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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天光可穿云

    这一夜,春秋楼内,灯火通明。

    春秋楼大堂,一众身世显赫的少男少女,在此次的酒宴上,推杯换盏,载歌载舞,高谈论阔,吟诗作对,把酒言欢,推心置腹,用各种方式,输出了必要的言语,收获了足够的信息,也拉拢的特殊的关系。

    可谓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此时,众人都很有默契的散去,唯有身形高挑,眼波静乳水的春嘉树,依旧坐在大堂正中间的主位之上,他挥了挥手,示意还在大堂内的婢女下去。

    待所有人都走了,一股清凉的嗓音响起:“陈兄,既然还未离去,何不出来,你我再喝一杯?”

    大门后,依旧是一身青衣的陈旭,步入门内。微红的脸颊,凌乱的头发,表明他刚才,确实是有些喝多了。

    陈旭并未太靠近春嘉树,站在大堂中央,不急不慢的说:“我还有一个兄弟。”

    虽也喝了不少酒,但春嘉树的脸上,并未浮现半点酒色,想来酒量是极好的。

    “哦,陈兄莫不是也想介绍你的另一位兄弟,入我春秋楼?”春嘉树打趣的说道,眼睛深处却古井不波。

    陈旭好似听了有些意外的笑话一般,愣了一会儿,然后开怀的笑了。

    此时他并不同白日那般,好似一个未出过远门的愣头青,情绪都表现在脸上;此时的他,更像是春风得意的读书人。

    陈旭伸手,撸了撸发丝,缓缓道:“春有嘉树秋有泽,我兄弟,姓秋。”

    话音刚落,一股清冷的寒意自春嘉树体内爆发而出,瞬间充满了整个春秋楼的大堂,使得大堂冷若冰霜,就连燃烧的灯火也如同幽冥之火。

    春嘉树的双眸之内,瞳孔漆黑一片,好似深不见底的深渊:“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旭震了震青衣,毫不畏惧的迎上春嘉树好似要吞噬一切的目光,表面上依旧镇定自若道:“我要见玉夫人。”

    “你这是在找死。”春嘉树挥手震散了身上的酒气,伸出左手,忽然左手出现了一个剑柄,却不见剑身。

    陈旭看着这股怪的剑柄,心中既惊恐又有些好奇这会是一件什么样子的宝贝,脸上却面不改色道:“我兄弟姓秋,我要见玉夫人。”

    春嘉树见陈旭竟如此冥顽不灵,左手随手一挥。

    大堂内,空气好似突然凌烈的起来,竟凭空出现数到剑气,直冲陈旭而去。

    陈旭内心惊慌不已,看这来势汹汹的剑气,心中懊恼道:完了,完了,秋泽害我啊。

    来不及有其他想法,刚想闭眼认命,却发现剑气停在了额头前。

    陈旭看着春嘉树的眼睛,好似看到了一些涟漪,于是决定再赌一把:“我要见玉夫人。”

    已然杀气冲天的春嘉树死死地盯着陈旭。

    一阵沉默之后,杀气散去,剑气溃散,春嘉树收起了神奇的剑柄,气质一变,已经恢复了春秋楼楼主,冷静,睿智,大气的形象,开口道:“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

    “我要你把你那位秋兄弟,请到春秋楼来。”

    “没问题啊。”陈旭松了口气,爽快的答应了,内心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窃喜。

    “那么快就把你兄弟卖了?”春嘉树心中有些好笑,嘲讽道。

    “那春兄可是不知道啊。”陈旭死里逃生,身体也总算放松了下来,之前的后怕,已经让他汗流浃背了。

    他解开青衫,有些肆无忌惮道:“我从小就替他们背各种黑锅,这次不过是向他收点利息,何况,这也不算是出卖,只能算是给他挖个坑而已。”

    玉面缟冠的春嘉树看着陈旭开始脱衣服了,皱了皱眉头道:“陈兄,你要是再脱下去,可就有辱斯文了。”

    陈旭闻言,尴尬的笑了笑:“哈哈,太热了。”

    春嘉树视线从陈旭身上移开,缓缓道:“老实说,玉夫人在春秋楼,是一位很特殊的存在。祖上的规定是,春秋楼不得干涉玉夫人任何举动。所以,”春嘉树右手食指习惯性的卷了一下发角:“你想见玉夫人这件事情,我需要向她的仆人,郑先生请示。”

    不等陈旭答复,春嘉树便提高了声音,开口道:“郑先生,可愿见一见这位来自海外的读书人,陈旭?”

    陈旭面色不变,心中感叹,春嘉树不愧是大家族出生,言语间,便将自己与他的关系做了简单的切割,这样,那位郑先生就不必顾及春秋楼的面子了。

    “可。”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声音,有好似这个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环绕在大堂之内。

    “还请郑先生来大堂一见,这位陈兄,我现在还不能放。”春嘉树高亢的声音再次响起。

    “可。”话音刚落,一阵清风不知从何而来,清风过后,一位青衣白发的老人,站在了陈旭和春嘉树之间。

    “这位小友,何事要见我家玉夫人?”老者并未向春嘉树行礼,而是开门见山地向陈旭问道。

    “有玉名载物。”陈旭只是淡淡的说了五个字。

    老者好似懂了些什么,转身对春嘉树说道:“还望楼主见谅,给我们一些空间。”

    春嘉树并未有任何的不满,而是谦逊道:“郑先生请便。”

    老者回身,一挥大袖,陈旭便站着睡着了。

    而此时的磐天,则躺在春秋楼三楼的飞檐之上,享受这满满夜色和遍地灯火。

    唯一令磐天懊恼的,是那位在不远处,一直笑着注视着他的杨姓中年人。

    ”杨管家,我就是躺在这儿看看这春秋庭院中灯火通明的夜景,您要是忙,就不用管我了。”磐天笑嘻嘻的对着那位杨姓中年人说道。

    这位杨姓管家便是最初领着磐天进春秋楼的,那位面容严肃的中年人,也是在春嘉树面前对磐天赞不绝口的,被春嘉树喊做‘杨叔’的武夫。

    “无妨,磐小师傅可尽情观赏。虽然春秋楼有规矩,不得随意飞檐走壁,但是老杨我可以替小师傅担保,楼主那边怪罪下来,我老杨担着。”杨姓管家只当磐天少年心性,喜风好雨,喜欢登高望远,“只不过,磐小师傅可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磐天用手摸了一把脸,心中腹诽道:老子这哪里是要观景啊,老子是要偷偷潜入春秋楼啊。然而表面依旧笑道:“那我可真的要谢谢您了。”

    杨姓管家笑着看着磐天,心中难得的开心。

    磐天双手交错的护在后脑,躺在飞檐之上,翘着二郎腿,开始思考着如何让这杨管家舍了自己离去。左思右想也找不到一个好的理由,于是便真的赏起了景。

    看着春秋楼远处,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比起藏龙卧虎镇,那确实要热闹一些。

    由记得小时候,过春节,自己带着朱一,哦不,是朱一带着自己,偷偷溜出寺庙,与拳西,顾简,陈旭,秋泽,周末一起去逛大街。

    磐天放佛回到了年幼的时候,看着人来人往间,熟悉的人群,看见人群之中,有一位彩衣小姑娘,乐呵呵的转过身,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挥了挥她的衣袖……

    陈旭略一晃神,便进入了一个空旷的空间,空间内,一束光打在那位白发青衣的老者身上。

    老者并未开口,却有声音在陈旭耳边响起:“小友如何得知此玉佩?。”

    “原来玉佩,是被你拿走了。”陈旭好似没有听到老者的问题,自顾自说道。

    “不错,小友莫不是来自,东极岛的藏龙卧虎镇?”白发老者似乎并没有在意陈旭的无礼之举。

    “敢问,‘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此句何解?”陈旭好似鼓起了巨大的勇气,没有直接回答老者的问题,反而又提了一个问题。

    老者微微一沉思,缓缓道:“本是无根之草,又何必执着于天雨。以何种形式存在于天地之间,本是注定的事情,无法选择。然,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天雨不润无根之草,那无根之草寻找其他的生机便是。”

    “何其之难。”此言好似疑问,又似定论,从陈旭口中脱口而出。

    “难如登天,可,那又如何。”青衣白发老者,也以同样的方式,回问陈旭。

    第二日,天光已然强至最明时,陈旭站在春秋楼的飞檐上,看着睡得满脸哈喇子的磐天,右手扶着额头,心中默念:“心收静里寻真乐,眼放长空得大观;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君子,静以养德,静以修身,静以致远…”

    “静个P啊。”说罢,就一脚又一脚地踹在磐天小腹上,“我让你睡觉,老子在里面拼命,你在这儿睡大觉,睡你吖的大觉。”

    还迷迷糊糊在梦境中的磐天,背着突如其来的暴揍惊醒。

    几声惨叫,几声惊呼,磐天应声摔下了楼。

    在一旁陪了一夜的杨管家,直到此时才有了回去的念头。

    看着如此年轻,洋溢,好似身上有光的两位少年,他严肃的脸色,笑出了花。

    转身离去,口中念叨:“天光可穿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