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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感动了李继朴

    “李伯伯,眼下里那大儒已回了家乡休养,只怕是即便寻了,那大儒年迈也无法教学,但月到十五光明少,枉过年轮万事休。”

    “小可只想着,富从升合起,科举之事还是要脚踏实地,一步步的来。”

    周慎澄从容应对。

    “慎澄所言在理,眼下里不说是读书的,各行各业的年轻人都只想着一步登天,却从未想过欲速则不达。”

    李继朴闻言颇有感慨,远的不说,他们柜上前些日子来了个年轻人,在那缠着柜上将进货渠道给他。

    这断自己财路的事儿,掌柜的只要不傻,定是不会做的,只是怕那人看出门道,急急的给李继朴上报了。

    如此真若是这小子以后找到门路,自己可以早早的撇清嫌疑,跟了李家一辈子,他不想临了出这么档子的事儿,去给李继朴添堵,毕竟下面子孙还要依附着李家存活。

    被缠了数日后,那掌柜的也是不耐烦了,便支使那年轻人去干些活计,过了不到两个时辰,那年轻人便耐不住性子说,活也干了,也该将门路给他了。

    掌柜的自是不依的,年轻人当下也没说什么,如此坚持了七日,那年轻人再也忍受不住,指着老掌柜的鼻子怒骂:

    “你个稀杂毛的老东西,老子给你干了数日,一个门路竟也不给老子,我看你是存心的戏耍老子。”

    骂完就要打老掌柜的。

    被周边的活计按住了厮打一阵,终归是双全难敌四手,也是活该这人,眼见打得差不多了,老掌柜的给他扔地上半两碎银子。

    一则是结了数日的工钱,二则是赔偿的医药费,如此是两清的了,省得来日那泼皮想着自己吃亏,去衙门告的麻烦,也只当是破财消灾了。

    今日再看周慎澄,聪慧、沉着又脚踏实地,还是个读书的,即便不是读书的,这种人做其他行当也是不错的。

    “你先给伯伯说下你是如何想的,咱们这也好去办下面的事情。”

    “慎澄想着,既然大儒难寻,倒不如先找个先生,不要多大名望,只要是能教导出个举人,也就行了。”

    “若他日慎澄能侥幸中举,而后再图进士,也是正理,总归是好过光阴虚度,蹉跎时日的。”

    周慎澄起身,恭谨道。

    “嗯嗯~,不错,你这个想法是极好的,近些时日我也想着,树高千丈,终归是要自根须自泥土中生发。”

    “如此,我先修书一封给我那兄长,对他将情况言明,也好尽快让他荐了先生来。”

    言毕,李继朴也不拖沓,直接将书信写了,招呼来仆下人将信给送了出去。

    “我年轻之时,也是曾读过几本书的,尘世起伏数年浑然忘却了的,只记得先生曾言’夫导民以德,则民归厚;示民以利,则民俗薄。’”

    “虽说是不读书已然是数十年了,每当想到这句话,心下里还是难过,商人难过终究是因着这句话了。”

    李继朴写完书信,想起了自己年少读书之时,也想到自己商海半生的艰难,不免感慨起来。

    “李伯伯,此话不过是那别有用心之人的片面之词罢了,若真是为了这个,当真不要思虑感怀,反倒趁了别个心意。”

    周慎澄闻言,心下也是明了,陈朝的天下,商人也只是比着那戏子、剃头匠好些,不是因为社会认可度高,而是看银子的情面。

    “这天下之人,都是如此看待,怎么成了一面之词?”

    李继朴闻言被周慎澄的言论惊着了,又怕他是为着有求于人,才说些投其所好的话来表白。

    “李伯伯既问,慎澄自是不会隐藏什么,只是若有不当之处,烦望莫要与小可计较。”

    见李继朴点头,周慎澄便说讲开来:

    “自古以来,凡是开辟出一个国家,总是要以农业为本的,但工商皆为最末,农业为本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人总不能饿着肚子生活。”

    “而商为末流,实在是千古的冤枉,为商者,大可通内外,以本国之多余之物,换取本国所缺之资,以此来改善国家的困扰。”

    “小者可通东西,贩南北,通国内之有无,让盛产的地方可以换些银钱,让那贫乏之地付出些银钱便可享受千里万里之外的物资。”

    “如此,南方的寻常百姓出门就能买到北方的棉布,北方的百姓出门即可换得南方的精米。”

    “南北方同一物件儿的价格差异,并非天差地别,不过是加了层运输,税费,明眼看去是商人得利,可本钱是商人所出。”

    “伙计是商人所雇,一人背后即是一个家庭;国家又在此中获利,所出银钱或在地方,或在中央,一家子生活是少不了银钱,一国的运转更是如此。”

    “如此看来,商带动工,工又可带动农,每日里北方种棉纺花织布,南方养蚕缫丝,一靠工来省力改进,二靠商来内外流通。”

    “故之前慎澄曾言,商为周身血管静脉,是缺不得的。”

    周慎澄洋洋洒洒,说了这一堆,又怕自己表达有误,遂只悄悄的瞧了李继朴几眼。

    “周公子,老夫竟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识,我自近二十岁经商,接手老父亲衣钵,一路走来从未有读书之人,为我们为商者说句公道话~”

    见他迟迟没有反应,就在周慎澄以为自己说错话时,李继朴竟哽咽着。

    “李伯伯莫要见怪,眼下只说咱们陈朝,即便是朝廷也是要公输平准的,商人不过是拣些朝廷能力不足的地方,帮着苍生做了而已。”

    周慎澄见状,出言安慰道。

    “往日里我只听你那世伯说你年少聪慧,是个读书的好材料,今日你我一番交谈,方知那段承坤也是个识人不明的。”

    “他心下里只道你是个死读书的,不知这经世的学问,不想你也是个通透的。”

    李继朴喝了口茶,平复下情绪,继续开口道。

    之后二人又就商贾之道,各自发表一番见解,直至辰时末,有仆下人来提醒李继朴时辰,两人方才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