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妇人
兵库司管理着整个边军的粮草辎重和甲胄武器，谢天现在成了掌管兵刃出入的主官，几个小吏争先恐后地把书架上的卷宗搬到桌上。
这些卷宗大都是那些供应武器商号的验书，和所用材料的验书，还有工匠的照身贴等等。另外从兵部采购，到边军接受、入库，每一个经手官吏都有签字画押。
这就代表了璟国士兵手上的每一把武器，都可以追溯到制作材料和制作人，如果出现了问题，是哪个环节的纰漏一查便知。
比如说某把链锤在使用过程中铁链断裂，那就可以从锤身的编号追查到来源，供应铁链的商号和制作的匠人就可能要倒霉了。
这样先进的物料管理制度，居然出现在冷兵器时代，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但更让谢天觉得不可思议的，整整两大页的武器目录里竟然没有弓弩！
谢天马上让周典吏带路，一个仓库一个仓库地察看过去，几乎把璟国出产的兵刃看了个遍。
但是，在这数十个武器仓库里，竟然没有一把弓弩......
询问了几遍周典吏，才知道弓弩在这个世界几乎是弃儿，因为他们制作的弓弩普遍威力小且准头差，一般二十步外就没有杀伤力了。
对人都没有什么威胁的武器，更别说是对自带重甲的蛮族，所以弓弩在璟国只有一些猎户用来猎杀小兽，军队里几乎是见不到弓弩的身影，在很多需要射远武器的时候，边军士兵们宁愿使用投掷武器。
怪不得在寒阳关几次参战的时候，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哪里会想到缺的居然是堪称冷兵器之王的弓弩！
弓弩对于人类意义，已经远远超越了武器的范畴。
谢天清楚地记得，从石器时代开始，就有燧石制作的石质䃚头。从商周时代开始，弓和弩几乎就伴随着人类的每一次战争，虽增多了血腥，但也使得文明得以更快地向前发展。
直到火枪的出现终结了冷兵器时代，弓弩都没有消失，还陪伴着文明一起发展，甚至在前世的一些现代化部队里，都装备有威力不逊于步枪的复合弩。
而这个世界的弓弩居然会是鸡肋！！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曾怀疑过是否穿越到了其他星球，但山水地貌可以相同，天上的星象却不可能也是一模一样。
同样的北斗七星，同样的大熊座、猎户座、人马座......这些肉眼可见的星座都和前世记忆里毫厘不差。
更别说那熟得不能再熟的月亮，都证明了自己还在地球上。
但...这还是自己熟悉那个家园吗？
谢天挠挠头，很快把这个纠结的问题抛在脑后，就和他没去想为什么能穿越一样，绞尽脑汁都不一定找得到头绪，徒增烦恼而已。
最重要的是，现在吃得饱穿得暖，有个正经的高收入工作，还有个黑檀雕花大床，一个月后更有个情缘未了的老婆可以睡在一起。
而且自己还有那么多超越这个时代的东西，可以拿出来交换利益，这些筹码都快多得兜不住，拿出来换个侯爵公爵都算便宜他们了。
这样说起来，好像在这个封建社会也没了追求，除非......
除非去当当皇帝过下瘾！！
但谢天立即在心里否决了这个危险的想法，现在有吃有穿，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去造反。
于是谢天把腿架上那价值不菲的黄花梨木办公桌，品了口刚刚沏好的香茶，哼着小曲，享受起了这愉快的干部生活。
兵库司的日常其实是比较枯燥的，谢天每日点卯后，就坐在自己桌前，提着毛笔，等各营来领用兵刃后画押。
......
第一日，千钧营顾百户领链骑枪一百八十柄，交回损品七十三柄。
第二日，前锋营甘百户领链骑枪六百柄，交回损品一百八十九柄；领链锤八十把，交回损品六把。
第三日，骁骑营卫千户领投枪一万两千；前锋营甘百户领链骑枪五百柄，交回损品三百零四柄。
第四日......
第五日......
第....
加上自己没来那两天，蛮族这次攻城已经八天，已经远远超过了满先生说的蛮族最多两三天退兵的预估。前方的战事还是那么激烈，蛮人丝毫没有要退去的迹象。
谢天有些着急了，城关那里杀声震天，林万城却命令自己不许上前方，那把剑何时能升级呢？
正想遣个胥吏去前面问问情况，就看见范镇范左丞拉长个脸走了过来，进门就是一声长叹，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下。
谢天连忙让到下首，拱手见礼道：“左丞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范镇还是哭丧个脸，摆摆手道：“你我不必客气，我这次来，是问问库里武备的数量？”
这几日谢天做的就是出入库的管理，对库存数量了然于胸，也不用去看账本，凭着记忆把各类武器的存量全部报了一遍。
范镇听谢天说得这么流利，也不像作伪，忙把账本拿过来一翻，上面记载的数字和谢天说的分毫不差，便由衷地赞道：“校尉好记性！”
谢天微笑道：“这是属下分内之事，记牢点也是应该的。”
眼见范镇面色稍微好了点，谢天便问道：“属下曾听满先生讲过，蛮族的攻势没有持久性，一般三五天就会退兵，为何这次快十日了还没退去？”
范镇突然睁大双眼看着谢天，脸上一抽一抽的，也说不出来是不是在笑，好一会才叹道：“蛮族久不退兵，这一切还要拜谢校尉你所赐啊！”
这顶帽子扣得很大，谢天也怔了一下，小心地问道：“属下愿闻其详！”
范镇却卖起了关子，先端起茶盅喝了一口，才缓缓说道：“蛮子身高体壮，肠胃也是异于我们，吃得多饿得快，一天要吃四五斤以上的肉类才不会饥饿。而黑城又没有产出，仅靠储藏是无法久战的。因为补给线太长无法保障供给，一般他们携带的食物吃完了就会退兵。”
范镇又喝了口茶，话锋一转，却开始表扬起谢天来：“校尉年少有为，这次孤身前往响水滩，火烧蛮城，不光解了寒阳关之危，更是立下了不世奇功！”
说到这里，范镇抱拳对谢天致意，继续说道：“锐步营几路斥候发回的密报，所记数目大致相同，烧死的蛮人都在一万九千左右，烧伤失去战力的也有大千之数。这等功劳，简直是震古烁今！”
这又是一顶大帽子，谢天不知他这样夸赞的用意，忙拱手谦虚道：“大人谬赞，属下完全是依照大帅的命令行事，这首功还是属于大帅。”
不管什么时代，不居功自傲，心里想着领导，这样的同志都是好同志！
范镇白了谢天一眼，心想大帅都没在这里，你拍他马屁又有何用，但又不好反驳，只是又叹了口气道：“殊不知这一把火烧掉了蛮城，却也给寒阳关埋下了祸根，十日内如无援兵抵达，城关危矣！”
这些卷宗大都是那些供应武器商号的验书，和所用材料的验书，还有工匠的照身贴等等。另外从兵部采购，到边军接受、入库，每一个经手官吏都有签字画押。
这就代表了璟国士兵手上的每一把武器，都可以追溯到制作材料和制作人，如果出现了问题，是哪个环节的纰漏一查便知。
比如说某把链锤在使用过程中铁链断裂，那就可以从锤身的编号追查到来源，供应铁链的商号和制作的匠人就可能要倒霉了。
这样先进的物料管理制度，居然出现在冷兵器时代，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但更让谢天觉得不可思议的，整整两大页的武器目录里竟然没有弓弩！
谢天马上让周典吏带路，一个仓库一个仓库地察看过去，几乎把璟国出产的兵刃看了个遍。
但是，在这数十个武器仓库里，竟然没有一把弓弩......
询问了几遍周典吏，才知道弓弩在这个世界几乎是弃儿，因为他们制作的弓弩普遍威力小且准头差，一般二十步外就没有杀伤力了。
对人都没有什么威胁的武器，更别说是对自带重甲的蛮族，所以弓弩在璟国只有一些猎户用来猎杀小兽，军队里几乎是见不到弓弩的身影，在很多需要射远武器的时候，边军士兵们宁愿使用投掷武器。
怪不得在寒阳关几次参战的时候，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哪里会想到缺的居然是堪称冷兵器之王的弓弩！
弓弩对于人类意义，已经远远超越了武器的范畴。
谢天清楚地记得，从石器时代开始，就有燧石制作的石质䃚头。从商周时代开始，弓和弩几乎就伴随着人类的每一次战争，虽增多了血腥，但也使得文明得以更快地向前发展。
直到火枪的出现终结了冷兵器时代，弓弩都没有消失，还陪伴着文明一起发展，甚至在前世的一些现代化部队里，都装备有威力不逊于步枪的复合弩。
而这个世界的弓弩居然会是鸡肋！！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曾怀疑过是否穿越到了其他星球，但山水地貌可以相同，天上的星象却不可能也是一模一样。
同样的北斗七星，同样的大熊座、猎户座、人马座......这些肉眼可见的星座都和前世记忆里毫厘不差。
更别说那熟得不能再熟的月亮，都证明了自己还在地球上。
但...这还是自己熟悉那个家园吗？
谢天挠挠头，很快把这个纠结的问题抛在脑后，就和他没去想为什么能穿越一样，绞尽脑汁都不一定找得到头绪，徒增烦恼而已。
最重要的是，现在吃得饱穿得暖，有个正经的高收入工作，还有个黑檀雕花大床，一个月后更有个情缘未了的老婆可以睡在一起。
而且自己还有那么多超越这个时代的东西，可以拿出来交换利益，这些筹码都快多得兜不住，拿出来换个侯爵公爵都算便宜他们了。
这样说起来，好像在这个封建社会也没了追求，除非......
除非去当当皇帝过下瘾！！
但谢天立即在心里否决了这个危险的想法，现在有吃有穿，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去造反。
于是谢天把腿架上那价值不菲的黄花梨木办公桌，品了口刚刚沏好的香茶，哼着小曲，享受起了这愉快的干部生活。
兵库司的日常其实是比较枯燥的，谢天每日点卯后，就坐在自己桌前，提着毛笔，等各营来领用兵刃后画押。
......
第一日，千钧营顾百户领链骑枪一百八十柄，交回损品七十三柄。
第二日，前锋营甘百户领链骑枪六百柄，交回损品一百八十九柄；领链锤八十把，交回损品六把。
第三日，骁骑营卫千户领投枪一万两千；前锋营甘百户领链骑枪五百柄，交回损品三百零四柄。
第四日......
第五日......
第....
加上自己没来那两天，蛮族这次攻城已经八天，已经远远超过了满先生说的蛮族最多两三天退兵的预估。前方的战事还是那么激烈，蛮人丝毫没有要退去的迹象。
谢天有些着急了，城关那里杀声震天，林万城却命令自己不许上前方，那把剑何时能升级呢？
正想遣个胥吏去前面问问情况，就看见范镇范左丞拉长个脸走了过来，进门就是一声长叹，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下。
谢天连忙让到下首，拱手见礼道：“左丞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范镇还是哭丧个脸，摆摆手道：“你我不必客气，我这次来，是问问库里武备的数量？”
这几日谢天做的就是出入库的管理，对库存数量了然于胸，也不用去看账本，凭着记忆把各类武器的存量全部报了一遍。
范镇听谢天说得这么流利，也不像作伪，忙把账本拿过来一翻，上面记载的数字和谢天说的分毫不差，便由衷地赞道：“校尉好记性！”
谢天微笑道：“这是属下分内之事，记牢点也是应该的。”
眼见范镇面色稍微好了点，谢天便问道：“属下曾听满先生讲过，蛮族的攻势没有持久性，一般三五天就会退兵，为何这次快十日了还没退去？”
范镇突然睁大双眼看着谢天，脸上一抽一抽的，也说不出来是不是在笑，好一会才叹道：“蛮族久不退兵，这一切还要拜谢校尉你所赐啊！”
这顶帽子扣得很大，谢天也怔了一下，小心地问道：“属下愿闻其详！”
范镇却卖起了关子，先端起茶盅喝了一口，才缓缓说道：“蛮子身高体壮，肠胃也是异于我们，吃得多饿得快，一天要吃四五斤以上的肉类才不会饥饿。而黑城又没有产出，仅靠储藏是无法久战的。因为补给线太长无法保障供给，一般他们携带的食物吃完了就会退兵。”
范镇又喝了口茶，话锋一转，却开始表扬起谢天来：“校尉年少有为，这次孤身前往响水滩，火烧蛮城，不光解了寒阳关之危，更是立下了不世奇功！”
说到这里，范镇抱拳对谢天致意，继续说道：“锐步营几路斥候发回的密报，所记数目大致相同，烧死的蛮人都在一万九千左右，烧伤失去战力的也有大千之数。这等功劳，简直是震古烁今！”
这又是一顶大帽子，谢天不知他这样夸赞的用意，忙拱手谦虚道：“大人谬赞，属下完全是依照大帅的命令行事，这首功还是属于大帅。”
不管什么时代，不居功自傲，心里想着领导，这样的同志都是好同志！
范镇白了谢天一眼，心想大帅都没在这里，你拍他马屁又有何用，但又不好反驳，只是又叹了口气道：“殊不知这一把火烧掉了蛮城，却也给寒阳关埋下了祸根，十日内如无援兵抵达，城关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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