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小宝与君宝
“小宝，不许调皮。”
“君宝，不得无礼！”
两人各自都乖乖回到长辈身边。
那少女依着一名二十余岁的男子，神态亲昵。
而那小子身旁的中年和尚长身玉立、恂恂儒雅，气概不凡，若非他光头僧服，宛然便是位书生相公。
名为君宝的少年双手合十，恭谨道歉：“小宝居士，是我失礼了。居士甚美，是我晕船做了丑态。”
中年和尚敲打了他那俗家弟子的脑袋：“君宝，为师罚你默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百遍，不可懈怠。”
而后他恭恭敬敬面对两人道：“少林寺小僧觉远，见过两位居士。
此是小僧顽徒张君宝，他自幼在少林藏经阁中助我洒扫晒书，从未下山亦不识水性，平日又疏于修行，让居士见笑了。”
听到两人自我介绍，那靛青色华服男子好奇打量着张君宝，见他当真即刻闭眼默诵佛经，凝气卓立、甚有威严。
他胸阔腿长、环眼大耳，背对时身形似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但此时看来，他额尖颈细、面容稚嫩，实际年龄也许比小宝小了三四岁。
张庚心想——
觉远、张君宝......这就是少年张三丰？
原本还担心此世界无他出生了呢！
不过，明明已经严控佛道传度了，张君宝居然还是成了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尹尚书工作不到位啊，回去罚他多加加担子！
......
这靛青色华服男子与娇俏活泼的少女，正是从哈拉和林途径河南巡视返回的张庚、李然。
在这十六年间，皇帝、摄皇帝、贵妃轮流往四都巡视，龙玲珑、李燕、李然等公主皇子自三岁后，均会依次同行。
接受爹爹、亲娘、娘亲一对一轮流开展的游学教育。
原本小龙女巡视救火时，有洪凌波随侍。
而洪凌波自杨过卸任临安大都护之后，便再未跟随出巡。
因为她升职了！当初仅仅奢望当上古墓掌门的小姑娘洪凌波，短短四年便走上人生巅峰，出任四镇之一的临安大都护！
这可羡慕死早想去临安耀武扬威的阎云容了！当年个个编排“阎马丁当，国势将亡”骂老娘妖妃是吧？要不是老娘带头投的快，你们都去西伯利亚砍树去吧！
可惜小龙女不放心妖妃操作骚，当年连小小重阳宫都不给上，更何况出镇临安了。
小龙女当年定下的六年一任的大都护如今已换了三轮，其中郭靖因最得信任，快把四都轮了个大满贯。
而张柔年老，早于国历六年逝于云南阳苴咩城。老将身如残烛，心却仍存壮志。镇守云南六年，九次请示兵部出征缅、泰、老、越，羁縻南亚，向南拓展出一大片自古以来。
张庚感念，于国历七年元旦大典上将阳苴咩既更名为柔城。
至于吕文焕，歪打正着，小有建树。他作为资深拍马狂人，什么民生军事暂且先放一边，必须首先全力支持寻仙采药司在昆仑、唐古拉、喜马拉雅各个人迹罕至深山开展的业务活动。
于是，发生了国历三年西进运动！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吕文焕这一举措真就大力带动了青藏高原民生发展，中原之中诸多不事耕种的无业人口，全都涌到青藏去淘天材地宝去了。
四方聚集，当地各项产业焕发出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态势。
娘滴个乖乖，当地政策好啊，领导吕文焕还自己掏钱补贴！
更何况！真有人因献一株五丈高的塔黄而被封为献塔伯、寻仙采药司使啊！
娘滴个乖乖，眼红！
不过近年来因朝堂文武并重，普及文武经典义务教育，西进淘药热度渐渐消减，毕竟有正经的上升渠道，谁提着脑袋去钻荒山野岭啊？
但不好意思，就算你考上岸了，有可能还是进的寻仙采药司去上班......
......
李然踮起脚悄悄问：“爹爹，他还真默念一百遍啊？”
“当然，这小娃实诚，哪像你这般惫懒。”张庚按开女儿凑过来的小脑袋，让她站好回礼。
他暂未通报姓名，疑问：“觉远大师，少林寺内居然还有俗家弟子？
我记得十余年前朝廷清查人口，便勒令各佛寺不得有收养孩童行为，且按寺庙规模发放度牒，不在度牒者全部还俗。
这位张君宝小徒弟是何情况啊？”
觉远也不问面前人身份，诚挚解释道：“九年前，小僧因经阁典籍事务下山，在返程时偶遇一对云游居士，其子目染异疾，积久渐昏，小僧以所习九阳功治之，略有成效。”
觉远又轻叹一声道：“那孩子便是君宝，奈何目障一夜反复，小僧有寺务在身不便久留。于是张氏夫妇便让君宝拜小僧为师，小僧应下他为俗家弟子，带他回了少林寺。
回寺之后，小僧才得知新朝有法度，禁止未出蒙学的孩童入教入寺，此是重罪。小僧久居藏经阁，沉迷典籍，不问世事，连这度牒都是方丈代办的......
一念之下，竟是触犯了国家法度。
但君宝目障可怜，小僧不愿弃他于浑噩，便想将他暂时隐匿在藏经阁中。待他经脉根骨长成后再教授九阳功，打磨六七年，得功力小成自去双目尘翳，再将他送至父母身边。
于是君宝便长住藏经阁中，每日由小僧以九阳功清除目障，从五岁长到十二岁，从未出经阁，整日与小僧一般，只以青灯古卷为伴。
十二岁时，君宝勤练九阳功，一年有余即小成，终究了脱尘翳，慧珠再朗。
小僧便带君宝下山去寻他父母，奈何两位居士早已病逝，其族人不敢擅自将君宝重报官府录入名册。
小僧只好带着君宝重回少林，与方丈商议。”
此时，张君宝已默诵完一百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脑海中满是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回响。
回响中夹杂着师傅对他“悲惨”童年的叙述，他自己倒是觉得不算什么可怜，得失有度，生死有常而已。
只是......他睁开眼悄悄拉了拉师傅衣袂，小声道：“师傅，下面不能说了，那是得到长安城见到武选司的大官人才能......”
张君宝还没说完，觉远已从怀中掏出四卷经书。
张君宝立即凝神屏气，眼神平静直视对面两人，余光散向周围，暗自戒备。
他自小与父母云游，寻医访药，目虽不能视，耳却聪明，幼时所闻所感，自长大后再回味见证，所得颇深，并非只是一个深养经阁、不明世事的少年。
觉远恭敬道：“欲献此《九阳真经》于国家，请赦君宝逃匿户籍之罪。”
张庚接过来翻阅，却是以天竺文字抄录的《楞伽经》。
觉远见他不看梵文，随意翻动，忍不住道：“这四卷《楞伽经》，乃依据达摩祖师东渡时所携贝叶经钞录，仍以天竺文字原文照录，一字不改，甚为珍贵。”
张庚点头，翻到夹缝，稍稍来了兴趣。
“呼翕九阳，抱一含元，此为九阳真经？”
待他翻到最后一页，是这《九阳真经》作者自述——
此为僧道儒三教贯通之高僧所作，他在嵩山斗酒胜了王重阳，得观《九阴真经》。虽深佩其精妙，但感其只重以柔克刚、以阴胜阳，不及阴阳互济之妙。于是回到藏经阁在贝叶经钞录的《楞伽经》夹缝中写下《九阳真经》，自觉比之一味纯阴的《九阴真经》更有阴阳调和、刚柔互济的中和之道。
读完全经，张庚心中瞬间浮现起《天地阴阳交欢大悲赋》第一篇内容，竟有一二概论与之极为相似！
他将《楞伽经》递给小宝观看，又笑问觉远：“大和尚可看过《天地阴阳有感经》？”
觉远收起拦住张君宝欲动作的手，合十道歉：“小僧惭愧，小僧有罪。此真经虽是少林必修功课，奈何小僧每每诵之，总生万般心魔，故而只是每年诵读一次，淬炼心智。”
张庚笑意都快溢了出来，心魔？
这《九阳真经》虽与《天地阴阳交欢大悲赋》第一篇有一二相似，但立意八九冲突相悖，两者同悟，没有心魔就怪了！
难怪当年在新政策下的觉远把张君宝带回少林寺，提前暴露了九阳功的存在，少林寺也没有全员修炼。
除了觉远与张君宝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书虫，其余僧人哪个不得年年受礼部僧录司考教？
不是神功练不起，而是死磕这玩意儿没有性价比。
少林当年就积极带头献了无人练成的《易筋经》，如今更是准备把《九阳真经》也献了......好保持礼部认证的天下第一名刹头衔。
兵部武选司在中书省指示下，如寻仙采药司故事，收天下武功秘籍融汇为《武典》，同蒙学一齐为天下教学。
其中最为高深武学乃全真献《先天功》、少林献《易筋经》、黄药师献《九阴真经》......等等均有大量封赏！
更有天山缥缈峰遗民凿了灵鹫宫后殿石窟中诸般壁画，千里迢迢献与国家！兵部选武司先是不解，求助于挂职指导的工部尚书黄药师，黄药师一看，大为震惊！天下竟有如此绝学！立刻将此事报告给了张庚、小龙女。
而后总结出《北冥神功》、《凌波微步》、《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小无相功》、《传音搜魂大法》、《逍遥御风》等各种内外功夫......
逍遥派真是凭借一己之力，拉高了张庚治下子民整体身体素质水准!
当然，编纂《武典》时，并没有将《北冥神功》、《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等等内耗、致残、不符合以人为本积极价值导向的各门各类功法录入糅合......并且亦禁止民间自学、犯法的那种！
灵鹫宫后人功劳最大，该封爵的封爵，该赏赐的赏赐。
而少林寺亦因献经有功，亦成功搭到靠山，选武司、僧录司都有人了！
尝到甜头，少林寺方丈天鸣禅师于是在九年前先按下《九阳真经》之事，好东西得献在该献的时候！
近来度牒又受限制，僧众不够供养，天鸣禅师便让觉远亲赴长安献经，顺便解决他徒儿的事。
但是没想到觉远半路就遇到张庚，把献经请赏办成了请罪！
张庚暗叹，觉远他是已发觉自己身份了吧？不然也不会解释如此详细。
遍读佛经，能在日常坐卧中练成九阳真经的大和尚，即使再不谙世事，其灵慧机敏也是远超凡人。
但是，觉远找代考这事儿......还是得记下，找尹志平追责！
张庚见小宝已读完《九阳真经》便让她收好。
而小宝看张君宝直愣愣得盯着此经，竟无一丝关注她的容颜，顿时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不美。
小宝是素来比不过姐姐，现在居然连本经书都比不过了吗？
她卷起经书，学着大和尚敲了下张君宝脑袋，把他敲回过神来。
然后经书勾住张君宝下颌，娇俏问道：“原来是小弟弟，那记好了，我可不叫什么小宝居士，你得喊我李然姐姐！”
知易行难。
念了一百遍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刹那间变成嗡嗡嗡嗡......
张君宝脸色通红，下意识地欲抢回《楞伽经》，掌力挥出却捋了个空，那名为李然的姐姐将经书揣入怀里笑靥盈盈。
好快的速度！
觉远听到李然名字，心中更加确定。
他与师傅禅房中供奉了十余年画像上的男子容貌一般无二，正是当今圣人！
“君宝读过《天地阴阳有感经》否？”张庚面向他，和声相问。小宝太鲁莽，又吓着小孩儿了。
张君宝摇头，入少林寺前倒是听过名字，但父母未曾诵读与他听。而上山后，他在藏经阁中亦未见闻。
“此经乃蒙学，君宝你已长成，怎可不学？我且诵与你听，你需悉心记住。”
觉远听得此言却焦急道：“居士不可，君宝已深习九阳功，若听此经恐怕难明真意，曲解了圣人意思，自误歧途矣。”
张庚摇头，觉远你不懂你徒儿......
“夫性命者，人之本。嗜欲者，人之利......”
黄河之上，北风骤冷，河面渐渐凝结，艄公们提力前行的号子声合唱，响彻云霄......
“君宝，不得无礼！”
两人各自都乖乖回到长辈身边。
那少女依着一名二十余岁的男子，神态亲昵。
而那小子身旁的中年和尚长身玉立、恂恂儒雅，气概不凡，若非他光头僧服，宛然便是位书生相公。
名为君宝的少年双手合十，恭谨道歉：“小宝居士，是我失礼了。居士甚美，是我晕船做了丑态。”
中年和尚敲打了他那俗家弟子的脑袋：“君宝，为师罚你默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百遍，不可懈怠。”
而后他恭恭敬敬面对两人道：“少林寺小僧觉远，见过两位居士。
此是小僧顽徒张君宝，他自幼在少林藏经阁中助我洒扫晒书，从未下山亦不识水性，平日又疏于修行，让居士见笑了。”
听到两人自我介绍，那靛青色华服男子好奇打量着张君宝，见他当真即刻闭眼默诵佛经，凝气卓立、甚有威严。
他胸阔腿长、环眼大耳，背对时身形似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但此时看来，他额尖颈细、面容稚嫩，实际年龄也许比小宝小了三四岁。
张庚心想——
觉远、张君宝......这就是少年张三丰？
原本还担心此世界无他出生了呢！
不过，明明已经严控佛道传度了，张君宝居然还是成了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尹尚书工作不到位啊，回去罚他多加加担子！
......
这靛青色华服男子与娇俏活泼的少女，正是从哈拉和林途径河南巡视返回的张庚、李然。
在这十六年间，皇帝、摄皇帝、贵妃轮流往四都巡视，龙玲珑、李燕、李然等公主皇子自三岁后，均会依次同行。
接受爹爹、亲娘、娘亲一对一轮流开展的游学教育。
原本小龙女巡视救火时，有洪凌波随侍。
而洪凌波自杨过卸任临安大都护之后，便再未跟随出巡。
因为她升职了！当初仅仅奢望当上古墓掌门的小姑娘洪凌波，短短四年便走上人生巅峰，出任四镇之一的临安大都护！
这可羡慕死早想去临安耀武扬威的阎云容了！当年个个编排“阎马丁当，国势将亡”骂老娘妖妃是吧？要不是老娘带头投的快，你们都去西伯利亚砍树去吧！
可惜小龙女不放心妖妃操作骚，当年连小小重阳宫都不给上，更何况出镇临安了。
小龙女当年定下的六年一任的大都护如今已换了三轮，其中郭靖因最得信任，快把四都轮了个大满贯。
而张柔年老，早于国历六年逝于云南阳苴咩城。老将身如残烛，心却仍存壮志。镇守云南六年，九次请示兵部出征缅、泰、老、越，羁縻南亚，向南拓展出一大片自古以来。
张庚感念，于国历七年元旦大典上将阳苴咩既更名为柔城。
至于吕文焕，歪打正着，小有建树。他作为资深拍马狂人，什么民生军事暂且先放一边，必须首先全力支持寻仙采药司在昆仑、唐古拉、喜马拉雅各个人迹罕至深山开展的业务活动。
于是，发生了国历三年西进运动！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吕文焕这一举措真就大力带动了青藏高原民生发展，中原之中诸多不事耕种的无业人口，全都涌到青藏去淘天材地宝去了。
四方聚集，当地各项产业焕发出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态势。
娘滴个乖乖，当地政策好啊，领导吕文焕还自己掏钱补贴！
更何况！真有人因献一株五丈高的塔黄而被封为献塔伯、寻仙采药司使啊！
娘滴个乖乖，眼红！
不过近年来因朝堂文武并重，普及文武经典义务教育，西进淘药热度渐渐消减，毕竟有正经的上升渠道，谁提着脑袋去钻荒山野岭啊？
但不好意思，就算你考上岸了，有可能还是进的寻仙采药司去上班......
......
李然踮起脚悄悄问：“爹爹，他还真默念一百遍啊？”
“当然，这小娃实诚，哪像你这般惫懒。”张庚按开女儿凑过来的小脑袋，让她站好回礼。
他暂未通报姓名，疑问：“觉远大师，少林寺内居然还有俗家弟子？
我记得十余年前朝廷清查人口，便勒令各佛寺不得有收养孩童行为，且按寺庙规模发放度牒，不在度牒者全部还俗。
这位张君宝小徒弟是何情况啊？”
觉远也不问面前人身份，诚挚解释道：“九年前，小僧因经阁典籍事务下山，在返程时偶遇一对云游居士，其子目染异疾，积久渐昏，小僧以所习九阳功治之，略有成效。”
觉远又轻叹一声道：“那孩子便是君宝，奈何目障一夜反复，小僧有寺务在身不便久留。于是张氏夫妇便让君宝拜小僧为师，小僧应下他为俗家弟子，带他回了少林寺。
回寺之后，小僧才得知新朝有法度，禁止未出蒙学的孩童入教入寺，此是重罪。小僧久居藏经阁，沉迷典籍，不问世事，连这度牒都是方丈代办的......
一念之下，竟是触犯了国家法度。
但君宝目障可怜，小僧不愿弃他于浑噩，便想将他暂时隐匿在藏经阁中。待他经脉根骨长成后再教授九阳功，打磨六七年，得功力小成自去双目尘翳，再将他送至父母身边。
于是君宝便长住藏经阁中，每日由小僧以九阳功清除目障，从五岁长到十二岁，从未出经阁，整日与小僧一般，只以青灯古卷为伴。
十二岁时，君宝勤练九阳功，一年有余即小成，终究了脱尘翳，慧珠再朗。
小僧便带君宝下山去寻他父母，奈何两位居士早已病逝，其族人不敢擅自将君宝重报官府录入名册。
小僧只好带着君宝重回少林，与方丈商议。”
此时，张君宝已默诵完一百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脑海中满是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回响。
回响中夹杂着师傅对他“悲惨”童年的叙述，他自己倒是觉得不算什么可怜，得失有度，生死有常而已。
只是......他睁开眼悄悄拉了拉师傅衣袂，小声道：“师傅，下面不能说了，那是得到长安城见到武选司的大官人才能......”
张君宝还没说完，觉远已从怀中掏出四卷经书。
张君宝立即凝神屏气，眼神平静直视对面两人，余光散向周围，暗自戒备。
他自小与父母云游，寻医访药，目虽不能视，耳却聪明，幼时所闻所感，自长大后再回味见证，所得颇深，并非只是一个深养经阁、不明世事的少年。
觉远恭敬道：“欲献此《九阳真经》于国家，请赦君宝逃匿户籍之罪。”
张庚接过来翻阅，却是以天竺文字抄录的《楞伽经》。
觉远见他不看梵文，随意翻动，忍不住道：“这四卷《楞伽经》，乃依据达摩祖师东渡时所携贝叶经钞录，仍以天竺文字原文照录，一字不改，甚为珍贵。”
张庚点头，翻到夹缝，稍稍来了兴趣。
“呼翕九阳，抱一含元，此为九阳真经？”
待他翻到最后一页，是这《九阳真经》作者自述——
此为僧道儒三教贯通之高僧所作，他在嵩山斗酒胜了王重阳，得观《九阴真经》。虽深佩其精妙，但感其只重以柔克刚、以阴胜阳，不及阴阳互济之妙。于是回到藏经阁在贝叶经钞录的《楞伽经》夹缝中写下《九阳真经》，自觉比之一味纯阴的《九阴真经》更有阴阳调和、刚柔互济的中和之道。
读完全经，张庚心中瞬间浮现起《天地阴阳交欢大悲赋》第一篇内容，竟有一二概论与之极为相似！
他将《楞伽经》递给小宝观看，又笑问觉远：“大和尚可看过《天地阴阳有感经》？”
觉远收起拦住张君宝欲动作的手，合十道歉：“小僧惭愧，小僧有罪。此真经虽是少林必修功课，奈何小僧每每诵之，总生万般心魔，故而只是每年诵读一次，淬炼心智。”
张庚笑意都快溢了出来，心魔？
这《九阳真经》虽与《天地阴阳交欢大悲赋》第一篇有一二相似，但立意八九冲突相悖，两者同悟，没有心魔就怪了！
难怪当年在新政策下的觉远把张君宝带回少林寺，提前暴露了九阳功的存在，少林寺也没有全员修炼。
除了觉远与张君宝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书虫，其余僧人哪个不得年年受礼部僧录司考教？
不是神功练不起，而是死磕这玩意儿没有性价比。
少林当年就积极带头献了无人练成的《易筋经》，如今更是准备把《九阳真经》也献了......好保持礼部认证的天下第一名刹头衔。
兵部武选司在中书省指示下，如寻仙采药司故事，收天下武功秘籍融汇为《武典》，同蒙学一齐为天下教学。
其中最为高深武学乃全真献《先天功》、少林献《易筋经》、黄药师献《九阴真经》......等等均有大量封赏！
更有天山缥缈峰遗民凿了灵鹫宫后殿石窟中诸般壁画，千里迢迢献与国家！兵部选武司先是不解，求助于挂职指导的工部尚书黄药师，黄药师一看，大为震惊！天下竟有如此绝学！立刻将此事报告给了张庚、小龙女。
而后总结出《北冥神功》、《凌波微步》、《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小无相功》、《传音搜魂大法》、《逍遥御风》等各种内外功夫......
逍遥派真是凭借一己之力，拉高了张庚治下子民整体身体素质水准!
当然，编纂《武典》时，并没有将《北冥神功》、《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等等内耗、致残、不符合以人为本积极价值导向的各门各类功法录入糅合......并且亦禁止民间自学、犯法的那种！
灵鹫宫后人功劳最大，该封爵的封爵，该赏赐的赏赐。
而少林寺亦因献经有功，亦成功搭到靠山，选武司、僧录司都有人了！
尝到甜头，少林寺方丈天鸣禅师于是在九年前先按下《九阳真经》之事，好东西得献在该献的时候！
近来度牒又受限制，僧众不够供养，天鸣禅师便让觉远亲赴长安献经，顺便解决他徒儿的事。
但是没想到觉远半路就遇到张庚，把献经请赏办成了请罪！
张庚暗叹，觉远他是已发觉自己身份了吧？不然也不会解释如此详细。
遍读佛经，能在日常坐卧中练成九阳真经的大和尚，即使再不谙世事，其灵慧机敏也是远超凡人。
但是，觉远找代考这事儿......还是得记下，找尹志平追责！
张庚见小宝已读完《九阳真经》便让她收好。
而小宝看张君宝直愣愣得盯着此经，竟无一丝关注她的容颜，顿时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不美。
小宝是素来比不过姐姐，现在居然连本经书都比不过了吗？
她卷起经书，学着大和尚敲了下张君宝脑袋，把他敲回过神来。
然后经书勾住张君宝下颌，娇俏问道：“原来是小弟弟，那记好了，我可不叫什么小宝居士，你得喊我李然姐姐！”
知易行难。
念了一百遍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刹那间变成嗡嗡嗡嗡......
张君宝脸色通红，下意识地欲抢回《楞伽经》，掌力挥出却捋了个空，那名为李然的姐姐将经书揣入怀里笑靥盈盈。
好快的速度！
觉远听到李然名字，心中更加确定。
他与师傅禅房中供奉了十余年画像上的男子容貌一般无二，正是当今圣人！
“君宝读过《天地阴阳有感经》否？”张庚面向他，和声相问。小宝太鲁莽，又吓着小孩儿了。
张君宝摇头，入少林寺前倒是听过名字，但父母未曾诵读与他听。而上山后，他在藏经阁中亦未见闻。
“此经乃蒙学，君宝你已长成，怎可不学？我且诵与你听，你需悉心记住。”
觉远听得此言却焦急道：“居士不可，君宝已深习九阳功，若听此经恐怕难明真意，曲解了圣人意思，自误歧途矣。”
张庚摇头，觉远你不懂你徒儿......
“夫性命者，人之本。嗜欲者，人之利......”
黄河之上，北风骤冷，河面渐渐凝结，艄公们提力前行的号子声合唱，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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