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依计行事（一）
因汪半途中收到消息，汪石荣邀了赵全，说有要事，赵士清只好单独回到赵园。
回来时天已黑定，琪儿早备好了饭菜在房中等候。
他来不及吃，匆忙去见马贵，马贵仍旧带人守着何武的院子，赵士清悄悄叫过他，得知白天没人来过，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赵士清掏出一角银子，马贵看得眼中放光：“清二爷，您有什么话只管吩咐，这我可不敢当。”
“我要进这座院子办点事儿，”赵士清尚不能完全信任马贵，因此只拣着不要紧的说了，“但是不想叫人知道——”说着，把银子塞到马贵手里，附耳说了几句，“事成之后，我另有补报！”
马贵面露难色，瞧着自己身后的几个弟兄：“拼着得罪他们，我也要巴结您的，可是，这早晚的天，我这个牌名上的人，到哪里去弄酒席呢？”
“这好办！”赵士清带着马贵到了赵园的厨房，却见火工厨子们已然歇息，他沉吟片刻，忽然想到自己园子里还有条姜小七打的狼，于是带了马贵和自己回园子去取。
那条死狼甚是沉重，压得马贵呼呼喘气：“好我的清二爷，这狼小牛犊子似的，身上也不见刀箭伤，您是怎么擒住的！”
赵士清没理会马贵的奉承，见琪儿闻声出来，遂说道：“园子里有没有酒？”
琪儿连连摇头，忽又说道：“有是有，不过是些陈年白干儿，那东西烧刀子似地，怕您喝了不受用。”
“带我去取！”灯影下，赵士清的脸色坚毅，琪儿不言声儿领着他到了后院儿，不一会儿，抱了四大坛子出来。
琪儿找来一个酒挑子，小心地把酒捆好。
烛光在琪儿脸上描画，映照得小脸蛋红扑扑的，赵士清没忍住，伸手捏了捏，琪儿红着脸拍开他的手：“去吧，醉死了可没人抬你！”
待马贵出门，赵士清道声“方便”，却回来吩咐琪儿去请姜小二、小五兄弟，尔后，挑着四坛子酒和马贵一道去了。
“兄弟，”赵士清撂下酒挑子，拱了拱手，“我今晚丑时进院子，拜托了。”
“您就擎好儿吧，”马贵拍拍那死狼屁股，吸溜了一下舌头，“狼肉配白干儿，人不知不觉就醉了，明儿他们也起不来，再说，不是还有料儿么……嘿嘿！”
赵士清点点头，马贵把死狼扔到门房前，取出一柄铜锣，“当”地筛了一声，暗夜之中，锣声几乎传出二里地。
在此守院子的院丁们以为出了事，放下手中牌九、麻将等物，抄着棍子围了过来，却见马贵呆呆地望着月亮，满脸愁楚。
一个院丁笑嘻嘻走过来，攀着马贵的肩膀，顺着他目光也向月亮瞧过去，说道：“大哥，您这是瞧什么呢？”
马贵说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今儿个月亮这么圆，我这心里闷得慌，想喝酒。”
“大哥是想那飘香院的雏儿了吧，”那院丁嬉笑道，“怪道地，怎么忽然看什么卵子月亮，我还以为嫦娥脱衣服洗身子呢。”
众院丁一阵哄笑，马贵笑着搡开他，指着地上的死狼说道：“苟日的，今儿你们好口福，瞧瞧这是什么？”
众人围上来，一阵欢喜：“大哥从哪儿弄的狼？”
这些汉子平时逗狗撵鸡，最会享这种野福，当即有人不知从哪拆了块破门扳铺在地上，剩下有的取刀，有的架火，将何武门前空地翻作酒肉道场。
马贵要巴结赵士清，因朝那剥皮的人叫道：“你当心着点儿，这大小的狼可不好找，皮子别割坏了，老子要留着送人呢！”
“放心吧！”那人说着，手下一刻不停，片刻间整张狼皮已被卸了下来，马贵小心地晾在一旁，众人嘿一声，已将狼的心肺内脏等丢到大铁锅里，马贵笑骂道：“它马的，那副下水给老子打整好，老子留着明天牙祭。”
“知道啦！”
山风吹起，众人一阵哆嗦，恰此时，马贵取来白干儿，向身边一人说道：“去，弄盆火来！”
马贵一边烤火，一边思量着下手时机。
原来，刘半山断言那血衣锈刀是栽赃之物后，二人悄悄定下主意，既要把栽赃之物从何武院中取走，让其毒计落空，又不能打草惊蛇，还得引蛇出洞。
因此，赵士清潜入何武院子的事，绝不能叫人知道。
马贵思量着，手下这些弟兄里，颇有两三个酒量好的，单凭酒劲绝不足以令他们沉睡一整夜！
马贵悄悄摸了摸赵士清提前预备的那个小纸包，那是配好的蒙汗药。
也只有如此了！
正想着，忽然闻到一阵肉香，院丁递过来一块肋排：“大哥，趁热吃，这是好东西！”
马贵笑着接过，那肉酥脆香麻，直舒服到骨子里。心中却想：清二爷说的是丑时来，现在是亥时末，还有近一个半时辰，现在开吃，未免太早！
言念及此，马贵甩下那烤好的狼肉，起身到烤架前，笑道：“你们这群兔崽子，没得糟践东西！这是啥，这是他娘的头狼，难得的好肉。撒上辣椒，还辨得出什么好歹？你吃他娘老鼠肉，恐怕也是这个味儿！”
说着，他指挥着割下四条狼腿，把剩下的肋条打整停当，相了相那铁锅，说道：“这不行，找砂锅来！咱们兄弟今晚就着白干儿，围炉夜话，哈哈！”
众人早被他勾起馋虫，吆喝一声，当即去寻砂锅，趁着这个当儿，马贵将浪腿连同肋条焯水洗净，用料酒拿了腥味，众人见他如此纯熟，尽皆啧啧称叹。
马贵将狼肉炖到砂锅上，又与众院丁闲白儿一阵，锅内清汤已煨成酱红色，揭开锅盖，众院丁一拥而上，伸手捞肉，马贵制止他们，待下了最后一味食料儿，这才命各人围炉席地而坐，喝酒吃肉。
这些院丁恶狼似的，一拥而上，险将砂锅撞翻，马贵笑骂道：“真是饿死鬼托生，来，我敬弟兄们一碗！”
众人吆喝着喝了，酒过三巡，眼见只剩最后一坛，马贵说道：“我竟忘了一件事，狼肉要配热酒，否则光凭胃，克化不动，你们这些牲口有福，老子今儿个心里高兴，老子去给你们烫酒！”
说着，他抱上最后一坛白干进到门房里，正要下药，忽听外间一阵吵闹，推窗一看，竟是赵如柏家那个活宝儿子来了！
回来时天已黑定，琪儿早备好了饭菜在房中等候。
他来不及吃，匆忙去见马贵，马贵仍旧带人守着何武的院子，赵士清悄悄叫过他，得知白天没人来过，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赵士清掏出一角银子，马贵看得眼中放光：“清二爷，您有什么话只管吩咐，这我可不敢当。”
“我要进这座院子办点事儿，”赵士清尚不能完全信任马贵，因此只拣着不要紧的说了，“但是不想叫人知道——”说着，把银子塞到马贵手里，附耳说了几句，“事成之后，我另有补报！”
马贵面露难色，瞧着自己身后的几个弟兄：“拼着得罪他们，我也要巴结您的，可是，这早晚的天，我这个牌名上的人，到哪里去弄酒席呢？”
“这好办！”赵士清带着马贵到了赵园的厨房，却见火工厨子们已然歇息，他沉吟片刻，忽然想到自己园子里还有条姜小七打的狼，于是带了马贵和自己回园子去取。
那条死狼甚是沉重，压得马贵呼呼喘气：“好我的清二爷，这狼小牛犊子似的，身上也不见刀箭伤，您是怎么擒住的！”
赵士清没理会马贵的奉承，见琪儿闻声出来，遂说道：“园子里有没有酒？”
琪儿连连摇头，忽又说道：“有是有，不过是些陈年白干儿，那东西烧刀子似地，怕您喝了不受用。”
“带我去取！”灯影下，赵士清的脸色坚毅，琪儿不言声儿领着他到了后院儿，不一会儿，抱了四大坛子出来。
琪儿找来一个酒挑子，小心地把酒捆好。
烛光在琪儿脸上描画，映照得小脸蛋红扑扑的，赵士清没忍住，伸手捏了捏，琪儿红着脸拍开他的手：“去吧，醉死了可没人抬你！”
待马贵出门，赵士清道声“方便”，却回来吩咐琪儿去请姜小二、小五兄弟，尔后，挑着四坛子酒和马贵一道去了。
“兄弟，”赵士清撂下酒挑子，拱了拱手，“我今晚丑时进院子，拜托了。”
“您就擎好儿吧，”马贵拍拍那死狼屁股，吸溜了一下舌头，“狼肉配白干儿，人不知不觉就醉了，明儿他们也起不来，再说，不是还有料儿么……嘿嘿！”
赵士清点点头，马贵把死狼扔到门房前，取出一柄铜锣，“当”地筛了一声，暗夜之中，锣声几乎传出二里地。
在此守院子的院丁们以为出了事，放下手中牌九、麻将等物，抄着棍子围了过来，却见马贵呆呆地望着月亮，满脸愁楚。
一个院丁笑嘻嘻走过来，攀着马贵的肩膀，顺着他目光也向月亮瞧过去，说道：“大哥，您这是瞧什么呢？”
马贵说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今儿个月亮这么圆，我这心里闷得慌，想喝酒。”
“大哥是想那飘香院的雏儿了吧，”那院丁嬉笑道，“怪道地，怎么忽然看什么卵子月亮，我还以为嫦娥脱衣服洗身子呢。”
众院丁一阵哄笑，马贵笑着搡开他，指着地上的死狼说道：“苟日的，今儿你们好口福，瞧瞧这是什么？”
众人围上来，一阵欢喜：“大哥从哪儿弄的狼？”
这些汉子平时逗狗撵鸡，最会享这种野福，当即有人不知从哪拆了块破门扳铺在地上，剩下有的取刀，有的架火，将何武门前空地翻作酒肉道场。
马贵要巴结赵士清，因朝那剥皮的人叫道：“你当心着点儿，这大小的狼可不好找，皮子别割坏了，老子要留着送人呢！”
“放心吧！”那人说着，手下一刻不停，片刻间整张狼皮已被卸了下来，马贵小心地晾在一旁，众人嘿一声，已将狼的心肺内脏等丢到大铁锅里，马贵笑骂道：“它马的，那副下水给老子打整好，老子留着明天牙祭。”
“知道啦！”
山风吹起，众人一阵哆嗦，恰此时，马贵取来白干儿，向身边一人说道：“去，弄盆火来！”
马贵一边烤火，一边思量着下手时机。
原来，刘半山断言那血衣锈刀是栽赃之物后，二人悄悄定下主意，既要把栽赃之物从何武院中取走，让其毒计落空，又不能打草惊蛇，还得引蛇出洞。
因此，赵士清潜入何武院子的事，绝不能叫人知道。
马贵思量着，手下这些弟兄里，颇有两三个酒量好的，单凭酒劲绝不足以令他们沉睡一整夜！
马贵悄悄摸了摸赵士清提前预备的那个小纸包，那是配好的蒙汗药。
也只有如此了！
正想着，忽然闻到一阵肉香，院丁递过来一块肋排：“大哥，趁热吃，这是好东西！”
马贵笑着接过，那肉酥脆香麻，直舒服到骨子里。心中却想：清二爷说的是丑时来，现在是亥时末，还有近一个半时辰，现在开吃，未免太早！
言念及此，马贵甩下那烤好的狼肉，起身到烤架前，笑道：“你们这群兔崽子，没得糟践东西！这是啥，这是他娘的头狼，难得的好肉。撒上辣椒，还辨得出什么好歹？你吃他娘老鼠肉，恐怕也是这个味儿！”
说着，他指挥着割下四条狼腿，把剩下的肋条打整停当，相了相那铁锅，说道：“这不行，找砂锅来！咱们兄弟今晚就着白干儿，围炉夜话，哈哈！”
众人早被他勾起馋虫，吆喝一声，当即去寻砂锅，趁着这个当儿，马贵将浪腿连同肋条焯水洗净，用料酒拿了腥味，众人见他如此纯熟，尽皆啧啧称叹。
马贵将狼肉炖到砂锅上，又与众院丁闲白儿一阵，锅内清汤已煨成酱红色，揭开锅盖，众院丁一拥而上，伸手捞肉，马贵制止他们，待下了最后一味食料儿，这才命各人围炉席地而坐，喝酒吃肉。
这些院丁恶狼似的，一拥而上，险将砂锅撞翻，马贵笑骂道：“真是饿死鬼托生，来，我敬弟兄们一碗！”
众人吆喝着喝了，酒过三巡，眼见只剩最后一坛，马贵说道：“我竟忘了一件事，狼肉要配热酒，否则光凭胃，克化不动，你们这些牲口有福，老子今儿个心里高兴，老子去给你们烫酒！”
说着，他抱上最后一坛白干进到门房里，正要下药，忽听外间一阵吵闹，推窗一看，竟是赵如柏家那个活宝儿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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