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悲欢
一间简明的办公室中，一个胸前刻着“SK-YL智能”的机器人面对办公桌后的一个中年男子，嘴巴微微张合发出机械声：“停电时间30秒，检测供电系统正常，线路正常，医疗器械备用电源正常开启，检测停电原因为电磁干扰，干扰源为开启一分钟后的智脑仪，具体原因不明。”
“智脑仪？第一次开启就出现这样的问题，病人没有什么异常吧？”中年男子沉稳开口。
“生命体征正常。”
“将异常报告发送总部。”
十秒钟后，“异常报告已发送。”
“总部回复以前，暂时不在使用智脑仪。”
“好的。”
“征求家属意见，将病人生物芯片纳入监测。”
“好的。”机器人躬身后转身离开办公室。
……
两个小时后，换了一身轻便纯白色长袍的医生带着“SK-YL智能”机器人来到大厅，医生长袍胸口处绣着“SK医疗”，后面还跟着一个双眼无神，动作迟缓的少年。
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承天兰也早就离开了休息室，看到医生之后便迅速的走了过去，承天慧也带着父母快步迎了上来。
“怎么样？”承天兰率先开口。
医生表情淡然开口道：“治疗效果要后续评估之后才知道，刚才治疗过程中医院电力系统出现故障，目前来看对病人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不过建议你们授权医院获取病人生物芯片的权限，好第一时间检测病人生理状况。”
“出现故障，怎么会这样，我弟弟的身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承天兰高声道。
“作为病人监护人，你们是否同意医院获取相应权限？”医生目光看向承启明。
承启明点了点头。
医生随即朝身旁的机器人道：“获取权限吧。”
机器人上前一步，承启明抬起手臂，机器人将金属手掌握住承启明手腕，很快，承启明双眼微闭，几秒钟后再次睁开。
机器人放开承启明手腕，转而拉起承天智的手腕，同样是几秒钟后，机器人面对医生道：“权限已经获取，承天智目前身体状况，正常。”
“你们可以回去了，十天以后第一次复检。”
宋夕霞道谢之后，赶忙上前拉着自己的儿子，满脸慈爱。
……
七个月后，0231年03月20日，二八区一处层楼，承启明一家挤在只有10平米的客厅中，除了承启明、宋夕霞、承天慧、承天兰外，还多了两个青年男子以及一男一女两个小孩。
两个青年中，年纪稍长的是一个壮实的男子，国字脸，宽下巴，目光温和，身上穿着与承启明一样的蓝色长袍，胸口同样绣着“KJ建工”，这是承天慧的丈夫王强。
另外一个身材匀称，三角眼，薄嘴唇，肌肤白皙，模样还算俊朗，只是眼神看上去有些默然，因为常常邹眉的缘故，眉心有一条浅浅的竖纹，让男子显得有些忧郁，男子身上穿的是同样是一套西服，内着一件蓝色衬衣，西服胸口的位置绣着“KJ-SH-行政L”，这是承天兰刚刚结婚一年的丈夫杨柯。
两个小孩大的叫王羽鸾，六岁，小的叫王羽鹏，四岁，都是承天慧与王强的孩子。
并不宽敞的客厅中只能放下一张三座的织物沙发，一张金属桌，四张金属椅子，此时承启明与宋夕霞坐在沙发上，两女及两个女婿则是坐在挨着金属桌坐在椅子上，很明显，这是一场家庭会议，可是六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边上两个小孩骑在躺在地上的承天智身上咯咯笑个不停，承天智嘴上则是无声的傻傻微笑。
“别闹了，带着你们的傻舅舅去睡觉。”承天慧忽然板着脸怒喝一声，两个孩子顿时禁声，只有承天智还在地上扭动着身体，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两个孩子见状，赶紧从舅舅身上起来，随后一人拖着承天智的一只手臂努力将其拽起来，不顾承天智迷茫的眼神，两个孩子拉着承天智走朝阳台走去。
阳台与客厅之间用灰白色的床单隔开，里面又用几件破烂黄蓝长袍缝制的帘子隔开，两个小孩将傻舅舅按在一边的地铺上，又掀开中间的帘子挤到另外一张地铺，姐姐将食指放在唇上，对弟弟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弟弟也做了同样的动作，随后两个小家伙侧耳开始听客厅的动静。
承天智被按在床上后，则是闭上眼睛，虽然没有睡意，但是身体机械的记忆让他知道当躺在这里的时候就不能动了，这是从小到大无数次来至家里人的愤怒情绪侵袭后形成的。
……
“我就说开智手术并不成熟，现在好了，花了那么多钱，什么都没有得到。”承天兰率先开口。
很显然，今天的家庭会议就是关于承天智接受开智手术的事情，因为七个月的时间，承天智已经接受了两次开智手术，如今第二次手术也过了一个月，今天去西二八区总医院做了复检，得到的结果是没有任何效果，而且医院表示接受了两次开智手术的承天智，身体已经出现了一些不好的变化，短期内不能在接受第三次开智手术了。
“总要试过了才知道，医生也说了，开智手术的确是有治愈先例的，目前除了天智以外，其他接受治疗的失智病人都恢复了。”宋夕霞解释道。
“天智以前就去医院检查过，医生早就说过他的失智与其他人不一样，如果你们事先多问问，与我们商量一下，就不会这么贸然的做出决定。”承天兰有些不依不饶。
宋夕霞脸色顿时一暗，见二女儿如此对母亲说话，一向寡言少语的承启明眉头一皱开口道：“失败就是败了，这日子还不是一样的过。”
“爸，你说的那么轻松，你知道十五万可以做多少事情了，杨柯现在是专业三级，上次测试差一点就能毕业了，如果能有十万块给他在做一次意识学习，肯定就能毕业，那时候凭借他家里以前的关系，就能在社会基础部转正成正式的工作人员，工资翻了几倍不说，还能分配一套房子，家里的情况就会越来越好。我之前求你那么多次，你都说没有钱，现在一下子却拿了十五万去给天智做一场失败的手术，这个家得到什么了？”
坐在承天兰旁边的杨柯目光变得复杂，脸色有些涨红，但只是低头不语。
承天慧闻言目光动了动，也没有言语，至于王强，至始至终都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表情最是淡然。
承启明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宋夕霞则是扭过头去，眼中有泪光闪烁。
承天兰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头，于是放缓语气道：“我也是替这个家着想。”
又是良久的沉默后，承天兰见还是没人说话，于是开口道：“爸，如果天智能够开智成功，我们自然也都是欢喜的，也不会有丝毫怨言，天智也是我的亲弟弟，他能好，比什么都强，可现在这样子，总不能就这样算了。”
“那你想怎么办？”承启明憋着胸口的气开口。
承天兰迟疑了一下道：“你和妈明天去总医院问问，看能不能把钱退回来，再不济能退回来一部分也好。”
“你今天不是问过了吗？”
承天兰咬了咬嘴唇道：“就这样去问他们当然不会退，我是想你们能不能去医院闹一闹，他们最怕的就是这个了，肯定会退一部分钱的，第一次医生也承认设备出现了故障，以这个理由，肯定行得通。”
承启明那股气终于憋不住了，一拍桌子瞪眼喝道：“要去你去，老子拉不下这个脸。”
“杨柯毕竟在政府工作，我怕对他影响不好……”承天兰说到这才发现父亲说的是气话，于是不敢在言语，她还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愤怒。
“要不我去吧。”一直没有开口的承天慧开口道。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承天慧，承天慧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开口道：“如果真的能把钱要回来，我想用这个钱再买一套房子，小鸾和小鹏都长大了，一直这样挤在这个家里也不是办法。”
承天兰刚刚浮现喜意的脸马上就垮了下来，“大姐，就算十五万都要回来，最多也就是付个首付，以后你和姐夫每个月还要月供，生活只会更艰难，如果按我说的，让杨柯完成专业级的测试，我们分到房子以后就搬出去，你们住在这里也不会拥挤，压力也小些，而且杨柯工作好了以后，也能补贴家里，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杨柯都考了两次了，要是这次还不能通过，那这钱还不是一样打水漂了。”承天慧的语气也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他上次就只差几分了，要是在学习一次，肯定能够通过，这是很明显的事情，你的目光就不能放长远一点吗？”
“我就是这么短浅，这些年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和杨柯为了这个专业级，挣得前都花进去了，我也从没有说什么。”
“大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付出什么了？说的好像我们什么都没做一样。”
“付出什么？这么多年家里大大小小的开支那样不是我和你姐夫承担的，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们也不至于一点钱都没有攒下来。”
“就是一点吃食和能源费，我和杨柯也不是没有出过钱，你能花多少，你们没攒下钱，是因为花在两个孩子身上了，怎么能算成是为这个家付出的。”
看着渐渐争吵起来的两个女儿，承启明再也听不下去，勃然起身道：“你们都是这个家的功臣，我和你妈明天搬到福利院。”
说罢抽身朝客厅另一半用柜子隔出来的床榻上去了，这房子只有两室一厅，因为两女年轻，而且都成婚了，所以两间屋子两女分别住一间，承启明与宋夕霞就在客厅另一头弄了一个隔间住，承天智和两个小孩则是挤在阳台上，对这么一个大家庭来说，确实太过拥挤了。但如今这种情况也是无奈而为，王强家原来是有自己房子的，王强的母亲意外早逝，父亲与承启明是同事，因为患病，治疗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房子也卖了，承启明见其可怜，不光将大女儿嫁给他，而且还让他搬到家里住。
而杨柯家本是内城富裕之家，父母都是正式的政府工作人员，但因为一些作风问题，被判了监禁，家产也全都没收，当初承天慧想要结婚的时候，承启明其实是不同意的，奈何承天兰性格执拗，非杨柯不嫁，私下里自己结了婚，承启明无奈也只能让两人挤在这个家里。
见到丈夫愤然离开，宋夕霞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转头看着一双女二，缓缓开口道：“你爸身体一直病着，但舍不得花这个治疗的钱，他性子犟，我劝不动他，天智马上十六岁了，如果把他送到福利院，以他的情况恐怕活不了几年，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件事，那明天我舍了这张脸，拼了命也把这个钱要回来。”
两女都同时看向母亲。
宋夕霞接着道：“医生说你爸没几年好活了，我的身体也不好，你们谁愿意一直照顾天智，要回来的钱就给谁。”
听到这话，两女都沉默了，承天智如果一直维持原样，其实花不了多少钱，但是带着这么一个弟弟，对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是很大的精神负担。
但很快两女都听明白了母亲话里的另外一个信息，同时起身道：“爸怎么了？”
宋夕霞抹了抹眼泪道：“他那个工作你们还不知道吗？”
“死了不是正好腾地方。”柜子后面传来承启明的声音。
“爸，你的病到底要多少钱，我们去贷款，一定把你的病治好。”承天慧语带哭腔。
承启明没有回答，王强忽然道：“会不会和我爸一样的。”
两女都是脸色一白，如果真是一样，那可就是一个无底洞，需要一直花钱才能维持生命，这不是这个家庭可以承受的。
“爸，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提这件事，十八岁以后就让天智再去试一下，就是不成也没什么的。”承天兰哽咽道。
两女最后这两句话，虽然对这个困苦的家庭没有任何作用，但宋夕霞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不管生活多么困苦，只要心还在一起，这里总还算是一个家，不然承启明一去，宋夕霞也真的没有动力撑下去了。
众人各自返回，狭小的家里总算恢复了平静。
……
“智脑仪？第一次开启就出现这样的问题，病人没有什么异常吧？”中年男子沉稳开口。
“生命体征正常。”
“将异常报告发送总部。”
十秒钟后，“异常报告已发送。”
“总部回复以前，暂时不在使用智脑仪。”
“好的。”
“征求家属意见，将病人生物芯片纳入监测。”
“好的。”机器人躬身后转身离开办公室。
……
两个小时后，换了一身轻便纯白色长袍的医生带着“SK-YL智能”机器人来到大厅，医生长袍胸口处绣着“SK医疗”，后面还跟着一个双眼无神，动作迟缓的少年。
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承天兰也早就离开了休息室，看到医生之后便迅速的走了过去，承天慧也带着父母快步迎了上来。
“怎么样？”承天兰率先开口。
医生表情淡然开口道：“治疗效果要后续评估之后才知道，刚才治疗过程中医院电力系统出现故障，目前来看对病人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不过建议你们授权医院获取病人生物芯片的权限，好第一时间检测病人生理状况。”
“出现故障，怎么会这样，我弟弟的身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承天兰高声道。
“作为病人监护人，你们是否同意医院获取相应权限？”医生目光看向承启明。
承启明点了点头。
医生随即朝身旁的机器人道：“获取权限吧。”
机器人上前一步，承启明抬起手臂，机器人将金属手掌握住承启明手腕，很快，承启明双眼微闭，几秒钟后再次睁开。
机器人放开承启明手腕，转而拉起承天智的手腕，同样是几秒钟后，机器人面对医生道：“权限已经获取，承天智目前身体状况，正常。”
“你们可以回去了，十天以后第一次复检。”
宋夕霞道谢之后，赶忙上前拉着自己的儿子，满脸慈爱。
……
七个月后，0231年03月20日，二八区一处层楼，承启明一家挤在只有10平米的客厅中，除了承启明、宋夕霞、承天慧、承天兰外，还多了两个青年男子以及一男一女两个小孩。
两个青年中，年纪稍长的是一个壮实的男子，国字脸，宽下巴，目光温和，身上穿着与承启明一样的蓝色长袍，胸口同样绣着“KJ建工”，这是承天慧的丈夫王强。
另外一个身材匀称，三角眼，薄嘴唇，肌肤白皙，模样还算俊朗，只是眼神看上去有些默然，因为常常邹眉的缘故，眉心有一条浅浅的竖纹，让男子显得有些忧郁，男子身上穿的是同样是一套西服，内着一件蓝色衬衣，西服胸口的位置绣着“KJ-SH-行政L”，这是承天兰刚刚结婚一年的丈夫杨柯。
两个小孩大的叫王羽鸾，六岁，小的叫王羽鹏，四岁，都是承天慧与王强的孩子。
并不宽敞的客厅中只能放下一张三座的织物沙发，一张金属桌，四张金属椅子，此时承启明与宋夕霞坐在沙发上，两女及两个女婿则是坐在挨着金属桌坐在椅子上，很明显，这是一场家庭会议，可是六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边上两个小孩骑在躺在地上的承天智身上咯咯笑个不停，承天智嘴上则是无声的傻傻微笑。
“别闹了，带着你们的傻舅舅去睡觉。”承天慧忽然板着脸怒喝一声，两个孩子顿时禁声，只有承天智还在地上扭动着身体，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两个孩子见状，赶紧从舅舅身上起来，随后一人拖着承天智的一只手臂努力将其拽起来，不顾承天智迷茫的眼神，两个孩子拉着承天智走朝阳台走去。
阳台与客厅之间用灰白色的床单隔开，里面又用几件破烂黄蓝长袍缝制的帘子隔开，两个小孩将傻舅舅按在一边的地铺上，又掀开中间的帘子挤到另外一张地铺，姐姐将食指放在唇上，对弟弟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弟弟也做了同样的动作，随后两个小家伙侧耳开始听客厅的动静。
承天智被按在床上后，则是闭上眼睛，虽然没有睡意，但是身体机械的记忆让他知道当躺在这里的时候就不能动了，这是从小到大无数次来至家里人的愤怒情绪侵袭后形成的。
……
“我就说开智手术并不成熟，现在好了，花了那么多钱，什么都没有得到。”承天兰率先开口。
很显然，今天的家庭会议就是关于承天智接受开智手术的事情，因为七个月的时间，承天智已经接受了两次开智手术，如今第二次手术也过了一个月，今天去西二八区总医院做了复检，得到的结果是没有任何效果，而且医院表示接受了两次开智手术的承天智，身体已经出现了一些不好的变化，短期内不能在接受第三次开智手术了。
“总要试过了才知道，医生也说了，开智手术的确是有治愈先例的，目前除了天智以外，其他接受治疗的失智病人都恢复了。”宋夕霞解释道。
“天智以前就去医院检查过，医生早就说过他的失智与其他人不一样，如果你们事先多问问，与我们商量一下，就不会这么贸然的做出决定。”承天兰有些不依不饶。
宋夕霞脸色顿时一暗，见二女儿如此对母亲说话，一向寡言少语的承启明眉头一皱开口道：“失败就是败了，这日子还不是一样的过。”
“爸，你说的那么轻松，你知道十五万可以做多少事情了，杨柯现在是专业三级，上次测试差一点就能毕业了，如果能有十万块给他在做一次意识学习，肯定就能毕业，那时候凭借他家里以前的关系，就能在社会基础部转正成正式的工作人员，工资翻了几倍不说，还能分配一套房子，家里的情况就会越来越好。我之前求你那么多次，你都说没有钱，现在一下子却拿了十五万去给天智做一场失败的手术，这个家得到什么了？”
坐在承天兰旁边的杨柯目光变得复杂，脸色有些涨红，但只是低头不语。
承天慧闻言目光动了动，也没有言语，至于王强，至始至终都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表情最是淡然。
承启明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宋夕霞则是扭过头去，眼中有泪光闪烁。
承天兰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头，于是放缓语气道：“我也是替这个家着想。”
又是良久的沉默后，承天兰见还是没人说话，于是开口道：“爸，如果天智能够开智成功，我们自然也都是欢喜的，也不会有丝毫怨言，天智也是我的亲弟弟，他能好，比什么都强，可现在这样子，总不能就这样算了。”
“那你想怎么办？”承启明憋着胸口的气开口。
承天兰迟疑了一下道：“你和妈明天去总医院问问，看能不能把钱退回来，再不济能退回来一部分也好。”
“你今天不是问过了吗？”
承天兰咬了咬嘴唇道：“就这样去问他们当然不会退，我是想你们能不能去医院闹一闹，他们最怕的就是这个了，肯定会退一部分钱的，第一次医生也承认设备出现了故障，以这个理由，肯定行得通。”
承启明那股气终于憋不住了，一拍桌子瞪眼喝道：“要去你去，老子拉不下这个脸。”
“杨柯毕竟在政府工作，我怕对他影响不好……”承天兰说到这才发现父亲说的是气话，于是不敢在言语，她还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愤怒。
“要不我去吧。”一直没有开口的承天慧开口道。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承天慧，承天慧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开口道：“如果真的能把钱要回来，我想用这个钱再买一套房子，小鸾和小鹏都长大了，一直这样挤在这个家里也不是办法。”
承天兰刚刚浮现喜意的脸马上就垮了下来，“大姐，就算十五万都要回来，最多也就是付个首付，以后你和姐夫每个月还要月供，生活只会更艰难，如果按我说的，让杨柯完成专业级的测试，我们分到房子以后就搬出去，你们住在这里也不会拥挤，压力也小些，而且杨柯工作好了以后，也能补贴家里，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杨柯都考了两次了，要是这次还不能通过，那这钱还不是一样打水漂了。”承天慧的语气也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他上次就只差几分了，要是在学习一次，肯定能够通过，这是很明显的事情，你的目光就不能放长远一点吗？”
“我就是这么短浅，这些年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和杨柯为了这个专业级，挣得前都花进去了，我也从没有说什么。”
“大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付出什么了？说的好像我们什么都没做一样。”
“付出什么？这么多年家里大大小小的开支那样不是我和你姐夫承担的，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们也不至于一点钱都没有攒下来。”
“就是一点吃食和能源费，我和杨柯也不是没有出过钱，你能花多少，你们没攒下钱，是因为花在两个孩子身上了，怎么能算成是为这个家付出的。”
看着渐渐争吵起来的两个女儿，承启明再也听不下去，勃然起身道：“你们都是这个家的功臣，我和你妈明天搬到福利院。”
说罢抽身朝客厅另一半用柜子隔出来的床榻上去了，这房子只有两室一厅，因为两女年轻，而且都成婚了，所以两间屋子两女分别住一间，承启明与宋夕霞就在客厅另一头弄了一个隔间住，承天智和两个小孩则是挤在阳台上，对这么一个大家庭来说，确实太过拥挤了。但如今这种情况也是无奈而为，王强家原来是有自己房子的，王强的母亲意外早逝，父亲与承启明是同事，因为患病，治疗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房子也卖了，承启明见其可怜，不光将大女儿嫁给他，而且还让他搬到家里住。
而杨柯家本是内城富裕之家，父母都是正式的政府工作人员，但因为一些作风问题，被判了监禁，家产也全都没收，当初承天慧想要结婚的时候，承启明其实是不同意的，奈何承天兰性格执拗，非杨柯不嫁，私下里自己结了婚，承启明无奈也只能让两人挤在这个家里。
见到丈夫愤然离开，宋夕霞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转头看着一双女二，缓缓开口道：“你爸身体一直病着，但舍不得花这个治疗的钱，他性子犟，我劝不动他，天智马上十六岁了，如果把他送到福利院，以他的情况恐怕活不了几年，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件事，那明天我舍了这张脸，拼了命也把这个钱要回来。”
两女都同时看向母亲。
宋夕霞接着道：“医生说你爸没几年好活了，我的身体也不好，你们谁愿意一直照顾天智，要回来的钱就给谁。”
听到这话，两女都沉默了，承天智如果一直维持原样，其实花不了多少钱，但是带着这么一个弟弟，对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是很大的精神负担。
但很快两女都听明白了母亲话里的另外一个信息，同时起身道：“爸怎么了？”
宋夕霞抹了抹眼泪道：“他那个工作你们还不知道吗？”
“死了不是正好腾地方。”柜子后面传来承启明的声音。
“爸，你的病到底要多少钱，我们去贷款，一定把你的病治好。”承天慧语带哭腔。
承启明没有回答，王强忽然道：“会不会和我爸一样的。”
两女都是脸色一白，如果真是一样，那可就是一个无底洞，需要一直花钱才能维持生命，这不是这个家庭可以承受的。
“爸，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提这件事，十八岁以后就让天智再去试一下，就是不成也没什么的。”承天兰哽咽道。
两女最后这两句话，虽然对这个困苦的家庭没有任何作用，但宋夕霞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不管生活多么困苦，只要心还在一起，这里总还算是一个家，不然承启明一去，宋夕霞也真的没有动力撑下去了。
众人各自返回，狭小的家里总算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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