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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难民营

    出了玉门后要走很长一段山路,才能到大昌的村子里。

    走了有半日的路,大家又渴又饿,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半个时辰,吃点东西,续些体力。林宜从车上抽出来一个大大的包裹,这包裹本是压在货物下面的,是昨日江如风吩咐他买好的干粮,以备走山路时吃。

    “阿玥,给。”林宜从包裹中拿出一张胡饼递给祁玥,“这天儿没有干柴,冷着吃吧。”

    祁玥点点头,接过来咬了一口,的确有些凉,好在她习惯了。

    “真冷啊。”胡戈千打了个冷颤儿,拿起酒又喝了一口,“什么破地儿,连口热酒都没有。”

    林宜拍了他后背一下笑道“还热酒呢,你不知道昨夜下了一夜的雪,冻得我脸都僵了。”

    胡戈千哈哈一笑“给你也喝口酒。”

    “他可没你那么好酒。”江如风笑着回道。

    “不喝我喝。”胡戈千又喝了一口,另一江门弟子道“老胡,给我也来一口,这天真是冷,昨夜后半夜我值夜,差点冻死在外面,貂皮的披风都挡不住的冷风,这么冷的天,要是在被窝躺着多好。”

    胡戈千将酒扔给了他,取笑道“躺着,躺着你哪里来的钱养老婆?”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只有祁玥的脸色有些奇怪,江如风问道“你怎么了?”

    “我想起一件事。”祁玥淡淡道“小玄失踪那日,也是下了雪,他为何选择下雪的夜里走呢,既然段鹤闲能发现他的踪迹,那他的目的一定不是甘州。”

    经祁玥一提醒,江如风也想起来了,那日去小玄房中时,他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怎么也想不起是哪里奇怪,如今明白了,那日他打开小玄的房门时,小玄的披风还挂在窗前的椅子上,他若是自己有意离开,为何会丢下他的披风,没了披风,夜里寸步难行。

    “他是被迫消失的。”祁玥看着江如风道“恐怕和陆景润有关,你带着他们送货,我去追陆景润他们。”

    “我去吧。”

    “不行。”祁玥一口回绝,她不知为何他们会带走小玄,也不知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此前去太过危险,且陆景润他们都见过他,他去她放下不下。“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江如风还想在说些什么,只是看到祁玥坚定的眼神,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能语重心长道“万事小心。”

    祁玥点点头,将货单交给江如风,咽下最后一口胡饼出发了。

    “阿玥她做什么去了?”这时说笑的几人转过脸来,见独自离开的祁玥问道。

    江如风叹口气,略解释一番后,淡淡道“吃完我们也走吧。”他不想离祁玥太远,担忧她有什么危险。

    这一路过去,到处是冻死的尸骨,有的已死了几月,只剩了一副残骨,有的是才死不久,肉身僵硬的躺在雪地里,等着风雪将他们吹成白骨。

    江如风心中一阵酸楚,“长安拂风伴琵琶,玉门飞雪掩白骨。”

    “惊翊,这话不多不多,此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还是快些赶路吧,到了年关,还是要早些回去的罢。”林宜劝道,他不懂诗,只认得些常用的字,倒也不难听出江如风的诗中,是对皇帝的不满,只不过琵琶牵扯到贵妃,还是少说为上策,若被有心人听了去,传到长安那里,难保是件幸事。

    江如风点点头,生死有命,半点不由人,哪里不由人,半点不由民。

    太阳下了山,天渐渐暗了,好在他们在夕阳西下时出了山,到了大昌的棉花村,村子外有昌人搭建了一个难民棚,供大凉投奔大昌的流民所住。

    难民棚由三个村子里的青年看守着,他们仔细记录着来此地的人的姓名,户籍。眼看着天黑了,人还有二十几个,年岁稍大的青年打起了灯,还在认真的记录着,对大凉百姓,没有丝毫不耐。

    “师兄,我们就在此过夜吧。”胡戈千看着江如风道,见江如风点头后,他放下手中牵引的绳子,走上前对那几位青年客气道“几位小哥,我们是从大凉而来,前往西州送货,行至此地,天色渐晚,不得前进,可否借宿一晚,用些饭,我们愿付银两的。”

    那几位青年看了他身后的商队一眼,摆手道“这是流民居所,不是客栈。”

    “这夜里凉,地上湿滑,还望几位小哥体谅一番。”

    “不行不行。”这几个人是大昌人,汉话却讲的如汉人一般,见了他们倒是有些不耐。

    “老胡,算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见他们不耐的神色,江如风叫回了林宜。走前他又看了眼那些流民,心中也有些慰藉,大凉县令不中用,好在这边境之地的大昌人不嫌弃,对大凉人尚且友好,那些人,总算有了能住的地方。

    进了村子后,林宜和胡戈千挨家挨户去借宿,问了十几户人家,总算借到了一间屋子。

    这家是憨厚的庄稼人,男主人名叫张环,祖先是汉人,隋太祖时搬来此地,后与昌人通了婚,能讲汉话也能将昌话。家中六口人,为他们几个人腾出来一间屋子,又把炕烧的火热,一进去就有一股暖气。

    “奶奶,真是麻烦你们了。”

    烧炕的老奶奶并不理江如风,倒是他的儿子张环上来回道“我娘岁数大了,耳朵不中用,也讲不好汉话。”

    江如风笑着点点头。

    “家里还剩了几张饼,我给你们热了吃。”

    “多谢张大哥了。”

    吃着热乎乎的馕饼,胡戈千叹道“热炕馕饼干萝卜,再来杯烧酒就够了。”他的酒早就被他喝光了。

    其中一江门弟子取笑道“你个老酒鬼,到哪里都不忘了酒。”

    “那是自然,酒可是我的命根子。”

    “这么冷的天,又在这地方,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要不你到流民那去,讨几口稀粥,来配你这粥如何?”林宜笑道。

    几个人说着说着一阵笑声,笑的正开心时,从外进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他抱着一壶酒冲着江如风道“我爹说了,天冷,让我们给你们烧的热酒。”

    “你看,这不就来了吗?”胡戈千哈哈一笑,毫不客气的接过来,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喝完了拍拍肚皮自言自语道“好了,你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该去干活了。”说着就往外走,今日该他守夜。

    他拍拍那孩子的头笑道“好小子,替我谢过你爹。”

    少年乖巧的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祁原问道。

    “张忠。”

    “几岁了?”

    “十岁了。”张忠冲他笑道,替他们每个人倒了一碗酒。

    “才十岁就长这么高啊。”林宜拍拍他的肩膀,这孩子十岁已与他齐肩,他那十四岁的娃才到他胸口。

    “爷爷说了,将来是要入军打仗的,长的高些拿剑拿的稳。”

    林宜笑着摸摸他的头“真是好小子,我像你这样大时,还在山中玩泥巴。”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各自说着像张忠这年纪时自己在做什么,江如风也笑道“我十几岁时也想去当兵,若不是阿娘不允,我现在差不多都是个将军了。”

    林宜取笑道“你可是阿玥都打不过。”见江如风面色骤变,林宜收起了笑,歉意道“我开玩笑的,你莫要生气啊。”

    “我有要事出去一趟。”江如风并不回他话,穿起衣裳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林宜冲着窗外的江如风喊道。

    “难民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