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腊月
大宋宣和元年，腊月二十三。
武大郎这几日一直窝在金莲医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白天坐坐堂，晚上喝喝酒，偶尔啪啪啪。
风平浪静。
西门庆不知道憋着什么坏，一直未见动静。
武大郎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些。
今天是小年，中午便早早关了张，给员工们放了大假。
剩下的骨干，则尽数被县丞杨煜接到府里，打算过一个热热闹闹的节日。
据说是杨老夫人下的死命令，要求一个也不能少。
杨府里人声鼎沸，喜气洋洋。
下人们早已忙碌起来，跑前跑后的张罗着。
不光是为晚上的夜宴。
小年之后便是大年，寻常人家也都开始祭灶扫尘、写对贴花，杀年猪宰肥鸡，置办年货了。
何况是官宦之家，更是早早就开始筹备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杨府院内挂满了大红灯笼，漫天飞舞的雪花，像极了散落的烟花。
天气太过寒冷，酒席便摆在了暖阁之内。
本来就是家宴，也没有多少避讳。
杨老夫人坐在首席，其余之人依次围坐一圈，其乐融融。
要是有一台春晚助兴就好了。
武大郎几杯酒下肚，略微有点恍惚。
不过这年头虽然娱乐项目稍显匮乏，但酒桌文化却多姿多彩，远胜后世。
除了下里巴人的划拳猜枚，更为流行的当属行酒令。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传统的游戏便即开始。
杨若兰早就等着这一刻的到来，当仁不让的充当起了“酒司令”。
理由简单且充分——自己是桌上唯一一个不能喝酒的人……
一把抢过竹筒，双手紧紧抱在胸前。
那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属实可爱极了，逗得人不禁莞尔。
武大郎瞧着挤压变形的山丘，实名羡慕那竹筒，要是换成自己的脑袋就好了……
“好啦，先说规矩——奴家从这竹筒之中随意抽取一个字谜，任意指定一人回答，猜中的话其他人均饮一杯，若是猜错则其自饮一杯。”
“开始咯！”
杨若兰将竹筒摇了几下，从中抽出一根竹签。
“嘻嘻，这一题最适合祖母来猜啦！您老可要听仔细了——”
“不缺吃，不缺穿，衣食靠着一亩田，颠倒过来都喜欢！”
虽然是杨老夫人作答，但所有人也都在思考着，尤其孟豹，简直是抓耳挠腮。
杨老夫人出身名门，自幼也饱读诗书，只微微一笑，心中便已有数。
“我的乖孙女这是给祖母送福来了呀，真孝顺！”
“嘻嘻，除祖母外，均须饮一杯。”
“啊？老夫人不是还没猜呢吗？”
“豹子，别露怯，杨老夫人已经说出了答案，正是一个‘福’字。”
“怎么会是……啊，对哦，的确是个福字……”
孟豹相当实诚，愿赌服输，端起酒杯一口闷了。
“接着来！”
又进行了几轮，除了孟豹没猜中，其他人尽皆答对。
连干数杯，孟豹舌头都快大了，却越发的不服气，不断嚷嚷着继续。
“听好了——止戈——这次轮大哥哥猜。”
“武！”
孟豹难得会一题，直接脱口而出。
“孟叔抢答犯规，须自罚三杯！”
“我说杨大小姐，你也太偏心了吧，叫我叔叔也就算了，为何给大哥出的题目如此简单，明明知道他姓武，这不是送分题么？！”
“我是酒司令，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略略……”
杨若兰做个鬼脸，气得孟豹欲哭无泪。
环顾四周，都冲着自己开怀大笑，无一人解围。
谁让咱是老幺，一个都惹不起呢。
只好小声嘟囔着都是偏心眼儿，便打算吃了罚酒。
“且慢！”
还是大哥知道心疼人……
“豹子，这题确实太过简单，那不如这样吧，大哥给你出一题，若是你能答对，这三杯大哥就替你喝了。”
“行，放马过来！”
“武。”
“什么？”
“谜面就一个字——武，止戈武。”
“啊？！”
孟豹一头雾水，沉思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缴械投降。
“大哥，谜底是啥？”
“斐。”
“？？？”
见孟豹不明就里，许万三接过了话茬。
“可是文采斐然的‘斐’？”
“怎么讲？”
“武——不就是‘非文’嘛。”
“呃……”
众人起哄声中，孟豹一口气补足了三杯。
“豹子，还差着一杯呢。”
“嗯？”
“这个‘武’字你也没猜对呀。”
我去，这大哥不是好人呐……
字谜尽了兴，杨若兰又推出了新玩法。
“有酒怎能无诗，如今就以雪为题，所有人依次吟诗一首，或是自己现作，或是引经据典，皆可，但通篇不能出现‘雪’字。”
“本酒司令最终评判，全场最佳者不饮，其余皆须吃上一杯。”
“从爹爹先开始吧，沿着左手打个圈。”
这是上了难度呀。
武大郎赶紧搜肠刮肚，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当年要求全文背诵的诗句。
“大哥哥，该你了。”
“咳咳……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呃，为啥都盯着自己看呢？没说不能抄诗啊！
“下面呢？”
下面没有了哇！
不是，下面记不住了啊！
但现在明显只有两句是不够数的，绝对不能太监（笔者说的！）
后面貌似还有挺多句的，但考试好像没怎么考过……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
好吧，牛头不对马嘴。
武大郎自知脸丢大了，很自觉地干了一杯。
等着群嘲。
“武兄这两句诗真乃上佳之作，不见‘雪’字，却叫人如同身临其境一般，仿佛能感受到那逼人的寒气扑面而来，许某佩服。”
“前两句以为写景，已是妙手，没想到后两句竟直接转到了家国情怀，虽略显生硬，却更觉出其不意，妙哉！足见武兄志存高远！”
杨煜频频点头，连忙要来纸笔，抄录了下来。
“呃，我说诸位兄台，不带这么恶心人的啊，不就是背差行了嘛，再说也已经认罚了呀！”
“武兄何意？这诗确实是极好的啊！”
“哼，岑参大神的旷古名句，能不好么。”
杨煜正欲追问，却被杨若兰无情打断。
“本酒司令宣布本轮武大哥哥胜出，余者速速吃酒一杯。”
武大郎感激不尽，今天你为大哥哥解围，他日大哥哥定当好好疼小妹妹……
武大郎这几日一直窝在金莲医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白天坐坐堂，晚上喝喝酒，偶尔啪啪啪。
风平浪静。
西门庆不知道憋着什么坏，一直未见动静。
武大郎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些。
今天是小年，中午便早早关了张，给员工们放了大假。
剩下的骨干，则尽数被县丞杨煜接到府里，打算过一个热热闹闹的节日。
据说是杨老夫人下的死命令，要求一个也不能少。
杨府里人声鼎沸，喜气洋洋。
下人们早已忙碌起来，跑前跑后的张罗着。
不光是为晚上的夜宴。
小年之后便是大年，寻常人家也都开始祭灶扫尘、写对贴花，杀年猪宰肥鸡，置办年货了。
何况是官宦之家，更是早早就开始筹备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杨府院内挂满了大红灯笼，漫天飞舞的雪花，像极了散落的烟花。
天气太过寒冷，酒席便摆在了暖阁之内。
本来就是家宴，也没有多少避讳。
杨老夫人坐在首席，其余之人依次围坐一圈，其乐融融。
要是有一台春晚助兴就好了。
武大郎几杯酒下肚，略微有点恍惚。
不过这年头虽然娱乐项目稍显匮乏，但酒桌文化却多姿多彩，远胜后世。
除了下里巴人的划拳猜枚，更为流行的当属行酒令。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传统的游戏便即开始。
杨若兰早就等着这一刻的到来，当仁不让的充当起了“酒司令”。
理由简单且充分——自己是桌上唯一一个不能喝酒的人……
一把抢过竹筒，双手紧紧抱在胸前。
那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属实可爱极了，逗得人不禁莞尔。
武大郎瞧着挤压变形的山丘，实名羡慕那竹筒，要是换成自己的脑袋就好了……
“好啦，先说规矩——奴家从这竹筒之中随意抽取一个字谜，任意指定一人回答，猜中的话其他人均饮一杯，若是猜错则其自饮一杯。”
“开始咯！”
杨若兰将竹筒摇了几下，从中抽出一根竹签。
“嘻嘻，这一题最适合祖母来猜啦！您老可要听仔细了——”
“不缺吃，不缺穿，衣食靠着一亩田，颠倒过来都喜欢！”
虽然是杨老夫人作答，但所有人也都在思考着，尤其孟豹，简直是抓耳挠腮。
杨老夫人出身名门，自幼也饱读诗书，只微微一笑，心中便已有数。
“我的乖孙女这是给祖母送福来了呀，真孝顺！”
“嘻嘻，除祖母外，均须饮一杯。”
“啊？老夫人不是还没猜呢吗？”
“豹子，别露怯，杨老夫人已经说出了答案，正是一个‘福’字。”
“怎么会是……啊，对哦，的确是个福字……”
孟豹相当实诚，愿赌服输，端起酒杯一口闷了。
“接着来！”
又进行了几轮，除了孟豹没猜中，其他人尽皆答对。
连干数杯，孟豹舌头都快大了，却越发的不服气，不断嚷嚷着继续。
“听好了——止戈——这次轮大哥哥猜。”
“武！”
孟豹难得会一题，直接脱口而出。
“孟叔抢答犯规，须自罚三杯！”
“我说杨大小姐，你也太偏心了吧，叫我叔叔也就算了，为何给大哥出的题目如此简单，明明知道他姓武，这不是送分题么？！”
“我是酒司令，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略略……”
杨若兰做个鬼脸，气得孟豹欲哭无泪。
环顾四周，都冲着自己开怀大笑，无一人解围。
谁让咱是老幺，一个都惹不起呢。
只好小声嘟囔着都是偏心眼儿，便打算吃了罚酒。
“且慢！”
还是大哥知道心疼人……
“豹子，这题确实太过简单，那不如这样吧，大哥给你出一题，若是你能答对，这三杯大哥就替你喝了。”
“行，放马过来！”
“武。”
“什么？”
“谜面就一个字——武，止戈武。”
“啊？！”
孟豹一头雾水，沉思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缴械投降。
“大哥，谜底是啥？”
“斐。”
“？？？”
见孟豹不明就里，许万三接过了话茬。
“可是文采斐然的‘斐’？”
“怎么讲？”
“武——不就是‘非文’嘛。”
“呃……”
众人起哄声中，孟豹一口气补足了三杯。
“豹子，还差着一杯呢。”
“嗯？”
“这个‘武’字你也没猜对呀。”
我去，这大哥不是好人呐……
字谜尽了兴，杨若兰又推出了新玩法。
“有酒怎能无诗，如今就以雪为题，所有人依次吟诗一首，或是自己现作，或是引经据典，皆可，但通篇不能出现‘雪’字。”
“本酒司令最终评判，全场最佳者不饮，其余皆须吃上一杯。”
“从爹爹先开始吧，沿着左手打个圈。”
这是上了难度呀。
武大郎赶紧搜肠刮肚，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当年要求全文背诵的诗句。
“大哥哥，该你了。”
“咳咳……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呃，为啥都盯着自己看呢？没说不能抄诗啊！
“下面呢？”
下面没有了哇！
不是，下面记不住了啊！
但现在明显只有两句是不够数的，绝对不能太监（笔者说的！）
后面貌似还有挺多句的，但考试好像没怎么考过……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
好吧，牛头不对马嘴。
武大郎自知脸丢大了，很自觉地干了一杯。
等着群嘲。
“武兄这两句诗真乃上佳之作，不见‘雪’字，却叫人如同身临其境一般，仿佛能感受到那逼人的寒气扑面而来，许某佩服。”
“前两句以为写景，已是妙手，没想到后两句竟直接转到了家国情怀，虽略显生硬，却更觉出其不意，妙哉！足见武兄志存高远！”
杨煜频频点头，连忙要来纸笔，抄录了下来。
“呃，我说诸位兄台，不带这么恶心人的啊，不就是背差行了嘛，再说也已经认罚了呀！”
“武兄何意？这诗确实是极好的啊！”
“哼，岑参大神的旷古名句，能不好么。”
杨煜正欲追问，却被杨若兰无情打断。
“本酒司令宣布本轮武大哥哥胜出，余者速速吃酒一杯。”
武大郎感激不尽，今天你为大哥哥解围，他日大哥哥定当好好疼小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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