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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烧山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李鹤帆说。

    “……没有。”李鹤霄没有再看一眼山上,径直往前走。

    一会儿,这儿就会烧的一点痕迹不剩了。李鹤霄想到,沈玄金人虽憔悴,但绝不是等闲之辈。那测算命数的玩意儿虽不能以偏概全,但是气质总是不会变的。

    “不应该啊……本是大富大贵之人,怎么会落得这部田地。”李鹤霄心里盘算着:奇怪了,真是奇怪。变故出现的这么奇怪,又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人为制造……?

    孙白眉。

    李鹤霄咬着牙想到了这个名字。

    你害我可真有一手。不过沈玄金说得对,你没机会了。

    好,好!

    不过既然这样……

    李鹤霄左右为难:若是救下了他……也不一定会是好事。

    唉……

    李鹤霄烦躁的踢着脚底下的枯枝败叶,琢磨着各种乱纷纷的念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山脚下的不远处散落着人家,林召海和林语兴应该是在那边等着呢。李鹤霄想到,得赶紧去找他们吧。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沈玄金那边已经开动了。

    浓烈的烟雾开始大肆蔓延,弥漫在空气中,逐渐越来越厚,遮蔽住了人的视线。虽然只有一小部分的区域洒上了油,但周边的树木还是做了引燃剂,火势很快就窜上了整座山头。

    “跑什么啊……”李鹤霄费力的挥手,想驱赶走眼前的浓烟,“这么一来,周边地区绝对会受影响……这么短的时间,正反都是跑不出去的,倒不如拼一把的好!”

    “干嘛呀干嘛呀?!”李鹤帆急了:“这会儿上山,不仅救不了人,小心把自己也搭进去啊啊啊啊啊啊!”

    “别叫唤!!”

    李鹤霄用衣襟捂住口鼻,随时注意着粘着火星子的树枝叶片、或者是小石子,从头顶上掉下来烧到自己。

    “孙白眉要让他成为他计划中的一环,若是他不死,那就会省去很多麻烦了!”

    李鹤霄只是想着,话来不及说出口,慌不择路的朝着靠近山顶的那间小茅草屋赶。

    快一点……再快一点!

    ………………

    沈玄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屋门前,看着天色蒙蒙亮了,清晨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并不热。

    离开了邪祟控制的两个侍童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若是不仔细看,也发现不了他们皮肤上的尸斑。

    “终于等到了……”

    沈玄金深吸一口气,走到屋后面往下看,看着李鹤霄顺着山路离开了。

    前山的土匪们闹了一夜,所有人都喝的醉醺醺的,歪七扭八的倒在一处,剩下巡山的小喽啰和不够格聚会的下人们,也都趁着这个没人管的时间,丝毫不怕什么,更是凑在一处大吃大喝了起来。

    索性没人管了,好好享受。

    所有寨子都在前山,后山山高路陡,没有适合盖房子的地方,便闲置着了。小荒山没有自给自足的条件,留着后山的地方,反而可以打到一些野味儿。

    沈玄金深知这些人都是什么德性儿,知道他们喝醉了酒,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醒得来,这给了他最好的时机。

    “再等上一会儿吧……这朝阳,还真好看呢。血红血红的。”

    沈玄金望着远方的天空出神,他此时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体状况了,似乎又恢复了一些气力,支撑着他再折腾这么一遭儿。

    “死了吧,死了最好。就不用受罪了。”

    沈玄金自己口中念叨着,“说什么功成名就,大富大贵,不过都是浮云罢了……又有什么值得贪恋的呢。唉……下辈子,会是太平盛世吗……我还没见到太平盛世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从地上随手捡了一根树枝,用火折子点燃,走到门前那清晰的一道油渍边上,直盯着看树枝燃烧、黑色的炭黑掉落、然后越烧越短,那一点点的火光似乎照亮了他。

    松手吧。

    松手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最后一丝阳光从云层后面探了出来,整个天空大亮了,枝枝杈杈托起了太阳,新的一天似乎又会很热。

    可这一切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沈玄金朝着那朝阳东升的方向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温暖的阳光。可这一切,又像隔着一层透明、且有韧性的塑料膜,透明、可见,但触之不及。

    “唉,”

    他又一次叹气,有些遗憾的放下了手。“嘶。”

    树枝快烧到了底,火焰接触到了皮肤,沈玄金下意识的抽了一口气,也不在意被高温烫起来的水泡。

    这么一来,手一松,星星点点的火焰沾到了地上的油,火苗瞬间窜了起来。

    火焰顺着小路,延伸到山下寨子的油,像一条火蛇占领了整座山头。

    早晨的风一吹,火趁着风势飞到了周围的花草树木上,燎着了植物,这一来更加不可控制了。

    沈玄金静静的站在原地,脚下的火星子时刻舔舐着他的衣摆,烧糊了衣角。

    沈玄金慢慢踱着步,走到了山崖边,看着山下愈演愈烈的火势,还有几丝微不可闻的惨叫声呼救声。

    火焰很快就爬上了树木,本就缺乏营养滋润的老树,干而脆的树枝变成了最好的火把,剧烈的燃烧着。

    天边一片红霞,是冲天的火光映红了云。

    滚滚浓烟很快升了起来,视线也被黑烟遮住了。弥漫的空气中的糊味让人喘不过气来。

    “唉。”

    沈玄金又叹一口气。

    “真美啊……”