亲戚付出了太多。20多岁的时候就摔到了身子,半瘫痪,就是上半身能动,行动只能坐轮椅,就这样还要辛辛苦苦的在社会上摸爬滚打。

    挣到的钱,大部分全部照顾了亲戚,那个时候还刚怀上表姐,过得多么辛苦,除了苦了五舅自己,换到的是一堆白眼狼亲戚。

    当然老妈脸皮很厚,就是那种亲戚,自然而然的接下半瘫痪哥哥给的钱,这几千块把她修房子的种子给点燃了。

    偶尔看到奶奶我会喊一声,我真的忘记了他是讨厌我还是喜欢我,她就静静的点点头。

    我还是有脸皮厚的时候,跑她后面玩,玩着玩着屁股突然有点痒,伸手一摸,一条蛔虫在挣扎,我哭喊……老妈赶紧拿火钳夹出来……

    也就十厘米长,一去检查,吃宝塔糖就完事,果然宝塔镇蛔妖。

    关系没缓和多久,10年初的时候,奶奶患脑梗,从此卧床不起,大家就开始轮流照顾。

    一家一个月,大伯和六孃常年上班,不在本地,都是幺爸,三伯,我家照顾,不过大伯是给幺爸家钱,让他代替照顾,六孃我就忘记给的谁。

    终归还是没坚持几个月,奶奶去世了,我第一次看到他们给奶奶脱光衣服擦拭干净,只是瞄了一眼我就被赶走,看着他们几个站在那里,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谁不害怕经历那一天呢?

    我们这边葬礼都是七天,主要是信头七?反正整天放着哀乐,道士隔三差五就要念经,有一天需要长跪。

    一堆长辈不想去跪,老爸把我拉去跪在那里,动不动就是跪几个小时,还好那道士念经偶尔会让人起来磕头作揖,才不至于腿跪得特别麻。

    跪着的我在四周打量,毕竟墙上挂满了十八层地狱的故事,我在悄悄看,比如哪一层要下油锅。

    然后那几天都是吃素饭,我们晚上还要守夜,就是一堆人大晚上的坐在那里玩,打麻将,我们还煮洋芋给他们吃,拿去粘辣椒面,贵州人的煮洋芋、烧洋芋和辣椒面感觉是必备的。

    晚上还要救苦,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反正拿个杆子,拿根香,几十个人围绕着棺材转圈,每到棺材前面,就跪下磕头,哪怕不是亲戚,大家都这样做,不会觉得跪不下去。

    白天,我看着棺材,心里面不知道啥味道,眼睛里带着点泪光站在那,江红也在发呆,他奶说了句,你看他都哭了,你还不懂事。然后他很快就跟着我哭了,事后我问他,他说他奶掐他……

    快要下土的前一天晚上救苦,五爸家的第三个孩子,潘垚(yao第二声)站在我们前面,手里拿着三柱香和一个小竹棍,抬着头走。

    走到我家那边的时候,有个小门槛,就这样绊了一下轻轻摔倒,他那时才三岁,谁都没想到就这样一下就把他腿给摔断了,很多人说是五爸家对奶奶不好,导致五婶那段时间脸色黑得很。

    奶奶去世后,斜对面那个老师家,房子想重修,找来挖机直接一推,满地废砖,我老妈直接去给她要了那些废砖。

    很多半截半截的砖头,还有因为长久使用变得肿胀的,老妈也要。

    我和哥哥便开启了干苦力的日子,我们每天捡砖堆到家门口,木瓦房就在记忆里轰塌掉。

    旁边有个兄弟也是猛人,一个人,直接修三层房子起来。

    我老妈就求他帮我们修,愣是没拿多少工钱给别个,经常请他在我家吃饭,那时候老妈嘴真的太会说,脸皮也够厚。

    说实话,有时候我会很担心,房子会不会垮,不过还好,一晃十多年过去了……

    由于我们是没有车厢的货车造型,后面那层楼的房顶,老妈开始拿来养猪,她一个人经常在街上去挑潲水。

    因为到了寒暑假,学生放假,老妈没有收入,她就喂猪,喂得挺好,反正猪儿经常从楼顶掉下去………

    落到左边水泥地上,打死都是家常便饭,后面接近田地,里面丢满了垃圾,还有大量腐烂的泥土。一掉下去,经常我们还要去拉回来………

    这些很快就让老妈认识到她不适合养猪,只适合养我们。就放弃了养猪的想法。不过看着空的楼顶,老妈还是心痒痒。

    修木瓦房用的是旧砖没收钱,还有请的熟人也没花多少,可是后面修的这个房子只能买新砖。

    本来过了一两年,那三万都没还多少,身上也没啥钱。老妈又借一些,直接就开始修后面的房子。

    直接修两层,所以拉的砖挺多,八斤正好进入发育期,搬砖后力气更是大,我那个时候已经在胖了,四年级都有九十斤,他直接一只手就把我提起来了。

    弱鸡,只能把我拿我起来甩几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