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渐行渐远

    程向东开始基本不再听老师讲课，因为听也听不懂，他在上课时以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走神，偶尔回过神儿来，就记一记笔记，看看课本。有时候同学到讲台在黑板上做题，他的脑海中会自动出现八个字：专业表演，请勿模仿。同时他也觉得上课时十分无聊，有时哪个老师想幽默一下，却没有几个学生笑，大都在忙着记笔记做题，而不记笔记的学生根本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教室里稀稀拉拉的几声笑中还包括老师自己的。程向东有时想笑，最后又都忍住了，他只觉得现在学生智商不高，情商不高，唯一高的就是笑点了。程向东有时甚至会替他的一些老师担忧，甚至怀疑那些老师活着有什么意思？课讲的一般，毫无生气，人也没有什么生气，上课时一副参加扫墓活动的表情，更看不出会有什么前途；而在课堂外，也不受学生尊重，甚至还被很多学生骂，简直就是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当然这只是程向东的看法。程向东想不出那些老师活着的乐趣在哪里，只觉得自己千万不能像他们一样，因为那样实在是太可怕了。

    因为上课时不再听讲，程向东用来想叶嬅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他在初中时隐藏的比较好，没有被别人发现，因为他虽然很喜欢叶嬅，但表面上却对叶嬅丝毫不在意，有时其他同学跟他聊起叶嬅，他会装作疑惑地问：“那么多人喜欢她到底是因为什么？”程向东有时想想会讨厌自己的怯懦，觉得自己虚伪，有时又会佩服自己的理智。他始终觉得其他喜欢叶嬅的男生只是因为因为叶嬅的容貌，而叶嬅一直对那些追求她的男生保持着距离，拒绝了所有想跟她谈恋爱的男生，这更让程向东觉得她可爱。程向东也庆幸他高中没有跟叶嬅分在同一个班里，他不知道叶嬅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会怎么想，只觉得留给叶嬅一个温和好学的样子挺好的。

    晚自习是程向东一天中最自由的一段时间。这天晚自习，程向东在看了几页课本后，借着路灯的黄光，像《最后的常春藤叶》中的琼珊一样，数着窗前一棵梧桐树上的树叶，不幸的是他选错了树。数到心烦意乱的时候，程向东对着窗户玻璃上反射的人影动情的唱到：

    我们并非相逢在眼前

    我俩也曾早晚常想见

    为了什么总是见一面头一点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

    我们并非相逢在眼前

    我俩也曾早晚常想见

    为了什么总是见一面头一点

    不能够情意两缠绵

    心里分明是长挂念

    我有话要说一遍

    只怕说出来也枉然

    只能够把话儿咽

    ……

    这首歌是程向东在中考以后才听到的，听第一遍时他就觉得相听恨晚，觉得歌词就是写给他的，恨不能立刻找到叶嬅唱给她听。正在程向东还想再唱一遍的时候，因为订班服一事对他颇有意见的班长听够了歌，用书“啪”的一拍桌子，打断程向东说：“靠窗的同学安静！”这句话经常惹的教室里南北两侧靠窗的学生齐骂班长“神经病”。

    程向东受到警告后开始安静的思考，他努力地搜索自己记忆里的一些碎片，作为证据来证明叶嬅喜欢他。程向东想起中考前报志愿统计名单时，叶嬅回头看了他一眼，当时他正盯着叶嬅的背影，两个人对视后，叶嬅眨了眨眼又把头转了回去，这说明什么？中考结束后，他回宿舍收拾东西时叶嬅曾一个人跟在他后面走，这又说明什么？他跟叶嬅聊天时，叶嬅曾有一次说他“情商低”，程向东现在想起来，只恨自己当时情商真低，没问明白叶嬅为什么这么说，现在更当成了是叶嬅对他的暗示。一个人当自己喜欢的异性在自己身边时，往往会表现的跟平时不一样，比如说跟同伴说话的声音会更大，笑得也会更灿烂、更夸张。程向东有时从叶嬅身边经过时会这样，也觉得叶嬅对他也是如此，叶嬅从他身边走过时似乎比平时更活泼……想着想着，程向东会觉得叶嬅一定也喜欢他。但想一会儿后，程向东又会怀疑叶嬅为什么要喜欢他，叶嬅甚至都很少和他说话。他便越想越不确定，最后变得“一个头，两个大”，就再看几页课本缓解一下，再想。

    程向东开始纠结要不要告诉叶嬅他喜欢她，想：万一不告诉叶嬅，叶嬅喜欢上别的男生怎么办？又想：我喜欢叶嬅不就是因为她没有喜欢上别的男生吗？她如果已经喜欢上了别的男生，那我不也没有必要喜欢她了吗？可又一想：万一叶嬅本来对我是有好感的，但是看到我什么表示都没有，以为我不喜欢她，转而喜欢别的男生了，那我该怎么办？那我和她不就错过了？还是本来就没有什么缘分？再想：如果我告诉了叶嬅，她又告诉我她对我没感觉，我又该怎么办？程向东知道如果真是这样，他似乎不会损失什么，但他还是没有勇气去找到叶嬅然后告诉她“我喜欢你”。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这样做，是怕像小说里写的一样，害怕表白以后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吗？程向东觉得不是，况且他本来就不想和叶嬅做普通朋友，换句话说，就算还能和叶嬅做普通朋友，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在想了又想后，程向东决定：不去打破眼下的平静了。他用一个傻瓜安慰自己的话安慰自己：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可心里想的却是：我觉得你就是我的。他继续安慰自己：突然去找叶嬅表白有些不负责任，可能会影响到叶嬅的学习和生活，维持现状没有什么不好的。程向东便在那一秒下定决心：当他决定向一个女孩子表白的时候，那一定是在他能够承担起些什么责任的时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幼稚。但这仅仅是他那一秒的决定，下一秒又有下一秒的想法，因为暗恋是很痛苦的。

    程向东开始想要变得成熟，其实青春期里的很多男生女生都有过这个想法，当然，也不排除一些装可爱、装稚嫩的“逆天”行为。只是程向东的想法本身就是幼稚的。因为没有人给他指导，所以他只能像我国探索建设社会主义道路一样，一步一步的摸索，所以路线也难免出现错误，比如他觉得自己处事应该淡定，淡定才能自如，所以作业没写很淡定，上课听不懂也很淡定，其间的各种考试遭遇战也都很淡定的在友邻部队的帮助下通过了。探索的路线出现错误后，程向东因为发现不及时，曾经的一些好习惯也弃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