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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离别

    二人一动不动,死死的盯着那具大棺椁,郝木阳已经把刚才捡的那把古刀抄在了手里,仿佛担心有东西会掀开棺材板爬出来似的。

    僵持了半晌也没啥动静,二人终于喘了口气,放下了紧绷的神经。钟鸣鼎将刀插回裤腰带,笑道:“师父,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就是用来照明的油灯而已,瞧把你给吓的,哪有那么多妖魔鬼怪?”

    郝木阳仍然紧握宝刀,骂道:“你他娘的才学了多少本事就开始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为师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有道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多一分小心终归不是坏事!”郝木阳刚说完,就听见四面八方突然传来刚才那种嘶嘶声,速度非常快!而且此起彼伏,看来不止一只!郝木阳大吼道:“不好,快跑,闯进那东西的老窝了!你他娘的今天要把咱爷俩都害死在这里了!”

    钟鸣鼎一把抄起了身前那盏点着的油灯,惊慌失措的举了起来。这种情况其实就是在一种极度的恐惧之下,产生的下意识的反应,裤腰带上的刀都忘了拔出来。

    这里是存放棺椁之处,是主墓室的中心点,想原路返回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刚才那八个黑漆漆的洞口,咕噜噜的爬出来一只全身水墨色的玩意,黑漆漆圆滚滚的,身上的毛发就像一条条黑色的丝线一样轻微晃动着,也分不清五官在哪里,从八个方位向中间围了过来,那种嘶嘶声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钟鸣鼎举着油灯愣在那里,仿佛已经吓傻了一般,他哪里见过这种肉眼可见长相如此可怕的鬼怪?

    郝木阳见徒弟已经吓傻了,只能绝望的抄起刀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只傀劈了过去,这把刀也不知道是什么刀,在郝木阳内功的催动下,居然发出一道浓烈的青气,破空而出,砍在那东西的身上,只见那傀好像触电了一般浑身颤抖了起来,但是几秒钟后就恢复了正常,又继续围了过来。

    郝木阳见这把刀好像能克制那玩意,便又对着四面八方砍了几刀,想逼退它们争取逃跑的机会,可是那几只傀好像对郝木阳不大感兴趣,硬扛着他的刀气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它们行动的方向居然是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钟鸣鼎!

    郝木阳立马反应了过来,问题出在那盏灯,或者说是灯油!他大吼道:“鸣鼎,别愣着了,快把手里的灯扔出去,越远越好!它们是被那盏灯吸引出来的!”

    钟鸣鼎哆哆嗦嗦的看了看郝木阳,又看了看手里的灯,仿佛真的吓傻了一般。郝木阳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跑步去一把抢过钟鸣鼎手里的灯,“嗨”的一声远远的抛了出去。

    那几只傀果然争先恐后的向那盏灯跑了过去。

    郝木阳扇了钟鸣鼎一个大耳巴子,骂道:“他娘的还愣在这里干嘛,等着吃席啊?还不快跑!”钟鸣鼎这才反应过来,跟着郝木阳朝来时的路线跑了起来,刚转了两个弯,就远远的看见刚才墓道内那只傀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发了疯似的迎面跑了过来,浑身水墨色,散发着黑气。郝木阳叹道:“看来今天想活着出去只能硬碰硬了,不除了这行子,李老湾那几十个村民都只有等死的份!”说完一个翻身盘膝坐在地上,布了一个七星锁妖阵,又给自己和钟鸣鼎身上都贴了一张遮阴符防止那东西冲身,既然这玩意不是鬼,那就只能按妖来对付了,那只傀一头扎进了锁妖阵,郝木阳大吼一声“开”,将手中的刀猛的插进地面,这青砖铺就的墓道,竟然被这一刀插进去五六寸。那只傀好像非常着急,在锁妖阵里来回打转,像是在找出口一般。郝木阳一边施法,一边对钟鸣鼎道:“鸣鼎,你赶紧回到后面那个墓道,布一个引流阵,将主墓室的阴气引到我这里,这玩意最讨厌阴气,我将你引来的阴气全部灌到这家伙身上,撑爆它!”

    钟鸣鼎惊魂未定的哦了几声,连忙跑回刚才主墓室门口那个墓道,布了一个七星引流阵,布好以后大喊道:“师父,布好了,准备接流!”

    郝木阳闻言腾空而起,撒了一把引流符在锁妖阵里,又捏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他忽然打了一个寒颤,身体有些发抖,阴气在寻常人眼里本是无色无质的,但是如果开了天囱的人这时就能看到一股股半透明朦胧的黑气缓缓的流向他的身体,在他的催动下又强行注入那只傀的身体,一柱香的功夫,只见郝木阳浑身已经湿透,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滴了下来,突然“砰”的一声雷鸣,感觉整座墓都剧震了一下,这是天破,锁妖阵里的那只傀轰然而散,消失的无影无踪,郝木阳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他反手摸了一把嘴角的血迹,赶紧从布袋里掏出两只锁魂针插在耳垂下面一寸处。

    郝木阳拿起地上的刀,声音有些发颤的道:“鸣鼎,快走,等那八只再追出来,全村的人都要遭殃!”

    钟鸣鼎连忙跑了过来,见师父身体有些发抖,便知道是受了极重的内伤,赶紧架起师父向墓门跑去。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的爬了出去,刚没跑多远,突然身后轰隆隆几声巨响,整座山都塌下去一半!

    郝木阳刚才受了重伤,已经到了快要休克的地步,钟鸣鼎一把背起师父,大哭道:“师父,都是我害了你,你不要吓我,你要坚持住啊,我以后再也不偷懒了,师父,你说话呀师父……”

    钟鸣鼎背着郝木阳一路狂奔的时候,李老湾村的那些病号却奇迹般的有了好转,浮肿的身体慢慢瘪了下去,基本上已经能看出来是个人了,肿胀的脑袋也恢复了正常,一个个骂骂咧咧的走下病床,嚷嚷着要吃饭。

    钟鸣鼎将郝木阳背到住所平放在床上,发了疯似的拉起刘村长,哭到:“刘叔,刘叔,快打电话叫救护车,我师父快不行了,快呀刘叔!”

    刘村长赶紧披上衣服,惊道:“怎么了大侄子?郝神仙怎么了你把话说清楚!”自从钟鸣鼎治了几次鬼炸子之后,刘村长就不拿自己当外人了,一口一个大侄子。

    钟鸣鼎哭道:“刘叔,你先打电话叫救护车啊,再晚就来不及了,回头再跟你详细说!”

    刘村长也不敢怠慢,连踢带捅的穿上拖鞋就向村支部跑去。

    一个小时后,一辆县城的救护车呼啸着驰了过来,一个年纪大点的医生下车后一把推开不停央求的钟鸣鼎来到郝木阳的床前,那医生翻开郝木阳的眼皮,摇了摇头道:“马上给患者注射强心针,给你们争取一点时间!”

    医生这么说,就基本上宣判了郝木阳真人的死亡,打强心针,也只不过是给患者争取一点时间,说几句遗言而已……

    钟鸣鼎噗通就跪了下来,痛哭道:“医生,医生,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师父吧,师父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啊,我是鸣鼎啊……”

    一剂强心针打了下去,郝木阳缓缓的睁开双眼,从枕头下拿出几本古书,都是全真道法精要,一个古朴的罗盘,还有一块玉佩,递给钟鸣鼎,笑道:“鸣鼎啊,师父都已经一百多岁了,早就活够本了,有什么好哭的?师父在小村子里躲了大半辈子,遇到你之后才找回了曾经的自己,师父不亏。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记住,我死之后,必须立即火化,不能耽搁!我现在正式的宣布,你是全真教第一百一十代掌教,我死之后,你务必……务必将……全真教发扬光大,惩恶扬善,降妖除魔,不可……不可坏了道门规矩,更不能折了我全真教的威名,听到……听到没有!啊?”说完怒目圆睁,右手紧紧的拽着钟鸣鼎的衣袖。钟鸣鼎不住的点头,早已是泪如雨下。终究,郝木阳真人的手还是从钟鸣鼎衣袖上缓缓垂了下去,七窍流血而终。一代道门宗师,一生降妖除魔无数,惩恶扬善,最终还是死在降妖除魔的路上,也算是死得其所。死后也只不过是一坯黄土,三柱香,几刀纸钱,连遗体都没等到天亮就直接火化了……

    按照郝木阳真人临终前的交待,必须立即火化,虽然钟鸣鼎不懂到底是什么原因,但还是按照师父的遗言安排了火化,骨灰装坛深埋。几年后,随着钟鸣鼎对全真道法领悟的越来越多,他才明白当时师父布的引流阵,需要用自己的肉身来承受自己引来的阴气,然后再将阴气灌入傀的身体,师父的身体就是一个阴气场的中转站,虽然消灭了傀,但是他自己也被阴气反噬,受了重伤,那个时候的郝木阳真人,已经不算是一个正常意义上的“人”了,他在耳朵下面插上锁魂针,就是防止被阴气侵噬后魂魄离体,如果死后七天无法还魂,就会变成恶鬼,因此遗体必须尽快火化,没有了遗体,变成鬼也不会起尸,善良的魂魄只能算孤魂野鬼,将他的魂魄超度一下去投胎就行了,否则郝木阳真人起尸,后果将不堪设想!也就是说,师父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救了自己和李老湾村的几十个村民。而主墓室里的灯油,应该是一种生活在几千米深海里的一种鱼的鱼油,这种鱼见不到阳光,是至阴之物,所以点燃以后会瞬间惊动那些傀,而那些黑洞里的红色土壤,应该是赤硝,赤硝属阳,而傀喜阳,所以如果没有燃烧的灯油吸引,它们会一直呆在黑洞里享受着赤硝的阳气,这些局早在千百年前就已经布好,最后那只多出来的傀,应该是山里的野鬼碰巧被来这里的高人所杀变成了傀,至于连山塌陷,应该是赤硝被师父扔出去的油灯点着,发生连环爆炸。

    第二天晚上,刘村长家那台电视机正在播放晚间新闻:大家好,我是信阳电视台记者陈婷婷,欢迎收看今天的晚间新闻。下面请看一则简讯:信阳李老湾村连山发生大规模地陷,山内塌出一座古墓,具体年代还未确定,塌陷原因可能是跟盗墓犯罪活动有关,警方目前正在寻找线索,如有知情人士请积极向警方提供线索,考古人员正在前往连山进行抢救性发掘……

    七天后,李老湾全体村民集资竖了一个大石碑,上刻全真教郝真人木阳子灵位,令后世子孙日夜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