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陷阱
一夜无事。
李守玄用过晚饭之后，前半夜在骨笛上面雕刻铭文，后半夜就在客厅里盘腿打坐禅定，心无旁骛，物我两忘，当蕾娜洗漱完后依旧睡眼惺忪的从二楼走下来的时候，他才缓缓的睁开眼睛，倒是比休息了一晚上的蕾娜更显得精神奕奕。
“早上好啊。”蕾娜边打着哈欠，边跟李守玄打着招呼：“不是说要叫我换班的吗？”
“你休息好了，今天能多走一点就是好事了。”李守玄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盘坐了一夜的身体。
“我倒是怕你会拖后腿呢。”蕾娜哼了一声，坐到了沙发上：“管家系统，帮我准备早餐——另要一份热牛奶，谢谢。”
李守玄调侃道：“喝牛奶长高是小孩子的特权，你这个年龄再努力未免有点晚了吧？”
“我只是单纯喜欢热牛奶的味道而已，和长高之类的事情毫无关联，某人还是不要盲目自恋的好。”蕾娜用手指理了理金色的长发，再次扎成单马尾的模样。
李守玄在去洗漱之前，跟蕾娜建议道：“在用餐之前，先确认一下车队的位置如何。”
“你这么着急想要摆脱我吗？”蕾娜一边发出诸如此类的抱怨，一边掏出了自己的个人终端，在上面查看了起来。
当李守玄洗漱完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蕾娜严肃的脸。
“车队移动了。”
李守玄坐在了餐桌面前，上面已经摆满了管家系统用隐藏在墙体结构中的机械臂摆上桌的食物：“说不定他们以为你死了，血清遗失了，所以才移动了。”
蕾娜却摇了摇头：“我和车队的定位是双向的，我能定位他们的位置，他们应该也能定位我的位置，装血清的盒子上面另有定位系统，从车队的角度上看，我和血清的定位位置是重合的，他们肯定知道血清在我身上，即便我这个人无足轻重，但无论从什么角度考虑，血清都是不在放弃范围之内的。”
这就很有趣了。
“昨天一天，难不成他们就没有往咱们的方向靠拢吗？”
蕾娜依旧摇了摇头。
“他们停在了原地不动——我想过最坏的结局，就是他们都死了，定位正在发送他们死去的地点，但这也说不通，为了保证被定位者还有被定位的需要，定位系统会每小时自动检测心率，一旦心律停止，或者因为感染西格玛病毒的缘故导致心率出现异常紊乱的话，定位系统就会停止，并向周围所有这套系统的使用者发出警告。”
“也就是说，他们没有死，也没有被感染，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们也没有往你的方向靠拢——”李守玄笑了起来：“听起来就像是个陷阱。”
“的确。”蕾娜喝了一口杯子里面的热牛奶：“我一开始也是那么考虑的。”
“但你却没有告诉我。”
李守玄虽然依旧笑意盈盈，但他的话让整个房间当中的气温都好像降低了几分。
“我一开始可不知道你要跟我去，而后来我一直都没找到说的机会。”蕾娜舔去了嘴唇边的牛奶：“你肯当个好人，去陪我送一份可能会拯救全世界的血清，但未必肯当个傻子，去陪我到一个很可能是陷阱的地方去送死。
“所以昨晚上那事有补偿的成分在？”李守玄还是笑着：“早知道昨晚我就上楼了。”
“这符合你心中的道德吗？”蕾娜则依旧没有半点害怕的模样：“再说这也不算是欺骗吧，你也没问车队的情况不是吗？”
“君子可欺之以方，难罔以非其道，亚圣诚不欺我。”李守玄苦笑一声，气氛倒是松弛了下来，刚刚的压抑氛围仿佛都是幻觉一般：“那你现在怎么改主意了？”
“因为昨天晚上的遭遇告诉我，你的确是个傻子。”蕾娜一副受了情伤的模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收到了像我这样的美人邀请还坐怀不乱的家伙。”
“哼。”李守玄开始有条不紊的吃起了桌子上的油条和豆浆，管家系统很贴心的在没有特殊点餐的情况下为李守玄和蕾娜分别准备了两份不一样的早餐：“把有原则的人称之为傻子，这个世道大概真的没救了。”
“啊，你没有否认我是个美人，这是个不错的开始。”蕾娜看着李守玄把油条撕开，泡到豆浆里：“也就是说，你还是会继续陪我，哪怕知道前面可能是陷阱？”
“身在一个危机四伏，到处都是感染者的城市当中，是不是陷阱又有什么意义呢？。”李守玄用筷子保证每个油条都浸满了豆浆，抬起眼睛来，还是能看到问出这个问题的蕾娜有那么些许不安：“况且，我不是为了你才伸出援手的，而是为了自己能生活在更好的世界当中才挺身而出，因此你的隐瞒很伤害在我心中你的信誉指数，但你的及时坦白又把这些分数挣了回来。”
蕾娜沉默了一会，握紧了手上的个人终端，过了一会才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说：“谢谢——但你果然是个傻子。”
李守玄耸了耸肩，把被泡的有些松软了的豆浆夹到自己的嘴里。
“不过，利用定位装置有意识的设下陷阱，等待着我们自投罗网，虽然是很符合直觉的判断，但实际上这种可能性却不大。”蕾娜很快调整好了心态，继续分析着：“如果真的是有人或者病毒意志得到了定位装置的话，从那上面能很清楚的看到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与其等待着我带着病毒自投罗网，不如主动出击，直接从我们手里抢走血清——一个能生擒整个车队的组织，肯定了解血清的价值。”
“所以你已经排除了是‘故意设下针对你的陷阱’这个选项吧？刚才又为什么要——啊，我懂了，没意义的试探。”李守玄叹了口气：“继续说吧。”
蕾娜略有歉意的看了一眼李守玄，继续说道：“所以，我判断车队很可能被困在了定位的那个地方，无法移动，但暂时并没有出现伤亡。”
“就像是落到了落穴陷阱中的动物吧。”李守玄提出了一个形象的比喻：“猎人们在山上挖出了用来捕猎野猪和野鹿的深坑，定时去查看的时候才会取出陷阱中的猎物，猎物之所以安全，只是因为猎人还没有到去检查深坑的时间，对吧？”
蕾娜点了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也是陷阱，不过是无差别的针对所有经过者的陷阱，车队陷进去只是偶然而已。”李守玄喝了一口带着油香味的豆浆：“但是，你刚刚又说了，车队的位置移动了？”
“没错。”蕾娜点击了两下个人终端，然后将个人终端滑到了餐桌的中央，一个全息的3D地图弹射了出来，灯光自动变暗，让两人都能清晰的看到蓝色的线条勾勒出来的全息影像。
在黑暗当中，只能听到李守玄喝豆浆发出的声响。
“昨天晚上，车队位于西城区边缘的某个位置。”她提到的那个位置亮起了十几个红点，从3D视图的角度上看，他们正位于一栋写字楼当中：“昨晚在睡觉之前，我确认过他们并没有移动。”
“但是在今天早晨的时候。”红点的位置改变了，它们在位于城市另一侧的边缘处的一栋大楼当中亮起：“他们转换到了这个位置。”
“也就是说他们是在晚上移动的，但是晚上整个城市都是感染者，如果是人类的话，根本不可能移动的了——管家系统，能放一下昨天晚上的周围地区的录像吗？”
“当然可以，小姐。”随着管家系统语气温和的回应，另外一束光芒从墙壁之上升起，勾勒出了栩栩如生的景象。
比白天多的多的感染者们在大街上井然有序的窜动着，由李守玄见过的猎杀者组成的队伍如同巡逻一般在位于城市边缘的这处别墅区中巡逻着，另外一些李守玄未曾见过，如同巨大的甲壳虫般的感染者如同战车一般会偶尔经过这里，它们喷洒着那些感染植物的种子，如同人类种植粮食一样的给那些能生产更多西格玛病毒的植物浇水，在某些场景当中，这些巨大的感染者像是失去了力气的时候，猎食者就会用健硕的前肢抱着一种类似于肥胖肉虫一样的小型感染者喂食这些甲虫形的巨大感染者，这些感染者很快就会恢复精力，继续给植物浇水。
这些西格玛感染者们，并非是无智的野兽，而更像是某种与人类文明截然相反，却又有着某种共同性的文明——它们在仿如人类文明尸骸的废弃城市当中，正一点一点建立起来属于自己的文明。
蕾娜好像已经看惯了类似的影片，因此并没有发出什么感叹：“你看，感染者哪怕如同常态般的巡逻，人类就不可能不惊动它们在夜晚穿行城市，更别说不知道为什么，昨晚的感染者巡逻的格外勤奋了。”
李守玄看着眼前的图像，陷入了深思，就在蕾娜准备示意管家系统关闭图像的时候，李守玄制止了她。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李守玄奇怪的问。
“管家系统，把声音调高。”
“是，先生。”
随着管家系统的声音，图像的声音被调高了，猎食者们巡逻的声音，甲虫形的感染者进食的声音，还有——
“你能听到那种声音吧？”李守玄问蕾娜：“仿佛山岳行走的声音。”
李守玄用过晚饭之后，前半夜在骨笛上面雕刻铭文，后半夜就在客厅里盘腿打坐禅定，心无旁骛，物我两忘，当蕾娜洗漱完后依旧睡眼惺忪的从二楼走下来的时候，他才缓缓的睁开眼睛，倒是比休息了一晚上的蕾娜更显得精神奕奕。
“早上好啊。”蕾娜边打着哈欠，边跟李守玄打着招呼：“不是说要叫我换班的吗？”
“你休息好了，今天能多走一点就是好事了。”李守玄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盘坐了一夜的身体。
“我倒是怕你会拖后腿呢。”蕾娜哼了一声，坐到了沙发上：“管家系统，帮我准备早餐——另要一份热牛奶，谢谢。”
李守玄调侃道：“喝牛奶长高是小孩子的特权，你这个年龄再努力未免有点晚了吧？”
“我只是单纯喜欢热牛奶的味道而已，和长高之类的事情毫无关联，某人还是不要盲目自恋的好。”蕾娜用手指理了理金色的长发，再次扎成单马尾的模样。
李守玄在去洗漱之前，跟蕾娜建议道：“在用餐之前，先确认一下车队的位置如何。”
“你这么着急想要摆脱我吗？”蕾娜一边发出诸如此类的抱怨，一边掏出了自己的个人终端，在上面查看了起来。
当李守玄洗漱完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蕾娜严肃的脸。
“车队移动了。”
李守玄坐在了餐桌面前，上面已经摆满了管家系统用隐藏在墙体结构中的机械臂摆上桌的食物：“说不定他们以为你死了，血清遗失了，所以才移动了。”
蕾娜却摇了摇头：“我和车队的定位是双向的，我能定位他们的位置，他们应该也能定位我的位置，装血清的盒子上面另有定位系统，从车队的角度上看，我和血清的定位位置是重合的，他们肯定知道血清在我身上，即便我这个人无足轻重，但无论从什么角度考虑，血清都是不在放弃范围之内的。”
这就很有趣了。
“昨天一天，难不成他们就没有往咱们的方向靠拢吗？”
蕾娜依旧摇了摇头。
“他们停在了原地不动——我想过最坏的结局，就是他们都死了，定位正在发送他们死去的地点，但这也说不通，为了保证被定位者还有被定位的需要，定位系统会每小时自动检测心率，一旦心律停止，或者因为感染西格玛病毒的缘故导致心率出现异常紊乱的话，定位系统就会停止，并向周围所有这套系统的使用者发出警告。”
“也就是说，他们没有死，也没有被感染，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们也没有往你的方向靠拢——”李守玄笑了起来：“听起来就像是个陷阱。”
“的确。”蕾娜喝了一口杯子里面的热牛奶：“我一开始也是那么考虑的。”
“但你却没有告诉我。”
李守玄虽然依旧笑意盈盈，但他的话让整个房间当中的气温都好像降低了几分。
“我一开始可不知道你要跟我去，而后来我一直都没找到说的机会。”蕾娜舔去了嘴唇边的牛奶：“你肯当个好人，去陪我送一份可能会拯救全世界的血清，但未必肯当个傻子，去陪我到一个很可能是陷阱的地方去送死。
“所以昨晚上那事有补偿的成分在？”李守玄还是笑着：“早知道昨晚我就上楼了。”
“这符合你心中的道德吗？”蕾娜则依旧没有半点害怕的模样：“再说这也不算是欺骗吧，你也没问车队的情况不是吗？”
“君子可欺之以方，难罔以非其道，亚圣诚不欺我。”李守玄苦笑一声，气氛倒是松弛了下来，刚刚的压抑氛围仿佛都是幻觉一般：“那你现在怎么改主意了？”
“因为昨天晚上的遭遇告诉我，你的确是个傻子。”蕾娜一副受了情伤的模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收到了像我这样的美人邀请还坐怀不乱的家伙。”
“哼。”李守玄开始有条不紊的吃起了桌子上的油条和豆浆，管家系统很贴心的在没有特殊点餐的情况下为李守玄和蕾娜分别准备了两份不一样的早餐：“把有原则的人称之为傻子，这个世道大概真的没救了。”
“啊，你没有否认我是个美人，这是个不错的开始。”蕾娜看着李守玄把油条撕开，泡到豆浆里：“也就是说，你还是会继续陪我，哪怕知道前面可能是陷阱？”
“身在一个危机四伏，到处都是感染者的城市当中，是不是陷阱又有什么意义呢？。”李守玄用筷子保证每个油条都浸满了豆浆，抬起眼睛来，还是能看到问出这个问题的蕾娜有那么些许不安：“况且，我不是为了你才伸出援手的，而是为了自己能生活在更好的世界当中才挺身而出，因此你的隐瞒很伤害在我心中你的信誉指数，但你的及时坦白又把这些分数挣了回来。”
蕾娜沉默了一会，握紧了手上的个人终端，过了一会才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说：“谢谢——但你果然是个傻子。”
李守玄耸了耸肩，把被泡的有些松软了的豆浆夹到自己的嘴里。
“不过，利用定位装置有意识的设下陷阱，等待着我们自投罗网，虽然是很符合直觉的判断，但实际上这种可能性却不大。”蕾娜很快调整好了心态，继续分析着：“如果真的是有人或者病毒意志得到了定位装置的话，从那上面能很清楚的看到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与其等待着我带着病毒自投罗网，不如主动出击，直接从我们手里抢走血清——一个能生擒整个车队的组织，肯定了解血清的价值。”
“所以你已经排除了是‘故意设下针对你的陷阱’这个选项吧？刚才又为什么要——啊，我懂了，没意义的试探。”李守玄叹了口气：“继续说吧。”
蕾娜略有歉意的看了一眼李守玄，继续说道：“所以，我判断车队很可能被困在了定位的那个地方，无法移动，但暂时并没有出现伤亡。”
“就像是落到了落穴陷阱中的动物吧。”李守玄提出了一个形象的比喻：“猎人们在山上挖出了用来捕猎野猪和野鹿的深坑，定时去查看的时候才会取出陷阱中的猎物，猎物之所以安全，只是因为猎人还没有到去检查深坑的时间，对吧？”
蕾娜点了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也是陷阱，不过是无差别的针对所有经过者的陷阱，车队陷进去只是偶然而已。”李守玄喝了一口带着油香味的豆浆：“但是，你刚刚又说了，车队的位置移动了？”
“没错。”蕾娜点击了两下个人终端，然后将个人终端滑到了餐桌的中央，一个全息的3D地图弹射了出来，灯光自动变暗，让两人都能清晰的看到蓝色的线条勾勒出来的全息影像。
在黑暗当中，只能听到李守玄喝豆浆发出的声响。
“昨天晚上，车队位于西城区边缘的某个位置。”她提到的那个位置亮起了十几个红点，从3D视图的角度上看，他们正位于一栋写字楼当中：“昨晚在睡觉之前，我确认过他们并没有移动。”
“但是在今天早晨的时候。”红点的位置改变了，它们在位于城市另一侧的边缘处的一栋大楼当中亮起：“他们转换到了这个位置。”
“也就是说他们是在晚上移动的，但是晚上整个城市都是感染者，如果是人类的话，根本不可能移动的了——管家系统，能放一下昨天晚上的周围地区的录像吗？”
“当然可以，小姐。”随着管家系统语气温和的回应，另外一束光芒从墙壁之上升起，勾勒出了栩栩如生的景象。
比白天多的多的感染者们在大街上井然有序的窜动着，由李守玄见过的猎杀者组成的队伍如同巡逻一般在位于城市边缘的这处别墅区中巡逻着，另外一些李守玄未曾见过，如同巨大的甲壳虫般的感染者如同战车一般会偶尔经过这里，它们喷洒着那些感染植物的种子，如同人类种植粮食一样的给那些能生产更多西格玛病毒的植物浇水，在某些场景当中，这些巨大的感染者像是失去了力气的时候，猎食者就会用健硕的前肢抱着一种类似于肥胖肉虫一样的小型感染者喂食这些甲虫形的巨大感染者，这些感染者很快就会恢复精力，继续给植物浇水。
这些西格玛感染者们，并非是无智的野兽，而更像是某种与人类文明截然相反，却又有着某种共同性的文明——它们在仿如人类文明尸骸的废弃城市当中，正一点一点建立起来属于自己的文明。
蕾娜好像已经看惯了类似的影片，因此并没有发出什么感叹：“你看，感染者哪怕如同常态般的巡逻，人类就不可能不惊动它们在夜晚穿行城市，更别说不知道为什么，昨晚的感染者巡逻的格外勤奋了。”
李守玄看着眼前的图像，陷入了深思，就在蕾娜准备示意管家系统关闭图像的时候，李守玄制止了她。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李守玄奇怪的问。
“管家系统，把声音调高。”
“是，先生。”
随着管家系统的声音，图像的声音被调高了，猎食者们巡逻的声音，甲虫形的感染者进食的声音，还有——
“你能听到那种声音吧？”李守玄问蕾娜：“仿佛山岳行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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