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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雨夜

    雨量加大时,商务林肯已经停在了一幢老别墅门口,车外的寒冷让埃里克裹紧了他的羊角扣毛衣,阿丧绷紧身体,慕金石毫无反应的看着十几年前买下的房子。

    刚买下时破旧不堪,设施全废,除了主体结构没变,慕金石更换了屋内所有设备设施和家居装潢,不但花光了她最后的现金,还增加了一份人生耻辱。

    这里曾是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她如同大多数女孩一样,积极向上,努力工作,不成熟,没有太多主见,胆小且世俗,还在考虑如何生活,如何光明正大的使用母亲留下的遗产,茫然不知所措时,信任了朋友的建议。

    细水流淌,俯仰之间恍如隔世。

    慕金石原谅了那时的自己,不同年龄、不同环境,结论自然不同,那时明媚善良,朋友的建议自然肯信,再者,谁又说得清楚每一个十字路口的选择是对是错?

    离开家乡时,带着愤怒,自认为看透世事,觉得人情淡薄唯利是图,还觉得自己强大而独特。

    最初加入九盟,忐忑不安也自大膨胀,听不得任何反对与质疑,只要有人不满或反抗,她就极力辩驳,最后升级到镇压,从而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自从犯了错误,她就彻底收敛,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自己浑身散发着佛的气质,虽没有佛的悲悯,却有佛的淡漠;没有强大的仇恨更没有浓烈的深爱,连亲人可能已逝,心中都燃不起熊熊烈火。

    重新站在这里,她问自己:“现在的我又是什么性格?”

    眼前的景致鲜活,空气甜美,心脏都跳动的格外轻快,换个地方心境变化真的好大。

    鬼使神差的,慕金石有了一个结论,孟母都要三迁,自己性格变得麻木慵懒不就是沾染了九盟总部所在地的习性?九盟要想重回辉煌,搬迁势在必行啊!

    慕金石挥走胡思乱想,往院里走去。

    这是一桩民国时期的老建筑,外墙石头堆砌,墙上稀疏爬了几根藤,屋顶尖而高,还有一截没有冒烟的烟囱。门廊下的几级台阶落了雨,反而显得光亮如新,定是经过仔细擦洗的,上面没有一点绿苔,明亮的玻璃窗内灯火通明,迎接主人归家。

    自打听到鸣笛声,一个中年妇人就已站在门廊下。

    暖黄的光和妇人开心的问候,使人倍感温暖,埃里克都有了回家的感觉,顿感老板英明。

    阿丧向妇人点了下头,赶在慕金石前面替她扶住门,低头恭候慕金石先行。

    贝文大胆的跟着那伙人扬长而去,徒留拿了一叠钞票的出租司机原地思考人生。

    一行六人穿过迷雾,行驶在平坦开阔的柏油路上。

    雨柱慢慢密集,浓雾被彻底打散,车内空气也不再紧绷。司机像是当地人,只认真开车,有三个人用俄语在闲聊,看来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路。

    贝文不再沉默,问粉红皮肤黑色大衣的壮汉:“你是俄罗斯人吗?”

    壮汉回答:“乌克兰。”

    贝文问:“你们是为自己做事还是受雇佣?”

    壮汉回答:“我们老板安排活。”

    贝文问:“方便知道你的名字吗?”

    壮汉回答:“巴鲁什维利。”

    面对如此坦诚的壮汉,有一堆疑问的贝文反倒难以启齿。

    巴鲁什维利曾经收拾过阿丧等人的战场,内心尚存一道阴影。沉默了一会,他直接说:“你很能打?我们知道你来自一家私人侦探公司,了解一些你的背景。我们目的差不多,都需要先抓住那个女人。你无论如何调查,都不会得到任何证据,现场没有一丝痕迹,和死者没有任何接触。除非她亲自承认,或者她的朋友指证,你觉得销声匿迹十多年的人,能有什么朋友?只有抓住她,让她亲口承认,你就完成了任务。”

    看着想当然的巴鲁什维利,贝文问:“你们来多久了?”

    巴鲁什维利说:“我差不多一周。”他指着车后座说:“他和你同一航班。”

    随着话音,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有一颗黑色脑袋伸了出来,对贝文点了一下头。贝文还是吃惊的,飞机里,这个棕色皮肤黑头发的男人就坐在自己附近,但他并没有发现这家伙跟踪自己。贝文向他竖了一下大拇指。

    贝文再次提问:“那么,你们抓住她的目的呢?我的疑惑是,我们找了很多年,都没找到她,而你能提前一周来到这里。”

    巴鲁什维利回答:“我的老板可跟了他们很多年了,我们跟的是他们组织。你也是在飞机上被我们发现,你们私探很好查,尽管你的目的有些可笑,可我看好你的能力。哦,我们只要她的镯子。”

    贝文疑惑道:“难度在哪里?”

    巴鲁什维利回答:“目前没有人成功近过她身。”又补充道:“抓她的人很多,可能目的各有不同,你我的目的是最人道的。”

    贝文问:“最不人道的呢?”

    “可能是她的大脑、血液,或者身体?我们也不清楚。”巴鲁什维利说。

    贝文问:“你们把握多大?”

    车停了下来,司机用中文说:“我们到了。”

    谈话中断的众人开始下车。

    贝文看着面前的酒店,暗叹:“乌克兰人还真不低调。”

    巴鲁什维利边走边说:“你的费用我们全部承担,还会有酬金,至于合作方式,明天再谈,可以吗?”

    贝文拒绝道:“我尚且不认为我们目的一致,如果有更详细的资料,你们是否愿意分享?”

    巴鲁什维利用他浑浊的眼睛和微笑表达了乐意效劳,并且说道:“随后给你。”

    贝文对国内酒店非常熟悉,连接免费高速的WIFI及其简单,甚至不用花费大把精力去注册这注册那,尽管很少使用,但他每次使用时都很安全,并不像媒体大肆宣传的“危机四伏”;免费牙刷、免费洗护用品、纪念浴袍及其它一众用品很适合轻装简行人士。

    问贝文最情有独钟的是什么?那就是中国酒店的服务人员,housekeeping都是秀色可餐的曼妙少女,她们看到小费会羞涩的拒绝,每当贝文心猿意马时,羞涩少女的伙伴就会出现在门口,然后两人一起带着少女的娇憨怒视他,她们自以为凶恶的眼神即刻就能取悦贝文。

    这家酒店除了辉煌的大厅、奢华的过道、柔软的地毯和精致的床品,基础设施很多都是语音操控,当然也可以自主选择语言;休闲娱乐更令他向往,两层楼的自助餐厅、户外户内温泉池,还有一幢五层的休闲楼,贝文陷入深思中:“要不然过几天再开工?”

    美好愿望最终被巴鲁什维利半夜发来的一份文件破坏。

    这份资料显示,“慕金石”是她一贯使用的名字,从未更改,名下产业众多,但朴素低调,甚至没有自己的私人飞机。

    这份资料显示,她是黑帮头领,曾利用邪术一次性杀过几百人,因此被无数复仇者追杀,此人形销骨立,面目丑陋,不经允许任何人近不了身,只有一个黑人老头形影不离。

    这份资料还显示,慕金石近五六年间被捕捉到的踪迹有:去过墨西哥,美国,意大利,印度和中东几个国家,去的这些地方,不是历史古迹,就是人烟稀少的禁地。早期她出门都会有人死在周围,警方似乎没有找过慕金石任何麻烦,甚至于经常有政要去拜访她。

    资料最后是几张照片,除了模糊的慕金石背影,还有几个不同种族,长相英俊,肌肉结实的男人,附言:hertoyboy。

    根据贝文所在事务所曾经委托中国律所调取的勘察记录和讯问记录,资料显示,慕金石看着好友丈夫喝完带毒饮料,但毒是好友丈夫的情人投的;好友丈夫的情人撞死在慕金石面前,情人撞死时警察在场,而慕金石不知饮料有毒。

    案件委托人提供的资料显示:慕金石提前就知道饮料有毒;情人当场死亡时,磕到的沙发拐角虽然有皮革包裹,但众法医坚持认为有钝器撞击情人头部致死。虽然结案调查结论与慕金石无关,但委托人认为站不住脚,坚持认为慕金石是凶手。

    案件委托人提供资料显示:警察抬走两具尸体后,慕金石头发瞬间全白,眼角和耳朵都流了血。

    事务所自从接手案件,这么多年的调查都毫无进展,事务所曾询问过被害人亲属,被害人儿子在未成年的情况下,被害人双方父母均接受侦查结果,无人对不予立案有异议,以至于事务所多次质疑后,被害人家属都报了警,声称被骚扰。

    在过去寻找慕金石的漫长岁月里,她没有出境记录,否则委托人不至于在国内找了她好几年,最后不得不委托事务所。

    最终,事务所给了一个牵强结论:慕金石可能被神秘组织招纳。这一点恰好和巴鲁什维利提供的信息类似,只是更加劲爆:慕金石是神秘组织的终极boss。

    贝文原本的计划是单刀直入的面谈,首先是被害人一方,被害人已成年的孩子听明白他的来意后,电话立即被挂断,垂垂老矣的父母们居然激昂的把他一通臭骂。

    其次,来中国前他想会会慕金石,奇怪的是,他最多能看见慕金石,方法穷尽,他就是走不到慕金石面前,包括那个黑人老头和白人小矮子。

    身边都无法靠近,手镯如何看见?这群乌克兰人绝非善类,一股黑帮派头,贝文不想合作,也不敢合作。

    委托人提供的资料里,慕金石的前夫在湖州,是的,慕大boss结过婚,还是一个婚前有孩子的前夫,呵呵。

    从这个方向探索,似乎有意思多了,贝文坦诚,自己就是如此识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