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动物们被加油站吸引了注意，也许是巨大的声响，也许是极致的高温，三人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吸引了它们。
但抛开此事，她们一路安无事地出了城市，来到了郊外的马路上。
就算在路上遇到动物，对方也似乎对她们视而不见，这倒是稀奇了，三人讨论了半天没有结果，只得作罢。
而在她们离开此地的两天后。
原本的加油站已经变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无数蠕动的共生体在相互吞噬，还有身体的动物则不知疲惫地张开嘴撕咬。
一截枯骨从倒塌的建筑中探出，又无力地歪倒，骨头上仅剩的血肉吸引了一只乌鸦的注意，它小跳着来到它旁边，歪着脑袋啄了一口。
那表面的焦皮破开，里面是鲜嫩到粉红的肌肉。
乌鸦继续啄，即使后面的凶猛寄宿体在争斗，即使这个城市的平衡被完全打破，直到那只手把它抓到手中，捏成肉泥。
里面的共生体宛如蠕动的肉泥，它在挣扎，但随着手越来越用了，便在最后的一次僵直后失去了生命，在无法解释的力量下，它变成液体，融入其中。
而在空中，卷土重来的鸟类们决心将这片战场的一切同类吞噬的一干二净。
越野车平稳地在路上行驶，要不说外国人少呢，在天朝，恐怕只有开坦克才能在一片从车海中前进。
芙兰的头发放在胸前，正午的阳光从前方射入车内，形成一层朦胧的光层，仔细看的话，连空气中的尘埃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打开车窗，呼啸的风立刻涌入车厢，她的声音也变得若有若无，依旧带着特有的中性暗哑，“你们一开始就认识吧，何，赵。”
坐在副驾驶的赵离闭着眼假寐，闻言懒洋洋问道：“我们演的不像？”
芙兰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看见何柿子正抱着长矛，侧着脸看着风景，明暗分明的下颚线让人移不开眼。
她说：“虽然听不懂中文，但你们时不时的动作出卖了你们。”
她的声音不假思索，充斥着自信，“你们是情侣吧！”
赵离一下子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说些什么话，一个‘情侣’突然让她变得手足无措，连目光都下意识看向何柿子，见她没反应，又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她不禁反思，难道自己和何柿子平时真的很亲密？
“不，不是，我们是普通朋友。”
何柿子耳朵一动，听懂了，傻傻附和道：“yesyes，普通朋友。”
“我相信你们。”
芙兰依旧带着迷之信任，“不过就是算是情侣又怎么样，在这样的世界，有一个陪伴自己的人就已经是奢求。”
“对了，我们的食物有很多，想怎么吃都可以。”
话题轻松了些，可说起物资充沛，那是因为死去的六个人已经被死亡吞入腹中，她们可以像秃鹫一样啃食她们的‘遗物’。
杀人，出卖，即使是所谓的路人，但那活生生的样子就这么从记忆中抹除，那血在视网膜上无法拭去。
赵离，何柿子，日后的她们在睡梦中会想起这件事吗？会因此忏悔懊恼，或者为他们无辜的生命流下眼泪？
无人知晓，她们夜里轮流值班，没有任何异常。
何柿子躺在后座睡得非常香甜。
她在古代世界就杀过人，也没有什么不适感，也许她超出常人的武力值确实没有让她对赵离的态度发生变化，但对于其他人明显就不是如此。
没有人知道，之后的她对于赵离的态度，是否也会进行改变？
当她梦见赵离死在自己手中时，是否会为此恐惧，为此流泪？
天窗大开，夜中的星光一览无余，一道闪亮的流星划过天际，赵离放下座椅，眼睛追逐它的尾痕。
她许愿了吗，祈祷了吗？
从她的眼神中得知，那只是在看而已，甚至连多余的想法都没有出现。
寂静中，三人平稳的呼吸交错，偶尔会听见不知道是不是怪物的嚎叫，有时也会看见很远的地方有火光照亮天际。
这个世界依旧热闹，不过已经与人类关系不大。
感受到某种目光，赵离转头看向芙兰，在夜光下，对方的眼睛像极了一对猫眼石。
“还不睡，刚好，我有问题要问你。”
她声音很轻，仿佛家里面怕吵醒孩子的母亲，与之相反的，则是何柿子愈发猖狂的鼾声。
芙兰的注视微不可察，她问：“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或者是，你为什么要跟着何柿子。”赵离的手指搅动着衣服开裂的线。
她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件衣服仿佛突然就旧了。
芙兰开始思考，因为有些困意，导致她想的很慢，慢到赵离都想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让她清醒一下。
“当。。。”她吐出一个单词，接着道：“她从天而降的时候，她杀死了犀牛的那一刻。”
芙兰轻轻道：“我的父亲是个拳击手，妈妈是探险家，他们很厉害，但很多时候也有心无力。买车的时候精打细算，买衣服的时候犹犹豫豫，还有很多时候，他们也会卑躬屈膝，那是我渐渐明白。。”
这小故事一套一套的，很有那种外国电视剧的味，但赵离很不耐烦地咳了一下，觉得芙兰是不是跑题了。
却听她继续道：“我渴望力量，那种可以打破这些困境的力量。”
赵离冷冷道：“何柿子买车应该也会精打细算。”
“不，我感受的到。”芙兰瞪大眼睛，眼中却依旧是朦胧的黑暗——乌云遮月，她们失去了光源。
“你们的出现，你们不可能出现在那里！外面到处是怪物，你们怎么可能从外面走进这个城市，也不可能在凯恩之外的地方求生！”
她感觉自己窥得真相，声音也激动起来。
“我得想象，发挥我的想象力，你们来自哪里？未来，平行世界？不不，也许更简单，也许更复杂，赵，你告诉我，你们从何而来？”
我们从何而来。
赵离在心里问系统：‘能否让芙兰加入我们的小队？’
而系统答非所问：【您觉得馈赠为何被称为馈赠？】
看来，即使芙兰知道间隙的存在，也无法。。。
赵离闭上眼睛，转了个身，随口道：“平行世界。”
“平行世界？那你们那边。。。”
芙兰想更深入的交谈，却发现乌云飘散，洒落的月光下，是赵离的背影。
不想谈吗？
可是。。。
“赵，现在是你守夜的时间。”
她们无法得知这个城市的名字，经过了两天的跋涉，她们在残破路牌的指引下进入城市。
“我们怎么找集团？”
何柿子随口一问，随后道：“当我没说。”
其他两人知道原因，因为即使是在城市的边缘，她们也看见那参天的大厦屹立在城市中间，无数的玻璃反射阳光。
在环保主义到处都是的人类社会，此等光污染仿佛是高层对于人们的轻蔑。
高傲，甚至是蔑视。
失去了百分之八十的人类，这栋建筑也蒙上尘埃，但三人都知道，那只高级共生体就在其中，周围没有一只怪物就是证据。
然而这安全的，没有一只怪物的‘乐土’，却没有人类在活动？
是在隐藏观察，还是空无一人？
把车停在大楼下方，三人下车，何柿子跃跃欲试，“拿到共生体就回老家过年！”
“走吧，进入。”
赵离举着步枪警惕着，她警惕怪物，警惕人类，然而最具危险的人物则是旁边拿着冷兵器的何柿子。
依旧是无人，室内清凉的空气让人手脚发冷，到处都是冷色调的装饰，整个建筑就仿佛一座坟墓。
她们看见发现电梯已经关闭，于是走进安全通道，研究了片刻墙上的消防地图，心里有底后便在回荡的脚步声中层层递进。
“怎么办？去几楼？”
何柿子发现自己的声音太大，立刻压低嗓门，赵离举枪的手累了，眼前上面的楼梯无穷无尽，她把枪递给何柿子，拿出手枪。
“如果这些共生体是从天而降，那么去顶楼就好了。”
“喂喂。。。”
何柿子突然想到什么，脚步一顿，其他两人也看向她。
“赵离，你有没有考虑过，咱们打不过共生体怎么办？”
打不过。。。
赵离陷入沉思，倒是芙兰说道：“如果它寄生了生物，就不可能呆在这里不走，还一直保持着高级共生体的威压让这里没一个怪物。我猜测，它没有遇到可以寄生的生物，所以现在应该还是初始的状态。”
“一开始的样子？”
何柿子下意识看了看手中矛的末端，那扭曲各异触手形成的‘蚁巢’。
“如果它是这种样子的话，应该是没有安全感，才让闲杂人等退散吧。”
三人商量一阵，虽然是猜测，但好歹符合逻辑，而且也没有其他的选择。来都来了，难不成还撤退不成？
她们穿越者可是要远渡重洋回其他世界的，这是必须要做的事。
于是加把劲继续上楼，等到了足足八十层高的时候，除了何柿子，其他两人都已经举步维艰。
“呼。。。累死了。”
芙兰汗如雨下，对何柿子道：“何，你真是个怪物。”
何柿子的身上全身她们的枪械武器，像一个人型军械库，可惜她本人就玩不转枪的。
她眨眨眼，也觉得有些累了，面朝前方往后面伸两只手手对两人道：“来，拉着我的手。”
毫不犹豫地，两人同时拉住那只小手。
赵离撇了眼芙兰，用力捏何柿子的手掌，却只累了自己，她喘着粗气道：“继续。”
“好嘞！”
三人继续上楼，到了顶楼，何柿子一脚踢开天台的门，顶端的大风吹起她们的头发，额头的汗珠也随着变凉，和发丝贴在一起，又黏在皮肤上。
赵离打了个哆嗦，三人来到中间那显眼的大坑中，探头看去，不知道多少层被贯穿的楼层仿佛千层饼，可想而知，那共生体就被卡在了中间。
她们数了一遍，三人同时得出结论。
“七十八楼！”“八十三楼！”“九十一楼！”
三人大眼瞪小眼，各自又数了一便，密密麻麻的直让人眼晕，就在她们认真数的时候，何柿子突然汗毛直立，等她转头，却见一双手分别把赵离和芙兰推下大坑。
就这么平平无奇的，仿佛推下一块石头，她只听见两人的惊呼。
而旁边那人一副西装女秘书打扮，见何柿子回头还愣了一下，接着就见何柿子毫不迟疑的也跳了下去。
“也好，省的我。。。”
自言自语还没完，就见一个人从坑里面飞了出来，接着就是另一个人，何柿子最后从坑中跳出，手中长矛宛如利箭在她的视网膜留下一道黑影。
下一秒，剧痛袭来，女秘书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小腹被诡异的武器贯穿，她像老鼠一样被串在地面上，她的神经抽搐，表情狰狞，手抓住矛身企图拔出，可剧痛和生命的流逝让她渐渐失去了力气。
而空中飞人三人组中，赵离瞪大眼睛，心率破百，芙兰欢快地叫了一声，面带笑容。
何柿子抱着她们落在地上，一松手，倒在地上不是赵离也不是芙兰，而是她自己。
只见她苦着脸，脚都软了，“娘嘞，吓死我了！”
眼看救命恩人倒地不起，两人却是没有搀扶，而且快速靠近那女秘书，赵离面若寒霜，冷声：“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们！！”
“。。。。”
血堵住女秘书的喉咙，她只发出可怖的声音，身体宛如抖米糠一样颤抖，片刻便低头没了生息，而她耳朵上的耳机而从蓝色变成了红色。
何柿子像没了下半身的丧尸一样爬过来，颤颤巍巍拉着两人的裤腿，“她说了什么？”
赵离摇摇头，“她说不出话。”
何柿子懊恼道：“我没瞄准，下意识扔的。”
芙兰笑眯眯地把何柿子扶起来，“没关系，她死就死了，而你，何，你是我的英雄。”
“你真是太帅了，刚才掉下去的时候我还以为死定了呢。”
她拥抱何柿子，恨不得把自己融入其中，想到刚才在地狱走了一遭，更是对何柿子爱不释手。
“太神奇了，何！”
“是，是这样吗?啊哈哈。”
看着赵离冷下来的眼神，何柿子汗如雨下，连忙推开芙兰，“现在怎么办，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人，不过看她们的样子，应该是没有枪械吧。”
“怎么会没有，应该是觉得用不到才是。如果他们知道这人死了，应该会动枪。”
赵离摸着何柿子身上的枪，冰冷的触感和不停息的大风让她开始失温，她苍白着嘴唇，“如果走楼梯，恐怕是生死难测。”
芙兰笑道，“为什么要走楼梯，咱们直接从这个坑跳下去不就好了，对不对，何？”
眼看自己被两个人看着，何柿子立刻支楞起来，胸脯拍得砰砰响，“交给我吧！！”
她把长矛从女人身体抽出来，竟然带出一大堆内脏，赵离赶紧闭眼，芙兰也移开目光。而何柿子则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不情不愿的拿着长矛远离尸体。
甩了甩上面的血，她揉了揉脸，对两人道：“来吧。”
她蹲下，赵离非常自觉地挤开芙兰，调整了一下步枪的位置，靠了上去。何柿子毫不费力地站起来，抱起芙兰，往前走了几步，伸着脖子看看那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讲真，刚才肾上腺素飙升没感觉，现在看。。。真的要跳下去吗？？
赵离对着她的耳朵道：“快走，对方要是上来就麻烦了。”
时间确实紧迫，容不得她思索太多，何柿子一咬牙，内息运转，芙兰明显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升高了，接着极速下落，下意识闭眼，再睁开，已经到了倒数第二层。
“慢慢来嘛。。。”
何柿子哆嗦着干笑一声，这要是失误一下，可是三条人命啊！
就这样一层一层的下楼，很快就到了底层。
三人踩在地板上，这一层的窟窿被封住了，和被破开的墙壁比明显就是新建的，看来共生体就应该在下一楼。
“建筑。。看来这个共生体确实没有攻击力，为了研究它，有人把这里封起来了。”何柿子煞有其事道。
赵离也不得不赞同，“很有道理。”
她打量何柿子的长矛，“不知道你这矛能不能刺穿这东西？”
在两人的注视下，何柿子拿起长矛站在那上面，“你们躲起来，我去会会它！”
“小心下面有人拿枪指着。”赵离说。
“放心，我会注意的。”
说完，两人也无话可说，只是点点头，拿走武器找个地方把枪口对着门口。
何柿子深吸一口气，抬起手，狠狠地把长矛插入脚下的地板，也就是下一楼的天花板。
“呲。”
长矛稳稳地插进去，何柿子把它拔起来，眯着眼把矛尖往旁边移动几寸，调整好呼吸。
“我刺刺刺刺刺刺刺！！！”
“哐当。”
圆形的铁板掉了下去，似乎砸到了什么，那东西发出了诡异的蠕动声。
但抛开此事，她们一路安无事地出了城市，来到了郊外的马路上。
就算在路上遇到动物，对方也似乎对她们视而不见，这倒是稀奇了，三人讨论了半天没有结果，只得作罢。
而在她们离开此地的两天后。
原本的加油站已经变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无数蠕动的共生体在相互吞噬，还有身体的动物则不知疲惫地张开嘴撕咬。
一截枯骨从倒塌的建筑中探出，又无力地歪倒，骨头上仅剩的血肉吸引了一只乌鸦的注意，它小跳着来到它旁边，歪着脑袋啄了一口。
那表面的焦皮破开，里面是鲜嫩到粉红的肌肉。
乌鸦继续啄，即使后面的凶猛寄宿体在争斗，即使这个城市的平衡被完全打破，直到那只手把它抓到手中，捏成肉泥。
里面的共生体宛如蠕动的肉泥，它在挣扎，但随着手越来越用了，便在最后的一次僵直后失去了生命，在无法解释的力量下，它变成液体，融入其中。
而在空中，卷土重来的鸟类们决心将这片战场的一切同类吞噬的一干二净。
越野车平稳地在路上行驶，要不说外国人少呢，在天朝，恐怕只有开坦克才能在一片从车海中前进。
芙兰的头发放在胸前，正午的阳光从前方射入车内，形成一层朦胧的光层，仔细看的话，连空气中的尘埃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打开车窗，呼啸的风立刻涌入车厢，她的声音也变得若有若无，依旧带着特有的中性暗哑，“你们一开始就认识吧，何，赵。”
坐在副驾驶的赵离闭着眼假寐，闻言懒洋洋问道：“我们演的不像？”
芙兰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看见何柿子正抱着长矛，侧着脸看着风景，明暗分明的下颚线让人移不开眼。
她说：“虽然听不懂中文，但你们时不时的动作出卖了你们。”
她的声音不假思索，充斥着自信，“你们是情侣吧！”
赵离一下子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说些什么话，一个‘情侣’突然让她变得手足无措，连目光都下意识看向何柿子，见她没反应，又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她不禁反思，难道自己和何柿子平时真的很亲密？
“不，不是，我们是普通朋友。”
何柿子耳朵一动，听懂了，傻傻附和道：“yesyes，普通朋友。”
“我相信你们。”
芙兰依旧带着迷之信任，“不过就是算是情侣又怎么样，在这样的世界，有一个陪伴自己的人就已经是奢求。”
“对了，我们的食物有很多，想怎么吃都可以。”
话题轻松了些，可说起物资充沛，那是因为死去的六个人已经被死亡吞入腹中，她们可以像秃鹫一样啃食她们的‘遗物’。
杀人，出卖，即使是所谓的路人，但那活生生的样子就这么从记忆中抹除，那血在视网膜上无法拭去。
赵离，何柿子，日后的她们在睡梦中会想起这件事吗？会因此忏悔懊恼，或者为他们无辜的生命流下眼泪？
无人知晓，她们夜里轮流值班，没有任何异常。
何柿子躺在后座睡得非常香甜。
她在古代世界就杀过人，也没有什么不适感，也许她超出常人的武力值确实没有让她对赵离的态度发生变化，但对于其他人明显就不是如此。
没有人知道，之后的她对于赵离的态度，是否也会进行改变？
当她梦见赵离死在自己手中时，是否会为此恐惧，为此流泪？
天窗大开，夜中的星光一览无余，一道闪亮的流星划过天际，赵离放下座椅，眼睛追逐它的尾痕。
她许愿了吗，祈祷了吗？
从她的眼神中得知，那只是在看而已，甚至连多余的想法都没有出现。
寂静中，三人平稳的呼吸交错，偶尔会听见不知道是不是怪物的嚎叫，有时也会看见很远的地方有火光照亮天际。
这个世界依旧热闹，不过已经与人类关系不大。
感受到某种目光，赵离转头看向芙兰，在夜光下，对方的眼睛像极了一对猫眼石。
“还不睡，刚好，我有问题要问你。”
她声音很轻，仿佛家里面怕吵醒孩子的母亲，与之相反的，则是何柿子愈发猖狂的鼾声。
芙兰的注视微不可察，她问：“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或者是，你为什么要跟着何柿子。”赵离的手指搅动着衣服开裂的线。
她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件衣服仿佛突然就旧了。
芙兰开始思考，因为有些困意，导致她想的很慢，慢到赵离都想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让她清醒一下。
“当。。。”她吐出一个单词，接着道：“她从天而降的时候，她杀死了犀牛的那一刻。”
芙兰轻轻道：“我的父亲是个拳击手，妈妈是探险家，他们很厉害，但很多时候也有心无力。买车的时候精打细算，买衣服的时候犹犹豫豫，还有很多时候，他们也会卑躬屈膝，那是我渐渐明白。。”
这小故事一套一套的，很有那种外国电视剧的味，但赵离很不耐烦地咳了一下，觉得芙兰是不是跑题了。
却听她继续道：“我渴望力量，那种可以打破这些困境的力量。”
赵离冷冷道：“何柿子买车应该也会精打细算。”
“不，我感受的到。”芙兰瞪大眼睛，眼中却依旧是朦胧的黑暗——乌云遮月，她们失去了光源。
“你们的出现，你们不可能出现在那里！外面到处是怪物，你们怎么可能从外面走进这个城市，也不可能在凯恩之外的地方求生！”
她感觉自己窥得真相，声音也激动起来。
“我得想象，发挥我的想象力，你们来自哪里？未来，平行世界？不不，也许更简单，也许更复杂，赵，你告诉我，你们从何而来？”
我们从何而来。
赵离在心里问系统：‘能否让芙兰加入我们的小队？’
而系统答非所问：【您觉得馈赠为何被称为馈赠？】
看来，即使芙兰知道间隙的存在，也无法。。。
赵离闭上眼睛，转了个身，随口道：“平行世界。”
“平行世界？那你们那边。。。”
芙兰想更深入的交谈，却发现乌云飘散，洒落的月光下，是赵离的背影。
不想谈吗？
可是。。。
“赵，现在是你守夜的时间。”
她们无法得知这个城市的名字，经过了两天的跋涉，她们在残破路牌的指引下进入城市。
“我们怎么找集团？”
何柿子随口一问，随后道：“当我没说。”
其他两人知道原因，因为即使是在城市的边缘，她们也看见那参天的大厦屹立在城市中间，无数的玻璃反射阳光。
在环保主义到处都是的人类社会，此等光污染仿佛是高层对于人们的轻蔑。
高傲，甚至是蔑视。
失去了百分之八十的人类，这栋建筑也蒙上尘埃，但三人都知道，那只高级共生体就在其中，周围没有一只怪物就是证据。
然而这安全的，没有一只怪物的‘乐土’，却没有人类在活动？
是在隐藏观察，还是空无一人？
把车停在大楼下方，三人下车，何柿子跃跃欲试，“拿到共生体就回老家过年！”
“走吧，进入。”
赵离举着步枪警惕着，她警惕怪物，警惕人类，然而最具危险的人物则是旁边拿着冷兵器的何柿子。
依旧是无人，室内清凉的空气让人手脚发冷，到处都是冷色调的装饰，整个建筑就仿佛一座坟墓。
她们看见发现电梯已经关闭，于是走进安全通道，研究了片刻墙上的消防地图，心里有底后便在回荡的脚步声中层层递进。
“怎么办？去几楼？”
何柿子发现自己的声音太大，立刻压低嗓门，赵离举枪的手累了，眼前上面的楼梯无穷无尽，她把枪递给何柿子，拿出手枪。
“如果这些共生体是从天而降，那么去顶楼就好了。”
“喂喂。。。”
何柿子突然想到什么，脚步一顿，其他两人也看向她。
“赵离，你有没有考虑过，咱们打不过共生体怎么办？”
打不过。。。
赵离陷入沉思，倒是芙兰说道：“如果它寄生了生物，就不可能呆在这里不走，还一直保持着高级共生体的威压让这里没一个怪物。我猜测，它没有遇到可以寄生的生物，所以现在应该还是初始的状态。”
“一开始的样子？”
何柿子下意识看了看手中矛的末端，那扭曲各异触手形成的‘蚁巢’。
“如果它是这种样子的话，应该是没有安全感，才让闲杂人等退散吧。”
三人商量一阵，虽然是猜测，但好歹符合逻辑，而且也没有其他的选择。来都来了，难不成还撤退不成？
她们穿越者可是要远渡重洋回其他世界的，这是必须要做的事。
于是加把劲继续上楼，等到了足足八十层高的时候，除了何柿子，其他两人都已经举步维艰。
“呼。。。累死了。”
芙兰汗如雨下，对何柿子道：“何，你真是个怪物。”
何柿子的身上全身她们的枪械武器，像一个人型军械库，可惜她本人就玩不转枪的。
她眨眨眼，也觉得有些累了，面朝前方往后面伸两只手手对两人道：“来，拉着我的手。”
毫不犹豫地，两人同时拉住那只小手。
赵离撇了眼芙兰，用力捏何柿子的手掌，却只累了自己，她喘着粗气道：“继续。”
“好嘞！”
三人继续上楼，到了顶楼，何柿子一脚踢开天台的门，顶端的大风吹起她们的头发，额头的汗珠也随着变凉，和发丝贴在一起，又黏在皮肤上。
赵离打了个哆嗦，三人来到中间那显眼的大坑中，探头看去，不知道多少层被贯穿的楼层仿佛千层饼，可想而知，那共生体就被卡在了中间。
她们数了一遍，三人同时得出结论。
“七十八楼！”“八十三楼！”“九十一楼！”
三人大眼瞪小眼，各自又数了一便，密密麻麻的直让人眼晕，就在她们认真数的时候，何柿子突然汗毛直立，等她转头，却见一双手分别把赵离和芙兰推下大坑。
就这么平平无奇的，仿佛推下一块石头，她只听见两人的惊呼。
而旁边那人一副西装女秘书打扮，见何柿子回头还愣了一下，接着就见何柿子毫不迟疑的也跳了下去。
“也好，省的我。。。”
自言自语还没完，就见一个人从坑里面飞了出来，接着就是另一个人，何柿子最后从坑中跳出，手中长矛宛如利箭在她的视网膜留下一道黑影。
下一秒，剧痛袭来，女秘书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小腹被诡异的武器贯穿，她像老鼠一样被串在地面上，她的神经抽搐，表情狰狞，手抓住矛身企图拔出，可剧痛和生命的流逝让她渐渐失去了力气。
而空中飞人三人组中，赵离瞪大眼睛，心率破百，芙兰欢快地叫了一声，面带笑容。
何柿子抱着她们落在地上，一松手，倒在地上不是赵离也不是芙兰，而是她自己。
只见她苦着脸，脚都软了，“娘嘞，吓死我了！”
眼看救命恩人倒地不起，两人却是没有搀扶，而且快速靠近那女秘书，赵离面若寒霜，冷声：“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们！！”
“。。。。”
血堵住女秘书的喉咙，她只发出可怖的声音，身体宛如抖米糠一样颤抖，片刻便低头没了生息，而她耳朵上的耳机而从蓝色变成了红色。
何柿子像没了下半身的丧尸一样爬过来，颤颤巍巍拉着两人的裤腿，“她说了什么？”
赵离摇摇头，“她说不出话。”
何柿子懊恼道：“我没瞄准，下意识扔的。”
芙兰笑眯眯地把何柿子扶起来，“没关系，她死就死了，而你，何，你是我的英雄。”
“你真是太帅了，刚才掉下去的时候我还以为死定了呢。”
她拥抱何柿子，恨不得把自己融入其中，想到刚才在地狱走了一遭，更是对何柿子爱不释手。
“太神奇了，何！”
“是，是这样吗?啊哈哈。”
看着赵离冷下来的眼神，何柿子汗如雨下，连忙推开芙兰，“现在怎么办，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人，不过看她们的样子，应该是没有枪械吧。”
“怎么会没有，应该是觉得用不到才是。如果他们知道这人死了，应该会动枪。”
赵离摸着何柿子身上的枪，冰冷的触感和不停息的大风让她开始失温，她苍白着嘴唇，“如果走楼梯，恐怕是生死难测。”
芙兰笑道，“为什么要走楼梯，咱们直接从这个坑跳下去不就好了，对不对，何？”
眼看自己被两个人看着，何柿子立刻支楞起来，胸脯拍得砰砰响，“交给我吧！！”
她把长矛从女人身体抽出来，竟然带出一大堆内脏，赵离赶紧闭眼，芙兰也移开目光。而何柿子则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不情不愿的拿着长矛远离尸体。
甩了甩上面的血，她揉了揉脸，对两人道：“来吧。”
她蹲下，赵离非常自觉地挤开芙兰，调整了一下步枪的位置，靠了上去。何柿子毫不费力地站起来，抱起芙兰，往前走了几步，伸着脖子看看那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讲真，刚才肾上腺素飙升没感觉，现在看。。。真的要跳下去吗？？
赵离对着她的耳朵道：“快走，对方要是上来就麻烦了。”
时间确实紧迫，容不得她思索太多，何柿子一咬牙，内息运转，芙兰明显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升高了，接着极速下落，下意识闭眼，再睁开，已经到了倒数第二层。
“慢慢来嘛。。。”
何柿子哆嗦着干笑一声，这要是失误一下，可是三条人命啊！
就这样一层一层的下楼，很快就到了底层。
三人踩在地板上，这一层的窟窿被封住了，和被破开的墙壁比明显就是新建的，看来共生体就应该在下一楼。
“建筑。。看来这个共生体确实没有攻击力，为了研究它，有人把这里封起来了。”何柿子煞有其事道。
赵离也不得不赞同，“很有道理。”
她打量何柿子的长矛，“不知道你这矛能不能刺穿这东西？”
在两人的注视下，何柿子拿起长矛站在那上面，“你们躲起来，我去会会它！”
“小心下面有人拿枪指着。”赵离说。
“放心，我会注意的。”
说完，两人也无话可说，只是点点头，拿走武器找个地方把枪口对着门口。
何柿子深吸一口气，抬起手，狠狠地把长矛插入脚下的地板，也就是下一楼的天花板。
“呲。”
长矛稳稳地插进去，何柿子把它拔起来，眯着眼把矛尖往旁边移动几寸，调整好呼吸。
“我刺刺刺刺刺刺刺！！！”
“哐当。”
圆形的铁板掉了下去，似乎砸到了什么，那东西发出了诡异的蠕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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