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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夜夜

    那天我终于来到了伊瓜苏,觉得好难过。因为我始终觉得,站在瀑布下面的,应该是两个人。

    没想到来到美国,还能看到香港电影,凌忆托着腮,看着电视屏幕里的梁朝伟和张国荣,粤语的台词说出来,既陌生又熟悉。

    李辉说他喜欢《春光乍泄》,自己最喜欢的是那部《重庆森林》。

    俩人甚至为了争执哪一部更好,吵的脸红脖子粗。

    最后无奈李辉先低头,咬着牙说着。

    就重庆森林,重庆森林最好!

    自己才得意地笑了!

    嗨~~

    凌忆正望着电视出神,Neko走了过来,微笑着和凌忆打着招呼。

    听凌叔说,下午你要去学校报到,我陪你一起过去吧!

    凌忆有些局促的红了脸,刚刚托着腮的双手不自主的放下来,有些不知所措的回头望了一眼父亲。

    父母坐在沙发上,还在和李叔聊着什么。并没有往这边看。

    看来。。。。。

    我也是南加州理工大学的,还比你大一届,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就行!

    放心吧!没什么好担心的~~

    凌忆还未回应,Neko已经靠到自己身前,轻轻用手拍了拍自己的手背,就离开了。

    南加州理工学院。。。。。。

    如果是放在几年前的话。

    不!

    甚至是半年前,一个月之前的话。

    自己都是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成立于1987年,位于加利福尼亚洲的阿纳海姆的著名私立大学。以工学和管理学著名,最好的专业是生物医学工程、电子工程、电气工程、信息系统。。。。。

    这些,都是之前蔡虹虹告诉她的,当初她就是准备来这里留学,却因为家庭变故,最后选择了放弃,回国回到了南京,和自己一起。

    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吧!

    才过了一年,自己居然不声不响的离开。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想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就快12.00了~~

    高密的夜晚,漫天星斗,璨若星河~~

    今天挖了一天的土,所有人都累坏了,就连平常大晚上喜欢偷偷爬起来吃零食的顾嘉明,也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鼾声。

    宿舍里面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外面静悄悄,连树上的知了都停下叫声,进入了梦乡。

    和他们以前执行的任务不一样,这次任务是挖光缆埋得深坑,纯靠体力,因为地形的问题,大型机械无法进来,只能靠双手用锹镐硬挖。

    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累过了,而且这个地方洗澡也是个问题,没有像样的住宿条件,只能到附近的河里将就着洗一下就对付过去。

    按着这两天挖的进度来看,这次任务估计要差不多十天左右才能全部完成,当然,这是最理想的情况下,一旦下雨的话,那工程进度就只能继续往后顺延了。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一片乌云遮住了天边的皎月,刚刚还明亮的田野,瞬间被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暴雨将至~~

    而此刻的南通,热闹的KTV里面,有个包房却格外的安静,音乐声都停了下来。

    今天~~

    是约好大家暑假聚会的日子。

    除了李辉和凌忆,其他人都到齐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徒弟还问着凌忆的消息,蔡虹虹摇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并没有联系上。火鸡则是开着玩笑,说凌忆肯定又一个人去找李辉了啦。逗得负的哈哈大笑,章鱼哥倒是若有所思的挠了挠头,他肯定是不会信的,只有室长独自埋着头吃着东西一言不发。

    室长当然知道凌忆去哪里了。

    但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因为自己到现在都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可思议。

    那天~~

    自己和葛琰坐在半岛咖啡,面对面坐着。

    仿佛就像是在昨天!

    葛琰?

    室长走到了葛琰身后,葛琰还没有回过神来,凌忆已经推开门走了,她还怔怔的望着门外,手指不住地触碰着桌上的铁盒,完全没有听到身后,室长喊自己的声音。

    葛琰。。。。

    室长走到了葛琰面前,她的脸上满是惊诧,还有难以言说的落寞。

    虽然自己刚刚坐在后面,听到了一些。

    但是。。。。。。

    室长默默坐了下来,葛琰低下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

    好像以前的时候,自己也遇到过这样的事。

    门被关上,老板捡起地上的风铃,重新挂到门边,丁零当啷的风铃声响了起来。

    室长徐徐的开口。

    大概就是年前吧,那时候凌忆差点放弃的时候,自己单独找她,她说她想放弃了。

    葛琰抬起头,室长轻声叹了一口气,略带苦笑的自嘲道。

    很可笑吧~~

    虽然李辉不在,但是我总想着,能不能帮他做点什么,毕竟那么多年的好兄弟。。。。

    葛琰使劲的摇摇头,她知道室长一直和李辉的关系很好,两个人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

    如果不是那段无疾而终的恋情,自己和室长他们,也能成为好朋友吧。。。。。

    凌忆她今晚就走了!

    葛琰默默拿起桌上的铁盒,嘴唇嚅动了一下,有些犹豫。

    但还是用尽力气说了出来。

    她今晚就上飞机了,去美国。

    室长整个人僵住在那里,想说什么,完全说不出口,嘴巴下意识的长得老大。

    虽然她没有细说原因,但是。。。。。

    葛琰把铁盒盖子盖好,轻轻放到一边。两只手手掌紧张的握在一起,合拢又张开,像是在下定某种决心,要不要说出来。

    脑海里浮现起和凌忆一起去医院的画面,一幕幕,医生的话语,凌忆的表情,反常的举动。

    一切的一切。。。。。

    真的想让人不往那方面去想都很难!

    室长隐隐约约感觉到,葛琰应该知道些什么,这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了,不然凌忆也不会突然就决定离开。

    可以说吗?

    室长试探性的开了口,眼神却异常坚定的看着葛琰,紧张的望着她的眼睛。

    我。。。。

    葛琰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有些沮丧的摇摇头。

    不能说啊。。。。。

    这些话,如果说出来,他们会怎么想,凌忆又该怎么办!

    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对不起啊,室长~~~

    我现在还不能说。。。。。

    实在是抱歉!

    室长的眼睛慢慢黯淡了下来,刚刚一丝光亮,沉了下去,脸上写满了失望。

    葛琰看着室长无助的眼神,莫名的心疼,那个眼神。。。。。

    就和那个人好像!

    等李辉回来,我会告诉他。

    我答应凌忆的,等李辉回来,把这一切告诉他,现在还没有到时候。

    好不好。。。。。

    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

    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室长。。。。。

    你发什么呆呢?

    蔡虹虹疑惑的看着室长,手里拿着啤酒却半天都没有动过,一点都没有喝的意思,都发呆半天了,看着就怪怪的。

    你有心事啊?

    这下,章鱼哥和负的也回过头看着室长,确实,今天的室长有点反常,也不说话,也不开玩笑了,实在是太反常了。

    没有!

    这不是快开学了嘛,我作业还有一堆没写呢,哈哈哈哈。。。。。

    切~~

    众人这次松了一口气,纷纷摆摆手,一脸不屑的嘲笑室长。

    只有章鱼哥侧过脸,并没有笑。

    他看着室长的眼睛,不愧是心思缜密的人,透过室长的眼神,完全窥探到他的内心。

    眼神飘忽,摸鼻子,还老是出神。。。。

    明显是说谎!

    像是想到什么,章鱼哥喊住蔡虹虹。

    蔡蔡,你打凌忆电话,当时语音提示是无法接通,还是关机啊?

    好像都不是。。。。。。

    蔡虹虹放下手中的酒瓶,拿出手机挠了挠头。感觉好像凌忆不在这里。。。。

    见众人一脸懵逼,蔡虹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释道。

    因为我之前去过美国嘛,所以,我记得如果是国内播国外电话的话,好像就是这样,一开始我还觉得不大可能,凌忆怎么可能出国呢。。。

    她出国了!

    室长抬起头,掷地有声的说了出来。

    众人集体错愕。

    你说什么。。。。。。

    你开玩笑吧,室长?

    不是啊!你怎么知道凌忆。。。。。

    葛琰前几天,和凌忆在咖啡馆见面,那天我碰巧也在,就听到了。就一周前!

    室长环顾四周,众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没有听明白室长在说什么。

    凌忆,去美国了!

    这句话,所有人都听懂了!

    且停且忘且随风,且行且看且从容!

    平地一声惊雷,大雨倾盆而至。

    李辉还在做梦,迷迷糊糊听见旁边有人大声喊话,周围都是丁零当啷的响声。

    还没等李辉睁开眼,顾嘉明拿着铁锹已经跑到李辉床前,一个生拉硬拽,直接把李辉从床上拉了起来。

    赶紧起来,快!

    下暴雨了!

    李辉瞬间一个激灵,立马清醒了,一把接过顾嘉明手里的铁锹跟着众人往外跑。

    这里说明一下,因为他们挖光缆的地方,地形极其复杂,不止有平地,还有山,沟壑,甚至是树林。

    虽然才挖了第二天,但是这么大的雨,雨水如果把挖好的深坑全部填满,那后面后果将不堪设想,影响工程进度不说,要是深坑两边承受不住导致道路塌方,那下游的田地,村庄,全部都得遭殃!

    李辉举着铁锹,跟着前方大部队一路小跑,黄豆般大小的雨点,劈头盖脸打在脸上,雨势很大,都打的人睁不开眼睛。

    除了跑在前面战友头带上的射灯,几乎没有其他的光源,李辉大口的喘着气,并不是因为累,而是对黑夜与生俱来的恐惧,让他心情紧绷着,前方的黑暗一眼都望不到头。

    仿佛要将他吞噬在里面。

    恍惚中,产生了错觉,李辉察觉到侧面有一丝光亮,如同一道利刃穿破了黑夜。

    那是一只独角兽,浑身上下发着耀眼的光芒,自己曾在梦里无数次的梦到过!

    李辉像被施了咒语一样,慢慢停下来,靠在草丛边,慢慢往里走,近乎魔怔!

    身后的张超华发现李辉走到了旁边,还未来得及喊住他,已经跟着前面的大部队跑出了几十米远,再回头时,已经看不见李辉了。

    张超华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用尽全力加速往前跑,找到梅班长,边喘气边大声报告。

    梅班长,李辉走丢了,刚刚看到他一个人往东边树林里走进去了!

    雨点已经模糊了梅班长的脸,梅班长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问着张超华。

    李辉走丢多久了!

    就刚刚!

    梅班长二话不说,直接把手里铁锹塞到旁边顾嘉明手里,侧过脸直接吼道。

    你们按着任务指示继续往前!

    超华你带路,快,我们去找李辉!

    正当顾嘉明一头雾水接过铁锹,后面传来了李辉的声音。

    前面快停下!

    所有人快停下!

    李辉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这时天空又一道闪电,闷雷响彻天际,雨越来越大,狂风骤雨,直接盖过了李辉的声音。

    眼看前面人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李辉急得直跺脚,索性一把扔掉手上的铁锹,没命的往着前面冲过去,一边不住的大声喊着。

    快停下!

    大家快停下,前面山体要滑坡了,泥石流要来了!

    跑在后面的几个战友听到了李辉的声音,有人放慢了脚步,半信半疑的看着李辉。

    毕竟。。。。。

    他是怎么知道前面会有山体滑坡的?

    李辉哪顾得上解释,埋着头拼命的往前跑,终于和返回往后面找他的梅班长遇见了。

    李辉也来不及解释了,拉着梅班长的手,声音不住地颤抖着。

    快。。。。

    快让他们停下!

    来不及了,前面山体滑坡,要塌方了!

    张超华难以置信的双手抱住头,雨水顺着寸头已经把人淋得湿透,梅班长大口的喘着气,眼睛一直盯着李辉,两个人撑着膝盖对视着。

    有时候,战友之间,根本无需多言,不用明白缘由,就是无条件的信任!

    三个人用尽全力往前冲,在过桥前拦住了部队,又让已经到了任务地点的人赶紧往回跑。

    梅班长和连长和排长解释着,两个人侧着头气喘吁吁,他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别说他们,梅班长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就这么信任李辉。

    前方部队出现在视野里,李辉眼疾手快,赶忙跳到桥前,大声吼道!

    快!

    都赶紧往回跑!

    所有人都不敢怠慢,李辉话音刚落,就全部加速往回跑。

    在部队,时间就是一切!

    等到最后一个人跑过桥,李辉紧绷的神经才松了下来,浑身一下子没了力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整个人也不住的呕吐。

    连长抬起头,雨小了,都快停了。

    如果要是因为李辉一句话,所有人都放弃执行任务,那造成的损失将是他无法承担的!

    连长面露愠色,缓缓向着李辉走去,梅班长见状,也赶忙跟了上去。

    李辉像是察觉到什么,用手擦了擦嘴角的秽物,朝着前方望去。

    连长直接停住了。

    前面,山顶巨石像被锋利的刀片割碎一样,成片的往下落,越来越多,连带树木都被瞬间拦腰斩断,雨水,树木,巨石如同山洪一样倾泻而下,眨眼间就从山顶冲破而下。

    梅班长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连长额头全是水,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刚刚吓出来的汗了。

    简直。。。。。

    顾嘉明咽了咽口水,看着李辉说道。

    简直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