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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张半仙”

    乾国,庆元州,银川郡,枫叶县。

    天光大亮,城门洞开,沉寂了一天的枫叶县逐渐热闹了起来。

    作为方圆百里唯一的县城,银川郡的交通枢纽,每天人潮如织,南来北往的客商、旅人将城里的客栈填得满满当当。

    一个道人随着人流进入了县城,他左手拿一个幡旗,上书:铁口神算,测字去祸八个大字,右手拿个铃铛,走几步,摇一下,口中念念有词:“心地光明事事祥,莫从左道输阴阳,平时暗把贤愚辨,才有高人助已长。”

    “哟,张半仙,太阳打西边出来啦,今天这么早?”肖庆楼门口站着个胖子打趣道。

    “王掌柜请了,家里没有余粮,不出摊就得饿肚子了。”张半仙微笑着回道。

    “我岳父最近有点倒霉,出门老是踩狗屎,你帮他算算。”

    “测字算卦得见到本尊才算得准,光听描述无从算起,要不请他老人家来一趟?”

    “行,得空我跟他说一声,你忙。”

    “回见。”

    王掌柜回屋后,张半仙继续往前走,直到看不见肖庆楼才往地上呸了口痰:“铁公鸡,一毛不拔,就想白嫖,做你的春秋大梦。”

    来到自己的固定摊位,和旁边卖馄饨的老赵,卖猪肉的刘屠夫打了个招呼,张半仙将幡旗放好,从褡裢里拿出块八卦布铺在桌子上,放上签筒和文房四宝,开始等客上门。

    也许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等了半天,一个客人也没有。

    发呆的张半仙回忆起这些天的经历,还是有些难以适应。

    张半仙本名张伟,二十一世纪蓝星社畜一枚,日常工作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下班后还要去送外卖,一天工作18小时,为的是还债。

    张伟母亲早亡,由父亲一人拉扯大,参加工作后父亲病重,花光积蓄后只能找亲朋好友借钱看病,可惜最后没救回来。

    人走了,账还在,张伟并没有赖账的打算,通过四年的辛勤工作和省吃俭用,总算还清了债务。

    为了庆祝无债一身轻,张伟买了二两卤肉,一包花生,一瓶歪嘴,打算喝一口。

    可惜酒量太浅,一瓶歪嘴没喝完就醉了过去,醒来就成了张半仙。

    穿越这件事也就是书里和影视剧里看过,也就图一乐。

    当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张伟可乐不起来,特别是在清点了家里的财产后。

    城外一间破草房,大米缸里没有粮。

    蛇虫鼠蚁尤饿死,身上一件破衣裳。

    从原生记忆里得知这具身体也姓张,家里排行老三,一年前从青州逃荒至此,家人在逃荒中失散,占据了一间无人居住的草屋,依靠朝廷赈灾和寺庙、道观施粥勉强活了下来。

    实在饿得不行的张伟去山里找野菜时,发现了一个死亡不久的算命先生,也不知道一个算命的怎么会跑到山里来。

    安葬了算命先生后,张伟多了一身行头和一些散碎银钱,摇身一变成了张半仙。

    依靠上辈子看的影视剧和三寸不烂之舌勉强糊口。

    按说穿越者都有金手指,可惜张伟折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自己的金手指在哪里。

    就在张伟回忆过往的时候,一个壮硕的身影坐到了算命摊子前。

    “呯!”

    沙包大的拳头捶到摊子上,把闭目养神的张伟吓了一跳。

    看着眼前一脸横肉,神色凶恶的大汉,张伟知道来者不善。

    “张半仙,算算你今天是凶是吉。”

    “医者不自医,卦者不自算,这是行规,小弟不知哪里得罪这位兄台,先给你赔个不是。”

    “你没有得罪我,只是该交例钱了,看你生意这么好,交一两银子吧。”

    “三天前才交过啊,为何又要交?而且我这也没生意啊,一两银子也太贵了,以前一直都是半两。”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交给青蛇帮的钱关我黑虎帮什么事,青蛇帮已经被我们灭了,今后这条街的例钱都由我来收,我说一两就一两。”

    “嗯哼,半仙,这位好汉是黑虎帮的娄昌彪娄爷,你这两天没来,不知道情况,我们都交了。”卖馄饨的老赵向张伟使眼色道。

    “原来是娄爷,久仰久仰,这是我的例钱。”张伟万分不舍地从怀里摸了一两银子递了过去。

    “下次主动点,别让我上门要。”

    “一定一定。”

    “哼!”

    娄昌彪起身离开,走的时候从旁边刘屠夫猪肉摊子上拿了一块肉,刘屠夫还满脸堆笑地问要不要切一下。

    “老赵,我这两天没来,说说什么情况。”

    “能有什么情况,抢地盘呗,听说那天晚上杀得血流成河,尸体都堆成了山,青蛇帮和黑虎帮的高手打得那叫一个地动山摇,日月无光,最后黑虎帮技高一筹,灭了青蛇帮。”老赵说得绘声绘色,就好像自己在现场一样。

    “别听他瞎吹,哪来的什么地动山摇,不过响动是挺大的,应该有武者参与。”刘屠夫打断道。

    “武者啊!娄昌彪算武者吗?”

    “他算个屁,也就一身蛮力,不过敢打敢拼倒是真的,惹不起。”

    几人闲聊的时候,张伟来了生意。

    一个全身雪白,头戴斗笠,腰间配剑,面纱遮脸的女人坐到了摊子前,张伟连忙搭话道:“姑娘想算什么?”

    “算姻缘。”

    张伟递上白纸和毛笔,在砚台里倒了一些水,开始研墨。

    “请写一个字。”

    女人拿起毛笔,沾了点墨水,在纸上写了个缘字。

    张伟拿起白纸细细打量了一番道:“缘由天定,份由人争,凡事讲究一个缘字,有缘才会相遇,才会相聚,才会相知。恕我直言,你这个字形散神聚,有缘之人与你无份,要走在一起会经历许多波折,可谓是九曲十八弯,甚至有性命之忧,姑娘慎之。”

    虽然看不清女人的脸,但从她的眼眉之间张伟还是能看出一丝愁绪,所以就编了一些瞎话。

    爱情嘛,古往今来都是一个德性,提供负面情绪价值居多,求不得,得不到,逃不了,难舍难分,往往付出没有回报,上辈子张伟也想尝尝爱情的苦,可惜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