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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悲回风

    钧天剑在江湖名剑谱上排名第六,其剑名钧天二字出自于九野,中央钧天之名。

    在江湖上,钧天剑就代表了李问寒。

    聂于桑对这些全不懂,虽然与李问寒相识有一夜加半个白天,但是还真没有在意过他手里拿的剑,他突然就对名剑谱有些好奇,想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榜。

    许是看出来他的疑问,封萩开口说:“名剑谱是四十多年前传奇剑仙邱鹤离所著,里面记录了十把绝世名剑,包括剑的重量、特征、花纹、铸剑师、历任剑主等等,你就去街上随便找家卖书的店,花个十几文钱就能买到。”

    聂于桑一时无语,恰好柳鸢鸢回来,话题就此打住。

    待吃完饭,聂于桑留下来帮莫忧收拾东西,他没什么衣物,但是各种瓶瓶罐罐的药却是一大堆,光用药箱装了还没完,余下的全放进包裹里。

    好在李府有马车来接,倒省了要拎一路的辛苦。

    李家老爷子不在,去并州参加老友的寿宴去了,把李家大公子李问风也带去了,李老爷子就两个儿子,妻子又早逝,府里并无女主人,如今府中当家做主的就李问寒一个人,自然放肆了些。

    封萩晚上想吃烧烤,他就命人直接在院子里生起了火堆,说是用炉子铁丝来烤,过于精细,不如直接架在火上烤出来有滋有味。

    莫忧不过半天就和封萩混熟了,俩人又都是喜欢吃肉的,烤肉这种活计用不着他俩来,因此只负责吃就行。

    封萩吃得满嘴油光,低头注意到莫忧的手,就把心里的好奇问出来了:“对了,早就想问了,你手上干嘛缠这些布条?这大热的天,不觉得闷得慌吗?”

    莫忧鼓着半边腮帮子,含糊道:“我身上带毒,别人不能碰到我,只好把手裹住,防止我不小心碰了别人。”

    “什么毒这么霸道?”封萩皱眉问。

    “悲回风。”

    “哦,悲回风。”封萩点点头,拿着串烤鹿肉正要低头继续吃,嘴唇才碰到肉,猛地抬起头失声叫出来:“悲回风?”

    聂于桑差点被她吓得割到手,放下刀子问:“你们说什么呢?”

    李问寒一脸凝重:“你中了悲回风?”

    莫忧却是毫不在意,笑了笑说:“我哥说我刚出生就中了这毒,他把我带到师父那儿,师父很厉害的,虽然中了这毒,但我还是平平安安活到了十八岁。”

    “悲回风本就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但是它能被称之为天下第一奇毒,不仅仅是因为它无解。”封萩也吃不下去烤肉了,她抹了把嘴,说:“折磨,它能折磨你二十年,再杀死你。”

    聂于桑的眉头皱得已经能夹死蚊子了,他不知道悲回风是什么霸道的毒药,但是听封萩这么说,就知道绝非善类,一瞬间,他什么好心情也没有了。

    火堆还在烧着,发出噼啪声,整个院子里却忽然安静下来。

    “你身上……”封萩曾在典籍里看到过,中了悲回风的人,全身皮肤都会溃烂,这个溃烂过程最长会持续二十年,到死去的时候,已经不成人形,只是一团烂肉。

    她深吸了口气,想自己动手求证,却又不敢,怕伤到莫忧。

    “我身上没烂,我师父很厉害,他已经配出来悲回风的解药了,就是还差几味药,我这次出来不仅仅是找我哥,还要找药,解我身上的毒。”莫忧怕他们不信,撸起袖子给他们看,借着火光,可以看清他胳膊上皮肤完好,没有半点溃烂的迹象。

    “你吓死我了。”封萩拍着心口猛地松了口气,方才绷得太紧,这会儿她说话都快没力气了。

    “真没事?”聂于桑不放心地问。

    “没事,师父说了,毒圣既然能为了报仇,用二十年研制出天下第一奇毒,那他为了自己徒弟的命,也能在二十年之内研制出解药。”

    “令师是?”李问寒心中有了猜测,但不确定。

    “张季斋。”

    李问寒露出笑:“原来你是邪医的弟子。”

    聂于桑却始终沉着脸,到吃完烤肉各自回房,也没有露出笑脸。

    他的房间与莫忧的挨着,出门不过几步路,敲了门之后没一会儿莫忧就过来开门了,屋里一股药味儿扑鼻而来,聂于桑皱眉问:“你在做什么?”

    “配药。”莫忧请他进去,指着屋里的浴桶说:“是药浴,用来抑制毒性。”

    “你身上真没事?”聂于桑过来就是为了确认,方才只看到了手臂,他不放心。

    “没有,不信你看。”这回在屋里,莫忧直接把上衣脱了,露出稍显瘦弱的身板,转了一圈给聂于桑看个清楚,边说道:“哥你不用担心,等回头我把药找齐了就能配出解药,到时候毒解了,我就再也不用怕别人碰我。”

    “都是有哪些药?我跟你一起去找。”聂于桑瞬间就做好了决定。

    “还差三味药,冰魄花,碧血草,玉蝶春,但都是些难得的药,我还不知道去哪里找,回头我去陈州,到揽月楼问问。”莫忧说完又傻笑起来:“哥,你们对我真好,师父还说外面都是坏人,叫我小心些,不能轻易相信别人,但是我这一路上遇到的都是好人。”

    聂于桑心里一软,忍不住摸摸他的脑袋,说:“那你快点泡澡,我就不打扰了。”

    “好。”莫忧乖巧地点点头,眼睛亮亮的。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聂于桑忍不住说道。

    莫忧一愣,随即笑起来:“哥你真好。”

    出了门,站在廊下,聂于桑望着天上明月出神,良久才叹了口气。这是他师兄的弟弟,也是他的弟弟,可以说是他仅有的亲人了,哪怕他们认识才一天不到,但是聂于桑也不想看到他唯一的亲人再出事。

    晨起,旭日东升。

    李府后院的石榴林是李问寒练剑的地方,如今正值六月,石榴花开满了枝头,红艳艳的仿佛火一样,在这火色之中,有一女子漫步,她穿着一身素雅的青衣,面上覆纱,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的眼眸。

    “你来了。”李问寒从身后抱住她。

    女子没有说话,羽睫轻颤,眼睛里只有枝头的那一朵石榴花。

    “我好想你。”李问寒把头埋在她脖颈,嗅着她身上的花香,一时分不清究竟是石榴花的香,还是她的香。

    “放开。”女子终于开口,声音清冷。

    “不放。”

    “有事?”

    “你知道莫元修吗?”李问寒忽然问。

    女子似乎愣了一下神,不小心将石榴花揪下,她看看躺在掌心的花,久久没有开口。

    她不说话,李问寒便自顾自说道:“昨日新结识了一位小友,他找哥哥,但莫元修这个名字我也没听过,就想问问你,似乎是与净月宗有渊源。”

    女子摇了摇头,答:“不知道。”

    “那看来只能去揽月楼问问了,希望这位小友能早日找到哥哥。”

    “你很喜欢他?”女子问。

    “许久没在江湖上见到这么单纯的人了,况且封萩还挺喜欢他,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也要帮上一帮吧!”李问寒说着抬手将她的脸转过来。

    女子眉头轻蹙,看着他没说话。

    李问寒低头,隔着面纱在她嘴唇亲了一下,才亲完一股危机感袭上心头,他几乎是立刻撤身后退,但还是没避开,满天花叶劈头盖脸地扑向他,当头砸下,李问寒脚下一滑,整个人仰头栽倒。

    风过,石榴林再次恢复安静。

    女子缓步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总是记不住教训。”

    李问寒笑起来,趁女子不备,抓住她裙角一扯,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

    “起开。”女子双手推着他胸膛,眼神却十分平静。

    “不要。”李问寒缠着她,说什么也不放。

    女子便也不再多言,任他抱着,只是提醒李问寒:“有人来了。”

    李问寒也察觉到了,无奈叹了口气,刚起身,趁他没留意,女子已经飞身离去。

    没过一会儿,封萩蹦蹦跳跳地进来,看到满地的残枝败叶,愣了一下,问:“哥你这是做什么了?”

    “练剑。”李问寒一巴掌拍在她额头,推着她往林子外面走,边走边说:“还以为你睡到日上三竿才会醒,这么早过来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封萩把他的手掰开,倒退着走,说:“我没事,过来喊你吃饭。”

    李问寒把她提溜过来,说:“好好走路。”

    “我就是在好好走路。”封萩冲他做鬼脸,不小心衣服被枝子挂住,她看满枝头的石榴花开得实在好看,好奇问:“哥,这结出来的石榴好不好吃呀?”

    “好吃。”

    “那回头我也要尝尝。”封萩立刻说。

    “怎么?不回家了?”李问寒抬起手作势要敲她。

    封萩急忙躲开,理直气壮道:“我才来一天哥你就要赶我走,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吗?”

    “好好好,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但是有件事你得听我的,回头给你大伯写封信,他信里对你不放心,我也不好说什么,你自己回一封,告诉他在这里住着,什么时候回去,自己掂量着写。”

    “我就知道他会给你写信。”封萩撅着嘴咕哝道。

    “你离家出走,最担心的就是他了,写信给我不是人之常情?你呀!忒不省心。”李问寒顺势在她头上揉了一把,不小心手劲过大,把封萩刚梳好的头发揉乱了。

    她气呼呼地瞪着李问寒,跳起来也要揉他头发,可惜个子没他高,加上李问寒又躲,蹦了几次都没挨到,气得封萩一路上都没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