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两厢对弈
因是给书家办的宴席。
大安皇帝不知道是为了避嫌，还是故意为之，并没有邀步家人进宫，只允了步青云一人上正殿侍宴。
太子纵观全局。
丝毫没放过坐在身边这位“妹妹”的情况，从她对小乐子细声道谢，到对果酒爱不释手，再到与书恒目光交织……
他蹙眉，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觉得心情烦闷。
一曲歌舞呈上，一群美姬、舞姬在正殿上翩然起舞，绣衣浮光掠美，一个个人儿犹如仙人入境，画面美不胜收。
不少上了年岁的大臣看得眼睛都错不开。
还有不少拍手叫好。
书恒了无兴趣，时不时与身边的书丞相交谈，又时不时将目光望向陛下。
步青云自从那一瞬对视后。
手中再倒满的果酒迟迟没有饮下，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书恒今日束发用的白玉冠吸引去……
“父王。”
一声，打断了步青云的思绪。
歌舞毕，太子才起身来到正殿，恭敬行礼。
“翎儿，何事？”
“父王，儿臣久仰书恒公子许久，一直不得机会相识相见。素来听闻书恒公子才貌俱佳，儿臣想请书恒公子作诗一首，一表才情。”
书丞相第一个皱眉，这是践行宴，又不是唱曲卖艺！
他唰地起身，声音也略带不满，“太子殿下莫不是与陛下玩笑吧？犬子无才无德，哪里有太子殿下口中这般好？”
大安皇帝也觉此事不妥，刚要张嘴反驳。
太子直言而上。
“书丞相过谦了。想这大安皇城谁人不知书恒公子的大名，本太子也只是从父王口中得知书恒公子。这究竟才学如何，还得让众人瞩目才是。不然这南下治水一事，就这么平白无故交给书恒公子吗？”
“太子殿下！你……”
书丞相有些难堪，面子上过不去。
“既然太子殿下想，臣子便即兴一首。”书恒起身行礼，又匆匆瞟过富丽堂皇的正殿，视线最终落在那娇小一点。
步青云顿时寒毛竖起！
只见对方嘴角一勾，徐徐开口：“初逢霜月落，清涟碧水合。未过春雨暖，遇寒一点红。”
句句夸赞高尚清雅的品德。
可落在步青云耳朵里却不是如此！
她低头，望着自己一身鲜艳的红衣，和大殿装饰的月白纱点点映衬，她总有种书恒在对她吟诗的错觉。
大安皇帝也不得不连连称妙，“好！书恒啊，你果然是才情出众。”
太子：“书公子这诗的确好，可本殿却不知，这一点红，又是何意？”
“一颗心头朱砂罢了。”
一旁端着酒杯的柔贵妃稀里糊涂听了个似懂非懂，这大殿上即兴作诗，不就是抓物写情，这一点红……
她的目光瞄着身边的步青云。
嗯，一身红衣。
倒也能匹配上。
可前两句，哪里能看出青云县主温婉如月、性格似水啊？
柔贵妃无奈笑着摇头，许是自己醉了，想多了。
书恒随口一首诗，已赢得大殿不少朝臣心中赞许。
“微臣卖弄，还望陛下不要怪罪。”
大安皇帝乐不可支，明显有些醉意：“书爱卿教子有方，待书恒治水归来，定要多多进宫与太子相互讨教学问啊！”
“陛下言重，犬子如何与太子殿下相比？”
“爱卿……”
后来逐渐，就变成了各个大臣与皇帝的阿谀奉承。
步青云听得实在无趣。
除去好喝的果酒令人微醉，加上她对这宴席也没什么兴趣，偷偷弓着腰肢，猫在柔贵妃身后撑起手肘悄悄打着瞌睡。
书恒与太子都同时注意到她的变化。
太子皱眉刚要起身，出言责怪。
对面的书恒先一步端起酒杯，冲着对面说道：“臣听闻太子殿下素爱古籍，不知待臣归来，可否能借读一二？”
被人打断，安翎也不得不回应。
“书恒公子客气，我们文人自来就是以学识交友，若日后得空，也可常进宫与本太子闲话。”
这一回话，大安皇帝眼神瞟到太子，步青云就坐在太子与柔贵妃身后，想不注意步青云都难。
只见大安皇帝叹了口气，挥挥手。
小乐子立马弯腰凑上来，“陛下。”
“让青云县主下去休息吧，才受了惊吓，这些日子又跟着学习规矩琐事，难为她了。”
闻言，小乐子抬头。
这一看，吓得他差点一哆嗦将手中的浮尘掉落，心里碎碎念：这县主胆子也太大了，如此重大的宴席竟然就明晃晃睡着了！
柔贵妃还奇怪，怎么陛下的目光时不时瞟过来，她一回头，气得倒抽一口气，差点七窍生烟！
“云儿。”
她伸手推了步青云一把，只见她手肘松开，脑袋支撑不住砰一声，砸在案几上。
这一声尤其响亮。
周遭的目光都围了过来。
彻彻底底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这里来，柔贵妃才后悔刚才那一推。
就连大安皇帝都听到了清脆的声响。
只见步青云吃痛的捂住鼻子，泪眼汪汪，委屈道：“唔，贵妃娘娘，云儿实在是困倦，想回去休息了……”
“青云县主，这可是正殿宴席！你无视君上，藐视我等臣子，是何用意？”
太子端坐案前，声音洪亮，就连门口守着的侍卫都能听清楚。
柔贵妃连忙起身行礼赔罪。
“陛下，是臣妾有错。青云县主一直跟着臣妾学习规矩礼仪，一连几日都未曾好好休息，这才犯错。”
“哼，贵妃娘娘对县主还真是慈爱。”太子冷冰冰地说道。
若是刚才小乐子悄悄将人带下去，事也就了了。
偏偏现在众目睽睽，即使是皇帝也不好偏私。
闻言，大安皇帝皱眉，也略微有些不满。
小乐子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他的旨意还没传过去，县主就被发觉了，这可如何是好？
“陛下，这宴席既然是为臣所办。臣也想为县主求情几句。”
“但说无妨。”
青衣上身，书恒此刻在步青云眼中尤其俊美，似是画中谪仙人。
“青云县主年纪尚小，对宴席上的歌舞曲调也只是略学皮毛，让七岁的孩童坐在宴席与君臣同饮，实有些难为。若是臣，恐怕已经会见周公云了。”
不少大臣闻言低低嗤笑。
步青云顿时觉得脸上热热的，诺诺道：“陛下。对诸位大臣来说，这宴席又有歌舞诗词又有美人献艺，自是不无趣。而云儿只能喝着果酒，看大家觥筹交错，无聊极了。”
“嗯。如此说来，倒是难为你了？”太子接话，咄咄逼人。
“若人人都如青云县主这般，还有谁会把父王放在眼里，还有何尊重君上一说？”
“太子殿下！”
书恒抬眸，对上太子的眼，认真地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县主年纪尚小，父母又不在旁教诲，自然会比旁人特殊些。”
书恒说罢，转身行礼，“陛下，臣觉得孩童贪睡乃是常事，就饶过县主这次吧。”
眼角瞥到太子又要回话，小乐子有眼力见儿，见陛下有些不喜，急忙咳咳两声。
方才正殿的细碎的讨论声骤然停止。
“既然柔贵妃与书恒公子都为你求情，云儿啊，下不为例，可知晓了？”大安皇帝这才柔声说道。
步青云低下头，有点委屈地轻轻点了点脑袋。
似乎有几滴晶莹透明的水珠滴落在她的脚边，书恒细心，一眼就瞧见，眉头皱紧，却不能上前。
柔贵妃谢恩，“多谢陛下开恩，臣妾这就带青云县主回去思过。”
说完就领着一脸泪痕的步青云告退离开。
太子昂头挺胸，狠狠攥紧了拳头，望着对面温文尔雅的男子。
书恒颔首而坐，丝毫不惧太子目光。
大安皇帝看向太子，略略责备：“云儿怎么说也跟你在宫中一同长大，你对她也不要太苛刻了些。”
“是，儿臣知错。”
一场正殿上的对弈才总算是告一段落。
大安皇帝不知道是为了避嫌，还是故意为之，并没有邀步家人进宫，只允了步青云一人上正殿侍宴。
太子纵观全局。
丝毫没放过坐在身边这位“妹妹”的情况，从她对小乐子细声道谢，到对果酒爱不释手，再到与书恒目光交织……
他蹙眉，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觉得心情烦闷。
一曲歌舞呈上，一群美姬、舞姬在正殿上翩然起舞，绣衣浮光掠美，一个个人儿犹如仙人入境，画面美不胜收。
不少上了年岁的大臣看得眼睛都错不开。
还有不少拍手叫好。
书恒了无兴趣，时不时与身边的书丞相交谈，又时不时将目光望向陛下。
步青云自从那一瞬对视后。
手中再倒满的果酒迟迟没有饮下，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书恒今日束发用的白玉冠吸引去……
“父王。”
一声，打断了步青云的思绪。
歌舞毕，太子才起身来到正殿，恭敬行礼。
“翎儿，何事？”
“父王，儿臣久仰书恒公子许久，一直不得机会相识相见。素来听闻书恒公子才貌俱佳，儿臣想请书恒公子作诗一首，一表才情。”
书丞相第一个皱眉，这是践行宴，又不是唱曲卖艺！
他唰地起身，声音也略带不满，“太子殿下莫不是与陛下玩笑吧？犬子无才无德，哪里有太子殿下口中这般好？”
大安皇帝也觉此事不妥，刚要张嘴反驳。
太子直言而上。
“书丞相过谦了。想这大安皇城谁人不知书恒公子的大名，本太子也只是从父王口中得知书恒公子。这究竟才学如何，还得让众人瞩目才是。不然这南下治水一事，就这么平白无故交给书恒公子吗？”
“太子殿下！你……”
书丞相有些难堪，面子上过不去。
“既然太子殿下想，臣子便即兴一首。”书恒起身行礼，又匆匆瞟过富丽堂皇的正殿，视线最终落在那娇小一点。
步青云顿时寒毛竖起！
只见对方嘴角一勾，徐徐开口：“初逢霜月落，清涟碧水合。未过春雨暖，遇寒一点红。”
句句夸赞高尚清雅的品德。
可落在步青云耳朵里却不是如此！
她低头，望着自己一身鲜艳的红衣，和大殿装饰的月白纱点点映衬，她总有种书恒在对她吟诗的错觉。
大安皇帝也不得不连连称妙，“好！书恒啊，你果然是才情出众。”
太子：“书公子这诗的确好，可本殿却不知，这一点红，又是何意？”
“一颗心头朱砂罢了。”
一旁端着酒杯的柔贵妃稀里糊涂听了个似懂非懂，这大殿上即兴作诗，不就是抓物写情，这一点红……
她的目光瞄着身边的步青云。
嗯，一身红衣。
倒也能匹配上。
可前两句，哪里能看出青云县主温婉如月、性格似水啊？
柔贵妃无奈笑着摇头，许是自己醉了，想多了。
书恒随口一首诗，已赢得大殿不少朝臣心中赞许。
“微臣卖弄，还望陛下不要怪罪。”
大安皇帝乐不可支，明显有些醉意：“书爱卿教子有方，待书恒治水归来，定要多多进宫与太子相互讨教学问啊！”
“陛下言重，犬子如何与太子殿下相比？”
“爱卿……”
后来逐渐，就变成了各个大臣与皇帝的阿谀奉承。
步青云听得实在无趣。
除去好喝的果酒令人微醉，加上她对这宴席也没什么兴趣，偷偷弓着腰肢，猫在柔贵妃身后撑起手肘悄悄打着瞌睡。
书恒与太子都同时注意到她的变化。
太子皱眉刚要起身，出言责怪。
对面的书恒先一步端起酒杯，冲着对面说道：“臣听闻太子殿下素爱古籍，不知待臣归来，可否能借读一二？”
被人打断，安翎也不得不回应。
“书恒公子客气，我们文人自来就是以学识交友，若日后得空，也可常进宫与本太子闲话。”
这一回话，大安皇帝眼神瞟到太子，步青云就坐在太子与柔贵妃身后，想不注意步青云都难。
只见大安皇帝叹了口气，挥挥手。
小乐子立马弯腰凑上来，“陛下。”
“让青云县主下去休息吧，才受了惊吓，这些日子又跟着学习规矩琐事，难为她了。”
闻言，小乐子抬头。
这一看，吓得他差点一哆嗦将手中的浮尘掉落，心里碎碎念：这县主胆子也太大了，如此重大的宴席竟然就明晃晃睡着了！
柔贵妃还奇怪，怎么陛下的目光时不时瞟过来，她一回头，气得倒抽一口气，差点七窍生烟！
“云儿。”
她伸手推了步青云一把，只见她手肘松开，脑袋支撑不住砰一声，砸在案几上。
这一声尤其响亮。
周遭的目光都围了过来。
彻彻底底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这里来，柔贵妃才后悔刚才那一推。
就连大安皇帝都听到了清脆的声响。
只见步青云吃痛的捂住鼻子，泪眼汪汪，委屈道：“唔，贵妃娘娘，云儿实在是困倦，想回去休息了……”
“青云县主，这可是正殿宴席！你无视君上，藐视我等臣子，是何用意？”
太子端坐案前，声音洪亮，就连门口守着的侍卫都能听清楚。
柔贵妃连忙起身行礼赔罪。
“陛下，是臣妾有错。青云县主一直跟着臣妾学习规矩礼仪，一连几日都未曾好好休息，这才犯错。”
“哼，贵妃娘娘对县主还真是慈爱。”太子冷冰冰地说道。
若是刚才小乐子悄悄将人带下去，事也就了了。
偏偏现在众目睽睽，即使是皇帝也不好偏私。
闻言，大安皇帝皱眉，也略微有些不满。
小乐子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他的旨意还没传过去，县主就被发觉了，这可如何是好？
“陛下，这宴席既然是为臣所办。臣也想为县主求情几句。”
“但说无妨。”
青衣上身，书恒此刻在步青云眼中尤其俊美，似是画中谪仙人。
“青云县主年纪尚小，对宴席上的歌舞曲调也只是略学皮毛，让七岁的孩童坐在宴席与君臣同饮，实有些难为。若是臣，恐怕已经会见周公云了。”
不少大臣闻言低低嗤笑。
步青云顿时觉得脸上热热的，诺诺道：“陛下。对诸位大臣来说，这宴席又有歌舞诗词又有美人献艺，自是不无趣。而云儿只能喝着果酒，看大家觥筹交错，无聊极了。”
“嗯。如此说来，倒是难为你了？”太子接话，咄咄逼人。
“若人人都如青云县主这般，还有谁会把父王放在眼里，还有何尊重君上一说？”
“太子殿下！”
书恒抬眸，对上太子的眼，认真地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县主年纪尚小，父母又不在旁教诲，自然会比旁人特殊些。”
书恒说罢，转身行礼，“陛下，臣觉得孩童贪睡乃是常事，就饶过县主这次吧。”
眼角瞥到太子又要回话，小乐子有眼力见儿，见陛下有些不喜，急忙咳咳两声。
方才正殿的细碎的讨论声骤然停止。
“既然柔贵妃与书恒公子都为你求情，云儿啊，下不为例，可知晓了？”大安皇帝这才柔声说道。
步青云低下头，有点委屈地轻轻点了点脑袋。
似乎有几滴晶莹透明的水珠滴落在她的脚边，书恒细心，一眼就瞧见，眉头皱紧，却不能上前。
柔贵妃谢恩，“多谢陛下开恩，臣妾这就带青云县主回去思过。”
说完就领着一脸泪痕的步青云告退离开。
太子昂头挺胸，狠狠攥紧了拳头，望着对面温文尔雅的男子。
书恒颔首而坐，丝毫不惧太子目光。
大安皇帝看向太子，略略责备：“云儿怎么说也跟你在宫中一同长大，你对她也不要太苛刻了些。”
“是，儿臣知错。”
一场正殿上的对弈才总算是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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