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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昌平王的担忧

    夜色明朗,圆月高悬,繁星闪烁。

    也许是一场胜利带来的喜悦,也许是得到认可带来的成就感。

    所有人都觉得今晚的夜色格外迷人。

    刘谌躺在床上,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映着圆月,透着坚毅的光芒。

    如果这真是宿命的安排,他又何尝不能接受?

    用一颗谌然满怀的心,去照亮茫茫无尽的黑夜,让大烨更加繁荣。

    或许,这才是刘谌,刘辰相遇的原因。

    他缓缓的起身,踏着月光而行。

    高览站在房外,听到动静之后,急忙的转身看去,那张憔悴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尽管如此,高览还是忍不住担忧,劝说道:“侯爷,您还是多休息休息的好。”

    刘谌苍白的脸上露出微笑,道:“你怕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只是落在水池里罢了,又不是像上次那样掉进了丹水里。”

    高览自觉失职,歉疚的道:“是属下疏忽大意,让侯爷蒙受此等委屈,还请责罚。”

    刘谌不以为然的道:“这怎么能怪你呢?都是我自己惹出来的事,怪不得你。况且,是我叫你在堂中等候我的。”

    高览仍是不能释怀,还要再度请罪,只听刘谌又道:“今晚夜色不错,你陪我走走。”

    说着他已经迈步向前,沿着回廊向花园中走去。

    府上虽有卫士把守,高览依然不敢懈怠,急忙的跟在他的身后。

    轻柔的月光落在碧绿的水池上,清风吹过,水波荡漾,像是一朵朵马兰花在水面上飘过。

    刘谌看着水中的圆月,心里通畅无比,像是看到了那张柔和的笑脸。

    走进一些,水面上还倒映着一张脸。

    刘谌定睛看去,山湖石丛中赫然站着一人。

    那人体态健硕,身姿伟岸,一身青蓝色的长衣托着那张坚毅的脸庞更显俊朗。

    笔直的身体像是一杆大枪立在水池边上,粗实的双臂抱在胸前,眉头紧锁,看着水中的圆月。

    刘谌心里冒出一个声音,他就是昌平王府的世子,左洪。

    “你来了。”爽朗的声音借着微风传来,左洪朝着刘谌看来,露出了微笑,那排整齐的牙齿显得他的面色发黑。

    刘谌回敬一抹微笑,道:“你知道我要来这里?”

    左洪轻轻的哼了一声,成竹在胸的道:“哼,我还不知道你,遇到点什么事情就睡不着,想要找个清静的地方。”

    他顿了顿,又道:“想想整个王府,再看看今晚的夜色,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到这里来。”

    刘谌知道,左洪与他相识多年,按照苏莹的说法,他们应该是推心置腹,私交甚密的朋友。

    本来他心中还有畏怯之意,但是现在知道正主刘谌随时都会给自己救场,便不再害怕。

    索性他走的更近一些,高览紧紧跟随其后,害怕昌平王世子和迎阳郡主一样蛮横。

    左洪眼中柔光泛滥,像是月光般,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听莹莹说在丰泊你差点淹死,醒来之后将过去都忘掉了。”

    刘谌听到这话心里更是底气十足,说起话来也是像往常一样随意:“不碍事,会慢慢想起来的。”

    左洪看着他,神色忽然变得忧伤:“当真无事?”

    刘谌觉得他的目光有种异样的暧昧,往后缩着身子,道:“莹莹不是都告诉你了,还能骗你不成?”

    左洪勉强的一笑,道:“是啊,都能上阵杀敌了,当真无事了。”

    他在笑,但是笑的很难看,掩饰不住他心中的忧愁。

    刘谌柔声问道:“左兄的脸色看起来,有点不好,不会是嫌弃我抢了左家的功劳吧?”

    左洪摇摇头,道:“你能获此大胜,本该为你庆贺才是,不过...”

    他有口难言,话语到了嘴边又全都咽了回去。

    刘谌看着他神色犹豫,心中暗暗道: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他在这里专门等着我,是有什么话想说。

    替左元英道歉吗?按照他们之间的关系来看,倒是有可能。

    但是左洪乃是性情中人,若是这种事,必然不会藏藏掖掖的。

    那他又想说什么呢?

    清风吹过,自他心底冒出一个声音来,悠悠的道:“左洪所想之事,应该和昌平王府有关。”

    哦...刘谌心里忽然明白了,他是不是想问自己,在京城中别人怎么看待那句流言。

    北地只有昌平王,何时见得大烨主。

    可他到了京城中没多久,就遇上了胡兀人南下的事,哪里有什么功夫去打听呢?

    刘谌轻声的问:“左兄是不是想问京城对昌平王府的看法?”

    左洪眼光放亮,心中甚是感激刘谌的理解,道:“侯爷所猜不错,我在这里等着侯爷,正是想问你到北境的目的。”

    一声“侯爷”顿时将他们的之间的界限画的清楚,天上的月光照在他们面前,像是升起了一道墙。

    刘谌心中一震,白日里左亮也曾问过自己这个问题,看来是自己当时的答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可是有什么不对呢?

    心底中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昌平王府现在最怕别人给他们戴高帽子,帽子越高,他们觉得越危险。”

    啊...刘谌顿时失色,想不到自己那番话语在他们眼里竟然是这样的效果。

    刘谌笃定的道:“左王也问过同样的问题,我现在用同样的答案回复你。”

    目光一转,他凛然道:“我来北境一是为了击退胡兀人,二是为了想和左王讨教兵法,其他别无所求!”

    左洪眸光闪亮,声色严正的道:“此话当真?”

    刘谌果决的回答:“当真!”

    左洪如释重负,长长的顺了口气,道:“我左洪果然没有看错你,即便你忘记了过去,但是心中的那份赤城与热血未曾遗忘。”

    刘谌惊愕的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左洪缓缓的道:“方才父王和我谈了你们之间的对话,他认为你来北境是想趁机接管北境,或是打探情况的。”

    “啊?”刘谌张大了嘴巴,两只眼睛瞪的像是月亮一样。

    左洪淡淡的一笑,道:“看来是我父王太过担忧了,误会了你的意思。”

    他这次笑的很轻松,洒脱,长发随着清风而动,那双眼眸更加透亮,看着刘谌朗声道:“父王听你先是劝说他给我多一点机会,再是想与他讨教兵法的,心里惶恐至极。”

    “我从永县赶来之后,他将我拉入房中,叫我待你醒来之后,一定要问个明白。”他笑着,像是在嘲笑左亮成了惊弓之鸟,像是在高兴自己的朋友秉性不变。

    刘谌也松了一口气,微笑道:“原来如此,我说左王为何半道而走,想不到竟是被我吓到了。”

    笑着笑着,左洪板起了脸,叹息道:“可惜啊可惜,当年叱咤北境的左王,如今也有害怕的时候。”

    刘谌心中也不禁惋惜,一代名将,镇守边关多年,撒尽热汗,费尽心思,终究还是逃不过君臣猜忌的命运。

    也许,他不是没有当年的勇武,不是没有当年的狂傲。

    而是他现在有了更多。

    他有一个能征善战,仪表堂堂的儿子。

    还有一个英姿飒爽,巾帛不让须眉的女儿。

    还有左家军二十万的弟兄。

    所以他不能让这些人跟着自己受到牵连。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妥协低头,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样貌不佳,身份低微的丰泊亭侯。

    要知道,他昌平王的女儿,就算送到宫中做太子妃,成为将来的皇后,也不是不可。

    可是命运的齿轮偏偏向着刘谌倾斜。

    好在这个人,左洪曾在自己面前多次夸赞,品行甚好,也不算亏待了自己的女儿。

    左洪眼中再次升起柔情的目光,诚挚的看着刘谌,道:“此番回到京城,你是不是就要与我小妹成婚了?”

    刘谌点点头,道:“应该是的,我初入京城之时,高公公便说婚期就在眼前。倘若没有胡兀人南下,恐怕你我已成一家人了。”

    左洪道:“你也知道我小妹的性格了。”

    刘谌点点头,道:“泼辣,蛮横,但很有个性,我喜欢。”

    这句话一半都是出自违心的,但他想要保住这桩婚事,自然是要骗骗眼前的大舅哥了。

    他心底的那个声音蠢蠢欲动,忽然又没了动静。

    左洪道:“我希望这句话是出自你的真心。”

    那双诚挚的眼眸中聚着柔光,是一个兄长对于自家妹子未来的期望。

    刘谌不敢正视他的眼睛,拧巴着道:“其实吧,她的脾气还是可以慢慢改的...”

    烨城之外,他们初次相遇,那股子由内而外的傲气让他记忆犹新。但是从烨城到远安的一路上,她却没有无理取闹,可见她还是有文静的时候。

    “噗通”一声,左洪忽然跪在地上,道:“左洪在此先谢过侯爷,日后若有需要左洪之处,定当无所不辞!”

    刘彻惊诧的看着左洪,不明其意。

    左洪道:“我与父王都身在边关,京城之中难以顾及,还望侯爷日后善待小妹,若有无理之处,还请多多包涵。她若脾性难改,侯爷只需修书一封,我左家自会以家法处置。”

    刘谌回过神来,扶起左洪,道:“左兄这话说的就见外了,婚事虽然已定,若是左家不愿意,还有改过的机会啊!”

    说出这句话来刘谌就觉得自己是在放屁,圣旨都接了,还能悔改?真当这是新世纪了,说变就变!

    左洪摇摇头,道:“侯爷若是真把左洪看做好友,务必将婚事完成,左洪替左家谢过侯爷!”

    说着又要跪下。

    刘谌看着这堂堂八尺男儿,在自己面前如此软骨,不禁哀叹:这件事真的就这么困难吗?还是说自己未能体会到其中真正的苦楚?

    刘辰想不明白,但是刘谌想的明白。

    如果皇帝想要削藩的心坚定不移,那么左元英一定要嫁给诸多皇子中的一人。

    大皇子,二皇子,太子,五皇子福安王,这四个人绝对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剩下的只有三,四,六皇子适配,而这些人中,只有刘谌是左洪认可的。

    将来无论发生什么变化,他都有能力保证左元英的周全。

    这也是,为什么昌平王府没有反对这桩婚事的最主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