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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恩怨(一)

    这时,已陆陆续续的有落日山庄内的人赶了出来,其实开始也是有人的,只不过落日山庄内普通的跑堂下人皆是不懂武功,故只能在院内偷偷的看着插不上手,见越来越多的人赶过来,也纷纷的出来了。

    “庄主。”

    “褚列,你们到底要做什么?”白浮星看着褚列等人怒问道,见武阔双手插着习初的两只翎羽箭,白浮星心如刀割一般疼。

    “星儿,回去。”武阔脸上已出了一层细汗,声音弱下来了几分。

    “带大小姐回去!”白怀吉冲着身后的下人吼道。

    门庭最前那个小跑堂走到白浮星身边,但白浮星并不听劝,若不是方才她出手及时,相公就被龙鹰勒死了,她怎能在此时回去?虽她不想失去孩子,但她更不想失去武阔,不止武阔,还有爷爷,父亲,即便爷爷与相关做了错事,但杀人未果,罪不至死。

    “早就说了,是来取你们的狗命。”龙隼看着白浮星恨恨道,若不是她的那只流星镖,师姐早已报了仇,也不会差点被武阔勒死。

    “妄想。”白浮星瞪着这紫衣小丫头道,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忧,转过头对着那小跑堂轻声道“去我房内床下的柜子里取飞镖来。”因嫁到了兰州内,离娘家近,她无事时常来山庄看望父母,也时常会住下,故山庄内她从小住大的房间依旧保持如初,她小时候常去铁铺找武阔玩,也会拿些飞镖等暗器回山庄玩耍,那些东西现在依旧藏在她柜子里。

    “大小姐还是请回吧,此事与你无关,冤有头债有主,褚列不想殃及池鱼。”褚列劝道白浮星。

    “你不必多言,你我各为其人,今日是,则解,是仇,则报,你不必因我身体而手下留情,我也不会因他们是孩子而放他一马。”白浮星冷淡道,她所言的孩子是习初龙鹰龙隼三人。

    这话令褚列颇为一惊,这孩子依旧如往前那般刚烈,十几年前他与白怀吉过招时见过白浮星几次,当时以为她终有一日会在江湖中声名鹊起,不成想没过几年便成了婚,再也未踏进江湖,那时褚列还觉得颇为可惜。

    “东西是你偷的?”白落看着习初道,他只想把那东西拿过来。

    “是。”习初冷眼看着他,眼里尽是恨意。

    “你胆子倒是不小。”白落冷笑一声,要以极快的步伐去抓习初,习初在他开口问话时便猜到了他的主意,与他同时向后退去,离白落仍是刚才那番远近。

    这时正是晌午,太阳正当头,白落与习初是南北相对的方向,习初在南,白落在北,日光照射着白落的脸,他有些晃眼,头有些疼痛,平日里的这个时辰他是该休息的,长久午睡突然一日不睡会身体多少会有些不适,他冷哼一声,难怪他们会挑在这个时辰过来。

    “白落,你怕是忘了这是谁吧?”褚列转过脸来看着已在自己身旁的白落。

    “谁?”白落看了习初一眼,目光犀利问道。

    “你不觉得他长的像谁吗?”

    褚列那样一说,他又深深看了习初几眼,心里一惊,这孩子的确有几分,看那孩子的年纪,应该是他的孩子,难道这孩子当年没死?

    九年前他追杀习霖到了灵州一带的荒山时只见了习霖一人,未见习霖那五岁的孩子,他当时便猜到习霖可能将他藏了起来,不过当时他并未在意,一个五岁的孩子在这荒山里是活不下去的,早晚会被豺狼野豹叼走,根本无需费时来找他,没想到他竟然能活了下来。

    “白落,自你接管落日山庄,便处心积虑逆税,十几年间,不知逃避了多少银两,我乃一布衣百姓,且能年年按时上交布帛,你堂堂一落日山庄,竟然如此违抗朝廷。”

    这动静怕是早已经惊动了在落日山庄住店的人,不过如今往来的多是商客,也有些江湖名门但不爱掺和进来,今日只是个人之间的恩怨,并非夺取什么罕见武器,故并未有人插手,都各自躲在暗处里看热闹。

    “住口!”白落杀心四溅,反手要掐住褚列的脖颈,褚列自不会受着,轻轻向后一躲便躲开了。

    “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为。”

    未等褚列再继续说什么,白落早已出手,势要杀了褚列。习初这时腾然飞起,飞到了起初的右侧房屋上,他从身后的小小箭篓里抽出三支箭,三支箭以飞鱼般速度形成一个环飞向白落,于箭一同飞来的还有一阵强大的箭气,那股箭气直冲白落,白落紧忙用落日剑横竖横三连挡住了那三只箭,若不是他速度惊人,怕是三只翎羽箭早已从胸膛横穿而过。

    “青九连歌?”白怀吉惊讶的看着习初,接着又转向褚列道“你竟然将青九连歌传于他?褚列,你还敢收徒弟?”

    褚列脸色一沉,冷声道“他父亲将他托付于我,今日我便来带着他替父报仇。”

    那日褚列正在江中打渔,远远的便看见岸边有一大一小冲他招手,却未发出半点声响。他归隐多年间,见这样的人见得多了,无非是叫他帮着渡河亦或是问路,不过从未不言语的倒是第一次见,他想着也许是那一大一小不会说话,若是不理睬他们真不知能不能过河,于是便划着小船过去了。

    划至岸边后,褚列问道他们是渡河还是问路,谁知那为父的扑通一声拉着小儿跪下来,他跪求道“求求这位大哥救救我儿子,收留他吧。”

    “我收留他,那你呢?”褚列疑惑问道,见习霖胳膊腿儿尚在,看衣着也不像是穷的吃不起饭的人,为何要自己收留。

    习霖沉声回道“我怕是活不成了。”

    “怎么回事?”

    习霖道,自己原本是落日山庄的一名小小杂役,负责在门前候着替来住店的客人引路。一年前的一个午后,他路过白落房门前时偶然间听见白落与武阔的谈话,白落将山庄的进账账本更改,将大量钱财转至武氏铁铺,以此逆税,二人又商量着如何买通赋役,少上交些税款,这样一番下来,落日山庄真正交的税款只需一半即可。

    习霖听了虽心生愤怒,但并未出声,他虽为一名小小杂役,暗地里白落也让他们习武,正如落日山庄初入武林那般一样,保卫山庄太平。

    习霖听罢轻声离开了,好在那时是夏日里,也正值午时,人多少也疲倦了些,房檐又有鸟儿啼鸣,屋内的人并未发现他。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出他们逆税的证据。

    他找了许多机会势要将真正的账本偷出来,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摸透了白落的习惯,那时白怀吉常常带着白浮星走闯江湖,故他只要在意白落一人,于是他便混到白落身边,平日里替他做些不重要但能靠近白落房内的小活儿。

    白落对每日午饭都极为重视,用饭怎么也要小半个时辰,故他的机会便只有那半个时辰间,不过利用那半个时辰并做不了什么,他也只是逐渐的将白落房内的布局摸透罢了。

    真正偷来账本是半个月前来了一批商客,商客的什么贵重物件丢了,在落日山庄里大吵大闹,白落去处理这事时习霖便悄然进了白落的房内,他对房内的布局已如主人般熟悉,不过找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账本。

    不经意间他按到了桌子上的一匹玉雕骆驼,打开了一道暗门,暗门里有一个小盒子,他猜测那小盒子里藏的就是账本。

    习霖将账本带走后直接去交予了当时的兰州刺史大人罗漂,不成想罗漂竟然因落日山庄名声过大,怕被白落报复出卖了习霖,将此事告知白落。

    白落知道后勃然大怒,便派武阔来杀他。他自下定决心与白落作对时起便明白终会有这么一天,他家又住兰州,故每日在客栈忙完回家后总是偷偷修习武功。

    九年前的武阔并打不过他,只抢回去了账本。

    但他深知白落不会放过自己,于是带着妻儿逃往长安,无奈发妻体弱,禁不住这常日颠簸,没几日受了风寒,体力不支,摔下了山崖而亡。他带着五岁的习初逃到灵州一座山的山脚下时,已知自己早晚会死,便要将习初托付给江中渔夫,自己则要去引开白落。

    只有在这等荒野中,习初消失白落才不会起疑心,因为他必定认为,一个五岁的孩子是活不下去。

    褚列听后心中涌现一丝敬意,故答应收留习初。

    他丢下船桨带着习初要藏起来,只听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是一声呐喊“终有水镜,见之莹然,披云雾而睹青天也,你早晚会......”

    待褚列再带着习初出来时,只见习霖的尸首了。

    自那以后,他便带着习初归隐山林,教他箭法。习初聪慧,对自己又狠,无论秋冬,皆要练上六个时辰,即便贪黑,也要燃起炭火,苦于练习,终在今年中秋练成了青九连歌,彼时,他不过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