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勾心斗角李思齐
南京城。
李思齐府邸。
李思齐自从洪武初年投降大明之后，鲜少居住在府邸正房中，他多住在偏房，和自己心爱的妾室饮酒宴舞取乐。
但是胡惟庸上台后，李善长下野，李思齐便不得志了，他处处谨慎，担心自己被清算，因为李思齐当年投降本来是迫不得已，他屡次和徐达交战，皆被徐达击败，迫不得已投降。
要不是李善长帮他说了几句好话，他还不一定有命在。
朱元璋比较瞧不起李思齐这种背信弃义，背主投荣之辈，反而更加欣赏坚决抵抗的王保保……
这些时日，他这些前元老臣越来越不受重用，故而呆在家中的时间反而更多了。
他呆呆地在屋子里擦拭着宝剑，甲胄也摆放在一边，铜盆中的水波荡漾，使得他看不太清自己的面颊，李思齐用布帛擦拭了一下宝剑后缓缓举起，望着剑身上自己憔悴的面颊，眼神中有些唏嘘。
想当年，他可是大元的中流砥柱啊……
他和王保保的舅舅察罕帖木儿，当年拥兵百万，要不是元顺帝不信任，哪有什么大明，大夏，天完，早被他们灭了。
如今投了大明……
“阿父！”
身穿甲胄的李世昌急匆匆地步入进来，李世昌身材高大足有七尺，宽肩细腰，他和李思齐皆是国字脸，面貌勇武，但是李世昌面白无须，看起来不像是蒙古血统，反而更像是汉人。
他们这些在汉地长大，深受汉家熏陶的蒙古贵族，其实和汉人无异。
李思齐却一脸短而密的胡须，因为身上有很多伤病，再加上在大明郁郁不得志，他此刻看起来十分憔悴。
李世昌见李思齐踌躇模样，叹气道：“阿父，今上已经准备派遣伯伯前去出使云南，招降梁王。”
李思齐轻嗯了一声。
他问道：“宋濂身子骨如何？”
“他还好，只是……”
“只是什么，你有话不妨直说。”
李世昌有些犹豫，缓缓咬着嘴唇，说道：“阿父，我李氏在大明，是要谋一世还是要谋百世？”
李思齐抬起头看了一眼李世昌。
他轻轻嗤笑一声，又擦拭起了手中的宝剑，布帛在铜盆中搅动的水哗啦啦做响：“俺怎不知你心事，可是想立功？”
“没用的，今上天子心性极重，不会重用你的，你的未来只在当今太子朱标身上，你可知道纳哈出为何还不投降？”
“不知，爹您给俺说说。”
“纳哈出当年被俘，太子对他礼遇有加，这些年还有书信往来，他是想给他纳哈出的子孙谋百世。”
“咱们李家，错就错在你爹我，当年在战场上一打不过常遇春，二打不过徐达，哎！”
说到这里，李思齐纳闷地又擦起了宝剑。
“爹，宋濂宋学士，今天见了我，给我指了条路子，说是能让我李家在大明得重用……”
李世昌抿着嘴唇说道。
李思齐将自己手中的宝剑举起，手忽然停下。
他咧嘴冷笑，说道：“可是宋濂不想去云南招降梁王，担心被梁王扣留，故而让你来找我，让我主动请缨，前去招降梁王！？”
李世昌呆了呆，连忙点头。
“爹你怎么知道？中不中？”
“当然不中了……傻小子，宋濂这种读书人满嘴之乎者也，满肚子都是坏水，以后少和读书人来往。”
“瓦尔密这人虽然占着云南，但是他难成大器，当今天子陛下，无论是气魄，手段，麾下将帅，都是云南数百倍，攻略云南，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我大元，百万兵都败了，何况小小一个云南？”
“他云南再强，最后也只能出个南诏国，大理国一般的偏安小国罢了，但是瓦尔密从未与明军交战过，而且他读过书，十分自以为是，过于高估自己实力，故而他绝不可能投降……”
“无论是谁去出使，都会被扣押，或者斩首……我也不例外。”
李思齐说完之后，面无表情又继续擦拭宝剑。
宝剑上的水珠凝成大水珠掉落在地上，滴滴答答的，他忽然侧身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身边甲胄，道：“你可知，我与宋濂已经多少年没来往了？”
“知道，为了避嫌，您与宋学士也是旧相识，他当年在大都为起居官时……”
“嗯，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
“记住爹一句话，少和读书人来往。”
“我如今也是为了给你，给李氏多攒下几分祖业，所以才韬光养晦，甘于在宅邸里颐养天年，你爹我当年可是带过数十万大军啊！”
“我只有安安静静的当一条顺从的太平犬，今上才会用我……”
李思齐晃动着硕大的头颅，双眸猛地迸射出精芒，虽然是蒙古血统，但他绝不是勇而无谋，相反，李思齐不仅通读儒学，还颇有心计。
“去吧，为父要歇息了。”
李思齐摆了摆手。
“爹，俺……”李世昌又咬了咬嘴唇，他看李思齐不愿意多说，只得轻叹一口气转身离去。
而李思齐抚摸着甲胄，对李世昌背影道：“当今天子是个聪明人，你日后无论为官还是为将，都须谨小慎微，没事不妨多和太子殿下打交道，你爹我这辈子算是到头了，倒是你，以后太子殿下会重用你的，立功机会有的是……”
李世昌听到父亲语言，身子轻轻顿住，点了点头。
等他走后。
李思齐还在擦拭宝剑，他将宝剑擦拭的蹭亮，又开始擦拭甲胄，他的甲伴随他多年，曾经南征北战打了无数仗，内衬还有许多箭矢和刀劈斧砍伤痕。
他将那甲披挂在身上，又举起宝剑，将宝剑放在鼻尖，闭上眼眸，张开手，沉声道：“吾李思齐，此生虽然愧对大元，但是不曾愧对过大明今上……”
……
……
翌日。
朝阳初照，暖风微醺。
这一日乃是大朝会，诸臣们纷纷身穿朝服，起的大早。
李思齐走在最前面，他大步流星，昂扬犹如行军之时，周围的官员们纷纷对他施礼，朱元璋收了李思齐，给他中书平章知事，却不给他实际政务，把他当猪养着，可是面子上众官员还是给的。
走到了午门外，李善长的亲弟弟，如今的太仆寺丞李存义却单独站在宫门外，似是专门等着李思齐。
李善长虽然不再掌管朝事，李存义却还活跃在朝廷里，和如今的左丞相胡惟庸关系密切，他身材六尺，面貌白净少须，容貌较为儒雅，翩翩然文人风流气度。
“李大人！”
李存义对着李思齐拱手施礼。
“存义兄”
李思齐也还礼，按照辈分来说，李存义是李思齐小辈，但是李存义称呼他为大人，李思齐便以礼还礼称呼他为存义兄，由此可见李思齐并不是表面那般昂扬武夫。
“今日大朝，还请李大人一定要申请出使。”
李存义直言不讳。
李思齐眉头一挑。
他疑惑道：“何也？”
李存义正欲说话，忽然身旁走来几个锦衣卫，他也就无法言语，正准备再说时，周围又有其他官员，他只得对着李思齐眨了眨眼睛。
李思齐心中犹如明镜，但并不言语，仍然迈着方步上朝。
方行没多久，就见宋濂，傅友德两人也在前方，李思齐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走上前去。
“恭喜李大人。”
刚到宋濂身边，宋濂就面带苦涩地对李思齐拱了拱手，说道：“今上已经下诏，以令子李世昌为锦衣卫指挥，随侍太子左右。”
“同时以你为正使，再次出使玉门关外，招揽王保保。”
宋濂说完之后，心中的失望和无奈无以言表，重重地叹了口气。
李思齐却是心中一喜。
李思齐府邸。
李思齐自从洪武初年投降大明之后，鲜少居住在府邸正房中，他多住在偏房，和自己心爱的妾室饮酒宴舞取乐。
但是胡惟庸上台后，李善长下野，李思齐便不得志了，他处处谨慎，担心自己被清算，因为李思齐当年投降本来是迫不得已，他屡次和徐达交战，皆被徐达击败，迫不得已投降。
要不是李善长帮他说了几句好话，他还不一定有命在。
朱元璋比较瞧不起李思齐这种背信弃义，背主投荣之辈，反而更加欣赏坚决抵抗的王保保……
这些时日，他这些前元老臣越来越不受重用，故而呆在家中的时间反而更多了。
他呆呆地在屋子里擦拭着宝剑，甲胄也摆放在一边，铜盆中的水波荡漾，使得他看不太清自己的面颊，李思齐用布帛擦拭了一下宝剑后缓缓举起，望着剑身上自己憔悴的面颊，眼神中有些唏嘘。
想当年，他可是大元的中流砥柱啊……
他和王保保的舅舅察罕帖木儿，当年拥兵百万，要不是元顺帝不信任，哪有什么大明，大夏，天完，早被他们灭了。
如今投了大明……
“阿父！”
身穿甲胄的李世昌急匆匆地步入进来，李世昌身材高大足有七尺，宽肩细腰，他和李思齐皆是国字脸，面貌勇武，但是李世昌面白无须，看起来不像是蒙古血统，反而更像是汉人。
他们这些在汉地长大，深受汉家熏陶的蒙古贵族，其实和汉人无异。
李思齐却一脸短而密的胡须，因为身上有很多伤病，再加上在大明郁郁不得志，他此刻看起来十分憔悴。
李世昌见李思齐踌躇模样，叹气道：“阿父，今上已经准备派遣伯伯前去出使云南，招降梁王。”
李思齐轻嗯了一声。
他问道：“宋濂身子骨如何？”
“他还好，只是……”
“只是什么，你有话不妨直说。”
李世昌有些犹豫，缓缓咬着嘴唇，说道：“阿父，我李氏在大明，是要谋一世还是要谋百世？”
李思齐抬起头看了一眼李世昌。
他轻轻嗤笑一声，又擦拭起了手中的宝剑，布帛在铜盆中搅动的水哗啦啦做响：“俺怎不知你心事，可是想立功？”
“没用的，今上天子心性极重，不会重用你的，你的未来只在当今太子朱标身上，你可知道纳哈出为何还不投降？”
“不知，爹您给俺说说。”
“纳哈出当年被俘，太子对他礼遇有加，这些年还有书信往来，他是想给他纳哈出的子孙谋百世。”
“咱们李家，错就错在你爹我，当年在战场上一打不过常遇春，二打不过徐达，哎！”
说到这里，李思齐纳闷地又擦起了宝剑。
“爹，宋濂宋学士，今天见了我，给我指了条路子，说是能让我李家在大明得重用……”
李世昌抿着嘴唇说道。
李思齐将自己手中的宝剑举起，手忽然停下。
他咧嘴冷笑，说道：“可是宋濂不想去云南招降梁王，担心被梁王扣留，故而让你来找我，让我主动请缨，前去招降梁王！？”
李世昌呆了呆，连忙点头。
“爹你怎么知道？中不中？”
“当然不中了……傻小子，宋濂这种读书人满嘴之乎者也，满肚子都是坏水，以后少和读书人来往。”
“瓦尔密这人虽然占着云南，但是他难成大器，当今天子陛下，无论是气魄，手段，麾下将帅，都是云南数百倍，攻略云南，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我大元，百万兵都败了，何况小小一个云南？”
“他云南再强，最后也只能出个南诏国，大理国一般的偏安小国罢了，但是瓦尔密从未与明军交战过，而且他读过书，十分自以为是，过于高估自己实力，故而他绝不可能投降……”
“无论是谁去出使，都会被扣押，或者斩首……我也不例外。”
李思齐说完之后，面无表情又继续擦拭宝剑。
宝剑上的水珠凝成大水珠掉落在地上，滴滴答答的，他忽然侧身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身边甲胄，道：“你可知，我与宋濂已经多少年没来往了？”
“知道，为了避嫌，您与宋学士也是旧相识，他当年在大都为起居官时……”
“嗯，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
“记住爹一句话，少和读书人来往。”
“我如今也是为了给你，给李氏多攒下几分祖业，所以才韬光养晦，甘于在宅邸里颐养天年，你爹我当年可是带过数十万大军啊！”
“我只有安安静静的当一条顺从的太平犬，今上才会用我……”
李思齐晃动着硕大的头颅，双眸猛地迸射出精芒，虽然是蒙古血统，但他绝不是勇而无谋，相反，李思齐不仅通读儒学，还颇有心计。
“去吧，为父要歇息了。”
李思齐摆了摆手。
“爹，俺……”李世昌又咬了咬嘴唇，他看李思齐不愿意多说，只得轻叹一口气转身离去。
而李思齐抚摸着甲胄，对李世昌背影道：“当今天子是个聪明人，你日后无论为官还是为将，都须谨小慎微，没事不妨多和太子殿下打交道，你爹我这辈子算是到头了，倒是你，以后太子殿下会重用你的，立功机会有的是……”
李世昌听到父亲语言，身子轻轻顿住，点了点头。
等他走后。
李思齐还在擦拭宝剑，他将宝剑擦拭的蹭亮，又开始擦拭甲胄，他的甲伴随他多年，曾经南征北战打了无数仗，内衬还有许多箭矢和刀劈斧砍伤痕。
他将那甲披挂在身上，又举起宝剑，将宝剑放在鼻尖，闭上眼眸，张开手，沉声道：“吾李思齐，此生虽然愧对大元，但是不曾愧对过大明今上……”
……
……
翌日。
朝阳初照，暖风微醺。
这一日乃是大朝会，诸臣们纷纷身穿朝服，起的大早。
李思齐走在最前面，他大步流星，昂扬犹如行军之时，周围的官员们纷纷对他施礼，朱元璋收了李思齐，给他中书平章知事，却不给他实际政务，把他当猪养着，可是面子上众官员还是给的。
走到了午门外，李善长的亲弟弟，如今的太仆寺丞李存义却单独站在宫门外，似是专门等着李思齐。
李善长虽然不再掌管朝事，李存义却还活跃在朝廷里，和如今的左丞相胡惟庸关系密切，他身材六尺，面貌白净少须，容貌较为儒雅，翩翩然文人风流气度。
“李大人！”
李存义对着李思齐拱手施礼。
“存义兄”
李思齐也还礼，按照辈分来说，李存义是李思齐小辈，但是李存义称呼他为大人，李思齐便以礼还礼称呼他为存义兄，由此可见李思齐并不是表面那般昂扬武夫。
“今日大朝，还请李大人一定要申请出使。”
李存义直言不讳。
李思齐眉头一挑。
他疑惑道：“何也？”
李存义正欲说话，忽然身旁走来几个锦衣卫，他也就无法言语，正准备再说时，周围又有其他官员，他只得对着李思齐眨了眨眼睛。
李思齐心中犹如明镜，但并不言语，仍然迈着方步上朝。
方行没多久，就见宋濂，傅友德两人也在前方，李思齐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走上前去。
“恭喜李大人。”
刚到宋濂身边，宋濂就面带苦涩地对李思齐拱了拱手，说道：“今上已经下诏，以令子李世昌为锦衣卫指挥，随侍太子左右。”
“同时以你为正使，再次出使玉门关外，招揽王保保。”
宋濂说完之后，心中的失望和无奈无以言表，重重地叹了口气。
李思齐却是心中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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