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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出门远行

    阿Q终于要出远门了。在结束了澜沧王国的怪异,一位在异乡旅行的小姑娘塞给他一本厚厚的字典一样的余华全集,说读懂了他就可以娶她,阿Q正好翻开余先生的《十八岁出门远行》,这个征兆打的阿Q心里哇凉,看来他们是有缘无份了。

    阿Q已经在这条路上开了整整一天的车,有人说,这条高速联通着他的家乡与华国的任意一条地方。阿Q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路,为了验证,他今天开始出远门了。他开着心爱的自吸车,从家乡的入口拿了卡,从早上开到了黄昏,他到了海边,原来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家与海的距离如此的接近,一千公里不过一日,沿途没有任何阻扰,一条高速通东西。

    路上,阿Q看见了高山,他已经几年没有见过了,高山总是如青烟一样看不真切。阿Q看见了海,海水居然连洗澡水都不如,脏兮兮的打破了他心目中的碧海蓝天的想象。阿Q看见了无数的艰辛,大集装箱大卡车扬起一路烟尘。

    阿Q的心中没有惦记旅店,因为千里之外,他就知道哪里有家店,付了钞票,房间就空在那儿等待阿Q。进了酒店,阿Q就很失望,浓重的烟熏味,让他一点也没有家的归属感,任何地方,他感觉都像有污渍,而确实经不起细察。

    有时候一个疏忽是非常致命的,再回头的时候,阿Q发现车开的只剩下40多公里的油了,而手机上似是而非的好像前方还有个37公里的加油站,那个符号阿Q懵逼了,不知道到底是个厕所还是一个加油站,他盼望着前方有个服务区,可惜中途37公里都没有,刚才的他已经错过了。

    阿Q在为他的油担忧,他好像已经无法停止了汽车的发动机,他焦虑的开着快要熄火的铁疙瘩,油量变成了27公里,猛然醒悟自己为何还开着空调,开着音乐,他立刻将两者关闭了,果然延长了一点点的希望,这希望在不断的下沉,下沉,依然没有看见服务区的样子,连标志都没有。油表显示只能跑18公里的时候,他曾经就在这个点加过油,,是他最危险的一次,现在记录正在被打破。

    他猛然看见了一条下高速的路,到底是信任导航上的不知名的标志,还是拐下去,阿Q选择了下去,出了服务站,他立刻靠边停车,他的发动机终于熄火了,他的往深渊滑落的姿势终于终止了,油量停在14公里。

    他打开了手机,手机也好像要和他开玩笑,非要在里面显示还有24公里到加油站,他重启了,依然如此,幸好还有另一个手机,导航,显示只有4km的样子,阿Q松了一口气,到了加油站一口气加满,八元贰角的单价,四百零八元飞灰湮灭,阿Q的一劫已经过去了,否则就要拿着刚喝完的矿泉水瓶打个网约车取加油回来。

    阿Q的另一劫开始了,他住的酒店隔音是如此的不好,城里的人是如此的多,简直就像无数粒芝麻压在一起,拥挤,嘈杂,不得安生。但阿Q的网上签售会却只有寥寥的几位,他兴奋的打开网络,网络却报之以冰冷。

    冰冷的阿Q开车到海边,看到了被渔网围着的海洋,看到了小岛上的巨大烟囱与发电厂,看到了这里就是一个火热的工地,到处盖高楼,“从一百八十万涨到了二百二十万,又降到了一百八十万”,门卫老胡说。阿婆瘦弱的身躯跟在老胡的后面,她洗碗一天一百八的一半都没有,这个世界光怪陆离。

    阿Q的车开的飞起,灵魂在身体的后面追,这种一条命的玩法,灵活风骚的走位,犹如向死神撒娇。死神饶了他一命,阿Q抱着脸盆,脸盆中放着小电煮锅,锅中满满的排骨,锅上小蒸笼里两个可爱的肉包子,他吃的很欢,赶路的人呵,连个随时洗碗的资格都没有,连服务区都倒闭了,他终于知道了行路难。

    阿Q插上了音乐,永远不知道会听到的是一首深入灵魂的每秒音乐,还是下一个下一个一秒都不想停留的难听。也许是白天音乐听多了,晚上的阿Q一夜似睡非睡,今夜难眠。难眠的阿Q开了一整天的精神车,居然丝毫困意也没有,和某年某月某日的那一个限速一百的某条空旷的路上的难熬形成了鲜明对比。阿Q出奇的精神,精神到瘦爆了。老胡后的阿婆道:“你比以前瘦了。”

    行路难,阿Q备受煎熬,出门,天上却下起了雨,住进了一个满是烟味的封闭小屋,所谓的中央空调保证阿Q活着,它会将他腌入味。实在无法忍受,第二天大早,阿Q就早早的退了房,然后遇见了银发杀手。

    他们站在住店的门前,旁边一大堆吃的玩的小店,却关着门,时候还早,天气阴沉却还没有下雨。银发杀手嘲笑道:“怪物,最近过的如何?”。阿Q笑道:“最近我在旅游,实在不怎么样,第一个房子够大,烟味让人难受,但墙上的那副大大的海棠花鸟画水平还可以,占满了一整栋墙,蓝色低调柔和,不像维纳斯那样的浮夸西方美人出浴图,不惹人艳想。”

    “然后我离开了那个一百六十美刀处在工业区之中的无聊房间,度过了2个半小时的高速路程,我穿山越海到了第二个房间,狭小的让人窒息,烟味大的,你现在看到了,我刚退房,你呢,杀手先生。”

    冷酷英俊的银发杀手道:“刚杀了几个废物,怎么样,怪物先生,大城市的早晨是不是让你头脑更加清晰,走吧,我请你吃个早餐”。阿Q欣然接受,他最喜欢被邀请。两人穿过红绿灯的马路,穿过高高大大的金碧辉煌的酒店,经过门前的豪车,拐进小巷,里面摆着一排排空垃圾桶,好似不久被清水冲洗过。

    在垃圾桶的旁边走过,看见几个拿着瓷缸的门卫打扮的人,阿Q道:“跟着他们我们就找到早餐店了。”银发杀手道:“我不喜欢这里,早餐店都要走几里路,弯弯绕绕的”。他查了查电脑道:“前方有家汤包店不错,走吧。“

    汤包店果然不错,桌椅刷着阿Q喜欢的淡木色清漆,墙上挂着很多家乡画,一副副类似鲁迅家乡的社戏中的小坞棚船静静的停靠在100年前的青砖黑瓦古代老房子边。述说着这小店的传承。

    吃完一碗混沌,六个小汤包,银发杀手对独特的酱料赞不绝口,他道:”这个是甜辣口味,醋劲十足“。又举着手中的豆浆道:”这么好的豆浆,非要用塑料杯封口,据说每一口里面都有几十万个塑料微粒,为了厂家的方便,为了运输与低价,顾客的健康那是自然抛到九霄云外的,它们杀人无形,可惜我还需要动刀动枪“。

    ”你睡觉不会做噩梦吗?“阿Q道。银发杀手望着店外的雨水道:”我还没有老到第二天起床依旧浑浑噩噩与无穷的疲惫,睡眠是上帝对每个人的恩赐,不管是昨夜发烧,还是心理不爽,或者有人对不起你,或者你杀了人,但是第二天不说一忘皆空,至少会修复你的几十万脑细胞“。

    ”你不去做诗人做哲学家,太可惜了。“阿Q感叹道。”我要走了。”银发杀手道:“下雨能够掩盖很多气味与痕迹,我喜欢下雨,祝你找个大自然的房间。”两人友好道别,虽然阿Q知道他总有一只手按在桌下的消音手枪上,他没有戳破他们的友谊: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他看着他并不魁梧的笔挺西装消失在雨幕中。

    每次见他都是西装革履的。阿Q吐槽。经过拔地而起的钢铁混凝大厦,走在它所制造的逼坎的狭小巷子,周围是八九十年代的红砖低矮房子。一种叫做工业的庞然大物袭击了阿Q的小心灵,行走其中,阿Q好像感受到了银发杀手的呼吸,他有点懂他不喜欢城市的缘故了,冷冰冰的,清冷的早晨,哗啦啦的车流,自行车电动车车流,汽车车流,被混凝土岸压缩的不再奔腾的河流。

    找了家新店,学乖的先看房,不错,终于不是假窗户了。帮了店员一个小小的计算机的忙,得到了一点点小小的权力,被升级到大房间。不过依然很便宜,一百零八美刀,总是让人想到水浒一百零八将,这个数字有魔力。

    停车费额外十元一昼夜,在这个一昼夜收费四十美刀的城市,算是良心价了。“这个城市的地皮一定很值钱,24小时按每个车的面积不停的收费。”一个坐在堂前大椅子上的老同志道。这么大年纪还在住旅店出差,阿Q深刻感到了卷。

    老同志旁边坐着一位满脸鸡皮的老警察道:“这个世道我已经看不懂了,爱情已经死亡了,”。“六七十的老头老太闹着离婚,把个小姑娘逼在酒店起不了床”老同志笑着对阿Q道。老警察喝了口牛奶道:“我深感力不从心,每天起床都感觉不到活力,又是例行公事的一天”。这两位让阿Q想到了老无所依,阿Q走上电梯前对二人道:“敬资本永不眠。”。

    翻来覆去没有睡意的阿Q来到大堂的书架前,遇见一位三十来岁的活泼女孩,像长不大的小孩子,手里拿着一本《在自己房间里的旅行》,两人交谈,小姑娘眼睛眯的像月牙一样快活道:“这是一个流亡俄罗斯的贵族世家的作者所作”。“贵族总是多情。”阿Q应和道,心中所想,有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他瞅了眼姑娘的书,叹道:“活了九十,这个贵族好长寿啊。”书架上一扫,随意一抽,是本高木直子的《一个人旅行》。现在流行孤独派,两个人就这个拉起了话,稍稍冲淡了阿Q忧伤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