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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无法连接联邦军网络,请联系所在战区网络管理员

    “尝试重连联邦军网络······连接失败,错误代码645,判断为网卡组件异常。”一行文字在KL-1071的眼前飞速闪过。

    “机体出厂编码:KL-1071,无法连接联邦军网络,请联系所在战区网络管理员。”

    这些文字在KL那满是标线框和各种数据的电子成像视野中浮现,甚至让她脑海中那枚CPU的运转都停滞了一瞬。

    “怎么了?”林天一看见自己的同伴忽然一愣,下意识问了这么一句。

    KL轻轻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我连接不上联邦军的网络了。”

    此刻他俩正沿着一条像是被犁过一边的街道缓缓前行,虽然天空湛蓝,阳光明媚,但无论多么灿烂的阳光,照在这片没有生机的焦土上,都无法给人带来什么美感。

    毕竟这风一吹,还能隐约闻到血腥味和尸体腐臭的味道。

    “这个······”林天一觉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以后大概率也得和KL长期合作,所以先找个机会聊两句摸摸她的性子也好,“连接不上网络对你会有什么影响吗?”

    这个问题好像把她难住了,机器人姑娘沉默了老半天才用很弱的声音回答了一句:“如果无法连接网络的话,谁来给我发任务呢?没有给我安排任务的话,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更何况我因为这个已经被解除在基地内的实权职务了······”

    还别说,这种细细弱弱的声调,配上她那种机械系的三无表情,还真有种别样的萌点。

    “为什么非要拘泥于任务呢?”林天一反问道。

    KL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林天一,那双没什么眼神的琥珀色眸子盯得林天一心里都有些发慌:“我······我和你们这些人类不一样,我从走下流水线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是依托着某些任务的需要而存在的。按照这个逻辑的话,假如那些任务不再需要我了,我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KL-1071感觉自己好像触及到了一个之前从未讨论过的话题——她能感觉到自己的CPU发热量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甚至之前在战斗中都不曾发热到这个程度。

    “也许······”鬼使神差地,她又嘟囔出这么一句,“我作为暗影渗透者机体存在的意义,在被那发火箭弹击中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吧。”

    林天一微笑着叹了口气,把手轻轻放在机器人少女的肩膀上,那种温热的肌肤触感,与人类没有什么差别:“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叫出来吗?”

    “不知道。”KL-1071很人性化地眨了眨眼,轻轻摇头。

    “你有时候需要换一种思维方式······”林天一一脸认真,“首先我就要告诉你一点,你是一个独立存在的个体,你确实可以在联邦给你发的任务中体现出你的价值和意义,但你的存在价值,你的意义并不仅限于此。”

    “嗯?”林天一并不知道KL的CPU中出现了哪些思维流程,他只注意到对方的眼神好像亮了起来。

    “你要知道······那些任务并不是你的全部,”林天一一边说着,一边在路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一屁股坐下,“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你也可以静静地坐下来思考一些事情。”

    “思考吗······”KL愣了一两秒,坐在林天一身边,“逻辑系统内部的模拟推演流程么?”

    “不······”林天一嘴角一咧,笑了,“思考就是思考,可能你的身体构造跟我们有所区别,但我们都是生命体,都是生物。”

    “既然是生物的话,”林天一伸手推了一下鼻梁上差点要滑落的眼镜,“偶尔做一些无意义的举动,也是很正常的吧?什么任务,什么价值,什么意义,有些时候就要给它全扔了,扔到一边去!”

    【因不明原因,KL-1071对你的好感度+4,当前好感度为80】

    伴随着系统提示,林天一看到KL的眼神变得若有所思起来,似乎有某种无法用代码和数据表示的东西在她头部的那枚科技结晶中渐渐生成。

    她沉默着,一直没有开口,林天一也不急,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带着烧焦痕迹的砖瓦碎片,在手里来回抛着玩。

    “所以你把我带出来,就是为了这些吗?”她略微皱了皱眉,似乎经历一次重启,又听了几句林天一的“点拨”之后,产生了一些更为“人性化”的举动,“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但说不太清楚。”

    “说不清楚就对了,”林天一伸了个懒腰,看着周围满目疮痍的街景,“有时候我们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思绪。有模糊且难以表述的思维流程,正是生物的一个特征。”

    这些杂乱无章,似文学又似哲学的“歪理邪说”,林天一是“章口就来”。虽然他也并不太懂这些东西,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信口开河,随口胡诌——毕竟他高中是学文的,而且大学读的也是汉语言专业,对于这种专业的学生,表(胡)达(编)探(乱)究(造)属于是基本功中的基本功了。只要是跟他专业沾点儿边的,一坨屎都能给他分析出人文性,审美观,美学意义,文学意义这些不明觉厉的东西来。

    “是吗······”KL-1071喃喃地念道,“是这样吗······”

    林天一扭过头去,不想让KL看到自己脸上那种“阴谋得逞”一般的猥琐笑容——毕竟从某些角度来说,这个机器人妹子单纯得可以,几句话似乎就把她忽悠瘸了。

    “没什么事情的话······”林天一站起身,向她伸出一只手来,“你陪我四处走走可以吗?”

    KL怔怔的望着他,望着面前这个穿着一身联邦军服,腰间还挂着她那把电磁手枪的青年男人。在她的视野里,几个标线框已经锁定在了青年男人的头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感觉到左侧胸口处那枚非原装的动力炉有些微微发烫,但那种感觉就立马消失了。她甩了几个自检程序过去,得到的反馈结果却是一切正常,那个部件的温度曲线相当平稳,就算有波动也是在程序允许的正常范围内。

    “好的,”KL-1071默默站起身,甚至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我的长官。”

    虽然她还是板着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机械化脸庞,但刚刚说那句话的语气确实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只是这个玩笑让林天一嘴角抽搐了几下:“那个······你之前不是HS班的副班长吗?我就一刚加入组织的新兵蛋子,哪够格当你的长官?”

    “但是我因为连不上网络,早就被解除所有实权职务了呀?现在我就挂着一个警卫员的虚职,理论上我只是一个班组成员,而你现在可是代理班长,所以我为什么不能叫你长官?”KL眨巴眨巴眼睛,一脸严肃地说道。

    林天一尴尬一笑,没法反驳。

    他也不知道为啥当初脑子一热在班上逞个英雄,结果这事儿就成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