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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祸起萧墙(下)

    忽听一声震耳的咆哮声:“好大的胆子,咱家倒要看看你们有几个脑袋。”一个身穿蟒袍的太监和一个独臂大汉正策马而至,声音刚落,马已到了跟前。那独臂大汉暴喝一声,单手举着一把阔刃大剑横扫过来,押着孩子的番子被吓了一跳,立刻丢下孩子就躲。谁成想那独臂大汉招式一变,直接削过番子的脑袋,立时鲜血迸射,两个番子被大剑扫中,命丧当场。那蟒袍太监也没闲着,看独臂大汉一人惊退了几个番子救下了孩子,他也脚步一点,从马上凌空跃起,扑向了押着谭彪、王猛的几个番子。那几个番子见长官在侧,不敢直接丢下人就跑,只能举起单刀迎了上去。那蟒袍太监双手一抖,一对银色带着利爪的手套,手掌不闪不避直接抓上了单刀,只听喀喇一声,单刀断成了数段,一个番子躲得慢了,被一抓抓在喉咙上,当场毙命。其余几个番子见势不妙,拔腿就跑。蟒袍太监身体一纵,就抓住了一个番子,反手夺下单刀一掷,就把另一个逃跑的番子刺了个通透。

    蟒袍太监也不杀手里拎着的那个番子,只是朝着李万才阴声道:“咱家还以为是谁这么大的能耐,敢对于大人的孙子动手,原来是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那李万才已经下的面如土色,此刻如果不是骑在马上,恐怕早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条夹着马肚的腿,不停地抖动着,嘴里颤声道:“马,马公公,你,你怎么在这?”那蟒袍太监不是别人,正是马毅,只听那马毅道:“曹吉祥费劲了心机把咱家调出了京城,想不到竟是为了太上皇夺位,这也就罢了,如今又害死了于大人,还想把于家赶尽杀绝!要不是陈泰兄弟从大漠回来路过京城知晓了消息,连夜给我报信,只怕这于华少爷也要死在你们手里了。”李万才道:“小的也是奉了上峰的命令,不敢违拗啊。”马毅道:“上峰?哪里是上峰?站得高就是上峰?多上峰的人在马爷爷面前也得给我趴地上跪着,咱家我管不了朱家的事,还整治不了你们几个阉货。”说着把手里的番子扔在了地上,抬起一脚就把番子踢飞数米,直撞在了李万才的马上。那马匹被这么一撞,扑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骑在马上的李万才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不停地给马毅磕着头道:“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这就回去复命,就说我们跟了一路最后跟丢了。”

    马毅眼神一寒,冷声道:“碰着咱家,你还想活着回去?真当我不知道你们这些腌臜货是什么东西?”那李万才听马毅言语间并没有打算放过自己的意思,眼里寒光一闪,只不过他低着头,旁人并没有看到。李万才冷冷道:“大人是不打算让小的活着回去了?”马毅道:“冒犯忠良之后,还险些害了他的性命,你猜咱家会不会放过你!”

    李万才眼里寒光又是一闪,双腿蹬地,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一对手掌殷红如血,直朝着马毅攻了过去。马毅在京师也是赫赫威名,三教九流无不退避三舍,哪成想这李万才竟敢临死反击,连忙举掌还击。两人兔起鹘落的过了几招,李万才见自己功夫远不如马毅,翻身一跃就朝着龙啸川和于华扑了过去。陈泰跨前一步,泰岳剑带着风声朝李万才刺了过去,三招不到,李万才就差点被陈泰刺中。李万才恶狠狠道:“你们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你们好过,都给我死吧。”两手一抖,数十枚毒镖带着闪闪寒光罩住了几个孩子。陈泰闪身到了于华身前,舞动泰岳剑把毒镖一一拨落,而那小朱公子年龄最小,此时已经吓傻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龙啸川眼见毒镖飞来,自己和小朱公子两人都是无处可避,一咬牙,往旁边一滚,就把小朱公子扑倒在了身下。大多数的毒镖落空,但是也有数枚毒镖钉在了龙啸川的背上,鲜血流出来之后一遇到飞镖立刻就变成了黑色。陈泰赶上几步,拔出一枚毒镖,冷声道:“好阴毒的家伙,表上淬了剧毒。”

    马毅看着李万才暴怒道:“你敢!纳命来!”身体一纵,好似一只大鹰,一把抓住了要跑的李万才,抬手就要一掌打死他。一旁的于华连忙道:“马公公,不能杀他,他死了就没有解药了。这个小兄弟是我的救命恩人,您无论如何也要救他一命。”

    马毅像抓小鸡一样把李万才提在手里阴声道:“赶紧交出解药!”李万才带着有些神经质的声音说道:“马毅,你不想放爷爷走,爷爷就要他们一起陪葬!哈哈哈哈...”马毅执掌东厂,何曾受过这等气?抓住李万才的琵琶骨,掌力一吐,喀喇一声就震断了他的肩膀,然后冷冷的问道:“我再说一次,把解药交出来!”李万才咬紧了牙关,说道:“不交!”又是喀喇一声,马毅随手捏断了李万才的另一个肩膀,问道:“咱家再说一遍,把解药拿出来!”李万才满头是汗,身体不住的哆嗦着道:“不,不交,有,有本事,杀了我。”马毅嗤笑道:“这会儿你倒是成了硬汉了。”站起身,抬起一只脚,又踏碎了李万才的一条膝盖。马毅道:“咱家执掌东厂,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我最后问你一次,解药在哪,你如果交出解药,咱家就给你个痛快,你如果不交,咱家就把东厂的大刑一样一样的都在你身上招呼一遍。”李万才碎了两个肩膀,还有一个膝盖,已经是疼的冷汗直冒,此时听说马毅要把东厂的大刑都用在自己身上,吓得冷汗直流,颤声道:“我说,我说。解药就在我怀里,红色的药瓶,敷在伤口上,一日三次,连敷三天。给,给我一个痛快吧!”马毅也不理他,只是从他怀里拿出了那瓶解药,走到龙啸川身边。此时龙啸川已经昏迷不醒,小朱公子抱着龙啸川不停地哭道:“小哥哥,你不能死呀!”马毅蹲下身子,轻轻地拔出了毒镖,把解药撒在了伤口上,不一会儿流出的鲜血就不再是黑色了。马毅轻舒了一口气道:“万幸,伤口不深,毒解了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李万才带来的十几个番子,前前后后被杀了几人,余下的见马毅三招两式就擒了李万才,正不知所措的站在旁边。陈泰道:“马大哥打算如何处置这些个番子?”马毅道:“这些个番子平日里就作恶多端,不能白白的放了,杀了又图造杀孽。”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继续道:“我这里有一瓶毒药,你去给他们喂下去。”

    陈泰依言,把毒药给几个番子挨个喂了下去。此时还是正月,虽然地处南方,但是依然寒冷,看着光着上身昏迷不醒的龙啸川,马毅把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盖在了龙啸川的身上,然后对着一个番子说道:“把你的衣服脱下来,快点!”那番子不敢违拗,乖乖的脱下了上衣,放在了地上。

    马毅对谭彪说道:“有劳谭兄弟帮这个小兄弟把衣服换上。”谭彪也不言语,走过去拿起衣服抖了抖,帮龙啸川把衣服穿上。

    马毅对着余下的几个番子说道:“你们回京之后,可知道怎么交代?”那几个番子连忙跪地磕头道:“全凭大人安排!”马毅道:“这地方往北五里地,有一处悬崖,你们几个抬着这些个尸首,还有这辆马车,全都从悬崖丢下去,伪造成你们追赶途中失足掉下悬崖的假象。这些不用咱家教你吧?”几个番子连忙磕头道:“知道,知道,小的知道如何处理!”马毅道:“回京之后,你们就说你们追赶谭彪,到悬崖边上,谭彪驾着马车和于少爷不小心摔下了悬崖,你们几个追赶的番子也一起摔了下去。等此事了了,你们再来东厂找咱家拿解药。滚吧!”几个番子连忙抬起同伴尸首,连滚带爬的跑了。

    马毅看着一旁于华也在帮忙照顾昏迷不醒的龙啸川,问道:“于少爷说着小兄弟是你的救命恩人,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呀?”于华就把他们如何在破庙相遇,龙啸川是如何舍身相救的事情一一的说了一遍。

    马毅叹道:“果然是个仗义的小英雄,咱家一时冲动,险些送了这小英雄的命。”这时马毅才想起旁边像烂泥一样躺在地上的李万才,从地上捡起一把遗落的单刀,走到李万才身边道:“你这等忠奸不分,残忍好杀的人,活在世上就是浪费空气。”说这一刀结果了李万才。

    谭彪问道:“马公公,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马毅道:“那石亨、曹吉祥等人对南宫复辟之事预谋已久,前些日子他们说动了孙皇后,安排咱家出京办事,调开了咱家。还是陈泰兄弟从大漠回来,路过京城才听说了此事,当下就马不停蹄的给咱家报信。唉...”马毅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奈何呀,那朱祁镇小儿为了给自己的复辟正名,竟然真的对于大人动了手。于大人已经...唉!”又叹了一口气。一旁的于华听闻爷爷已遭不测,伏地大哭。马毅又继续道:“咱家眼看着于大人行刑,却救不了他,听说石亨、曹吉祥分别派了手下来捉拿于少爷,咱家立刻和陈兄弟追了过来,赶到此处见浓烟滚滚就过来看看,好在总算是来得及时,没有误了于少爷的性命。”王猛在一旁一脸羞愧道:“我也是活了大半辈子,险些铸成了大错!”陈泰安慰道:“知错就改,为时未晚。如今于少爷无碍,咱们也算是保全了于大人家的一点香火。”

    谭彪一旁问道:“那如今咱们该如何行事?”马毅道:“咱家和陈兄弟一路过来,到处都是石亨和曹吉祥的人,这剑王阁,暂时是去不得了。”陈泰接口道:“不如去我家住几天,我家就离此不远,那里人迹罕至,就只有村上几户人家,等到他们搜寻不到,放弃追杀的时候,我再送他们一起去剑王阁。”

    马毅道:“也好,正好这位小兄弟受了伤,暂时不宜奔波,不如去你家帮他把伤养好,咱们再走。”王猛道:“既然于少爷有马公公和陈大侠护持,在下就先回京复命了,有了那些个番子的口供,再加上我作证,想必石亨、曹吉祥他们很容易就会相信于少爷已死的事。”

    马毅也不挽留,王猛辞了一行人之后就直奔京师,其余的人在陈泰的带领下离了农庄,连续走了几十里路,终于到了一个山间的小村庄。

    到了第二天,龙啸川已经醒了过来,睁眼看见自己躺在一个农户家的床上,正想要起身,背上一阵剧痛,“啊”的一声叫出了声来。外屋进来了一个妇人,看龙啸川已经醒了,连忙招呼道:“当家的,小兄弟醒了!”陈泰正在院子里劈柴,听到妇人叫喊,连忙进屋,看到龙啸川安然无恙,笑道:“小英雄你可醒了。”龙啸川问道:“我昏睡了多久?”陈泰道:“差不多一天一夜吧。”龙啸川又问道:“其他人呢?”陈泰道:“其他人都好好地,什么问题都没有。”龙啸川坐起身子,就要下地。陈泰道:“小英雄还是安心养伤的好,回头伤口崩裂,就不好治了。”说着扶着龙啸川又躺在了床上。龙啸川道:“我不是小英雄,我姓龙,我叫龙啸川,你们叫我小川就行了。”陈泰一听姓龙,借着屋内昏暗的光线仔细打量起了龙啸川。此时龙啸川的脸已经被擦干净,头发也被挽了起来,随意的扎了一根带子。陈泰看了半晌,问道:“你今年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到这里是想要干什么去?”龙啸川道:“我今年九岁,我爹在我小时候就不在了,我娘也在我七岁那年病死了,我现在是个孤儿,我要上剑王阁拜师学艺。”陈泰略一思索,立刻紧张了起来,问道:“你家是哪里的?你可是江西龙家村来的?”龙啸川看陈泰神色异常,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我老家是湖北的。”陈泰喃喃道:“湖北...不是江西,是我想错了?还是巧合?为什么这么像?”陈泰还要问什么,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个小姑娘,看着龙啸川醒了,柔声问道:“小哥哥,伤口还疼么?”龙啸川道:“不疼了,大叔说我躺几天就好了。”小朱公子看龙啸川上身缠满了纱布,此时还想着安慰自己,眼睛一红就哭了出来。龙啸川道:“果然是女孩子,动不动就哭。”小朱公子听龙啸川提起自己是个女孩子,好奇心一下就被勾了起来,也不哭了,问道:“你那天是怎么看出来我是女孩的?”龙啸川道:“你看看我,再看看于华,我们两个长得都皮糙肉厚的,就你长得白白嫩嫩的,说话声音也不一样,还有耳洞。”小朱公子连忙揪住了自己的耳垂说道,你怎么连我有耳洞都发现了。龙啸川道:“烤火的时候我就坐在你旁边,我不光看见你有耳洞,我还能闻到你身上的香味,男孩子怎么可能有香味。”两个人虽然还是孩子,但是小朱公子听龙啸川说自己身上有香味,顿时羞的一张脸红到了耳根子。龙啸川见她羞的不说话,开口问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小朱公子答道:“我叫朱槿。”龙啸川疑惑道:“朱锦?你家是做绸缎庄生意的?”朱槿刮了刮脸皮,笑道:“没文化,朱槿是一种花,才不是绸缎那个朱锦呢。”这句话把两个人都逗乐了,陈泰看两个小孩子有说有笑,就退出了屋子。

    又过了七八天,龙啸川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几个孩子一起去村子周边玩耍去了。三个孩子一起来到了河边,龙啸川就要脱了衣服跳下去冲个凉,朱槿看龙啸川脱衣,连忙捂住眼睛转过了身子。于华道:“小川,你赶紧把衣服穿上吧,你伤刚好,还不能沾水。”龙啸川看着捂着眼睛的朱槿,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一个女孩子,连忙把衣服穿好。于华看了一眼河水,虽然天气还十分寒冷,但是河里竟然有鱼在来回游动,连忙招呼道:“快来看,快来看,这河里有鱼。”龙啸川、朱槿两个人也伸头看了过去,果然有几条鱼在来回地游动。于华道:“咱们把这几条鱼捞回去吧?蹲了汤给小川补一补。”龙啸川道:“鱼汤就算了,我倒是觉得做成烤鱼咱们一人一条好。”说着就去旁边折了一根树枝,做成了一个鱼叉。于华问道:“你这是做什么?”龙啸川道:“当然是叉鱼了,这么大一条河,咱们又没有东西捞,不用鱼叉,怎么捞鱼。”于华没见过怎么用鱼叉叉鱼,只能站在旁边看着。龙啸川脱掉鞋子,站到河里,看见鱼儿从自己脚下游过,就是一叉,结果什么都没叉到,逗得几个人哈哈大笑。朱槿刮着脸皮笑道:“笨死了!”龙啸川也不当回事儿,凝神观察来回游动的鱼,又是一叉,一条又肥又大的鱼就被叉了上来。于华从小就被父亲逼着读四书五经,从来没有机会顽皮,第一次见到人叉鱼,还叉上来这么大一条。他连忙上前接过大鱼,然后说道:“鱼叉借我用用,我也想试试!”于华脱了鞋子,接过龙啸川的鱼叉,也有模有样的叉起了鱼。三个人花了半日的功夫,叉上来七八条鱼。龙啸川在旁边的柳树上折了一堆树枝,用树枝把鱼串了起来,说道:“你们再叉几条鱼,我回去取点工具做个鱼笼,到时候咱们每天就都有鱼可以吃了。”然后就自顾自的往回走,刚到陈泰家小院附近,看见一只兔子在草丛里乱跑,赶忙就追了过去,一直追到篱笆角才把兔子抓住。

    此时小院里,陈泰和马毅坐在一张桌子前面,马毅问道:“陈泰兄弟,这几天总是看你出神,有什么心事么?”陈泰答道:“你觉不觉得那个姓龙的孩子很像一个人?”马毅思索了片刻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那个孩子很像你大师兄?尤其那一对眉毛和那双眼睛。”陈泰眼睛一亮,道:“马大哥也觉得那孩子像我大师兄?”

    龙啸川听到两人在谈论自己,于是干脆趴在篱笆外的草丛里偷听,只听那马毅道:“你若不提,咱家可能还想不到,但是你一提,咱家倒是真觉得他有几分像龙岳兄弟。”陈泰缓缓道:“那天他刚醒,我问了他的出身,他说他今年九岁,我大师兄的孩子,今年应该也是九岁。他说他姓龙,这龙姓之人虽然不少,但是也绝对不多。而且他也是从小没了父亲,他娘亲也在他七岁的时候病死了。”马毅安慰道:“如果是巧合呢?”陈泰道:“诸多巧合凑在一起,我很难再当做是巧合了。更何况他一个九岁的孩子,竟然要不远万里的去剑王阁拜师,他一个孩子又是从何得知的剑王阁呢?”马毅沉吟片刻道:“如此说来,确实有几分蹊跷。如今已过了九年,你们就没去找过龙兄弟的家人?”陈泰啪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恨恨道:“当日师父归天,我们师兄弟八个人回到剑王阁,打理后事。师父临终前嘱咐让大师兄继位,但是大师兄生死未卜,剑王阁又不能没有掌门,我们就一致推选二师兄做了掌门,但是谁想到,就在我们要去接回大师嫂和小师侄的时候,二师兄竟然下了掌门令,不允许我们去寻找大师嫂和小师侄。”马毅道:“纵然有掌门令在,又如何能阻挡你去寻找你大师嫂呢?”陈泰道:“马大哥你有所不知,我们剑王阁平日里规矩不多,唯独这掌门令,轻易不发,凡是掌门令所规定的事情,如有违背,视同叛门。所以这九年间,我们师兄弟谁也没敢去找大师嫂和小师侄,也不知道他们如今过得如何。如果那孩子是我大师兄的孩子,那岂不是说大师嫂也已经不在了!”

    马毅叹道:“原来如此,你们师兄弟反目,恐怕也是为此吧?”陈泰道:“我看不惯二师兄对大师嫂和师侄不闻不问,一气之下就离开了宗门,到这里安家,我们师门有门规,凡是弟子经过了宗门试炼,就可以独自行走江湖,二师兄拿我也没办法。后来我再回去,才知道四师弟、五师弟、六师弟、七师妹和九师弟也都跟我一样,一起下山去了,现在也不知身在何处。如今剑王阁上下就只有二师兄和八师弟两个人管事。”叹了一口气,马毅缓缓道:“如今已经过去了九年,你我数次往返大漠,却连一点龙兄弟的消息都没有,只怕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当日龙兄弟到底经历了什么,这尘封了九年的谜团,恐怕再也没机会重见天日了。”

    原来这龙啸川正是龙岳当年的遗腹子,那年龙岳北上抗击瓦剌,龙啸川的母亲独自生下了龙啸川。哪知龙岳一去数年不回,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又加上有传言说龙岳投靠了瓦剌,所以龙家村的人对待这对母女越发的冷酷无情。龙啸川的母亲只能带着年幼的他逃荒逃到了湖北,怎奈天道无情,龙啸川的母亲也身染重病,在他七岁那年就撒手人寰了。此时龙啸川从他们只言片语中已经听出了些许当年的原委,一时间所受过的种种欺凌委屈霎时间涌上心头,一股恨意直冲心头。龙啸川至今都不能忘记母亲临终前的喃喃自语,心想:“若不是我爹一去不回,我跟我娘又何必忍受种种欺凌。我爹在大漠失踪,师兄弟竟然不闻不问,竟然还下令不准其他人去寻我们母子,哪怕只有一个人拉我们一把,我娘也不至于早早地就死去。哪怕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我们母子说上一句话,我们也不至于远走他乡。”一瞬间各种想法纷至沓来,种种疑惑充斥心头。突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龙啸川眼底闪烁起一道光亮,心道:“娘曾经说过,爹爹武功高强,其他人都能从大漠安然返回,为什么爹爹却不行,一定是有人出卖了爹爹,是谁?爹爹失踪最大的受益人就是现在剑王阁的掌门,难道会是他?”

    这时于华和朱槿提着鱼从院外走了进来,看见马毅和陈泰,于华上前行了个礼。陈泰问道:“你们几个一起出去的,怎么就小川没一起回来?”于华道:“小川刚才先回来了,说是要取工具做个鱼笼,你们没看见他么?”马毅道:“我们一直没看见小川回来。他是不是又去哪儿玩去了?”这时龙啸川还在怔怔的出神,因为心中的恨意,手上不自觉的用力攥住兔子的脖子,只听“吱”的一声惨叫,兔子被龙啸川生生的扼死了。这时院内的众人才看见趴在篱笆外草丛里的龙啸川。朱槿上前问道:“小川哥,你去哪儿了?”龙啸川勉强一笑道:“我回来取工具,看见一只兔子,然后我就追,追了好半天,刚才才把它按住,给你!”朱槿接过兔子,看兔子已经一动不动了,问道:“它怎么不动了?是死了么?”龙啸川挠挠头道:“可能是刚才抓他的时候太用力了,回头我再给你抓一只更可爱的。”陈泰、马毅看龙啸川拎着一只兔子出来,也没有多想。

    晚上,陈泰的妻子整治了一大桌酒菜,有鱼有肉,一张大桌子坐得满满当当。陈泰的妻子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正在喂他吃肉,小孩子吃的满嘴流油。这几日马毅一直往来奔波,探听曹吉祥和石亨手下的动向,此时见到这个小孩子,问道:“陈老弟,这是你的孩子?”陈泰道:“是啊,这是我的小儿,叫陈岳。”马毅道:“陈老弟取这个名字,只怕另有深意吧。”陈泰老实道:“是我太想念大师兄了,所以给孩子也起名叫岳,希望他能成为像大师兄一样的人。”

    龙啸川手里拿着一只兔腿,走到陈岳的面前,逗弄道:“叫我龙大哥,我就把兔腿给你。”小陈岳含糊不清道:“龙,大哥。”一桌人顿时被逗得哈哈大笑,龙啸川拍拍陈岳的脑袋道:“既然你认了我做大哥,以后大哥罩着你。”一桌人又被逗得哄堂大笑。

    马毅道:“前些日子皇上已经下令,收回了缉拿于公子的命令,咱们明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听闻明日就能离开这里,几个孩子都面露不舍,于华道:“我要去剑王阁拜师,明日可能咱们就要分别了。”龙啸川惊道:“你也是想去剑王阁?”于华回道:“是啊,爷爷临走的时候要我去剑王阁学武。”龙啸川道:“我也是想去剑王阁学武。”然后扭头问朱槿道:“你呢?”朱槿瞪大了眼睛,说道:“我也是,之前破庙里黄爷爷没说实话,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要送我去剑王阁学武的。”于华双手一拍道:“太好了,咱们又能结伴了。只是,剑王阁会收那么多徒弟么?”龙啸川想起自己身世,又看了看于华和朱槿,自嘲道:“是啊,剑王阁就那么大,你们一个是忠良之后,一个是川中大户,就我一个是小叫花子,只怕我是没戏了。”龙啸川越想越伤心,自己父母早丧,孤苦漂泊,如今想要去剑王阁拜师,但是家世差距太大,只怕连这个愿望也难以实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陈泰看龙啸川眼底已经有了一层雾气,不知道他是难过于自己的身世,连忙安慰道:“这个无妨,你们还不知道我是谁吧?剑王阁掌门是我二师兄,我师门排行老三。”拍了拍胸脯,又道:“你拜师的事情,交给我了。就算二师兄不收你,你还可以拜入我的门下。”朱槿听到陈泰打包票,立刻就笑了起来,道:“太好了,这样咱们几个又能在一起了。”其余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只有龙啸川依旧是闷闷不乐。

    次日天一大亮,陈泰就找了两辆马车,依旧是那种拉货的车,车上铺满了稻草,几个孩子躺在稻草堆上,吹着春风。陈泰在前面赶着马车,拉着三个孩子,谭彪在后面赶着另一辆马车,拉着老黄,一行人就这样朝着黄山而去。

    未行几日,已经到了黄山地界,一路上都是怪石嶙峋,奇特峥嵘。朱槿看着一块石头问道:“这个石头好像一只猴子呀。”陈泰笑道:“是啊,这块石头就叫猴子观海。”朱槿疑惑道:“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有名字么?”陈泰道:“也不全是,有一部分有名字,有的没有名字。黄山奇石太多,实在是起不过那么多名字,也记不住那么多名字。”

    于华忽然道:“陈大叔,你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剑王阁么?我只听爷爷和马公公提起过。”陈泰沉吟了一下,道:“这剑王阁,是开派祖师郭勇创下的,那时候咱们中原大地还在元蒙人的手里,无数的中原门派被灭。后来太祖皇帝带着一众兄弟打下了大明江山,祖师郭勇急流勇退,把收集来的无数剑法秘籍一一参悟,才有了咱们剑王阁的剑法。”于华又问道:“那为什么要叫剑王阁呢?”陈泰道:“祖师爷参悟透了种种剑法之后,年事已高,他用毕生积蓄在山顶建了一个庄园,中间一座高耸的楼阁,用来拜祭供奉历代门人的宝剑,并且开始广收门徒。后来太祖爷知道以后,御笔提书剑王阁,从此以后就有了剑王阁的名字。你爷爷想要你拜师进入剑王阁,也是有这层考虑,当今皇上是不会轻易动剑王阁的,你在这里绝对的安全。”朱槿也好奇的问道:“剑王阁有很多剑么?”陈泰呵呵一笑道:“是啊,剑王阁有很多剑,不过剑王阁真正能入阁被供奉的剑却并不多。每代剑王阁的内门弟子成年的时候都要下山铸练自己独一无二的佩剑,一旦宝剑铸成,就是剑不离人,人不离剑。所以剑王阁真正能被供奉的,大多都是内门弟子的佩剑。到现在为止,剑王阁被供奉的佩剑也才三五把而已。不过阁内有很多武学藏书,等你们拜师之后可以进去翻看一下。”一路上于华和朱槿你一言我一语的问个不停,陈泰也一一作答,只有龙啸川默不作声,嘴里叼着根草棍愣愣的看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走了几里路,迎面几个身着青色服饰的弟子侍立在道路两旁,看见陈泰驾着马车上山,连忙迎了上去,打头的那人行礼道:“见过陈师叔。”陈泰看打头的那人是剑王阁外门弟子文东峰,按照辈分,他还小自己一辈。当下问道:“二师兄在山上么?”文东峰颔首道:“掌门已经在山上等候了,前些日子马公公已经把事情的经过都飞鸽传书给掌门人,掌门知道后特意派我们几个在这里等陈师叔上山。”

    陈泰道:“在前面带路吧。”文东峰几人牵来了马匹道:“从这里上去,就赶不了马车了,还请几位上马,咱们一同上山。”

    陈泰、谭彪分别上了一匹马,老黄自己乘着一匹马,几个孩子不会骑马,分别由几个弟子骑马带着。又走了十几里,眼前出现了一座硕大的庄园,庄园正门牌匾上刻着剑王阁三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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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一放假了,继续发章节,喜欢看的请不要吝啬推荐票,主角要拜师学艺了,下一个江湖时代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