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跳过人对神的畏惧
“我……”陈启明当然是回忆起了自己的不冷静，“就是当时一时发昏……”
“我说了我们只能秘密联系。不过我还没有想到好办法，你一定觉得奇怪，是不是？”顾烨然说。
陈启明心想：我当然觉得奇怪了！可他此刻想问的问题太多，以至于脑子中充满了天马行空的白日梦。
“我很好奇……”陈启明说，“你主动找我……”
“我也没想到自己选的这套生物皮肤这么扎眼。”顾烨然有些后悔的说。
这次陈启明听清楚了，他吃了一惊。心理戒备顿时提高了：“你……是……妖怪？狐狸精？”陈启明说出后两个词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纯属脑袋被驴踢了。
没想到顾烨然的反应更是出乎他意料。
她静静的说：“我是特殊人类。有‘密钥授权期限’的‘意识态人类’。”
“那是什么？”陈启明的白日梦里并未想过这种可能，但他觉得即便顾烨然是狐狸精自己心理上也能接受。
“这涉及众多的保密条款，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我会尽自己所能逆转未来。”顾烨然说。
“逆转未来？你是X战警？变种人？”陈启明的白日梦又换了场景。
顾烨然笑了：“我知道那部电影，来之前我熟悉过你们的文化。我是特殊人类，形体等同于自然人，但是能量属性方面与自然人有天差地别。如果非要用电影形容，我觉得我更像《终结者》……”
“你是来终结我的？！”陈启明感觉从自己的白日梦中被摇醒。
“不是。是来保护你的。”顾烨然又笑了笑。
“保护……我？”陈启明吓得退后了一步，“那就是有别的终结者来终结我……”
“可能会有，也可能不会有。如果有我也应该能保护你，因为我们将协议里规定的一个特殊时间点固定了。”顾烨然说，“我可不是什么机器人或者工具‘人’，只不过我的诞生方式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自然人类。这个‘未来’是我自己选择的，我愿意活在这个世界里，并为之奋斗。”
“你在自己的‘未来’？”陈启明满腹狐疑，“你自己选择的？！”
“未来可能如你所愿，也可能面目全非，但是你一旦选择某个时刻并认真观察它，它的叠加态就坍塌了。所以我希望你继续好好发挥发挥自己在物理方面的天分，将来的‘终结者’也就永远不会出现了。”顾烨然说。
“那你的‘授权期限’是多久，你会留在这个世界吗？”陈启明再次在顾烨然的笑容中体会到“如沐春风”的感觉。
顾烨然用女生特有的方式回答：“你猜！”
“所以我们确实认识，是不是？”陈启明说完觉得这话有问题。【是同学，可不就是认识吗？】于是赶忙补了一句，“我是说以前！或者未来的某个时刻——”
顾烨然并不在意他说话的语无伦次和颠三倒四，只是笑而不语。
陈启明正踌躇要用什么方式要她的联系方式，顾烨然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类似大头针的东西，递给他。
“这是什么？！”陈启明问。
“脑电交流器。想来想去，只有这个东西最安全。”顾烨然说。
“这……”陈启明拿着仔细看了看，“怎么用？！”
“扎在头皮上就行了。”顾烨然说。
“扎……”陈启明轻轻做个扎向头皮的动作，但并没有真扎进去。
“末端有麻药的。”顾烨然已经看穿了陈启明的心思，“一点都不疼。”
陈启明试了试，果然没有疼的感觉。
“怎么交流？”陈启明问。
“用想的就行。”顾烨然说，“你想什么，大部分时间我都能接收到，不过这种装置目前的抗干扰能力不强。磁场、高压电，甚至日常的电子产品都会对它造成一定干扰。但我们只在学校用，足够了！”
“你能……接收到我想的东西？”陈启明倒不是担心受干扰，他是害怕这样一来自己在顾烨然面前就完全没有秘密可言了。
“咱们一样啊！交流本来就是双向的。”顾烨然说，“你要是担心我偷了你的创意——摘下来就好了！”
陈启明看了看顾烨然。
顾烨然慢慢抬起右掌，轻轻给了他一耳光：“你要是再这样胡思乱想，一切后果自负！你根本不了解我的厉害，这次只是警告。”
陈启明吓了一跳，赶紧把“脑电交流器”摘下来了。
下午陈启明一直时不时去摸口袋里的“脑电交流器”，他很好奇顾烨然在想什么。
于是他偷偷试着戴了一下，但没见顾烨然有任何反应。看来她并未佩戴“脑电交流器”。
对于顾烨然所说的“她是有‘密钥授权期限’的‘意识态人类’”，陈启明是开心大过好奇的。因为对于现阶段的他而言，开心的学习和生活下去就是一切，什么未来、什么人生意义，都是虚无飘渺的东西。
如果一个人可以跳出自身的局限看待他所经历的一切，痛苦并非不可战胜，幸福也仅仅需要一个支撑点，生存之外，很简单甚至虚拟的东西都可以成为心怀美好的理由。
陈启明带着好奇和感激开启了人生的新篇章。
他注意到顾烨然回头看了看他，还冲他眨了眨眼。
班主任老吴在台上说：“明天上午我们会有一堂心理课，在学校阶梯教室一楼大讲堂……”
心理课？！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对！这难道跟顾烨然有关？！要不然她冲我眨眼干什么？！
顾烨然摸了下头发，陈启明意识到她已经戴上了“脑电交流器”，赶紧把自己的戴上。
“明天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放学后我会逐一解释。”
陈启明吓了一跳，自己真的在大脑中听见了顾烨然的声音。
不过好奇心立即占了上风。
“明天会有什么？终结者？是REV-9一样诡异的男终结者还是跟你一样漂亮的女终结者？”
“又开始乱想了，我搞不懂你每天哪来那么多的白日梦。”顾烨然的声音传了过来。
“难道我真的是精神病？”陈启明用意念回答，“有时我都感觉自己都过不下去了，一切毫无希望。”
“总体说来是有些抑郁，诱因是学习中的挫败感。所以明天的课程很适合你。”顾烨然的声音说。
“明天的课程？你知道课程内容？”陈启明很惊讶。
“知道一部分。明天讲课的老师叫武智澋，我认真了解过她。”顾烨然的声音说。
“TA？男的女的？”陈启明用意念问。
“女的。”顾烨然的声音回答。
“她最擅长的领域是什么？”陈启明用意念问。
“精神力量与自我觉醒。”顾烨然的声音回答。
“精神力量？我之前就是天天感觉自己是行尸走肉。所以我现在非常相信‘灵魂’这种东西是存在的。”陈启明用意念说。
“我不想喧宾夺主，不过武老师确实认可灵魂是自我觉醒的始动力量——除了灵魂，神级文明和妖魔鬼怪也可以在另外的维度真实存在。她讲到过一种‘心灵位移法’，是比冥想更高级的自我觉醒方式。掌握了‘心灵位移法’的生物体就可以实现二维世界的实时感知和三维世界的瞬间移动。”顾烨然的声音说。
“‘心灵位移法’？实时感知？瞬间移动？”陈启明用意念继续发动三连问。
“陈启明，你来回答这个问题！”老吴的声音仿佛一声闷雷，打断了沉浸在与顾烨然聊天里的他。
“啊？！”陈启明匆忙起立，一脸茫然。
同学们发出一阵哄笑。
“听清楚了！我说，你答！”顾烨然在他大脑中的声音极具权威性，“因轨道3的半径较大……”
“因轨道3的半径较大，则速度v较小，角速度ω较小。卫星在Q点时，在圆形轨道1上的速率小于在轨道2上的速率。这是因为卫星在轨道1时所受的引力刚好提供向心力作匀速圆周运动，而在轨道2上的Q点受到的引力不足以提供向心力，将作离心运动，r增大。卫星在P点时，无论是在轨道2还是在轨道3，所受引力相等，由牛顿第二定律易知，卫星的加速度相等。”陈启明也顾不上思考了，照着顾烨然的话一句一句的念了出来。
老吴一脸迷惑的示意他坐下，表情似乎看见了江湖上失传已久的“一心两用”技术。
之后陈启明更加认可了“脑电交流器”的存在，借机用意念问顾烨然：“这可真是‘作弊’神器。你的高中物理知识是跟谁学的？！”
“这是临时救急，绝对不能用作不良意图！”顾烨然的声音说，“我的高中物理知识？是我刚刚看了一遍教材学会的。”
“啊？！”陈启明的大脑中掩藏不住自己的惊讶。
“不过文字学习只是获取知识的低维途径，因为文字记录虽然对人类文明的世代流传起到了关键作用，但是其本身的局限性、瑕疵以及谬误的存在使得人类在自以为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获取知识的低维途径？在自以为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陈启明用意念继续追问，“你的视角很特别啊！”
“我说过了，我们会遇到很多问题，但这些问题都能克服。”顾烨然的声音说。
“你这话说的……”陈启明的意念显然想到了其他方面，“好像咱俩准备结婚了一样……”
“从‘量子纠缠’和‘匣理论’来看，我是你的MAT值可以匹配到的最佳结婚对象。但是密钥保密协议不允许我跟你讨论任何与婚恋有关的事宜……”顾烨然的声音说。
“你说什么？！”陈启明差点就要再次站起来，“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那你接近我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我接近你确实有原因，但不是你想的出于欺骗或者恶意，我跟你一样，至少心灵层面是这样。”顾烨然的声音说。
心灵层面？陈启明心想，你这解释跟没解释一样。
随即他想到自己的所思所想都已经传递到顾烨然那里，就直接用意念问了一句：“我喜欢你，那你喜欢我吗？”
顾烨然沉默了有5秒钟（陈启明感觉像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之后她的声音回答：“你非得现在要答案吗？”
陈启明破釜沉舟的用意念说：“对！”
顾烨然的声音说：“我不知道。”
陈启明脑中一阵抑郁。
顾烨然的声音又说：“我这不是拒绝，是我真不知道。”
陈启明脑中的神经元似乎又活跃起来，他正思考这句话的意思，顾烨然的声音在他脑中继续说：“我不想骗你。你第一次佩戴交流器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的想法，但我深知自己的认知模式与你的是完全不同的。”
“你的认知模式是什么？”陈启明对这件事的好奇已经盖过了伤心。
“喜欢或不喜欢是一个‘匣概念’，当你观察或者定义它时，它的‘意识态能量’就消失了。所以它是一个时态，而不是一个事实，瞬间的决定并无意义。我们作为人类去描述它的时候，它被‘匣状态’覆盖，成为箱子里生死不明的猫。它的叠加态的复杂对应着语言和文字的局限。即便这一刻你喜欢我，以后呢？即便今天我喜欢你，明天呢？”顾烨然的声音说。
陈启明彻底傻眼了，还有这么骨骼清奇、思维清晰、外表又倾国倾城的女生？！
不过好在他是有精神病的，时时处处表现为“白日梦”的妄想症让他听明白了顾烨然深奥而独特的想法，他用意念说：“我同意你说的‘我们的认知模式完全不同’，我相信你说的所有话。但我依旧觉得‘我喜欢你’是一个事实而不是时态。正是这个事实拯救了我，让我觉得活着是有意义、甚至有可能遇见从未见过的风景。”
“你只知道我的很少一部分事，也愿意相信我，这是一种‘假定的意识态能量’，可能并不存在。如果你表达‘喜欢我’的想法就是想得到‘我也喜欢你’的结果，那么这是一种‘匣状态’赌注，其本身会破坏‘匣’的叠加态，导致熵增——而喜欢是一种熵减的过程。所以，我希望你能明白……”顾烨然的声音说。
“明白什么？”陈启明心想，“我是第一次听人从一个不存在的理论的角度描述情感的实质。”不过他自认曾经活得身心疲惫并且万念俱灰，所以他如实陈述了与顾烨然相遇给带来的变化，这些变化让他逃出无处倾诉又似乎无人理解的世界，因此他有十足的理由开心和感恩。
顾烨然可能没有接收到他的想法，因为他看见顾烨然已经摘下了“脑电交流器”。
下课铃响了。
同学们纷纷准备去吃完饭，陈启明看着顾烨然的背影，希望能再跟她当面聊聊。
但是这一刹那他又“恍惚”了。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说法？离开的人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守护着地上的人。”
——“从自然科学角度——破坏一下气氛，想让你轻松一点——其实关于死亡，有个说法很美。如果每个人都是一个小星球，而失去的亲友，则是身边的暗物质。我愿能再见到你——虽然我知道，再也见不到你——但你的引力仍在。我感激我们的光锥曾彼此重叠。而你，永远改变了我的星轨——纵使不能再见，但你仍是我所在星系未曾分崩离析的原因，是我宇宙之网永恒的组成。”
这是《少年派2》里钱三一对林妙妙说过的一段话。陈启明曾经在晚餐时段在电视机里看过。
但他没想到自己能记得这么清楚。
他甚至这一秒钟觉得：钱三一抑郁的原因跟自己发现“最大痛苦”的情形很像——
如果有一天，自己崇拜的偶像、自己奉之为神明的人因为其信念坍倒而一夜轻生，自己能凭一己之力走出痛苦和迷茫的泥潭吗？
他没有钱三一的那种天赋，更没有钱三一的家境、人际关系和物质保障。
他能依靠什么？
他有一肚子的问题想找到答案。
他更希望顾烨然是“未来之神”为了拯救他而专门为他派来的“觉醒人类”，能一一破解他心底深处的种种谜团。
但是——
有“密钥授权期限”的“意识态人类”……
幸好我是半个精神病！
要不我可绝对不会相信这么奇怪的说法。
然而陈启明并不确定“意识态人类”会不会撒谎。
更何况他“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想要跟顾烨然面谈。
可如果等到晚自习结束，顾烨然大概率是不会跟他见面的。
还有顾烨然一直强调自己是与陈启明“一样的人类”，这让他多少有些奇怪。
“不过人类本来就很奇怪，明明希望遇见神吧，却又害怕他们比我们优秀太多……”
“我说了我们只能秘密联系。不过我还没有想到好办法，你一定觉得奇怪，是不是？”顾烨然说。
陈启明心想：我当然觉得奇怪了！可他此刻想问的问题太多，以至于脑子中充满了天马行空的白日梦。
“我很好奇……”陈启明说，“你主动找我……”
“我也没想到自己选的这套生物皮肤这么扎眼。”顾烨然有些后悔的说。
这次陈启明听清楚了，他吃了一惊。心理戒备顿时提高了：“你……是……妖怪？狐狸精？”陈启明说出后两个词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纯属脑袋被驴踢了。
没想到顾烨然的反应更是出乎他意料。
她静静的说：“我是特殊人类。有‘密钥授权期限’的‘意识态人类’。”
“那是什么？”陈启明的白日梦里并未想过这种可能，但他觉得即便顾烨然是狐狸精自己心理上也能接受。
“这涉及众多的保密条款，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我会尽自己所能逆转未来。”顾烨然说。
“逆转未来？你是X战警？变种人？”陈启明的白日梦又换了场景。
顾烨然笑了：“我知道那部电影，来之前我熟悉过你们的文化。我是特殊人类，形体等同于自然人，但是能量属性方面与自然人有天差地别。如果非要用电影形容，我觉得我更像《终结者》……”
“你是来终结我的？！”陈启明感觉从自己的白日梦中被摇醒。
“不是。是来保护你的。”顾烨然又笑了笑。
“保护……我？”陈启明吓得退后了一步，“那就是有别的终结者来终结我……”
“可能会有，也可能不会有。如果有我也应该能保护你，因为我们将协议里规定的一个特殊时间点固定了。”顾烨然说，“我可不是什么机器人或者工具‘人’，只不过我的诞生方式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自然人类。这个‘未来’是我自己选择的，我愿意活在这个世界里，并为之奋斗。”
“你在自己的‘未来’？”陈启明满腹狐疑，“你自己选择的？！”
“未来可能如你所愿，也可能面目全非，但是你一旦选择某个时刻并认真观察它，它的叠加态就坍塌了。所以我希望你继续好好发挥发挥自己在物理方面的天分，将来的‘终结者’也就永远不会出现了。”顾烨然说。
“那你的‘授权期限’是多久，你会留在这个世界吗？”陈启明再次在顾烨然的笑容中体会到“如沐春风”的感觉。
顾烨然用女生特有的方式回答：“你猜！”
“所以我们确实认识，是不是？”陈启明说完觉得这话有问题。【是同学，可不就是认识吗？】于是赶忙补了一句，“我是说以前！或者未来的某个时刻——”
顾烨然并不在意他说话的语无伦次和颠三倒四，只是笑而不语。
陈启明正踌躇要用什么方式要她的联系方式，顾烨然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类似大头针的东西，递给他。
“这是什么？！”陈启明问。
“脑电交流器。想来想去，只有这个东西最安全。”顾烨然说。
“这……”陈启明拿着仔细看了看，“怎么用？！”
“扎在头皮上就行了。”顾烨然说。
“扎……”陈启明轻轻做个扎向头皮的动作，但并没有真扎进去。
“末端有麻药的。”顾烨然已经看穿了陈启明的心思，“一点都不疼。”
陈启明试了试，果然没有疼的感觉。
“怎么交流？”陈启明问。
“用想的就行。”顾烨然说，“你想什么，大部分时间我都能接收到，不过这种装置目前的抗干扰能力不强。磁场、高压电，甚至日常的电子产品都会对它造成一定干扰。但我们只在学校用，足够了！”
“你能……接收到我想的东西？”陈启明倒不是担心受干扰，他是害怕这样一来自己在顾烨然面前就完全没有秘密可言了。
“咱们一样啊！交流本来就是双向的。”顾烨然说，“你要是担心我偷了你的创意——摘下来就好了！”
陈启明看了看顾烨然。
顾烨然慢慢抬起右掌，轻轻给了他一耳光：“你要是再这样胡思乱想，一切后果自负！你根本不了解我的厉害，这次只是警告。”
陈启明吓了一跳，赶紧把“脑电交流器”摘下来了。
下午陈启明一直时不时去摸口袋里的“脑电交流器”，他很好奇顾烨然在想什么。
于是他偷偷试着戴了一下，但没见顾烨然有任何反应。看来她并未佩戴“脑电交流器”。
对于顾烨然所说的“她是有‘密钥授权期限’的‘意识态人类’”，陈启明是开心大过好奇的。因为对于现阶段的他而言，开心的学习和生活下去就是一切，什么未来、什么人生意义，都是虚无飘渺的东西。
如果一个人可以跳出自身的局限看待他所经历的一切，痛苦并非不可战胜，幸福也仅仅需要一个支撑点，生存之外，很简单甚至虚拟的东西都可以成为心怀美好的理由。
陈启明带着好奇和感激开启了人生的新篇章。
他注意到顾烨然回头看了看他，还冲他眨了眨眼。
班主任老吴在台上说：“明天上午我们会有一堂心理课，在学校阶梯教室一楼大讲堂……”
心理课？！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对！这难道跟顾烨然有关？！要不然她冲我眨眼干什么？！
顾烨然摸了下头发，陈启明意识到她已经戴上了“脑电交流器”，赶紧把自己的戴上。
“明天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放学后我会逐一解释。”
陈启明吓了一跳，自己真的在大脑中听见了顾烨然的声音。
不过好奇心立即占了上风。
“明天会有什么？终结者？是REV-9一样诡异的男终结者还是跟你一样漂亮的女终结者？”
“又开始乱想了，我搞不懂你每天哪来那么多的白日梦。”顾烨然的声音传了过来。
“难道我真的是精神病？”陈启明用意念回答，“有时我都感觉自己都过不下去了，一切毫无希望。”
“总体说来是有些抑郁，诱因是学习中的挫败感。所以明天的课程很适合你。”顾烨然的声音说。
“明天的课程？你知道课程内容？”陈启明很惊讶。
“知道一部分。明天讲课的老师叫武智澋，我认真了解过她。”顾烨然的声音说。
“TA？男的女的？”陈启明用意念问。
“女的。”顾烨然的声音回答。
“她最擅长的领域是什么？”陈启明用意念问。
“精神力量与自我觉醒。”顾烨然的声音回答。
“精神力量？我之前就是天天感觉自己是行尸走肉。所以我现在非常相信‘灵魂’这种东西是存在的。”陈启明用意念说。
“我不想喧宾夺主，不过武老师确实认可灵魂是自我觉醒的始动力量——除了灵魂，神级文明和妖魔鬼怪也可以在另外的维度真实存在。她讲到过一种‘心灵位移法’，是比冥想更高级的自我觉醒方式。掌握了‘心灵位移法’的生物体就可以实现二维世界的实时感知和三维世界的瞬间移动。”顾烨然的声音说。
“‘心灵位移法’？实时感知？瞬间移动？”陈启明用意念继续发动三连问。
“陈启明，你来回答这个问题！”老吴的声音仿佛一声闷雷，打断了沉浸在与顾烨然聊天里的他。
“啊？！”陈启明匆忙起立，一脸茫然。
同学们发出一阵哄笑。
“听清楚了！我说，你答！”顾烨然在他大脑中的声音极具权威性，“因轨道3的半径较大……”
“因轨道3的半径较大，则速度v较小，角速度ω较小。卫星在Q点时，在圆形轨道1上的速率小于在轨道2上的速率。这是因为卫星在轨道1时所受的引力刚好提供向心力作匀速圆周运动，而在轨道2上的Q点受到的引力不足以提供向心力，将作离心运动，r增大。卫星在P点时，无论是在轨道2还是在轨道3，所受引力相等，由牛顿第二定律易知，卫星的加速度相等。”陈启明也顾不上思考了，照着顾烨然的话一句一句的念了出来。
老吴一脸迷惑的示意他坐下，表情似乎看见了江湖上失传已久的“一心两用”技术。
之后陈启明更加认可了“脑电交流器”的存在，借机用意念问顾烨然：“这可真是‘作弊’神器。你的高中物理知识是跟谁学的？！”
“这是临时救急，绝对不能用作不良意图！”顾烨然的声音说，“我的高中物理知识？是我刚刚看了一遍教材学会的。”
“啊？！”陈启明的大脑中掩藏不住自己的惊讶。
“不过文字学习只是获取知识的低维途径，因为文字记录虽然对人类文明的世代流传起到了关键作用，但是其本身的局限性、瑕疵以及谬误的存在使得人类在自以为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获取知识的低维途径？在自以为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陈启明用意念继续追问，“你的视角很特别啊！”
“我说过了，我们会遇到很多问题，但这些问题都能克服。”顾烨然的声音说。
“你这话说的……”陈启明的意念显然想到了其他方面，“好像咱俩准备结婚了一样……”
“从‘量子纠缠’和‘匣理论’来看，我是你的MAT值可以匹配到的最佳结婚对象。但是密钥保密协议不允许我跟你讨论任何与婚恋有关的事宜……”顾烨然的声音说。
“你说什么？！”陈启明差点就要再次站起来，“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那你接近我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我接近你确实有原因，但不是你想的出于欺骗或者恶意，我跟你一样，至少心灵层面是这样。”顾烨然的声音说。
心灵层面？陈启明心想，你这解释跟没解释一样。
随即他想到自己的所思所想都已经传递到顾烨然那里，就直接用意念问了一句：“我喜欢你，那你喜欢我吗？”
顾烨然沉默了有5秒钟（陈启明感觉像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之后她的声音回答：“你非得现在要答案吗？”
陈启明破釜沉舟的用意念说：“对！”
顾烨然的声音说：“我不知道。”
陈启明脑中一阵抑郁。
顾烨然的声音又说：“我这不是拒绝，是我真不知道。”
陈启明脑中的神经元似乎又活跃起来，他正思考这句话的意思，顾烨然的声音在他脑中继续说：“我不想骗你。你第一次佩戴交流器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的想法，但我深知自己的认知模式与你的是完全不同的。”
“你的认知模式是什么？”陈启明对这件事的好奇已经盖过了伤心。
“喜欢或不喜欢是一个‘匣概念’，当你观察或者定义它时，它的‘意识态能量’就消失了。所以它是一个时态，而不是一个事实，瞬间的决定并无意义。我们作为人类去描述它的时候，它被‘匣状态’覆盖，成为箱子里生死不明的猫。它的叠加态的复杂对应着语言和文字的局限。即便这一刻你喜欢我，以后呢？即便今天我喜欢你，明天呢？”顾烨然的声音说。
陈启明彻底傻眼了，还有这么骨骼清奇、思维清晰、外表又倾国倾城的女生？！
不过好在他是有精神病的，时时处处表现为“白日梦”的妄想症让他听明白了顾烨然深奥而独特的想法，他用意念说：“我同意你说的‘我们的认知模式完全不同’，我相信你说的所有话。但我依旧觉得‘我喜欢你’是一个事实而不是时态。正是这个事实拯救了我，让我觉得活着是有意义、甚至有可能遇见从未见过的风景。”
“你只知道我的很少一部分事，也愿意相信我，这是一种‘假定的意识态能量’，可能并不存在。如果你表达‘喜欢我’的想法就是想得到‘我也喜欢你’的结果，那么这是一种‘匣状态’赌注，其本身会破坏‘匣’的叠加态，导致熵增——而喜欢是一种熵减的过程。所以，我希望你能明白……”顾烨然的声音说。
“明白什么？”陈启明心想，“我是第一次听人从一个不存在的理论的角度描述情感的实质。”不过他自认曾经活得身心疲惫并且万念俱灰，所以他如实陈述了与顾烨然相遇给带来的变化，这些变化让他逃出无处倾诉又似乎无人理解的世界，因此他有十足的理由开心和感恩。
顾烨然可能没有接收到他的想法，因为他看见顾烨然已经摘下了“脑电交流器”。
下课铃响了。
同学们纷纷准备去吃完饭，陈启明看着顾烨然的背影，希望能再跟她当面聊聊。
但是这一刹那他又“恍惚”了。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说法？离开的人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守护着地上的人。”
——“从自然科学角度——破坏一下气氛，想让你轻松一点——其实关于死亡，有个说法很美。如果每个人都是一个小星球，而失去的亲友，则是身边的暗物质。我愿能再见到你——虽然我知道，再也见不到你——但你的引力仍在。我感激我们的光锥曾彼此重叠。而你，永远改变了我的星轨——纵使不能再见，但你仍是我所在星系未曾分崩离析的原因，是我宇宙之网永恒的组成。”
这是《少年派2》里钱三一对林妙妙说过的一段话。陈启明曾经在晚餐时段在电视机里看过。
但他没想到自己能记得这么清楚。
他甚至这一秒钟觉得：钱三一抑郁的原因跟自己发现“最大痛苦”的情形很像——
如果有一天，自己崇拜的偶像、自己奉之为神明的人因为其信念坍倒而一夜轻生，自己能凭一己之力走出痛苦和迷茫的泥潭吗？
他没有钱三一的那种天赋，更没有钱三一的家境、人际关系和物质保障。
他能依靠什么？
他有一肚子的问题想找到答案。
他更希望顾烨然是“未来之神”为了拯救他而专门为他派来的“觉醒人类”，能一一破解他心底深处的种种谜团。
但是——
有“密钥授权期限”的“意识态人类”……
幸好我是半个精神病！
要不我可绝对不会相信这么奇怪的说法。
然而陈启明并不确定“意识态人类”会不会撒谎。
更何况他“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想要跟顾烨然面谈。
可如果等到晚自习结束，顾烨然大概率是不会跟他见面的。
还有顾烨然一直强调自己是与陈启明“一样的人类”，这让他多少有些奇怪。
“不过人类本来就很奇怪，明明希望遇见神吧，却又害怕他们比我们优秀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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