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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生的希望

    由于西风市已经封锁,林婷芳和林栋乘坐警车,穿过几重关卡,来到街道上几乎无人行走的市中心。

    贾柳接应林栋和林婷芳,一再说着抱歉的话,派精明强干的王莉玥开车载两人前往临时收治点。

    王莉玥开车出市局,职业习惯发作,询问道:“您二位是萧彻的父母吗?”

    林栋说道:“我是萧彻的舅舅,这位是我姐,也就是萧彻的妈妈。”

    王莉玥展开的话题,却不知该如何接着聊,通过后视镜看向后排座位,只觉林婷芳眼睛通红,还有着显而易见的憔悴。

    她并不知道有两件不幸的事分别发生在林婷芳两个儿子身上,如果知晓,同情感会比此刻更加强烈。

    路上没有车,王莉玥开的很快。她怕萧彻挺不住,万一被丧尸病毒侵蚀意识,就成了一辈子的遗憾。

    林栋没心情看两边飞速退去的景色,时刻关注身旁坐着的姐姐,生怕她会有什么异常。

    天河医院的医生建议林婷芳住院治疗,可是她怕错过儿子最后一面,强撑着来到西风市。

    林婷芳自从听到两个儿子的消息,始终昏昏沉沉,感觉看不清东西。以前只是听过一夜白头,如今心境骤变,感觉老了许多。

    临时收治点依然极其安静,树叶被风吹拂发出的沙沙声,打破了寂寥。

    林栋搀扶着戴防毒面具的林婷芳,跟在王莉玥身后,来到高大冰冷的钢板门边。

    这座宽敞冰冷的废弃工厂里关着很多人,都是感染者。这些人背后有着无数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故事。

    林栋对丧尸病毒本就痛恨,如今感受更为深刻。他的恋人离开人世之后,没有结婚,自然也无子嗣,对萧彻相当偏爱。

    他走在昏暗压抑的走廊里,觉得心头郁结。不过他明白,与身旁缓慢走着的姐姐相比,沉痛感不及万一。

    萧彻大脑里像被无数只蚂蚁噬咬,半梦半醒,过往的经历时而清晰,时而又异常模糊。

    “死亡来临就是这种感觉吗?”他心中暗想,“或许这样也好,结束我来不及灿烂的人生。”

    黄哲试了多种药物,没有任何效果。他坐在钢板床边,尽管知道萧彻听不真切,但还是和苏玲一起试着与他沟通。

    他是经验丰富的医生,知道萧彻正在放弃生的希望,如果放任不管,很快就会堕入被病毒吞噬的境地。

    嘀的一声轻响,门在身后打开。

    龙族猎人带着王莉玥、林栋和林婷芳走进单独隔离病房。

    这里有紫外杀菌,没有游离在空气中的病毒。

    林婷芳看到神志不清的萧彻,无意识摘掉面具,扑到病床边,拉住儿子布满老茧的右手,放在脸颊上,感受他熟悉的体温。她想说话,但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眼泪在无声流淌。

    萧彻感觉到手被液体打湿,缓慢睁开眼,看见熟悉无比的母亲,终于绷不住,眼泪像断了线一样从眼睛里涌出:“妈,我不想死。”由于他意识模糊,声音很轻。

    隔离病房里的人都相当厉害,能听清这句话。

    林栋知道萧彻正在经历痛苦,却无能为力,鼻头一酸,眼睛变得红润。

    苏玲无声流泪,一句话也说不出。

    黄哲大部分时间在萧彻身边治疗,他听到后者各种各样的话语,知道这句话才是出于本心。之前还能压制,如今见到母亲,心理防线决堤,最原始的求生欲望被激发。

    “你这傻孩子……”林婷芳哭着轻打了萧彻两下。她实在说不下去,撕心裂肺的感觉再次哽住喉咙。

    王莉玥还保持着冷静,问黄哲道:“医生,他有没有好转的可能?”

    黄哲不想承认,但出于职业角度,只能摇摇头。如果可能,他愿意拿自己的命换萧彻活下去,可是世上没这种技术。

    林婷芳和苏玲都哭成了泪人。

    林栋怕俩人受刺激,知会王莉玥一声,把两人从钢板床边拉开。

    王莉玥拉了两把椅子,让她们坐下,轻声安慰。

    林栋坐在座位上,看到外甥眼睛睁开,低声说道:“小彻,无论如何,你必须活下来!”

    “舅舅。”萧彻听不清林栋说了什么,低声呼唤,想要挤出笑容,可是做不到。

    林栋凑近萧彻耳朵,说道:“你哥在前线出事了,双腿截肢,以后很难再自由行动。这个家没你不行。”

    “我哥……”萧彻听明白了这句话,惊讶万分,竟觉得意识稍微恢复,“他……”

    “他很快会从无尽虫域回来。你现在是家里的支柱,必须活着,明白吗?”林栋强忍泪水,语气坚定地说。

    他伤心的程度不比苏玲低,但作为男人,必须要足够坚强。不然的话,萧彻找不到心理支撑。

    萧彻是很坚强的人,听闻哥哥遭遇不幸,首先想的不是抱怨命运不公,而是如何才能帮助他。转念一想,自己都快变丧尸了,竟然还在考虑老哥,不禁想笑。

    龙族猎人带萧彻家人进来之后,始终没离开,看见萧彻脸上的笑容,认为他比想象中还要坚强。

    “你心里不要有杂念,一心求生,未必不能创造奇迹。”龙族猎人开口建议萧彻。

    他使用了灵力推动,比普通说话声更容易被获取。

    萧彻想起龙族猎人给他的建议,闭上双眼,强撑着运转丹田里正在逐渐涣散的灵力气旋。

    普通而简洁的修炼方式帮了他,灵力迅速运转周身,开始正常流转。每过一周天,头脑里的疼痛感就会减轻些许,虽不明显,却能真实感受到。

    龙族猎人接近天境修为,能部分达到天人合一效果,感应到萧彻灵力在体内平稳运行,觉得并非完全没希望。毕竟他从来没见过有人受伤之后,只要几秒钟伤口就能愈合。

    丰富的经验告诉他,如果真能有人战胜丧尸病毒,最有可能的就是体质颇为独特的萧彻。

    嘀!

    隔离门再次打开。

    曾在幸福小区给警员们讲解过丧尸病毒感染特征的程医师走进病房,没和里边的人寒暄,径直走到病床旁边,看一眼被封魔锁链绑住的萧彻,低声问黄哲关于萧彻被感染之后的细节。

    黄哲知道程医师是病毒方面的专家,尽量详细地描述,把昨天下午到此刻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他。

    程医师听完,用手撑起萧彻上下眼睑,检查他的瞳孔状态,惊讶道:“奇怪,他竟然没丧尸化特征。”

    这句话在安静病房里响起,瞬间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