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传道
当秦无阳解开黄粱一梦的时候，线香才烧了一半，一缕青烟溢满了小院。
蓝乐安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坐在小院里的一个石凳上，想来是秦无阳将他安置在了这里。
秦无阳伸出右手，掌心朝天，那尊仿制的“东皇钟”便落回了他的手心。他随手一挥，驱散了院落里的青烟，坐在了蓝乐安的对面。
和梦中别无二致。
“先生的法术端得是出神入化，我仔细回忆，也无法区分梦境与现实的区别。”蓝乐安见秦无阳依然有与自己交谈的意思，随口就找了个话题。
依照他的经验，人嘛，要打开双方交流的气氛并不难。只要你找到了他擅长的领域，或者他的爱好，简单抛出个话引，接下来就只要做个好的听众就可以了。
“呵，不敢说出神入化，只是略有心得。你无法区分梦境与现实的区别，是因为我刚刚是让你入梦，用你的梦境作为我俩交流的基础。我只是刺激一下，接下来你的精神世界会自然构建的。”秦无阳的重音落在了“你”字上，像是在强调这个术法的基础。
“那我若是识破了梦境，先生可有抵御之法？按您的说法，那是我的梦境，我的精神世界，不该是由我一言定生死吗?”
“你倒是机灵，但账不是这么算的。”秦无阳听了蓝乐安的问话，眼中流露出了赞赏之意。
“当你识破自己身处梦境之时，你的本能会让你有着强烈的清醒欲望，接下来你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打破梦境，这是一般人无法避免的。但是如果施术者并没有解开法术的意愿，你也没有能与其抗衡的精神力量时，这个术是无法摆脱的。”
“你的精神会越来越清醒，却无法沟通肉身，二者之间就会出现一定程度的割裂。就算事后能够安然脱离梦境，也会出现身魂不一的后遗症，只能依靠时间去消磨影响。”
“如果你意识到自己在梦里，就能掌控这个梦境，那还要这些精修梦境的术法做什么？”
“另外，如果你在梦境术法中死亡，肉身也会归于死寂；同样，肉身消亡，你的精神一样会死。”
身死魂散这个事倒是在蓝乐安的预料之内，毕竟以前看过的故事动漫海了去了，都是这么个路数。
“那要是依照先生所言，身中梦境法术的人，岂不是任人宰割？”
“凭借蛮力或者巧思，确实难解。以你我为例，若你我精神力量相近，我将你拖入梦中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若是你掌握了几种专门为‘破解梦境’创造的术法，那只要在意识到自己身处梦境之时施术即可。”
“若我将你拖入梦中，试图直接抹消你的肉身，那么你大概率会在遭遇生死之时强行冲破梦境构架，但可能已经受了一些伤。当然，还是得双方力量相近。”
“合着就是因为我实力低微呗！弱小即是原罪啊～”蓝乐安跟着秦无阳的思路想了半天，最后只能落回一个“弱”字上。
秦无阳挑了一下眉毛，“强弱，只是‘强’与‘弱’，仅此而已。‘原罪’这个说法，我不喜欢。”
“巧了，我也不喜欢，只是有感而发。我现在身无长物，安王府怎么定义我都还不知道呢，砧板上的肉哦～”蓝乐安作感慨状，将自己贬到一个十分低下的地位。
秦无阳听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是看穿了蓝乐安的小心思，看得他有些尴尬。
“无妨，我能帮你。”
……
大齐丹阳郡治宛陵，统领十七县，江宁是最北边的城市之一。
但从属地划分来看，在丹阳郡内能够有效驰援江宁的县城，堪堪超过一手之数。再多，要么就是从郡城出人，或者从东去吴郡、西去庐江调动人马。
秦无阳是个什么名头？用一个不那么恰当的例子概括一下就是：盖江宁！
盖江宁暨周边各县……
对丹阳郡的郡守来说，他今天也是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大起大落。他的治下无声无息地有了天灾级的威胁，正常来说是要治下县城出动五成以上的好手，才能做到稳扎稳打地处理掉。毕竟，丹阳郡原本的天灾级高手去年才因故过世，至今仍未有强手补缺。
依照过去的经验，一个寻常的天灾，大概要数名到十数名甲等，可以付出一定的代价将其斩杀。这个代价往往是个未知数，变量不少。因为甲等武人之间的实力差异还有对付的天灾类型等多方面因素，这个代价可能是折损一两人，也可能是折损一半以上的人手……
好在收到秦无阳的飞鸽传书之后，丹阳郡守又收到了来自星罗司的密信，此事由星罗司处理。
那正好，省去一道手。按照惯例天灾级的祸患出现，必须上报。他原本也是要上报星罗司与安王府的，毕竟天往下塌，得先找个子高大腿粗的傍着嘛。
……
“先生要如何帮我？”蓝乐安眼含期待，毕竟这可以说是关乎他身家性命的要事。
“很简单，帮你捏造一个来历。”秦无阳手指在石桌之上刻画了一个大圈，周围连带着许多小圈。这一手，让蓝乐安对秦无阳的认知又多了几分。
“无论你是如何到来，这魂魄终归是清白的。我们只要给他们一个合理的、互利互惠的理由，他们自然不会为难你。”
我们?蓝乐安在心里咂摸了一下这个用词，不着痕迹地与秦无阳对视了一下，又将目光挪回了他的“小三角区”。
“这个圈，就是世人眼中的上界，六圣之所在。”秦无阳手指指向那个大圈，点了点。
蓝乐安看向了秦无阳的手指，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在听。
“诸天神佛的本体，都在祂们各自成道的世界里，在上界里的，都是祂们的二重身。为了维持正果，祂们都要向各个世界传道。传道要符合世界的‘规制’，否则就是邪祀。我可以将你‘包装’成某一位的弟子，代师传道。”秦无阳一边说，一边在各个小圈上指指点点，蓝乐安则是频频点头。
“可这样并不能解释我为什么会如此…如此畏惧鬼，大人物的弟子，也应该是个人物才对。”蓝乐安觉得秦无阳的说法不符合他的认知，提出了疑问。依照他所知的故事，道门正宗内那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各个关系匪浅。菩提座下有悟空，悟空座下有沉香，那些个闹事的，最后都是上界有凭依。
“呵呵，传道的过程越深刻越艰难，果报就越丰厚，祂们的收益就越大。带着记忆‘下凡’来的，都是图速成。我可以用‘神识分割之法’，在你身上留下一道痕迹，将你扮作‘被师尊保留记忆’的样子。这种事，此界有过先例，王朝顶层肯定知晓。”
蓝乐安听了半天，在脑子里连转了几个弯，脱口就是一句高雅之词。
“真鸡儿复杂啊……跟烙饼似的，一层接一层。”
“这样显得真实，而且这种事情在此界本就是隐秘，此界王朝未曾泄露过。如此隐秘之事时隔千年之后再现人间，他们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将信将疑，你再多做做样子，自然是无碍的。这个世界相对封闭，没有太多大人物在此传道，不会被识破的。”
“那王朝凭什么就放任我‘传道’呢？”
“为什么不呢？流水不腐的道理你应该明白，一个世界得法越多，底蕴就越厚，否则你以为我凭什么能假扮‘游历身’到现在？而且他们自认为是此界主人，有底气限制住许多问题。剩下的，就是他们认为可以承受的风险了。”
“好！此事做得！”蓝乐安刚刚开口应承，就发现自己眼前一花。他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瞧，发现秦无阳已不见踪影，自己也不在“回梦馆的”小院之内。
这里是他的神识空间，除却玉牌，就只有翻滚的云气。
他刚刚进入，就听到一句像是天上传来的声音，洪钟大吕，沉重又神圣。
“缘定～誓成～”
那枚玉牌依旧在他眼前，发出的流光覆盖了十几平米的样子，玉牌下方则多出了三枚玉简。而在他视野中泛着云气的地方，则多出了两句话。
一句由玉牌投射出的流光形成，金光灿灿耀眼夺目。
传道此界，光大师门。
另一句则位于下方的位置，由云气形成，像是上一句的影子。
传道不成，生死道消。
蓝乐安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坐在小院里的一个石凳上，想来是秦无阳将他安置在了这里。
秦无阳伸出右手，掌心朝天，那尊仿制的“东皇钟”便落回了他的手心。他随手一挥，驱散了院落里的青烟，坐在了蓝乐安的对面。
和梦中别无二致。
“先生的法术端得是出神入化，我仔细回忆，也无法区分梦境与现实的区别。”蓝乐安见秦无阳依然有与自己交谈的意思，随口就找了个话题。
依照他的经验，人嘛，要打开双方交流的气氛并不难。只要你找到了他擅长的领域，或者他的爱好，简单抛出个话引，接下来就只要做个好的听众就可以了。
“呵，不敢说出神入化，只是略有心得。你无法区分梦境与现实的区别，是因为我刚刚是让你入梦，用你的梦境作为我俩交流的基础。我只是刺激一下，接下来你的精神世界会自然构建的。”秦无阳的重音落在了“你”字上，像是在强调这个术法的基础。
“那我若是识破了梦境，先生可有抵御之法？按您的说法，那是我的梦境，我的精神世界，不该是由我一言定生死吗?”
“你倒是机灵，但账不是这么算的。”秦无阳听了蓝乐安的问话，眼中流露出了赞赏之意。
“当你识破自己身处梦境之时，你的本能会让你有着强烈的清醒欲望，接下来你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打破梦境，这是一般人无法避免的。但是如果施术者并没有解开法术的意愿，你也没有能与其抗衡的精神力量时，这个术是无法摆脱的。”
“你的精神会越来越清醒，却无法沟通肉身，二者之间就会出现一定程度的割裂。就算事后能够安然脱离梦境，也会出现身魂不一的后遗症，只能依靠时间去消磨影响。”
“如果你意识到自己在梦里，就能掌控这个梦境，那还要这些精修梦境的术法做什么？”
“另外，如果你在梦境术法中死亡，肉身也会归于死寂；同样，肉身消亡，你的精神一样会死。”
身死魂散这个事倒是在蓝乐安的预料之内，毕竟以前看过的故事动漫海了去了，都是这么个路数。
“那要是依照先生所言，身中梦境法术的人，岂不是任人宰割？”
“凭借蛮力或者巧思，确实难解。以你我为例，若你我精神力量相近，我将你拖入梦中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若是你掌握了几种专门为‘破解梦境’创造的术法，那只要在意识到自己身处梦境之时施术即可。”
“若我将你拖入梦中，试图直接抹消你的肉身，那么你大概率会在遭遇生死之时强行冲破梦境构架，但可能已经受了一些伤。当然，还是得双方力量相近。”
“合着就是因为我实力低微呗！弱小即是原罪啊～”蓝乐安跟着秦无阳的思路想了半天，最后只能落回一个“弱”字上。
秦无阳挑了一下眉毛，“强弱，只是‘强’与‘弱’，仅此而已。‘原罪’这个说法，我不喜欢。”
“巧了，我也不喜欢，只是有感而发。我现在身无长物，安王府怎么定义我都还不知道呢，砧板上的肉哦～”蓝乐安作感慨状，将自己贬到一个十分低下的地位。
秦无阳听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是看穿了蓝乐安的小心思，看得他有些尴尬。
“无妨，我能帮你。”
……
大齐丹阳郡治宛陵，统领十七县，江宁是最北边的城市之一。
但从属地划分来看，在丹阳郡内能够有效驰援江宁的县城，堪堪超过一手之数。再多，要么就是从郡城出人，或者从东去吴郡、西去庐江调动人马。
秦无阳是个什么名头？用一个不那么恰当的例子概括一下就是：盖江宁！
盖江宁暨周边各县……
对丹阳郡的郡守来说，他今天也是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大起大落。他的治下无声无息地有了天灾级的威胁，正常来说是要治下县城出动五成以上的好手，才能做到稳扎稳打地处理掉。毕竟，丹阳郡原本的天灾级高手去年才因故过世，至今仍未有强手补缺。
依照过去的经验，一个寻常的天灾，大概要数名到十数名甲等，可以付出一定的代价将其斩杀。这个代价往往是个未知数，变量不少。因为甲等武人之间的实力差异还有对付的天灾类型等多方面因素，这个代价可能是折损一两人，也可能是折损一半以上的人手……
好在收到秦无阳的飞鸽传书之后，丹阳郡守又收到了来自星罗司的密信，此事由星罗司处理。
那正好，省去一道手。按照惯例天灾级的祸患出现，必须上报。他原本也是要上报星罗司与安王府的，毕竟天往下塌，得先找个子高大腿粗的傍着嘛。
……
“先生要如何帮我？”蓝乐安眼含期待，毕竟这可以说是关乎他身家性命的要事。
“很简单，帮你捏造一个来历。”秦无阳手指在石桌之上刻画了一个大圈，周围连带着许多小圈。这一手，让蓝乐安对秦无阳的认知又多了几分。
“无论你是如何到来，这魂魄终归是清白的。我们只要给他们一个合理的、互利互惠的理由，他们自然不会为难你。”
我们?蓝乐安在心里咂摸了一下这个用词，不着痕迹地与秦无阳对视了一下，又将目光挪回了他的“小三角区”。
“这个圈，就是世人眼中的上界，六圣之所在。”秦无阳手指指向那个大圈，点了点。
蓝乐安看向了秦无阳的手指，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在听。
“诸天神佛的本体，都在祂们各自成道的世界里，在上界里的，都是祂们的二重身。为了维持正果，祂们都要向各个世界传道。传道要符合世界的‘规制’，否则就是邪祀。我可以将你‘包装’成某一位的弟子，代师传道。”秦无阳一边说，一边在各个小圈上指指点点，蓝乐安则是频频点头。
“可这样并不能解释我为什么会如此…如此畏惧鬼，大人物的弟子，也应该是个人物才对。”蓝乐安觉得秦无阳的说法不符合他的认知，提出了疑问。依照他所知的故事，道门正宗内那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各个关系匪浅。菩提座下有悟空，悟空座下有沉香，那些个闹事的，最后都是上界有凭依。
“呵呵，传道的过程越深刻越艰难，果报就越丰厚，祂们的收益就越大。带着记忆‘下凡’来的，都是图速成。我可以用‘神识分割之法’，在你身上留下一道痕迹，将你扮作‘被师尊保留记忆’的样子。这种事，此界有过先例，王朝顶层肯定知晓。”
蓝乐安听了半天，在脑子里连转了几个弯，脱口就是一句高雅之词。
“真鸡儿复杂啊……跟烙饼似的，一层接一层。”
“这样显得真实，而且这种事情在此界本就是隐秘，此界王朝未曾泄露过。如此隐秘之事时隔千年之后再现人间，他们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将信将疑，你再多做做样子，自然是无碍的。这个世界相对封闭，没有太多大人物在此传道，不会被识破的。”
“那王朝凭什么就放任我‘传道’呢？”
“为什么不呢？流水不腐的道理你应该明白，一个世界得法越多，底蕴就越厚，否则你以为我凭什么能假扮‘游历身’到现在？而且他们自认为是此界主人，有底气限制住许多问题。剩下的，就是他们认为可以承受的风险了。”
“好！此事做得！”蓝乐安刚刚开口应承，就发现自己眼前一花。他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瞧，发现秦无阳已不见踪影，自己也不在“回梦馆的”小院之内。
这里是他的神识空间，除却玉牌，就只有翻滚的云气。
他刚刚进入，就听到一句像是天上传来的声音，洪钟大吕，沉重又神圣。
“缘定～誓成～”
那枚玉牌依旧在他眼前，发出的流光覆盖了十几平米的样子，玉牌下方则多出了三枚玉简。而在他视野中泛着云气的地方，则多出了两句话。
一句由玉牌投射出的流光形成，金光灿灿耀眼夺目。
传道此界，光大师门。
另一句则位于下方的位置，由云气形成，像是上一句的影子。
传道不成，生死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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